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黑白之间 06
一场会开地心不在焉，匆匆交代完工作，丸总就往办公室走。进了门，卷儿已经在等他了，见丸总进来，他站起来迎接。
“坐。”丸总在他对面坐下，单刀直入，并不客套，“你认识华立风的经纪人？”
“王姐啊，不算认识，工作上有接触。”
“你说的炒作是什么意思？”
“上个月我带的女艺人和华立风参加了一档综艺，王姐的团队说两个人很有cp感，所以打算在节目播出的时候炒作。”卷儿表达很清楚，言简意赅。
丸总皱了皱眉：“听你下午的电话，好像这不是第一次王经纪人要给华立风炒作？”
卷儿睁大眼睛看他，像是有些讶异：“丸总，你不知道吗？”
丸总皱起眉头，他该知道什么？
“两年前，华立风被拍到进了一个女演员周某的房间，而恰巧前不久，他刚刚在采访里说过自己单身，周某后来又发了一条意味不明的微博，直接把他推上风口浪尖。”
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丸总自然是知道的。女演员发的微博他都记得。
【我从来就不是随便的人，能让我做出牺牲的只有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现在，我有点怀疑自己了。】
微博没有指名道姓，指向性却很强，网友顿时脑补了一出爱恨情仇的好戏，女演员被说是深情，是受害者，而华立风则被指认是渣男。一大片的网友在女演员微博底下评论：姐姐不要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
这件事情闹了半个月才热度慢慢消退，华立风也成为全网黑，一大批粉丝脱粉，路人缘差得离谱，他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丸总找到了他。
“这件事情和王姐有什么关系？”
卷儿喝了口水：“圈外人不知道，其实圈内人多少知道些。女演员周某和华立风在一档综艺节目中认识，节目结束后就不再有往来，周某后来多次联系华立风，华立风对她不冷不热。所以她开始关注华立风的喜好，收集他的同款配饰，并屡次在公开场合佩戴。而这些所谓的喜好和配饰信息都是红姐透露给周某的。”
“后来公司周年酒会，王姐带着立风应酬，立风喝多了，没有看清红姐调换了房卡，所以跟着房卡号走错了房间。”
“事先周某已经联系了狗仔拍摄，她提前先进房间，随后华立风再进房间，虽然华立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房间并离开，但狗仔上传的视频经过恶意剪辑，后面他离开酒店的画面被剪掉了，最后呈现给大众的，就是两个人在酒店开房，为了避嫌先后进了房间。”
卷儿的眼里很平静，但说话简洁明了，没有一丝含糊不清。
卷儿抬眼看着丸：“随后，他们的同款被扒出来，华立风说自己单身的采访也被刻意放大。周某又出来含糊其辞地博同情，所有人都相信华立风是个渣男。所以，周某和华立风的炒作，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骗局。”
“华立风是王经纪人的艺人，他被污蔑，对王经纪人没有任何好处。”
信息量太大，丸并不相信卷儿的只言片语。
卷儿挑了挑嘴角：“丸总，如果你留心查查，你会发现周某是王姐的亲侄女。如果你再留心查查，你会发现周某在这件事情之前，不过是个混迹三四线的女演员，如今短短两年，已经混到一线了。”
卷儿几句话如一道惊雷劈醒了丸，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身体都有些颤抖，只是毕竟见过大风大浪，他很好地掩饰住了。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立风对王姐这么冷淡，怪不得自己每次提到王姐，他都会微微皱着眉头，怪不得那天在深圳的电梯里，自己提到《我和我的经纪人》这档综艺的时候，立风的反应会这么大。
可是立风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自己。
甚至连他都以为，那天晚上，华立风是真的进了女演员的房间，两个人发生了关系。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卷儿耸了耸肩：“娱乐圈惯用的手法罢了，想整死一个人方法有很多。我是经纪人，这些手段我一清二楚。只要塞些钱给当年在酒店偷拍的狗仔就能知道真相。”
“好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可以走了。”丸总的神情有些冷漠，卷儿也不打算久留，起身刚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一个多月前，华立风给我打电话，问我你的情况。当时媒体报道夸大其词，金秘书又进了icu，我们都以为你的情况也很糟糕。所以华立风问我的时候，我说你在icu抢救。”
“他打电话问你我的情况？”丸总的眼里有掩藏不住的光。
卷儿点头。
卷儿离开后，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这些年他一直以来都存着的疑惑，似乎随着卷儿的话，一点一点串成了真相。
出那件事情的时候，华立风才出道两年，只是人气已经很高，各种资源争着抢着送到他手上，遭到不少同行红眼。
就在人人以为他会势如破竹地一步一步踏上乐坛的顶峰时，一夜之间他又被从神坛拉下，背负骂名。
他就此沉寂，很长时间都不再出现在荧幕上，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缩在沙发的角落，看每天的日出和日落。那个时候，他不过才二十二岁。
直到丸找到了他。
丸三番五次向他示好，他却毫无回应，没有办法，他只能以这种卑劣的方式接近立风——交易。
那天，他到了华立风家里，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应，转动门把手，才发现门并没有锁。
房间里摆满了蜡烛，立风抱着沙发看窗外的夕阳西下，头发很乱，反应有点迟钝，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或者他意识到了，却不在乎。
“你要这样萎靡到什么时候？”看着他这样，丸很心疼。
丸总在沙发边上坐下，看着他：“如果你想，你仍然可以万众瞩目。”
立风很久没说话，半晌才很小声地说：“粉丝都不要我了，我留着没有意义。”
丸愣住，这才注意到立风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他拿过来翻看，是大片大片的脱粉回踩，言语极为难听。
那个时候立风只是个二十二岁的男孩，他最开始只是因为喜欢音乐来到这里，被粉丝喜欢，他会觉得无措，又会觉得欢喜。粉丝说无论未来多难，都会陪他一辈子，他相信了。
无妄之灾说来就来，他甚至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那些曾经说爱他的人翻脸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撕咬他，吞噬他，折辱他，将唾沫溅在他的脸上，将脏水泼在他的身上。
听着立风的这句话，丸离开了，没过几天他又回来了。这次来，丸带来了一块巨大的拼图。
拼图厚厚的一叠，拼起来大概比立风人还高。每块拼图上都写了字。
【我们相信你，我们永远在原地等你。】
【我们只听你说的。】
【我们永远爱你。】
【别怕，别怕，我们在，我们一直在。】
......
立风诧异地抬头看丸。
丸笑了笑：“这是各地的粉丝写给你的，我们把它一块块拼起来好不好？”
立风愣着神看他，良久才点点头，蹲在地上认真地拼拼图。
每块拼图上，都写着粉丝的寄语。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你，都爱你，但总是会有人陪伴着你的。”丸的声音很轻柔，一点点将温暖灌到立风心里。
像是空旷了很久的玻璃瓶子，倒入了盛夏的橘子汽水，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最后拼图拼完了，是他坐在钢琴上，摘下耳返，笑眼盈盈地看着观众席的样子。那是他第一次开演唱会时，台下粉丝大喊爱他，他笑眼盈盈地反问：“为什么要爱我啊？”
为什么要爱他？
在拼图里最靠近他心脏的地方，写着一句话：【你的音乐拯救了我的生命，我会用余生来守护你。】
这句话彻底打破了立风所有的防护，眼泪奔涌而出，丸抱着他，什么也没说，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任由立风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服。
那天丸留在立风家里过夜，是第一次。
后来，丸给了他一个音乐综艺的资源，能上这个综艺的都是乐坛里前辈级别的人物，立风虽然年轻，但凭借着自己的王者实力，收获了一大批歌迷，让本带着偏见的前辈刮目相看，他也重新站稳了脚跟。
丸承认，他在立风出事的时候，内心深处甚至是欣喜的。
终于他对立风来说，有了利用价值。
终于他得以通过这种卑劣的方式，拥有了立风。
所以，他甚至没有花心思去调查当年的真相。
或许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是错的。立风感谢他在自己最孤单无助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但他再也不敢对任何人动真心，所以他刻意地保持着两个人的距离，清醒地定位着两个人的关系。
交易。
这两个字，成了他们这两年以来，愈行愈远的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