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otsahe》
1
为什么反对汉克？
“因为汉克是怪物。”眼前的喽啰语调平稳，“我想至少贡献我的一份力，在齐心协力对付怪物上。”
两个1337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对面前的喽啰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么，欢迎加入AAHW，新人。”
2
“哟，那边的喽啰！”
被点到的人一愣，正准备左右张望，就听见先前的声音继续说。
“对，就是你……别看了，这走廊上没别人了。”叫他的是个1337，此刻正有些懒散地靠墙站着，“能过来聊两句吗……你懂的，打发无聊时间。”
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喽啰很快走到1337身边。
他们简单聊了几句，1337忍不住发问。
“我从刚刚就开始好奇了，你的手怎么了？”1337挑着眉，“现在喽啰本来就很少见，你手腕上还有一圈绷带……很有特色，不是吗？”
这个，是他刚刚练枪的时候被后坐力震伤的。喽啰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绷带。
“哦，听上去不怎么好。”1337说，“不过不用担心，继续练习的话就不会再受伤了。”
他是怎么这么确定的……？以及，为什么说喽啰“很少见”？
1337又挑了挑眉：“这很显而易见啊，因为你会变强。”他又耸耸肩：“很少见就是喽啰人数很少咯，再加上大部分都做后勤去了……平时我们也遇不到喽啰。”
为什么喽啰数量会比1337更少啊？
“因为克隆。”1337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脑袋，“现在大部分1337包括我，都是被克隆出来的。但克隆人无法学习，我们的程序都是预先编写好的……就比如，我生来就是1337，也只能是1337。……对，我的战斗天赋都是与生俱来的……而要造出更强的克隆人消耗的资源就会更多，这就是为什么现在1337数量最多的原因。”
克隆？
喽啰还是不太能理解这个概念。
突然，1337胸口的通讯器“哔哔”响起。
“糟了，是汉克。”1337瞬间绷紧身体，抬手接通通讯认真听着耳机内指示的同时，另一只手熟练地掏出枪握在手里，脚下迅速地向目标地点冲去。
就在他要离开这条走廊时，他听见身后远远传来呼喊。
你不害怕吗？
喽啰这么问道。
1337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过也只有半秒而已：“为什么？这是我的使命，我唯一的命运。”
说完，再没有时间留给闲谈。1337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末端，只留下喽啰还怔怔地站在中央。
喽啰不能上战场。
3
“恭喜。”
戴着灰色大面具中间露出莹黄色不规则半透明屏的工程师将手里端着的一套1337标配西装并上无框墨镜向前一递，同时用并不带感情的声调说了一这么一句。
喽啰，或者说1337，盯着眼前还跟着两个1337做护卫的工程师，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轻松？他这就成为1337了？可他都还没经历过什么考核，也没见过除了1337和喽啰之外的上级……实际上，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工程师。
他倒是知道眼前这人身份高1337一级，这些常识1337们早已在交流中告诉过他了……只是，他还不确信，就这么简单吗？
“我们AAHW每个成员的信息，都在boss那儿有备份。”工程师解答了他的疑惑，“只要你战斗力达标，你的档案就会被记录。从现在起，你就是1337了。”
1337接过工程师递来的墨镜西装，低头盯着那块小小镜片上的反光。
“虽然，恭喜升职。”工程师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也意味着你接下来就会参与和直接接触汉克有关的任务了。我希望你做好准备。”
听到这话，1337动作一顿，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工程师。
从加入AAHW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清楚自己未来的命运。
“我明白。”
4
再明白不过了。
果然，成功升职为1337后，出勤的任务接踵而至。
到目前为止，1337总共见到过汉克两次。
第一次，还没来得及靠近汉克时，他就被一颗子弹打穿了躯体。
那颗子弹并不大，留下的伤口并不致命。疼痛让1337在瞬间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如尸体一般横倒在地。
幸运的是，不管那个怪物是因为任务并非单纯杀戮这些杂兵，还是对已经和尸体一样的1337不感兴趣……总之，在那个被无限拉长的瞬间，汉克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径直前往了下一个房间。
十几分钟后，1337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为自己捡回一条命。
第二次，他被汉克一刀刺穿脚背。
那是1337这辈子忘不掉的景象，它残存的梦魇也会折磨1337以后每一个入睡的夜晚。
1337死死地睁大眼，在他惊恐的目光下，那个杀人狂魔狠狠地扭转刀锋，从下至上，已经被鲜血涂满的刀锋在瞬息间破开他的血管肌肉和骨头，几乎就要将他整个撕开——
就在那个瞬间，从另一边传来一声枪响。
汉克为了躲闪子弹，猛地抽身后退。而那把仍有部分残留在1337体内的锋利长刀被某颗子弹击中，随着偏移的方向划出一个弧线——最终硬生生切下了他半条左腿以及一部分左腹，随后带着他逝去的生命力一起抽离了他的身子。
1337倒在地上，不断抽搐。鲜血汩汩流了一地，但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1337的眼睛还保持着刚刚大睁的模样，但他却连眨眼也做不到了。
不知为何，1337仍然没有失去意识。
他看着自己鲜红的、新鲜的血液缓缓流淌着。看着沾满鲜血的皮鞋极快地从他破碎的肢体旁踏过……然后，在某个瞬间，他伸出手。
5
工程师感到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的脚踝。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了脚边——然后他就顿住了。
他看着地上被切掉一块身体的1337用近乎气音的微弱声音对他开口。
“救……”
6
1337再次清醒过来时，模模糊糊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距离不远处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生命体征恢复……心跳正常……呼吸功能恢复……血液融合正常……差不多了吧，哦，脑电波有反应了，醒了，真不容易。”
1337睁开眼，透过荧绿色的培养液，他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电脑旁边的是一位工程师。
“欢迎回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工程师一边说着，一边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
周围的培养液缓缓从克隆仓底部排出，不一会儿，1337的双脚就接触到了罐底。
1337低下头，他的整条左腿以及延伸上小腹的狰狞伤痕处，被人用粗糙的手法勉强缝合了起来。
“哦，希望你不要介意，你当时的情况……很惨。组织不会花大代价去救治一个普通……咳，我知道你也没那么普通。总之我没办法让组织里的医生来救你，只能自己尝试了。”
工程师开了口就没停下过。
“同理，克隆技术也不会浪费在这儿的。但是借用一下克隆仓以及营养液倒是没问题，我的权限也能做到这事。你能活下来，真能算得上一个奇迹，老兄……你当时向我求救时我差点以为是尸体在说话……”
1337动了动手指，他抬手贴住培养罐壁，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嘿，别乱动，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虽然隔着面具虽然看不出表情，但听语气也能感到工程师对他过于急切的行动十分不满意，“好好呆着，你还要适应几分钟，知道吗？珍惜一下你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命吧，虽然之前的遭遇真的很糟，但你会因此得救，能在内华达存活更久……你知道吗？”
听上去，之前的情况真是糟糕透了……
“你能活下来，或许该感谢一种叫‘求生欲’的东西……”工程师压低了声音闷闷地说，“……真是个奇迹。内华达的奇迹。”
1337收回手，垂在身边，轻微地点了点头，安静地站在原地。工程师见状也总算有些满意，点点头，转身又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
1337感到自己后颈处连接的管子脱落了，同时，他的身体一沉，猝不及防的疲惫感几乎要让他瘫倒在地。
不过1337晃了晃，最终稳住了自己。培养罐打开的瞬间，他就用嘶哑的嗓音开口：“还是谢谢……”
声音很虚弱，不过比起刚刚已经好多了。1337恢复得不错。
“说了不用谢我，我说不定还要谢你一次呢。”工程师头也不回地摆着手，双手仍然按着电脑上的后续操作，“要知道，你当时抓住我的脚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哪个尸体尸变了变成僵尸了……哦，扯远了不提这个。总之我当时认出你还有一口气时，就当机立断退出了这次行动——总得有人救救你。况且，我退出了行动就不用去面对汉克那个杀神了，也算是间接被你救了一命吧，哈哈。”
1337还没说话，工程师又继续说道：“当然，那群家伙也没给我好脸色看。但无所谓，什么威胁也好惩罚也罢，我不在意。”
“内华达本来就够烂了，他们不能因为克隆就放任活人死去……”工程师说这几句话时声音小了起来，刚苏醒的1337必须集中注意才能勉强听清，“在他们眼中1337就是工具！该死的！我们每个人都是工具！”
工程师按下回车，结束了电脑上的程序，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又落到了1337身上，落到这个刚刚几乎和死神打了个照面的人身上。面具后，他微微皱了皱眉。
“但我们活着。”工程师自言自语着，“但我们都他妈是活的啊。”
工程师盯着1337发了会儿呆，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1337因为刚被救活赤身裸体被他看得已经很不自在了。
工程师轻咳一声，告诉1337他已经准备了一套新制服，就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在1337穿衣服的过程中工程师并没有再继续说话，也没有看他，而是盯着电脑上运行的程序，监视了一会儿数据，直到1337主动向他开口他才转过身来。
“我要怎么样才能变强。”没有废话，1337语调平稳。
如果说之前还难免有点埋进骨子里的恐惧，那也在刚刚与死神的短暂会面中被全部带走了。
现在的1337很冷静，甚至感觉从没有这么冷静过了。
“……”与1337相反，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到工程师皱起眉头就差把不满两个字写在脸上。
如果不是1337的态度过于认真，工程师一定会用手上夹资料的夹板给他脑袋来一下，质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刚刚才好不容易活过来！”
但1337并不是在开玩笑。即使他现在很虚弱，即使他才刚刚活过来……他想要变强，想要杀死汉克的决心不是玩笑。
“……你怎么觉得我会知道？”即使被1337动摇，工程师也不愿意就这样放任他义无反顾地去送死。
工程师只是个普通人。他受够了送走一个又一个同伴，受够了每一次呼吸都混合着不知谁的生命血液。
他只是不想这样。尽管，这一切也由不得他。
“你刚刚告诉我，我会因为我过往的经历得救，我能存活更久……”1337思路清晰，在那么大一段交流中还是准确地抓住了重点，连工程师都忍不住被小小的惊讶了，“所以，我该怎么‘利用’这些经历呢？”
“……”工程师又移开了目光，1337仍然注视着他，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工程师叹口气：“你不是克隆人，你能从经历中学习经验，这就是我那样说的原因。我并没有办法让你变强……”
“那我怎么才能成为你？”1337没有等工程师说完，快速地追问道。
“……你怎么……”工程师又愣住了。
他费尽心思模糊其词，就是想暂时保住1337的命，谁料这个1337真是好一个死心眼，一条道路非要走到黑……
工程师也来气了，他干嘛要替这个根本不关心自己死活的家伙心疼他那条命！于是工程师整理完情绪，轻松地开口：“行，你想要变强是吧？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报名组织里下一次A.T.P计划。”
A.T.P计划？
听到这话，1337瞬间更认真了。
工程师见状，在心里冷笑几声，语气倒没显露出什么：“就是你想的那样，A.T.P计划能让你迅速提高战斗力……只要你成为一次计划中最顶尖的战斗力人选，你就能晋升成为战斗强化的尖兵。如果你不是第一，那你也能晋升成和我一样的工程师……”
工程师盯着1337眯起眼睛，虽然他知道因为面具的遮挡1337不可能看见：“都取决于你自己。怎么样，很划算吧？”
当然。
透过那片小小的墨镜，工程师看见1337的眼神更加热烈了。他忽然觉得这一切没有意义，他提心吊胆地把他救回来没有意义。
他还是会死的。他始终会死的。
“报名不需要任何花费，我现在就把你的信息录入进去。”一边说着，工程师开始敲打键盘，“具体细节你待会儿可以自己来电脑上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以及，非常感谢你救了我的命。”工程师没想到，1337还真就认真地看着他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工程师情绪又复杂起来了。
“算了。”工程师低声念叨了一句，让开电脑前的位置，“赶紧看，看完要是没事了就早点去准备。”
1337点点头，随即认真地浏览起电脑上的文字。
工程师又摇了摇头。
面具莹黄色的显示屏上还在不断闪烁跳动各种数据信息，工程师却没有再注意。他的目光向远处望去，不知道停留在哪里……
7
A.T.P计划很残酷，这是事实。
一次计划总共有数万名1337参与，然而只有战斗力最顶尖的一个才有机会成为尖兵。
那么，如何确定唯一人选呢？很简单，战斗就行了。
站到最后的，自然就是唯一一个了。
而那些死去的……是的，成堆的尸体们。他们将会被当做资源回收。他们的命运，并不在A.T.P计划的考虑范围之中。
只有在计划结束选出尖兵人选后尚且存活的1337，才能晋升工程师。
而他们的数量，也不会比那个被选中的尖兵多到哪儿去。
这些细节，在工程师第一次告诉1337时不曾提起，电脑上的资料也没有提及……
不过，对他已经没有影响了。
当1337站在满地破碎的同僚尸体中、身上的血都来不及擦，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监察室时，透过单面玻璃，监察室内的工程师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负责监察这次A.T.P计划的工程师打开了连接参与者的通讯，清了清嗓子，与身边陪伴兼保卫的尖兵交换了一个眼神，对着麦克风说道：
“做得很好，DW-103769号。”
是没听过的声音。1337并没有任何动作，安静地等待指示。
是另一个陌生的工程师。
“我们一开始看中的人选就是你，你果然没让我们失望。”那个工程师继续说着，丝毫不吝啬对此次计划胜出者的赞赏，“你获得了本次A.T.P计划唯一的尖兵名额，恭喜。”
站在铺满血腥场地中央的1337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以及，其余的活下来的1337们，你们也获得了本次计划中工程师的名额。”工程师说这句话时，语气已经恢复公事公办的平淡了，这些1337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看好的，“稍后马上就会有人带你们前往实验室，稍等片刻。”
工程师这句话结束，地上一些劫后余生小心翼翼地看着胜利的准尖兵瑟瑟发抖的1337们，也都松了口气，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这之后工程师就切断了通讯，没有更多需要通知的了。随后场地内通道门打开，许多喽啰推着巨大的车斗涌入战场，开始清理起地上的尸体。
同时一些1337也间歇夹杂其中走了进来，分别围绕在成功存活的计划参与者身边，将他们带离战场。
而获胜的准尖兵这边，则是有两个工程师亲自带他前往实验室……等到1337站在培养罐前，一个工程师为他连接好数据线，在电脑前忙碌的工程师抬起头向他询问：
“你确定你要成为尖兵了吗，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对于这个问题，1337只是转身走进了培养罐内。
“是的。请开始写入吧。”
8
再次睁眼，仪器的嗡鸣声还在耳边。尖兵隔着培养液看着站在面前一脸苦笑的工程师，只觉得这场面有点熟悉。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在他还是1337时，曾被这个工程师救了一命。
“恭喜你啊，你现在地位可不止提高了一级。”和上一次一样，这个爱絮叨的工程师在他有任何动作之前就已经擅自开始对话了，“虽然工程师理论上来说和尖兵是同一阶层，但是由于尖兵数量的稀少以及被特别强化的战斗力，组织里你现在可算是我的上级了呢。”
“我没想到……不，我知道你和其他1337不一样，你一定可以通过A.T.P计划……”工程师一边嘀咕着，一边快速地操作着电脑，结束对尖兵身体的最后监测，“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成功了，真的成为了尖兵……”
尖兵感到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缚一点点脱落，身体各处的感知逐渐清晰起来。与上一次不同，培养仓打开时，尖兵仍然稳稳地站在原地。除了还不太适应被强化的身体，没有任何异状。
“好了，你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工程师敲下回车，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他眯着眼看着新生的战斗机器，哪怕说着关心的话，语气却并不算和蔼：“身体还有哪里不适吗？脑子能保持清醒吗？”
工程师甚至还恶劣地开了个玩笑。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知晓这次尖兵人选定下后就主动揽下激活尖兵的一系列任务，焦头烂额连续工作了一周好不容易让尖兵安稳地苏醒过来，却在他醒后又不满起来，甚至忍不住开口讥讽。
讲真的，他实在是不理解。把自己变成战斗机器这件事是值得庆贺的吗？是值得追捧的吗？他不明白。
尖兵握了握手指，他现在已经习惯这副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身体以及飞速处理着大量信息的神经了。
尖兵抬起挡在厚厚荧黄色单镜后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工程师：“再一次，谢谢。”
他已经从内置的信息库里找出了解释眼前这幅景象的理由——一个新生的尖兵离不开工程师的激活，而这项工作并不轻松。
尖兵知道这个工程师已经帮了自己两次了，这不得不算是一个很大的恩情。事实上，尖兵已经默默将这个工程师放在自己心目中很重要的位置了……只可惜，现在尖兵的感情已经麻木。
尖兵是强化战力的兵种，与之对应的，情绪思想等和战斗无关的东西就没有保留的必要了。
现在，尖兵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丁点情感波动。他变成了被设定好目标的战斗机器，唯一的愿望就是杀了汉克。
听到尖兵道谢，工程师沉默片刻，还是露出了落寞的痛苦表情。他此刻无比感谢AAHW为工程师配置的大大的灰色面具，将他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至少这样他那些厌恶的神情就不会被别人看到了。
“……你不后悔吗。”过了一会儿，工程师低低地问。
尖兵的态度一如既往。他表情不变，只摇了摇头：“不后悔，这就是我想要的。”
“……”工程师又沉默了，最终只能露出苦笑，“我实在……不理解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工程师也是克隆人，他曾经只是个普通的被克隆的1337。然而不知道克隆他时程序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他的情绪变化比起一般的克隆个体更加清晰。也就是在这些情绪的带领下，刚刚诞生甚至还没有出过任何一个任务的他在听说A.T.P计划后就兴冲冲地报名前去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他侥幸活下来了。
在那次计划里，他目睹了数不清的鲜血飞溅、数不清的生命逝去。当他被带离战场接受升级成为工程师时，他都还没从极度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如果克隆他们出来只是为了让他们一批又一批以各种不同的方法送死，那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从那以后，工程师就对一切失去了兴趣。
“因为汉克是怪物。”工程师还在低落，忽然听见尖兵淡淡开口，“因为怪物很强，因为我们必须杀死怪物。”
“什么……？”工程师没听懂。
“就算怪物十分强大，我也必须拼尽一切去杀死他。”尖兵看着工程师，用仍然平静的语调说着，“这无关我是否会就此丧命。只要汉克不死，只要怪物还活着一日，他就会对我们、对这个世界带来更多伤害。”
“因此，必须杀灭怪物，哪怕付出生命。”
工程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忽然一笑。他觉得，或许他过去一周里运行的程序有哪里出了问题，或许神经链接的某部分出现了差错……总之，眼前这个家伙绝对是疯了，而他自己，也疯了。
“那么，你下次出任务时，能不能带我一起？”
想明白了，工程师笑着叹了口气。再次开口时，态度一反往常的亲近。
对于这个要求，尖兵自然不会拒绝，尽管他无法理解工程师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
得到尖兵的回复，工程师笑得更开心了。他突然觉得，这样的选择似乎真的不坏。
真的，这在内华达这个烂地方，真的不坏。
9
最终，尖兵当然死了。
哪怕尖兵自始至终甚至直到临死前，眼神透过沾着鲜血的单镜都一直死死地盯着汉克，目光中只透露出唯一的讯息——他要杀了汉克。
但，尖兵还是死了，死在汉克手下。
而汉克，的确为此付出了代价——尖兵成功将子弹送入了汉克的身体。然而，这个怪物完全看不出受到了什么阻碍，他甚至动作都没有半分停滞。
工程师苦笑。
好吧，好吧。你看，这个结局对你来说说不定已经算好的了，对吧？
工程师为手中尖兵给他的霰弹枪上了膛，蹲在掩体背后，找寻着时机。
哪怕你最终还是死了，但你成功伤到汉克了。你伤到那个你献出生命都想杀死的怪物了哦？这个结局不算坏吧？
工程师猛地冲到汉克身后，举枪瞄准——
而那个怪物，仿佛脑袋后面还长了眼睛似的，反手以完全超出正常人的动作精准地将一颗子弹送入了他的头颅。
工程师猛地倒在地上，和尖兵破碎的尸体一起。
最后的瞬间，工程师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不过那颗在瞬间带走他生命的子弹并没有留给他这点时间。
工程师也死去了。
地面上，艳黄的血液缓缓流淌，融合在一起。
——后记——
实在是——非常——抱歉没能写出想要的意思！如果你发现你看不懂不用怀疑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确实是尝试了特殊的文风，也确实尝试失败了……我是说，如果这篇文画成漫画，说不定效果会好很多。
两个主角性格其实都和正常内华达人不太一样……也不能简单概括成疯子，但他们确实很独特。
整个故事里，主角其实是从喽啰——到1337——再到尖兵这样身份改变的，所以在文里对他的代词三个都有，第1、2章是喽啰，第3到7章是1337，第8第9章是尖兵。不用怀疑，是一个人。主角虽然不是克隆人，他生理上是个正常人，但他有个奇怪的逻辑理念。本来主角要是不加入AAHW可能这辈子也遇不到汉克，但他认为喜欢杀人的汉克是“恶龙”。汉克不死就会一直杀人，杀更多人，只有拼尽一切杀死“恶龙”世界才会变得更好。所以主角有一种“为了消灭世界祸端而献出一切”的想法。当然我只能说主角的想法也绝对不是正常的，也不是所谓英雄想法，相当偏执且毫无道理，但主角从一开始感情就比较淡漠（身份升级的过程中感情越来越少，尖兵之后彻底没有了正常人的感情），决心坚定，所以导致了这个结局。不过他最终的确没有辜负他自己的信念。
另一个主角就是在第5段第一次出场、第6段和第8段大量出场的工程师……对的其实他就是第二个主角，我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出来……这个工程师和主角尖兵就类似两个极端。工程师是克隆人，私设克隆人按部就班，但偏偏他比一般克隆人要活泼一点。结果在经历A.T.P之后，工程师被深深的打击到了，直接堕落到人生失去意义。他其实更像我们这种一般的普通人，反感内华达的暴力，反感上级无视炮灰生命的命运。他就类似能苟就苟，啥都无所谓了。但他因为比较看重生命所以救回了主角尖兵，之后一个人生没有意义的家伙和人生只有一个意义的家伙进行了一大篇篇幅的友好交流……另外，工程师之所以显得比正常内华达人脆弱一点，是因为他对尖兵上心了所以更难过了（因为尖兵真的会死），更多情况下他心里只会有“烦了毁灭吧随便了一切都没有意义”这种想法。
只是突然间想到的一个在内华达里发生的故事，遂记录之。
Written: Mux
202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