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亲
又到了过岁首的时候,这是魏无羡登基后的第三个岁首,也是蓝忘机离开的第二年,除夕,所有宫妃都齐聚一堂吃饺子。
殿内歌舞升平,殿外烟花升空,缤纷绚烂,宫中之人无论真假,至少这个时候都是和谐的,也是笑着的。
魏无羡已经习惯了这种假笑,面对这些后妃的时候,帝王已经无心陪笑了,下面的妃嫔有多少,魏无羡不知道,有的甚至他都已经不记得了,这里都是有名分的,还有那些没有名分的,根本无权进殿。
众人见帝王冷清,也就没人敢放肆,魏无羡看着手边上的位置,这个位置从未有过人,可这个位置也许早已有人。
魏无羡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离开了,众人也只得散去,帝王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帝王不高兴,所有人也都不敢高兴。
魏无羡带着暗卫范子安离开喧嚣之地,不知道该去向何方,他只知道心中无边的寂寥,突然的落寞充斥着一切。
站在巍峨的宫殿前,空旷的广场上,到处都已经换上了红色灯笼,满满的诉说着过年的喜庆,漫步在宫道上,也可以听到各宫下人庆祝过年的欢乐。
魏无羡无意识的散步,他不知道他会去向何方,儿时,刚有记忆的时候就被送进军营,从天堂进入地狱,从皇子沦为烧火小兵,外人眼中的孤儿。
十几年刀尖上起舞,嗜血沙场,少年扬名战场,回到京城却做什么都是错,堂堂太子,日日遍体鳞伤,所有的一切都默默承受,因为,在魏无羡的心中,他就是在为母亲赎罪。
虽然,父亲给了他影卫,暗卫,给了他铁骑,可那都是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为了大魏的铁蹄可以踏遍万里河山。
魏无羡,何曾有过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魏无羡累了,想回去休息了,当他转身的时候抬头就看见停留的地方,上书“坤宁宫”。
魏无羡推开大门,这个地方一如既往的干净,由于没有主人,冷清的很。
登上房门台阶,回头就像是看到那个白衣如雪的人稳步走来,手上拿着他送的那把剑,那个时候的中宫还是热闹的。
推开房门,那张熟悉的椅子上,似乎看见了那一袭白衣在清冷端庄的翻着书,不知为何,那段时间才是最安心的。
魏无羡躺在床上,似乎那上面还有淡淡的檀香,渐渐地魏无羡的头开始疼的厉害,范子安见势不对,连忙走了上来,“皇上,皇上,您的头又疼了。”
魏无羡眼前那个白色的身影渐渐清晰,虽然还是看不清这个人的样貌,但是,魏无羡可以确定,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虚幻。
魏无羡头痛欲裂,他不敢再去深入去想,每次想看清楚这个人,就会痛彻心扉,他又一次不得不放弃,眼中最后一道残影在睁眼的一瞬间同椅子上那道清冷重合。
魏无羡慢慢的安静下来,每次疼痛的时候都不敢宣太医,只能是范子安默默的陪伴,待到一切恢复宁静,魏无羡看着眼前的那张椅子。
“蓝忘机!”
范子安没有说话,皇帝虽然从未提过,但这个主子的心中却从未忘记过,看着恢复如常的皇帝没有说话。
魏无羡累了,又一次躺在了床上,不知何时慢慢的闭上眼睛,范子安轻轻退出去,关上殿门。
当大地迎来第一丝曙光时候,魏无羡打开门,范子安在门口守了一夜,“皇上。”
“派人去查蓝忘机现在的情况,不要惊动他”。
魏无羡不知道为何要下这道命令,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那个人现在如何了,已经很久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了。
江澄经过这半年的时间,已经从才人晋为嫔,并且在大年初二的时候请旨回江氏。
江枫眠自从罢免官职之后就赋闲在家,江夫人虞紫鸢每日都会念叨几句,江枫眠已经习惯了。
“当年若没有我们江家为先帝拼死征战,怎会有现在的大魏江山,小皇帝居然收了你的兵权,可那又如何,小皇帝根本无法控制江氏军队,还不是要讨好我们江澄,短短半年,江澄就恢复了嫔位。”
江澄过年回家省亲,虞紫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上几句,江枫眠给了虞紫鸢一个白眼,江澄看着母亲,“母亲,现在的后位至今悬空,皇上到底是何意,都两年了。”
江枫眠也无法猜出圣上的意思,若说当年先帝手段狠辣,现在这个少帝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重要的是,先帝之心他还能揣测一二,可现在,这个小皇帝他却始终都无法猜测。
虞紫鸢本来以为江枫眠会说点什么,结果,江枫眠品着酒,吃着菜,根本就没理会江澄这句话,虞紫鸢这会急了。
“吃,就知道吃,皇帝到现在后位悬空,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可听说,就是给蓝家那个留着呢,皇帝一直都惦记着蓝家那个东西,只要他在,谁都别想坐上后位。”
江枫眠放下酒杯,“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不要道听途说,蓝忘机都已经被废了,还能怎样,皇上就算是惦记,不也废了吗?”
虞紫鸢却不这么认为,“皇帝的废后圣旨上为何会有不得婚配四字,你不觉得蹊跷吗?”
江澄却很是不屑,“皇上就是多此一举,被废之人只能被打入冷宫,若不是蓝家兵权,蓝忘机就会死在冷宫里,就算他出去了,就算皇上没有这四个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婚的。”
江枫眠也不明白皇帝为何要多写这四个字,怎么看都多余,江澄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无论怎样,他是不可能再次为后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如何登上后位。”
江枫眠没有说话,虞紫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皇上就是的惦记蓝家那个呢,这个消息绝对准确,只要他死了,蓝家消失了,蓝家军本来也没有真正归顺皇帝,蓝家父子一死,我们就可以趁机接管蓝家军,江澄也可为后。”
“蓝家人死光了,蓝家军就彻底归属皇帝了,怎么也不会归属江家,你要知道,现在的江家军还在皇帝手中,蓝家军就如铁板一块,你真的以为你能渗入进去。”
江枫眠分析透彻,可虞紫鸢却不这么认为,“我不管那么多,只要蓝忘机死了,江澄就有希望了,凭什么都是开国功臣,都为大魏征战戎马,怎么就蓝忘机可以为后,江澄只能是妾室呢。”
想到这件事江枫眠就不舒服,论对大魏的贡献,江家不逊于蓝家,可先帝在最后时刻册封蓝忘机为后,若说是忌惮蓝家兵力,难道就不忌惮江家吗,还是没将江家放在眼中,何况,江澄是自从东宫便开始伺候少帝的。
江枫眠做了一个决定,“派江家暗卫伪装成劫匪去灭了蓝家,蓝家没有了兵权,就是一个书院,先将消息想办法通知蓝忘机,他定会回来,还有,散布出去,蓝忘机被废的原因,不知廉耻,行为不端。”
虞紫鸢见江枫眠终于做了决定,高兴的继续说道:“我记得贵妃金瑶好像同蓝曦臣是青梅竹马,先将蓝曦臣下狱,蓝启仁独木难支,再去灭门。”
江澄却有些担心,“父亲,当初皇帝的废后圣旨上写的是,蓝忘机回家侍奉父亲,没有行为不端一事,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等于是抹黑圣上,皇上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江枫眠瞪了一眼江澄,“怕什么,皇帝当初没有毁了他的名声,现在我偏要毁了他,一个行为不检点的人,就算活下来,皇帝为了面子也不可能让他活着,皇帝到时知道又如何,还真敢将我江家如何?”
范子安派人出京去寻蓝忘机,同时,一道黑影进入长公主府,“公主殿下,江家已经准备动手了,虞紫鸢那个蠢货终于坐不住了。”
昏暗的烛光下,魏厌离放下茶盏,“只有蓝忘机会令虞紫鸢大怒,江家可一直都视蓝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呢,就让他们斗,我们坐山观虎斗,蓝家,这次是彻底完了。”
花无尘相伴蓝忘机走过很多地方,大魏的边关几乎都看了个遍,蓝忘机也不再孤单,路途上也有人可以说话,有了花无尘,蓝忘机也不必担心钱的问题了。
“忘机,天色已晚,今晚若是再向前走就要露宿野外了,还是在这个小镇找一个客栈住下吧”,花无尘看着蓝忘机的脸色。
“嗯”,简单的一个字就代表蓝忘机同意了,花无尘走在前面去安排,等蓝忘机走进去的时候,菜都已经上来了。
“麻烦你了”,蓝忘机仍然话很少,花无尘已经习惯了,“说什么呢,你能容许我在你身边半年就已经是我的荣幸,还麻烦什么,这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若是,未来每天都可以如此,我愿陪忘机走遍天下。”
蓝忘机微微一袭,低下头去吃饭,这一幕落在了一个食客的眼中。
“小二,结账”,食客放下银子离开,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普通的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