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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史(1)

2020-02-19 10:18 作者:南鹰白  | 我要投稿

                                                       王大张

  小旅店的客房,电视机开着(电视新闻里欧洲人在筹备圣诞节,大型超市排着长队等着结账),床头烟灰缸扎满了烟头,一个男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把床单拧的皱皱巴巴。过了一会儿,他起来,淋浴,擦干身子,穿好外衣,走出旅店。

  他叫王大张,大个,寸头,白脸,眼光冷冷的,没人愿意跟这样的人主动跟他搭话。

  下午三点多,街上脏兮兮的,雪上落了层灰,还有狗尿,人痰,喝多了又吐出来的东西。这里分不出来是城市还是农村,应该是两者交界之处。王大张随便在街上转转,很快发现一个破烂平房,挂着******的脏牌子,门口停着不少豪华汽车,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有些还是刚冒胡子的半大小子。王大张走进去。

前厅只是普通的电玩游戏,有两个穿半袖T恤的女孩在跳舞机上蹦跶,引得不少男人没事往她们那瞄一眼。穿过前厅,来到第二个厅,不出王大张所料,都是各种***。一帮人趴在彩色鲜艳的屏幕上钓鱼,也有人拍777,赌马。一张张杀红了眼的脸,大都是男人,也有一对两口子,脖子上都挂着金链子。

王大张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人用这玩意捞钱,也还有人跑到这儿来撒钱。王大张懂这里的猫腻。他自觉清醒,带着幸灾乐祸观赏这些赌鬼。他看见一个带黑框眼镜的家伙,输青皮了,跑到吧台去赊账,在一张纸上写欠条。

王大张又看了十分钟,走了。他还想再转转,可是街上太冷。他从南方来,很久没回北方了,穿的薄,只好回旅店。

晚上,手机响,是一个陌生号码。王大张接起来。电话里说,不上山了。王大张说,以后也不上了?电话说,不上了。王大张说,耍我?电话说,出点岔头。王大张说,那我咋办?电话说,哪来哪去。王大张说,没钱,回不去。电话说,跟我没关系,订钱我给了,也没干活,我还得再搭点啥?王大张说,你看着办,以后别鸡八找我。电话说,这么着吧,给我干点小活,我送你回去。王大张说,你当我啥都干?电话说,寻思寻思,不干拉倒。

电话挂了。

王大张躺在床上又抽了两根烟,舌头根子都是苦的。

他关掉手机,换一张电话卡,重新开机。他拨一个电话,半天才接通。

电话那头挺客气,语气缓慢,完全不像印象中的钟华。钟华说,喂,你哪里?

我王大张。

大张的,你在哪呢?多长时间没看着了?

王大张听出来钟华语气里有高兴的意思,心里得劲。他说,我在长春。

来长春了,咋才给我打电话,我在外面有点事,明天给你打电话。

王大张说,好。

王大张先挂掉了电话。他再次关机,换回电话卡。电话一开机就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电话说,干不干?王大张说,干啥?电话说,一只手。王大张说,一只手比上山还费劲,你懂不懂?谁老老实实站那儿把手给你剁?电话说,那就一根手指。王大张说,哪根?电话说,随便。王大张说,多钱?电话说,一个。王大张说,你上市场买猪爪子还多少钱呢?电话说,两个,不干拉倒,不会再有电话了。王大张说,啥时候干?电话说,就现在。王大张感到一管子血喷进脑子里,心直跳。他说,现金?电话说,绝对的。

半小时候后,一个矮小的男人把王大张领到到******门口,转身就走了。

王大张走进娱乐城,来到第二个厅。他把手机揣在兜里,拨号。他观察着。他身前一个带眼镜的男人电话响。眼镜男不耐烦的拿起手机,同时眼睛还在盯着***屏幕。王大张趁机瞄了一眼电话屏幕,正是自己的号码。他在兜里合上电话,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热闹。这个男人拿起电话,喂了两声,没人回答,又把电话揣回去。嘴里骂了一句,哪个傻逼。王大张发现,他正是下午写借条那个男人,黑框眼镜,胖硕的身子,没错,是他。这个大家伙不太好弄。

眼镜男接完电话就浑身不对劲,坐不住椅子。赌博厅里声音吵闹,他总以为自己电话响,不时拿出来电话看两眼。他干脆把剩下的筹码拿到吧台换成钱,匆匆离开。

王大张暗自高兴,悄悄跟着他。

天早就黑了,月亮白白的,一个人影也看不着,冷风割人脸,一张嘴就吐出一团白烟。眼镜男叼着一只烟在路边打出租,这穷僻之地,车少。眼睛男等了一会儿,跺了跺脚,顺着路往前走。

王大张远远的跟着。

眼镜男在一棵树前停下。

王大张以为他发现了自己,所以故意继续走,假装自己只是个路人。

眼镜男解开腰带,往树上撒尿。

王大张再次看了看左右,没人,也没车。他决定不再等了。

眼镜男还在系腰带。王大张径直朝他走过去。眼镜男见一个高大的黑影走过来,一时间不确定自己该咋办。他盯着王大张的表情,想摸出点线索。王大张毫无表情。两人越来越近。眼镜男不得不说话。他说,咋的?谁呀?

王大张没话,直接去拿眼镜男的胳膊。眼镜男当然不让,使出老大的劲往回抽。王大张也不真较劲,顺势拉着他的胳膊一抬,用眼镜男自己的拳头打了他的脸。没等眼镜男反应过来,王大张借着这股劲继续上扬,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擒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掰。咔嚓。眼镜男右臂抬不起了。

眼镜男怕了,抬腿就跑。路滑。他摔倒,再爬起来。这一切飞快,想不出来一个胖子能这样麻利。王大张更快,抓住他另外一只手,一个擒拿,把他制在地上。

眼镜男大喊,大哥,你要啥?兜里有钱,不够可以找取款机。

王大张不言语,把一个环形刀套在眼镜男小指上。

眼镜男感觉到这件冰凉的东西,尖叫着。

王大张快速切掉手指,揣进兜里,站了起来,说,别跟着我,要不弄死你。

眼镜男哭喊着,谁?谁要我的手指头?

王大张转身就走,不理身后的哀嚎,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他没跟上来。

王大张拨打那个电话号码。他说,完了。电话那头说,还去刚才那个地方拿东西。王大张说,什么时候?电话说,你啥时候能到?王大张说,五分钟。电话说,十分钟以后。

十分钟以后,王大张又见到领路的小个子。这小子眼睛滴溜溜转,反复打量王大张,有点挑衅。王大张假装没看到,直接把带血的手指头递给他。小个子接过手指,没看,象揣钱包一样把手指揣进上衣里怀。王大张感觉这小子对自己有敌意,而且正在向自己证明什么。他等着。冷风刺骨,他佝偻着身子。他说,钱呢?他尽量收着自己的怒气。小个子终于递过来一个纸包,象本字典。王大张撕开一角,接着微弱的散射的灯光隐隐看到一些肉粉色的钞票。他收好东西,说,走了。小个子一直不错眼珠的看着王大张。王大张觉得这个人很恶心,象一种肉乎乎贴在你身上那种嗜血的章鱼。看小个子没有走的意思,王大张也不管,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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