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双洁/HE】穗玉钩37【帝湛VS后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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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有孕宣告后,不过几日功夫,晋地战报也是跟着频频传捷。
孚威将军接连攻破多个大宗草原部落,而这些部落都是围拢王帐的核心,也就是说,金狼王帐,战在眉睫。
而且,战事斩获也颇为丰厚。
奴隶,牛羊,战马,金银…几乎抵消大半还多之前的消耗。
朝堂上皇帝高兴,太常寺正武沛也凑热闹,说是中秋隔日清早,太庙九龙壁上虹光漫天,祖宗香火杳杳冥冥,如龙攀升,集庆延禧。天降吉运,皇后带福。
这话说的皇帝眼角笑纹,重臣连声附和。
西南学子舞弊案也出了结果。
就如当初饭桌上魏婴说的,状元郎啊文采有之,可与人相处确然差劲。
衣锦归乡,全指望以官声镇压,却不曾想,他出身此地,小到大多少事迹自有人清楚。何况,二十几年岁,和那些席地而坐义愤填膺的学子们差不得多少,威慑力本就不足。再有,虽是状元,可在文学院资历尚浅,头上官帽方才几月。别看人家县府,那也都是多少年老官油子,又有几个是能真心怕他的。
诸多缺陷下,状元郎不出两日,将事情办的几乎砸锅。
反倒是任绅临危接锅。
他先抱了馒头咸菜,扎进静坐学子的人堆,并不遮掩,直接张示自己副使身份。先从多年苦读经历谈起,大家感同身受,再听学子们细说闹事原委。
待弄清先头起因,经过发展,任绅的馒头咸菜都吃光。
将衣裳上落的几粒馒头渣捻着塞进嘴里,还不忘笑着跟学子们感叹:
‘ 我家娘子伴我寒窗许多年,这衣裳是她临行密缝,不敢有损,呵呵,诸位莫笑。’
在片宽慰低语中,任副使长身立到府学大门前,高声承诺。他会一五一十上折子,学子冤屈,府学中污垢,必然直面书写,不会有丝毫袒护。
‘ 十年寒窗苦,一朝登龙门。何况诸位好些甚至不只十年读书。西南学子闹乱,可西北呢,东南呢,江南呢…其他州地都还太平,人家坐堂读书,静候功名。而咱们西南这里,大家坐一日,就是折损自己,给他人提供机会。我不是个说大话的人,也不是个说了不做的。承诺秉公,自然秉公。事情闹到如今,该有的结果,我们这些拿到功名的去做,而你们,如今最应该的,是回到学堂,好好读书,补回这连日亏欠光阴。’
他的话说的学子们纷纷点头。
可眼前众人屁股要挪,府学里博士和府堂先坐不住了。
舞弊确有实际,听见任绅要秉公上折,他们心虚。
反而出来搅局,指了任绅说你算几品官,状元正使都说不算,理不清的事,你个副使就能办成,根本就是空口白话。
见学子们好多疑惑质疑,任绅抖抖袖子,第一回摆出了官二代加皇亲国戚的款儿:
‘ 在下吏部行走,官职不大。家父三晋都督任不全,家母一品诰命。此番为副使协助状元来西南,也是皇后殿下代为向陛下请旨。哦,你们或许不知,内子为皇后堂姐,算来,在下不敬,按辈分乃是当今皇后堂姐夫。我家岳丈现为大同知府兼守备,掌御赐金箔黄纸有直书皇庭之权。’
任绅这番话,被人在朝堂上完整转述。
皇帝听了只是笑着说:
‘ 嗯,都是实话。’
这一句龙言,便算给小任大人定性。
自然再没有敢以此抨击的,反而诸人都赞颂此番往西南,副使不辞辛苦,巡查暗访,倒是状元郎,空有状元之名,行事莽撞武断,处理矛盾极端,有伤陛下用人之明。
于是,西南舞弊案归京后,皇帝将任绅折子画满红圈,交给褚发,一应涉案官员,实查严办。
半月间,西南政圈大换血。
而此中得益最大的,自然是任绅。
皇帝将他从吏部行走,升迁侍郎,连跳三级还多。
但褚发却是心中多有抱怨。
谁看不出,皇帝有心袒护。出风头,挣名声的是皇后家姐夫。升官的也是人家。可到了罢官,问罪,抄家的黑脸,还是自己。
哎,同是内戚,差别怎么就这样大呢。
……
承天观里,沈瞎子得了皇帝高兴赏的几车大酒,喝的连日昏昏。
这天是第一回站直。
沈宝宝圆滚的蹲在地上,远看就是个肉球。偏生他家师傅眼神不是一般差,险些真将他当个球踢了。
‘ 师傅,小鹌鹑孵出来啦~’
‘ 啊,孵了…啧啧,本来还想淹一锅五香蛋呢!’
沈宝宝眼神惊恐,忙将唧唧叫的小鹌鹑护在袖子下。
‘ 去,将中殿挂的福幡摘了,扯做细布条,都编成祈福结的腰坠,送去翊坤宫,让宫中人人佩戴。’
‘ 啊?’
‘ 与皇后殿下说,老道夜观天象,此乃为他祈福存禄,避灾挡劫的法器,务必施行。还有,皇后殿中,日日最好摆上芭蕉黄果。蕉者瞧也,看着果实,圆满之意。’
沈宝宝听着师傅头头是道,心眼里却有些觉的他是在胡诌八咧。
可还是听话的点头。
他这人才直了腰,地上鹌鹑吱吱声引起沈瞎子注意:
‘ 烤乳鸽……鹌鹑…’
小胖子一脖梗冷汗,慌忙一个个提溜扔自己袖管,可不敢再给师傅瞅见。
……
翊坤宫中,魏婴穿着一身宽服坐在金座。
自从验出有孕,他便极少束腰。
今天是寒露,几位贵嫔答应集体问安。
‘ 昨日臣妾路过息梧宫,听见里面打骂声不绝,哭哭嚎嚎,那位的言语更是让人不能入耳。哎,都关了,还不知反省。’
魏婴不由看向说话的德嫔。
他一向都是文静少言派头,今日这般说闲话,挑话头,倒很不寻常。
‘ 金氏向来如此。’
嘉嫔附和了句。她说话时面露清冷,还隐隐有些看笑话的意味。
这也难怪,当初在息梧宫,金子轩没少折磨她。
‘ 哼,我看呐,他会如此,怕还是想着,虽然父亲倒了,但终究还有上柱国公的叔爷在,瘦死骆驼比马大,人家心里还是有秤砣压着,觉得自己没事。’
温答应说这话时,刻意将目光向自己下首,那双金氏女婢出身的答应瞧。
见那俩只低头不做声,才又扬了下巴,对着魏婴,神色亲昵的道:
‘ 殿下,咱们断不能叫那位翻过…’
‘ 我来时过御花园,看见两个松鼠争果子,脑瓜皮都挠破了,呵呵,要不是有大尾巴,还真就成耗子了…不过,也正叫想起,殿下,上次在您这里吃的松果,可脆了,还有没有啊,嘿~’
容嫔孩子气的打断温答应,插话进来。
魏婴笑看他,抬手叫冷菁取来。顺带还不忘打趣:
‘ 你呀,才说松鼠争果子,这接着就来要,呵呵,我看你倒更像那小东西。’
接过了冷菁送来松果,容嫔道:
‘ 殿下素来宽仁,体恤六宫,对我们都好,自然不会为了几颗松果,打破我的头~’
魏婴:
‘ 嗯,不打你,堵嘴吧!’
殿中咔嚓声格外响。
三位贵嫔等级相当,座序则是按照进宫久短排列。
嘉嫔和德嫔坐对面,位子就在魏婴下首。
菊有黄花的时节,天凉了。
德嫔身上香囊气味因着距离和天凉,似乎也给人感觉益加浓烈起来。
魏婴蹙眉,揉住额角,便说了句身乏,叫人散去。
嘉嫔德嫔恭敬屈膝,走在最先。
容嫔抱着一兜果实,像个翘尾巴的松鼠。
温答应似乎还有没说尽的,可见皇后面色不好,也只能告退。
将这些人送走,魏婴出了庆云殿就要吐。
早有小女官举着盂盆来。
获旨入宫的魏离,凑近,呕的肠子疼的魏婴自觉倚住她肩膀,弱弱声:
‘ 阿姐,难受死了。’
‘ 早上吃的都吐了,这可怎么成。’
魏离眼里都是焦虑。
‘ 你身子本来就弱,汤药先前都不断,为了这孩子,什么药都不再入口。你们俩,现在可就全靠日常吃食养着,这吐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 阿姐,我想喝汤,你给我做莲藕排骨吧。’
‘ 嗯,好。’
姐弟两个说着话,已经坐在廊下。
‘ 那我去做,你回屋躺躺吧,别吹风了。’
‘ 躺不下,我去小厨房门口,看着你做。咱们说说话。’
今日太阳算暖。
院子里,一早上摆了许多皇帝要御园花圃送来的菊花。
魏离不用人打下手,只和自己弟弟两个,真的是一人干活,一人说话。就跟他们小时候无二。
木盆里清水泡了两截嫩藕。
魏离卷着袖子,麻利削皮。
魏婴懒懒地趴在她背上。
目光在满园的菊花从里看两眼,魏离道:
‘ 那个叫什么?’
‘ 玄墨。’
‘ 那个呢?’
‘ 雪海。’
‘ 那边的?’
‘ 胭脂粉。’
‘ 瑶台玉,紫龙卧雪…’
‘ 都很贵吧?’
‘ 皇家种的,自然没有凡种。’
‘ 那是,呵呵,咱们当初云梦家里,也有菊花,可都是阿爹从山里自己刨回来的,甘菊,红菊,野菊,呵呵,不是泡茶,就是洗澡泡脚,可没有宫里的稀罕金贵。’
魏婴深深叹息:
‘ 阿姐,弟弟喜欢的就是那些野菊,更喜欢那一年不足的日子…’
魏离眼里红了下,手上活不曾停。
‘ 当初听你进宫,我这心跟针凿竹篓,几乎成了筛子…哎,那回子就怕…’
‘ 好弟弟,终究咱们有福气,你呀日子过到好处。瞧瞧眼下光景,陛下待你有情,也有真心。哎,你过的好,阿姐就好了。’
魏婴鼻子也跟着发酸。
强忍眼泪,他把鼻尖在姐姐衣服上磨蹭,嘻嘻笑下,道:
‘ 阿姐,哼,吃人嘴短,他不过给了几盆菊花,你就满嘴说好话,可是吃了皇帝给的好吃的,就向着他说话。’
魏离也笑了。
将个光洁如玉的藕拿出来,举着道:
‘ 可不么,咱们在宫里,吃喝还不都是人家的。就连你馋了,要的藕,说起来也是跟的皇帝姓,呵,谁敢不说他好话~’
魏婴搂住魏离腰:
‘ 不对,这藕是我莲缸里自己生的,才不是他给。’
‘ 切,你那莲缸从哪儿来,陪嫁不成!呵,小没良心的!’
‘ 阿姐就是偏心~’
‘ 嗯,对,阿姐偏心!’
‘ 呵’
……
皇帝午膳到的极准。
见着魏离要退出去,忙拦住。
‘ 跟阿姐说过多少次,关了殿门,咱们一家,坐着一起吃吧。’
魏离看着饭桌上,皇帝攥了魏婴手指,毫不避讳的玩弄模样,脸上是挂不住的。
最终,还是找了吃过的借口,随了容嬷嬷等告退。
瞧了人都出去,魏婴斜眼瞪皇帝。
‘ 都说了在阿姐面前,你避讳些,真是的!’
‘ 我又怎么了?今儿没亲,没抱,还不成啊!’
‘ 有你这样摸人手的么!’
‘ 我怎么摸了?’
‘ 摸的…跟那个似的…’
‘ 嘿嘿,有么…这个,真情所致…没办法啊,嘿嘿~’
‘ 呸!’
‘ 呦,真好听,再呸一声~’
‘ 吃饭!’
‘ 哦,好,吃饭,吃了饭,脱衣裳睡觉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