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那个人】绝望之人
凌晨两点的新德里，大街上的喧嚣声逐渐退去，偶尔还有一些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爱丽丝坐在床上，看着声控面板屏幕中闪烁的蓝色光芒，那句“你想知道真相吗”彷佛就像上毒药，吸引着她无法移开视线。
屏幕上提醒爱丽丝，需要授予脑电波读取的权限，而这是未明来历的网站。所有月球人都知道，不要轻易允许应用读取你的脑电波，轻则会影响你的睡眠和精神，重则会导致脑死亡。人的精神力是有限的，一旦陷入无限的数据空间，就很容易迷失自我。因此，联邦政府一直限制应用读取人类的脑电波，只有少数知名应用和网站才允许，又或者对犯人和精神病患者才会使用。
和平时使用ar眼镜或者声控面板不同，这些硬件虽然会读取人类的意识，但仅限于一些简单的指令，脑电波权限则是更加深层的读取。爱丽丝思考了大约半分钟，她最终还是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胶制芯片，然后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激活脑电波芯片，允许读取。”
带着忐忑的心情，爱丽丝确认了这个网站的读取权限，片刻后，额头处有一阵电波传来，一股浓烈的睡意扑面而来，她随机身子向床上滑去，从坐着变成了躺着。不久前还精神抖擞的爱丽丝，很快就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
当爱丽丝在梦中睁开双眼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绿色的草原，抬头望去，天空是干净的蓝色。爱丽丝明白，这肯定是梦里，早就二十多年前，地球就已经没有这样的天空，人类滥用能源破坏了大气层，生成了很多化学物质，导致大部分时间都是阴天。
身穿白色长裙，光着脚丫的爱丽丝，谨慎地在草原上走动，视野之中没有任何的建筑，也没有任何人类，只有几个山羊和小马，在远处慢慢移动，整个安静得有些可怕。
“这是我平时冥想的地方，我喜欢安静一些，毕竟，世界上有太多嘈杂的声音。”一个懒散的声音在爱丽丝身后响起，她下意识回头，却是看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同的是，对面身披着一件佛教的袈裟。爱丽丝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穿袈裟的样子，但这次看到了，似乎还算不赖。
“你是，提婆？”尽管身处梦境之中，爱丽丝还是保存了自我意识，很快就作出了判断。如果自己处于对手创造的精神领域，那变成任何模样都不足为奇，爱丽丝听说世界上有一些高明的黑客，他们能够在网络上构建精神领域，让任何人都无法突破防线，窥探他们的秘密。
“你很聪明。”提婆点了点头，她随意地挥了挥手，两人的身前出现了一张桌子，还有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壶泡好的茶。
爱丽丝和提婆坐了下来，随即，她们的面前多了两个盛满茶水的杯子。提婆拿了起来，轻轻嗅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在梦里喝茶，会有真实感吗？”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虚拟？”提婆放下了杯子，瞬间又满上了。
“月球上有很多大型的mmo虚拟游戏，听说有很多人沉迷其中，甚至想选择自杀，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游戏世界里。”
“那不过是将游戏中的世界当成了心灵寄托，就如同吸毒的人一样，无法舍弃这种依赖性。”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拿起了杯子，喝尽了杯中之物，神奇的是，她竟然能够喝出印度奶茶的那种淡淡香气，还有一些生姜的味道。不过，爱丽丝很快就回过神来 ，询问道：“这里是哪里？你是提婆？”
“提婆只是我的一个代号，之前在暗网中的名字，提婆普渡众生，而我难救自身。”提婆解释道，“其实，你遇到的那个人，马克他在暗网中的代号就是游魂。”
听到这里，爱丽丝心里也是有些惊异，自从九十年前互联网在地球上兴起，人类就进入了信息时代。在信息时代中，人们没有隐私可言，在监控之下无所遁形。当然，网络也是成为了交易场所，而最宝贵的内容自然是信息。为了确保信息的安全性，有些黑客构建了暗网，这是一个连政府和巨头都无法监管的领域。即使是进入了星际迁移时代，暗网仍然在太阳系中活跃，毕竟，如今的人类比起千禧年之前，更加依赖电子设备了。
爱丽丝之前查询过游魂，他是暗网上的天才少年，一个非常年轻的黑客，也是无政府主义者。游魂积极和巨型企业对抗，阻止他们的各种计划，因此，成为了联邦政府和巨头公司的眼中钉。相反，提婆则是一个非常低调的黑客，只在地球上活跃，更多是选择劫富济贫的行为，没有公然与政府及企业对抗。
看到爱丽丝在浏览自己的信息，提婆也是笑了起来，“我和游魂的做法不同，他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喜欢砸掉一切，认为只有破坏旧秩序，才能重建一个和平的世界。当然，你我都清楚，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和平。”
回想起在飞龙号的一面之缘，爱丽丝觉得对手说得确实有道理，如果忽略他作为暗网智商最高的黑客身份，游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走出校园不久的学生。
提婆虽然不像暗魂那么唠叨，但也是一个比较健谈的人，她和爱丽丝聊了很多，比如对地球现状的看法、对新德里未来的愿景。提婆认为正面对抗政府和巨头，并无法为人们带来更多的幸福，她则是利用自己的黑客技术，试图去化解一些阴谋，为人们谋求更多的福利。提婆能够掌控整个地球网络系统的信息，如她所说，自己就像DC漫画里的“钢骨”，可以读取互联网上的各种数据，从而作出预先判断。
不过，爱丽丝更想知道一件事情，那个困扰自己的难题，“那你为什么没有阻止霍华德，救下新德里的哪些人？”
听到这个问题，提婆沉默了几秒，空气也是变得凝重起来，许久她才开声：“霍华德虽然不是黑客，但他精通这个世界的规则，对于暗网系统十分了解，所以规避了我的系统网关监察，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新德里收集了一大批炸药，并且发动了焦土计划。”
“什么是焦土计划？”爱丽丝问出了自己的心中的疑问。
“如果是几天之前，我肯定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在新德里爆炸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了在新伦敦的游魂，他决定回到地球调查这件事情，刚好和你乘坐了同一个航班。而我在读取了你拿到的记忆芯片内容，也是结合目前的线索，对焦土计划作出了判断。”提婆的手往上一扬，爱丽丝最近几天行踪的照片，依次地呈现在两人的眼前，她滑动到爱丽丝拿到的手机录像，定格到霍华德的样子。
“霍华德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尤其假死后基本上不在网络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但凭着你拿到的手机录像，我通过生物学ID指纹，成功找到了这张录像。”提婆展现了一段录像，是霍华德正在和一个女子进行远程通讯的片段，但由于对方采取了加密频道，无法辨别真实的声音。
由于霍华德的身体挡住了摄像头的角度，爱丽丝并无法看清楚与他远程对话的人，“你答应我的，事成之后，将她的资料交给我。”
“如果你能够完成焦土计划，达成我的愿望，那我就会告诉你，她的行踪。”通讯里的女子冷笑了一声，“不过，霍华德，这一点也不像你的性格，最狠辣的星际雇佣兵。你真的愿意为了她献出一切吗？”
“我的一切，都是她给予的。”
“很好。”
这段的视频录像非常短，霍华德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每次远程通讯的时候，都会开启干扰装置。哪怕是最顶级的黑客提婆，也无法从中获得更多消息。爱丽丝看完这段录像后，还是一头雾水，她好奇地询问：“霍华德在与谁交易，他提到的人又是谁？”
“我无法追踪到更多信息，对方用的是最高级别加密频道，不过，至于霍华德口里提到的那个人，我倒是查到了一些线索。”提婆意念一动，一张霍华德年轻时候的照片出现在眼前，他的眼神锐利，脸部肌肉抽搐让人畏惧，整个身体中洋溢着厌世气息，大约是二十岁左右时的样子。
“霍华德的父母死于新冠疫情后，他变成了一个孤儿，在孤儿院受尽欺凌才长大。在18岁成年后，由于声音和样貌吓人，他无法找到一份正常的工作，贫困潦倒身患重疾，直到他遇到了少女阿德莱斯。她是梦想传媒第一任总裁的女儿，阿德莱斯给予了霍华德重生的机会，让她成为了自己的仆人。后来在星际迁移时代开启后，阿德莱斯利用职权，让霍华德加入开拓者部队，他才拥有社会地位。”
“这么说，阿德莱斯拯救了他？”梦想传媒是新月球的四大企业，地位和蔚蓝集团不分上下，爱丽丝自然是十分清楚，自己的父母就在这个公司工作。从提婆描述的故事来看，这位阿德莱斯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公主，是霍华德惨淡人生的救命稻草。
“可以说是这样吧，不过，霍华德后来性情大变，也是因为阿德莱斯。”
“为什么？”
“她死了。阿德莱斯和霍华德来到月球不久后，当时联邦政府还没有成立，新伦敦非常混乱。阿德莱斯在一次外出的时候，乘坐的汽车遭到一群暴民袭击，她受了重伤不治身亡。此后，霍华德失去了生活的意义，他永远无法保护阿德莱斯，无法得到这份仰慕的爱情。”
听到这里的时候，爱丽丝也是有些感伤，这位阿德莱斯看起来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她对于霍华德而言，是一份神圣的爱，也是一份绝望的唉。如果她还活着的话，霍华德可能就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在新德里制造恐怖袭击，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那么，阿德莱斯小姐长得怎样呢？”
“我们并不知道，作为梦想传媒总裁的女儿，阿德莱斯一直受到了很多保护，普通人很难接触到她的消息，知道她真正样子的，恐怕只有一些高管了。在她死亡之后，梦想传媒从网络上，移除了所有关于她的内容。毕竟，作为一个巨头公司的老板，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提婆也是脸带疑惑地看着霍华德的各种照片，“阿德莱斯是唯一能够改变霍华德的人，在她死亡之后，霍华德变成了冷血笑脸，只会屠戮，仇恨世间的一切。不过，那个和他进行交易的人，指使他发起焦土计划的人，多半是掌握了和阿德莱斯相关的内容。但究竟是什么内容，我们也并不清楚。”
爱丽丝也是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梦想传媒和阿德莱斯的相关内容，果然如提婆所说，一切的信息都已经被删掉，甚至没有留下一张照片。
“不过，根据游魂找到的最新消息，霍华德现在已经逃亡新洛杉矶，他正在前往当地进行调查，希望他能够抓捕霍华德吧。如果找到霍华德的话，就有机会找到，那个策划了焦土计划的幕后指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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