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 伞琴】来日方长（三十四）

“后来在海上还是出了事，我娘当时已经快九个月了，可她还是坚持跟着我爹出海。然而那天起了大风浪，我娘在颠簸中动了胎气，无奈之下只能提前生产。我本就因为我娘怀胎时营养未曾跟上，再加上早产，身体状况更是糟糕。我刚出生那会连头发都是白的，起初大家都以为我是天降灾星，可后来师父带我去苗疆医治时才了解到是我先天亏损所致。当时船上的人想把我扔海里淹死，我娘拖着虚弱的身子拼死护住了我。后来，他们再也不载我爹娘出海了，我爹便只能自己造了条小船出海。我娘把自己身上所有能卖的全都卖了，才凑够钱给我和我姐治病，可之后家里便再无一点积蓄了。我从小身体不好，又加上天生白发，所以我爹娘不让我出门。我姐怕我待在家里闷，时常陪着我。可我更羡慕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他们能尽情玩耍尽情欢笑。有一日我背着我姐偷偷溜了出去，结果却被那些孩子发现了。他们不停地用石头砸我，就算我求饶也没有用。后来我被砸晕了便会被他们拖走了，拖到了……”

似乎是想到很糟糕的回忆，杨溯晞说到这里愣住了，双手也不知所措地想要抓紧，但是被方玄澈抓着动不了。“如果觉得很难受，就不要说了。”看得出来他十分纠结，应该不仅仅是孩童间的嬉戏打闹那么简单。“没、没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没什么不好说的。他们把我拖到了村子后面的一处深坑边，然后将我推了下去。那个坑非常地深，我怎么也爬不出来。后来，他们还抓了很多老鼠扔了下来。那些老鼠都是饿了很久的那种，看到我眼睛都冒绿光。它们向我扑了过来，我怎么躲都躲不了，身上爬了好多只，被咬得没一块好肉。还是我姐后来发现我不见了，几番询问才知道我被那群熊孩子给带走了。她把我从那坑里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奄奄一息了，幸好之前给我姐和我治病的大夫医术高明，我才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但是之后我就很怕老鼠还有那些长毛的动物，哪怕它们对我没有敌意。”这事说出来还真是丢人，连人都敢不眨眼说杀就杀的人，居然会被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吓掉半条命，真是太好笑了。

“难道就没有人追究此事吗？”好歹都是条人命，就算人没死，这种做法也实在是太过分了。方玄澈为他抱不平，杨溯晞还是有些感动的。毕竟那时候出了事，只有他的家人非常紧张，而其他人都是无动于衷，甚至巴不得他去死。“谁会为了我这样一个灾星去追究自己的孩子呢？连村长也只是口头上说了他们几句而已，其他的不敢再奢求半分，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事。”“这未免欺人太甚了吧，他们家的孩子是孩子，难道别人家的就不是吗？要换做是他们的孩子受了这份委屈，早就找上门算账了吧。真是无耻至极！”方玄澈很气，小小年纪便这样心狠手辣，长大了更是不得了。他们会如此这般胆大妄为，跟他们爹娘的纵容也是大有关联。“时也命也，能苟全性命已是不易，又谈何公义？若不是因为我爹的一力坚持，我和我娘早就被赶出村子无处可去了。或许在你看来，活着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对于我们来说，要想活下去却很艰难。步步小心，处处谨慎，活着真的好累。”

“放心，以后有我罩着你。谁要是敢欺负你，我揍得他变猪头。”方玄澈激动地挥舞着拳头，看起来有几分的中二，却比那些虚言效忠的人好太多了。“那个，现在你能放开我了吧，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是吗？”方玄澈不但没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些。“可我总觉得你还没把实话说完，比如你身上这股奇特的香味，还有后背上的胎记，是不是生来就有的，意味着什么？”“你不要得寸进尺。不对，你怎么会知道的？”杨溯晞突然防备地看向方玄澈，若眼前之人不是方玄澈的话，他恐怕已经出手捏碎对方的喉咙了。“你别这么看呀，我昨天帮你处理手上的伤，想着你身上说不定还有别的伤，便给你脱了衣服检查了下，所以才会看到你背上的胎记。至于你身上的香味，你是不是忘了要涂些脂粉遮盖这些气味呢？”“……”方玄澈应对自如，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毕竟他可不敢说实话，那还不被杨溯晞一琴抡飞啊。只要他不承认，杨溯晞最多也就疑心他一点而已，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