【重制】刀剑神域：血色之忆 第三十四章
这里是深夜的居民区。
路边有路灯照耀，所以不算太黑。我之所以判断现在是深夜，是因为周围的房屋都已经熄灯了。只能听到微风轻轻拨动树叶的声音。
此时此刻的我，正站在自家的大门外。
中式风格的别墅，二层楼。尽管是别墅，但整体的大小和周围的房屋比起来并不显得特别突出。
走到大门前抓住把手，不管是推还是拉，这扇门扉都纹丝不动。
顺带一提，现在的我的行头，进入到SAO前的模样。但摸索全身上下，都找不到大门的钥匙。
那是当然的，我从来都不带钥匙。而且，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扇门的钥匙。这个钥匙孔完全就是假的。
有人抓住把手的时候，这扇门会自动进行识别。并非高科技，而是一种魔法。能打开门的人，只有哥哥和我。所以现在这种打不开的情况实属反常。
“啊....对了，因为我不是她啊。”
已经数不清忘了多少次了。我，不是晓雅。我只是拥有那名少女的记忆，一个由数据编写出的AI。复制品肯定是开不了这扇门了。
完全抛弃掉“晓雅”这一身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做到这一点，恐怕只能将有关她的记忆全部消除。
可是，将她的记忆消除之后，我又剩下什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壳。
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了。不管心里怎么否定自己，也要以她的身份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然后，这里是.........她...不，我的记忆？
无家可归的我，选择走到街道上。
那栋别墅是我的家。我在那里长大，拥有许多无法忘怀的回忆。相对的，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好好去看过家外面的这座城市。
只是知道哪个地方住着什么人，有什么店家，以及去那里该走哪条路。
离开了居民区来到商店街，在一家专卖烧烤小吃的店前停下脚步。
这家店是半年前才开的，在那之前这里是一家咖喱店。
烧烤和咖喱我都去吃过一次，但味道没有什么特色，还不如自己做，所以就没去第二次了。
视线落到了路边的看板上，上面的字体和图案不知为何模糊到无法阅读的程度。
就算是我也会有忘记事情的一天吗？
不对，这不是忘记了，而是本身就没有。
复制不够完全，特别是记忆这一块。这个模糊的看板正是缺失的记忆。
（是这样啊......）
这不是什么严重的缺失，所以没有对我造成太大打击。不如说，这点琐事忘掉了才是理所当然的。对于正常人而言，不被重视的记忆会变得稀薄，最终会消失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不止是这家烧烤小吃店，之后的行进中依然可以发现类似的情况。
模糊的店名。贴在墙上模糊到不清楚内容的纸张。立在店外，脸部模糊的美少女看板，这个倒有些骇人。不过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东西。
逐渐离开了商店街较为繁华的区域，走过一座有些年头的小桥，来到了一个分叉口。
一边是通往小学的林荫步道。
以前的同学还记得我吗？
不管是小学还是中学，每次来到新的班级我都会成为全班的焦点。原因无他，样貌太突出了。因此在这方面，我在男生和女生的团体里都很受欢迎。
是的。他们肯定记得。只停留在美貌上的回忆。
能力过于出众，以至于和同年龄段的正常孩子之间总有一面看不见的隔板。
心智过于早熟，不愿和同年龄段的孩子一起玩耍，甚至会觉得他们有些蛮横不讲理。只要不是强制性，基本不会参加团体活动。
这样的同学，自然也不会受到重视吧。对我来说，他们不值一提。对他们来说也是，我除了美貌其他不值一提。
“唉......”
长叹一口气，走向了另一条路。
在商店街与工业区成直角的夹角位置，有一个小公园。途径那里的我在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决定走进去。
因为位置不太好，几乎不会有学生放学会来这里玩耍。而且这里也没有可供玩耍的地方，只有鹅卵石路边的几张长椅。就算在白天的任何时候来到这里，能见到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嗯？”
本以为和外面的街道一样空无一人的公园里，有一名女性坐在了其中一张长椅上。
第一眼看上去十分眼熟。这身装束，这头雪白的长发，还有这张脸。不就是我自己吗？
如果这是我的记忆，那我怎么可能会在镜面以外的地方看到我自己？
说起来，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我记得我刚才和第七十四层的BOSS激战并取胜，准备去迎接前来的同伴们，然后因为不明原因失去了意识。等意识恢复以后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
考虑到这可能是我的记忆，我没有第一时间使用心意切开这个空间。
但那个人又是谁呢？将我拉到这个空间的人？还是.......
——不愧是我呢，就算是在记忆里也没有放松警惕。
十分清晰的说话声，但这个声音是直接从大脑里响起的。我也用眼睛确认到她刚才看我的时候没有张开嘴。
比起这些，她刚才确确实实说了“我”。
“你是......‘晓雅’？”
——没错哦。
“.......本尊？”
——某种意义上是呢。
说法的方式和语气完全一致，就好像在照镜子一样。
“是你把我弄到这里的吗？”
——不。但我在这里是有意义的。同样，你来这里也是有意义的。先坐下吧。
她拍了拍旁边的长椅空位，而我也解除了警戒过去坐下。现在我的情况完全处于被动，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以前，我来过这里一次。
“啊~。”
也是唯一的一次。并且当时坐的也是这张长椅，因为这里没有树叶遮挡，只需轻微抬头便可一览星空。
那是我十五岁时的一个夜晚。由于哥哥不在，单独呆在家里只会陷入到一种孤独难熬，钻进被窝也难以入眠的状态。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年，实在无法忍受的我，在深夜离家到处乱逛，最后停在这里歇脚。
稍微冷静下来以后，我仰望着星空，思考今后的打算。
哥哥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不，他一定会回来的！
直到现在我都坚信着这个。而我的等待也没有白费。我能存在于此，就是因为哥哥回来了。
“这是真的吗？”
“什么？”
声音已经不再是从脑海里响起，而是从旁边传来。
“你是相信他，所以才会一直等到现在吧？”
“......没错。”
态度的突然转变让我有些惊讶，但她语气里没有敌意。
“那么，为什么你觉得，她会舍弃你呢？”
“.......诶？”
“完成任务以后就销毁掉。你觉得哥哥会这么做对吧？”
“这......”
我曾经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犹豫了。
在我犹豫的时候，旁边的“我”起身走到了我的身前。
“为什么一定要纠结‘替代品’呢？同样的记忆，同样的性格，同样的能力，但现在的你和我，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你到底.....”
“是不是本尊根本无所谓。你在这个世界里活出了另一种人生。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你不是什么替代品。然后，哥哥他也不会将你视为替代品。”
听到这我瞪大了双眼，质疑道：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这就是我在这里的意义啊。”
突然间，屁股没有了坚硬的触感。因为坐着的长椅消失了。我紧急起身避免屁股着地。
在我站稳脚正视她后，眼前的“我”开始述说：
“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归还你缺失的记忆。至今为止的你，都是不完整的。你对哥哥有错误的认知，是因为你遗失了重要的回忆。”
“记忆.......”
确实，我能感觉到自己想不起重要的事。如果这段记忆重要到能扰乱我对哥哥的看法，那我必须要取回。
“还有一个是？”
“取得你的同意。同意，销毁自己在SAO里的所有记忆，以换取另一生。”
“另一生......能具体点吗？”
“就算SAO完全攻破了，你也不会消失。哥哥会保留你的数据。至于之后会拿你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至少你能继续活下去。”
而代价则是自己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桐人和亚丝娜，菲利亚，以及邂逅的其他人，这些回忆都将不复存在。同时，屠杀了五百多个AI的回忆，也会随之消失。
这值得吗？如果是真的，以两年的记忆换取活下去的机会，绝对是血赚。可我要是这么做了，岂不是违背了我的承诺？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不会忘记自己和你们同类这个事实，也不会忘记自己犯下的罪行。这份罪恶，将会伴随我终身。
“没有那种事的，晓雅小姐。”
这一次响起的，是桐人的声音。不知何时，桐人的虚影出现在了“我”的旁边。
“比起自身所犯下的罪，更重要的是自己所要达成之事。这可是晓雅小姐你对我说的哦。但是，你不需要和我一样背负罪恶，因为，留下那段回忆不会对你有任何帮助。我觉得你可以稍微自私一点，这样子你身边的人、你所要帮助的人才会变得幸福。能者就要拥有相应的欲望。你说对吧？晓雅小姐。”
说完，桐人露出了纯真的笑容，然后不留一点痕迹地消失了。
我细细品味着这番话。沉思了许久，才重新抬起头。
“......好吧，我接受。”
尽管我很难想象真正的桐人会说出这番话。
但是，这话确实在理。牢记过错的前提，是那段过错能够帮助自己走向更好的未来。如果那段过错只会给自己带来困扰，那就应该今早斩断。
真是的，装模作样地给别人当了一回人生导师，结果又被教育了回来。嘛~，虽然他并不是桐人本尊。
听到我这么说，眼前的“我”笑了出来。不管我怎么用刁钻的角度去分析，也无法从她的笑容里提取到一丝恶意。其他人看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吗？
接着，她向我伸出了手。
“销毁记忆的方式也包含在里面了。来吧，回忆起一切，记住这一切，然后为了去编织你所期待的未来吧。”
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那一刻，周围的景色逐渐变亮。
“说起来，我还有个问题没有问你呢。”
“什么？”
“你是谁？和我一样是晓雅的复制AI？还是......”
“这个，就任凭你想象了~”
只留下这句话，她随着周围的场景消失了。
接着，无数的记忆片段在脑中如走马灯那样闪过。哪怕不仔细逐个检查也都知道，大部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记忆。
直到最后一块记忆碎片亮起————
那是和哥哥一起看星星的回忆。
经历了超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后，在市区外的一座小山上，一起望向了天空。
“向星星许愿就能实现愿望？哈~，怎么可能嘛~。”
我记得当时说的话。
——如果，向星星许愿能实现愿望的话........
但我忘记了，我向星星许下的愿望。
我当初之所以给亚丝娜设局下套，是为了让她觉得自己亏欠了我。
被他人拯救。她的经历和我的十分相似，所以我很担心她以后会变成我这种人。
为他人而活，为所爱之人献上自己的一切，却不追求任何回报。
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但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为了抹除这微小的可能性。
我失去了原本的自我，以至于做出这种可笑的事。
——我想和哥哥成为真正的兄妹。然后，永远在一起。
这才是那名少女真正的愿望。不是为了哥哥或是谁，而是为了自己，向星星许下了愿望。
...............................
“.........晓...................晓雅.......晓雅......”
脱离了梦境，晓雅的意识终于回归到了现实。
“.....晓雅.....啊....晓雅！”
刚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亚丝娜的脸。此时的她一副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见晓雅醒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晓雅。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没事吧？晓雅小姐。”
“发生了什么？这种程度的战斗应该不至于让你晕倒吧？”
待晓雅坐起身后，亚丝娜、桐人以及菲利亚接连发出担心的问候。
“我晕倒了多久？”
“嗯？十秒钟左右吧。”
菲利亚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她也不会这么做。
就像异世界那时候一样，梦境里的时间流逝比艾恩葛朗特这边要慢。
“晓雅，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我还有恢复水晶。BOSS被击败以后应该能在这里使用了.....”
“啊...不必了......”
晓雅阻止了准备从腰包里拿出水晶的亚丝娜。停顿了一会儿，微笑道：
“只是在怀念的故乡里迷路了一阵子......”
“......诶？”
三人都搞不懂晓雅话中的含义。
“但已经没事了。多亏如此，看世界的眼睛都变得清晰了不少。只是......现在我确实得休息一下。”
说完，晓雅站起身，掏出了一块转移水晶。
——下一步就交给你了。
——啊~，放心交给我吧。好好去休息。
和菲利亚简单进行了一轮眼神交流后，晓雅使用转移水晶离开了此地。
直到现在，一直默不作声的克莱因总算有机会上前询问：
“我说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那是......”
桐人刚想解释，菲利亚马上制止了他。
“这个先放到以后吧。第七十四层的BOSS已经被击杀了。桐人，你和<风林火山>一起前往上层的主城激活传送门。亚丝娜，你和我一起回下层将这事通知攻略组。各就各位，行动！”
“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