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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花马戏团】第四章 逃

2022-01-21 14:02 作者:喵喵主银的大红包  | 我要投稿

(前情提要:我是穷困潦倒且咨询所濒临倒闭的心理咨询师,在寒潮时认识了单薄的病人花少北,他是不忍马戏团虐待而出逃的小丑,并且我把自己寒酸的出租屋当他的藏身之所,就这样我们一医一患住在了同一屋檐下,而我也在使尽浑身解数让他好起来)


       寒潮终于退去了,街道里那棵从去年就蔫头巴脑的老松树似乎苍绿了几分,记得昨日与花少北开玩笑,说它那干巴巴的树干像极了他,小丑竟不识逗,认真地反驳我,说他哪有那么骨瘦嶙峋,我看他那皱眉看我的眼神好笑,又看了一眼他没系好的羽绒服领扣,对了,那是去年我妈扶贫我的,穿在他身上蓬蓬的才显得人儿有些肉感,竟下意识伸出手把他拉链往上拉了拉,他配合地抬下巴,像个乖巧的小孩子,我更想笑了,正对着他双手帮他把帽子戴好,再系上扣子,全程他都是在盯着我的,可我不想与他对视。

       我怕那双如小鹿的瞳孔般清澈透明的眸子能触动我心里那只,那家伙这几天可不老实,看他拿起水果刀撞就罢了,毕竟看病人有类似倾向会慌张是我的职业病,奇怪的是看他搬完东西气喘吁吁也撞,看他刚睡醒揉眼睛也撞,看他憨笑会撞,甚至连他吃过饭后嘴角挂着米粒都特么得蹦跶两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大学分手后没再谈,老家伙不打算管我了,遇见他后报复性垂死病中惊坐起,最后提醒我,某幻君你还是想找个人过日子的,你还是改不了你那个想照顾人,想为一个人恨不得敌对全世界的中二毛病,你别忘咯。

       扯远了,戴上帽子的花少北脸被白毛映得些许粉嫩,我也不知为何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用可爱来形容吧,那也太奇怪了,“别发愣了,回家...我说,回去吧。”神知道我怎么想的脱口而出回家,花少北似乎懵懵地没听清,只是转了下眼球回答:“好!回去我下面咱俩吃!”说罢便小步跑,朝家的方向,两手揣在羽绒服兜里向前冲,像个企鹅,我又忍不住想笑,又吃面条!

       自从教会花少北下面条以后他就像魔怔一样一直做,我也不忍责怪他,毕竟面对程度这么深的抑郁症患者,能让他感到一丝满足感都不容易,“对不起,我什么饭都不会做,白住你的房子,连个饭都没办法给你做,我就是个废物。”上次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我及时制止了,“没关系,我最喜欢吃面条,你做的很好。”这是我的回答。

       我最喜欢吃面条,只要你做得开心,无论是什么,它都有可能成为我最喜欢的,我少有的白衣天使光辉散发着,除了......

        那香菜牛肉面,兄弟,太难顶了简直折磨,我忍不住跑去吐掉,再来时他已经在洗碗,那宽松的衣袖什么都遮掩不住,我看到他的手腕多了红色,一时怒意难遏,一把抓过来撸下袖子看到的是用红色圆珠笔写的,“某幻不吃香菜”。

       我像个通红的烙铁被浇了冷水,气球被一针扎破,火星四射的铁丝碰到二氧化碳瓶口,血液一下子冷却,“吓死我了,还好不是伤口,以后不许用笔在身上乱写了!是不是傻啊!那笔是写纸上的不是写胳膊上的明白不?脑子缺根筋一样的!能不能让我不为你担惊受怕了!”我第一次凶了他,他被我吼得一愣一愣连连后退,小声开口,“我怕我会忘......”

       他的委屈和敏感配合天生软糯的声音让我不忍心去苛责,尤其是那泪涔涔的眼睛,比香菜还要难顶,“下...下不为例了...听听听见没?”我也不知为何突然结巴,也许是自责,“好,知道了。”他用衣袖擦了眼泪,胳膊似乎比往常有了一圈肉,不再那么羸弱,我欣喜无比,试探性地给了他一个拥抱,“你终于有些肉了,真好,离康复又近了一步。”

        作为心理咨询师,温柔是必修课,可我明显感到自己从未如此温柔。

        他沉默直到我放开他,呆呆的保持原姿势一小会,反应迟钝是中重度抑郁症的通病,何况他还没有完全适应喹硫平。

       只见他三秒钟后双手在我刚刚的位置做了个拥抱的动作,他在回应我,而我后悔莫及没有多抱他一会,这个机会下午就来了。

       

       我买了些菜准备给他做一顿好点的,还没到家就听见有人用地痞流氓的腔调说:“踹!TMD,今天再逮不着老子就耗这!艹!你个小贱种总得再出来吧?”“hsb你最好给我麻溜的滚出来,不然回去把你脑袋掰下来当球踢!”说罢他们竟真的对着门猛踹,我当时脑子里不是生气,不是生气他们踹我租房的门,而是害怕,害怕屋里的人会不知所措,他肯定会害怕。

       “干什么呢你们?”我冲过去,其中一个矮个胖子骂到:“我劝你现在把花少北交出来,不然没你好果子吃。”“花少北是谁?这里就我一个人住,没听过有其他人。”“哎呦还犟?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他打开这个门躲进了你的屋!”“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我撒谎地面不改色,说话时用最凌厉的眼光看他们,往前靠了一步,他们只得在我的影子中抬眼看我,我想我此时是有不少威慑力的。“你们要踹要人也可以,我这就开门,若是里面没有人,你们俩私闯民宅跟我去派出所一趟。”我语气冷地决绝,派出所三个字貌似给了他们当头一棒,他们马戏团里的肮脏事随便亮出来都足以上个新闻,其中那个瘦高个子立马攥住我插钥匙的手,堆砌着一脸褶子笑得让人恶心,“对不起大哥,这地方弯弯绕绕,很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对不起大哥,派出所不至于,大哥。”“赶快滚,别再让我看见你们!”我大声怒斥,吓跑了那俩人,连忙开门去看花少北。

       他像个仓鼠一样把自己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头上老式吊灯吱吱呀呀地摇晃,也许是刚刚那些人用力踹门导致的,他身后墙上摇摇欲坠的破墙皮都落在了他肩上,头上更是满是墙皮碎,他把头埋地很低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对不起,某幻,真的对不起,他们找到我了,怎么办,他们还是找到我了,差点连累你,我真的就不配在你身边,某幻,放我走吧。”他说完最后一句抬头对我笑了,那笑容看得我心碎,“你看我会笑了,我痊愈了对不对,我可以走了吧,可以了吧——,可,可以了对吧 。

       我木讷,听他笑着哽咽,看他的眼中逐渐有了泪光,我心像被人用搅拌器使劲搅,搅得支离破碎,我除了拥抱什么都安慰不了他,所以我蹲下,轻轻把他揽进怀里,像哄小孩子一样双手环过他的腰身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哭吧,没事我在。”我对他这么说。

       一开始我只觉得肩膀衣服湿了一片,他是从呜咽开始的,后来还是像受委屈的青春期男孩,哭得压抑,像头小兽。

       “没事我在,没事我在,没事我在 ......”我一直重复这句话,直到他两手死死抓着我的后背,真的哭出了声,那种压抑,那种不甘,那种歇斯底里彻底让我心理防线也有所崩塌,也许是外面有大雨倾盆,就着雨声他才敢这样哭泣。 

       就这样,在瓢泼雨夜,一医一患在时闪时暗的环境里紧紧拥抱着对方,我竟也红了眼眶,“没事,我们搬家,我们去别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不会放你走的,绝对不会。”他哭累了就睡着了,不知最后一句他有没有听到。

       我带你逃吧,逃去没有你眼泪和委屈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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