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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一个原理的略论

2020-01-02 19:20 作者:百里寂灭  | 我要投稿

        今天说的是纯理论的问题。有这么一个很有名的基本原理叫“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但是,我既不打算谈论这个原理的出处、形成、翻译和发展版本,也不打算考究关于这个原理以及围绕着这个原理而衍生的一系列误解、纠缠、歪曲和废话的文本发生学和版本沿革。因为本人精力有限,而且从研究对象本身来看也没有浪费时间的意义。当然更加不是要讲文章的作法抑或小说的技巧。

        我想说的是如何从唯物史观来看这个原理。一个可能不那么众所周知的常识是,虎祖师和龙祖师所开创的科学是一个严密的整体,其中所有的原理、每一个观点之间都是相互关联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于其中涉及的任何一个领域、任何一个问题,他们都不是单纯的为了研究某个领域而研究某个领域,不是为了提出问题而提出问题,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而搞的研究,更不是为了所谓科学精神、专业意识、马斯洛需求、个人成长的家庭环境、干一行爱一行、奖金专利、梦想理想、美学、一时冲动、生活所迫、自我挑战可能性、寻找自我、收集信息、取材、谈资、戏剧性故事、家族传统、随便挑选、不幸的事故、道德原则、纯粹的偶然等等抽象的废话,而是出于一个完整的世界观,为了proletariat的事业。换言之,具体到这个原理也是如此,他们当然热爱文学,但之所以研究文艺却是为了贯彻这一点。所谓吾道一以贯之。“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很明显不是一个单纯的文学上的原理,而是与proletariat的事业,与唯物史观紧密相连的。

        单纯就事论事,就文学讨论文学,就这个原理讨论这个原理本身,很可能只是自作多情。一旦离开唯物史观,这个文学上的基本原理自然也就变得无法理解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到底是如何体现在这个原理中的,就是我今天真正想要探讨的问题。

一.人、人物和人设

        同样众所周知的是【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具体来说,【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既然从唯物史观看来,【每一历史时代主要的经济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以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和精神的历史所赖以确立的基础,并且只有从这一基础出发,这一历史才能得到说明】,那么【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就是唯物史观的必然要求。

       所谓【典型环境】就是作为现实的人的本质的【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就是每一历史时代的生产关系、经济基础、社会存在、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以及社会结构。所谓【典型人物】,就是在这个典型环境中必然产生的人物,有道是【手推磨产生的是feudal lord的社会,蒸汽磨产生的是工业bourgeois的社会】。所谓【真实地再现】就是从每一历史时代的经济基础出发说明这一历史,从社会存在说明社会意识,从生产力说明生产关系。【德国哲学从天国降到人间,和它完全相反,这里我们是从人间升到天国。这就是说,我们不是从人们所说的、所设想的、所想象的东西出发,也不是从口头说的、思考出来的、设想出来的、想象出来的人出发,去理解有血有肉的人。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而且从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中还可以描绘出这一生活过程在意识形态上的反射和反响的发展。】换句话说,【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是唯物史观在文学上的必然结论。

        文学作品是现实在人的头脑中的反映,文学作品中的人物自然是现实的人在人头脑中的反映。它反映着现实的关系,虽然是以故事情节、以二次具体的方式、以形象思维的方式、以来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方式反映出来,但是高于生活不是完全脱离生活,不是胡乱扭曲的反映生活,更不是拒绝反映生活。【文艺作品对于情节的要求就是越贴近现实,贴近生活,简单质朴越好。相反,越是曲折离奇,脱离现实的情节,则往往是越差的。出现曲折离奇的情节,往往说明了作者的笔力不济。为什么这么说呢?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因为简单质朴,贴近生活的情节人们都见过,所以不好写。如果写的不好,很容易被人发现问题,因而需要作者有很高的艺术造诣。相反,胡编乱造的情节反正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发生,想怎么写都可以,所以不需要什么艺术才能。这就像韩非子所指出的,画犬马难画鬼神易:【客有为齐王画者,齐王问曰:“画孰最难者?”曰:“犬马最难。”“孰最易者?”曰:“鬼魅最易。夫犬马,人所知也,旦暮罄于前,不可类之,故难。鬼魅,无形者,不罄于前,故易之也。”】】

       同样的,【所谓复杂的人性往往可以随意的编造,所以非常好写,而简单的具有典型性的性格,则是需要相应的社会环境来衬托的,要做到恰如其分,所以是非常难写的】,比如【金庸小说当中比较典型的就是《笑傲江湖》当中的岳不群形象。所谓岳不群,表面上看上去是一个复杂的伪君子形象,但却缺乏任何社会环境的支撑,其实是非常苍白,空洞无力的。说到底,这种形象仅仅是一个抽象化的符号,而并不是一定社会当中现实的人。是否每一个时代的人都必然成为岳不群?还是某个时代才会造就出岳不群?岳夫人和令狐冲为什么没有成为岳不群?这些问题书中没有,也不可能给出任何像样地解释,一眼就能看出是胡编乱造的。】

        又比如说,【托尔斯泰有两部著名的小说《战争与和平》和《安娜·卡列尼娜》。前者写的是19世纪初期的俄国,后者写的是19世纪后期的俄国。只要读过这两部小说的人都知道,其书写的这两个时代的各种人的精神面貌、生活状态以及社会整体的政治经济关系都是截然不同的。而且如果要是认真研读一下俄罗斯的历史,就会发现托尔斯泰的相关描写和这两个时代都极为契合。巴尔扎克也一样。engels指出,其小说对相关时代社会环境的描写比专门的历史学家还要准确:【他汇集了法国社会的全部历史,我从这里,甚至在经济细节方面(如revolution以后动产和不动产的重新分配)所学到的东西,也要比从当时所有职业的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那里学到的全部东西还要多。】】marx也同样说过【现代英国的一批杰出的小说家,他们在自己的卓越的、描写生动的书籍中向世界揭示的political和社会真理,比一切politician、政论家和道德家加在一起所揭示的还要多。】

       但是,人设却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说人物塑造需要有大量具体的内容和条件支撑,必须是一类共性、客观必然性在具体角色(个性、偶然性)身上的集中体现,那么人设就只是一种先验的框架。比如,傲娇、腹黑、眼镜、正太等等这一类抽象的标签属性架构下可以写出几乎无穷无尽的人物设定,用于同样无穷无尽的不同小说之中。然而这已经不是千人一面的问题,因为没有典型人物等于没有塑造人物。黄世仁和葛朗台这两个典型人物则不同。他们不能被归到任何单一的抽象分类之下。因为他们本身是【典型人物】,本身就是一类具体的人。所以塑造人物,决不是从脱离具体情节和典型环境的地方开始的,决不能事先抽象一些属性,然后像捏游戏人物那样去塑造人物。

二.文艺、现实主义和反现实主义

       当然,我知道我这样说肯定有人不同意。有人会搬出著名的阿虚名言来反驳我,比较有思考过的人则会强调玄幻故事等等非现实的题材,悲天悯人富有同情心的人都会用人艰不拆来让一切yy小说的批判者闭嘴,懂得一些理论的人甚至会说一些文学虚构的权利、只有动物才生活在现实中、自然主义、为了艺术而艺术、叙事学认识装置、符号论、语言语义文本学、宏大叙事、解构主义、逻各斯、克尔凯郭尔、多元化等等等等之类的东西以表现出惊人的义愤,然而最后取得胜利的肯定是大喊大叫着说【批判小说不反映现实的人不尊重他人的辛苦】的人。但是问题在于什么是文艺以及文艺和proletariat的事业到底有什么关系。

         真要说起来的话,认为【批判一本小说不反映现实就是不尊重他人的辛苦】,【就好像一个人批评“吃爆米花没有营养,现在爆米花广泛流行不利于食客们的身体健康”,爆米花公司的老板却回应“做爆米花也是很辛苦的,这种批评是对做爆米花的厨师们不尊重”。】纯属牛唇不对马嘴。而且原始人和动物无法区分现实和幻想,这不是只生活在现实中反而正是生活在幻想中。主张虚构的权利并没有错,但是【所谓浪漫主义并不是脱离现实的胡编乱造,而是要在奇幻的外壳下书写出现实社会关系的内核。】因此,最近出现的所谓【虚构小说可以不现实但不能不合逻辑】其实是有问题的。真正应该对小说提出的要求不是【只能写现实】也不是【要符合逻辑】而是【反映现实】。逻辑自洽固然很重要,因为前后矛盾会导致出戏,但是逻辑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是我们人类把逻辑付与现实世界,而是我们只能从现实世界中引出逻辑。更何况,现实是高于逻辑的,现实不需要遵守逻辑,但逻辑只有符合现实才是对的。【“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里,我们同样可以读道:‘外部世界和人类思维的运动的一般规律在本质上是同一的,但是在表现上是不同的,这是因为人的头脑可以自觉地应用这些规律,而在自然界中这些规律是不自觉地、以外部必然性的形式、在无穷无尽的表面的偶然性中为自己开辟道路的,而且到现在为止在人类历史上多半也是如此。’”】不要求反映现实而单纯要求符合逻辑,说到底就是不把逻辑当作外部世界客观规律在人头脑中的自觉应用,而是把逻辑当作人主观上的任意约定和高度想象的产物。多罗罗的价值不在于它把主角打倒敌人收回身体的逻辑讲得有多好,而在于它以魔幻剧情反映了社会现实。难道阿虚不是由现实的人所创造的吗?阿虚名言的逻辑问题不在于这是虚构角色说的,而在于如果虚构作品不应该反映现实,那么阿虚根本就不应该提到现实。制作人员的理念和作品本身打架。当然,如果是反讽那些硬要创造真空幻想的人的话,这倒是个绝妙的讽刺。至于人艰不拆就更没有道理了。因为正如鹿野同志所说【engels曾经指出过,艺术作品要“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而电影作为一种群众性的艺术作品,当然也是要符合这一原则的。简单的说,好的电影就是反映了社会现实,并且让人关心现实,改造现实,创造一个更美好的社会。不好的电影则类似于马戏或游戏一样,提供一种所谓的“奶头乐”似的精神鸦片,让人逃避现实。】

        如果文艺作品只是作者想写什么写什么,那和制造垃圾又有什么差别?当然,有些人可能又说了,这些不反映现实甚至反对反映现实的作品是读者爱看的,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你算老几呢?【然而事实上,这种说法是完全站不住脚的。有需求,受众广泛与“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符合人民群众的要求”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只有思想文化行业的从业者,真正地、完全地站在人民群众的立场上,最流行的思想文化才有可能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符合人民群众要求”的。否则,流行的、市场多、受众广泛的文化必然是人民群众相对立的。】因此,只有反映了人民的本质和力量,使人民自觉认识到自己的本质和力量的东西才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卖得好的东西不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因为市场里面没有人民。市场里面只有买方和卖方,也就是互相承认对方为私有者。

        实际上,现在到处流行的反现实主义的情绪并不是什么偶然的现象,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只不过是现实主义的原则被抛到九霄云外的时间太长了,以致于人们又陷入了创旧的老毛病之中而已。反现实主义的思想根源一直以来都是个人主义。正如侯惠勤同志所说【目前有两个新情况要求我们更加重视知识分子的哲学世界观问题。其一,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进入新时代,其制度日益定型完善,对于哲学基础的要求不断增强,政治认同与哲学世界观的联系也日趋紧密。如果说,过去我们反对个人主义及其衍生的拜金主义、享乐主义等,主要是人生观方面的斗争,今天反对个人主义已经越来越具有political意义。因为在过去,个人主义主要是个人的价值追求,而在今天,随着知识分子越来越成为National civil servants队伍的主体,个人主义则越来越影响着个人的political立场和制度认同。同时要看到,个人主义今天在我国尤其是知识界(包括部分party member知识分子中)还有相当的市场,存在着不少political上拥护socialism而哲学上信奉个人主义的学者。令人担忧的还在于,一些人并不感到这里有什么矛盾,认为communism可以与个人主义并行不悖,因而对于个人主义十分包容乃至放纵。实际上,这一状况已经成为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做到“两个维护”的重大思想障碍。说到底,在个人主义哲学世界观的基础上,不可能有坚定不移的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的political认同。因为坚持communist party的领导是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的本质特征和最大优势,而个人主义哲学世界观却把“去中心”的个人中心视为人格独立、精神free的根本,不仅嘲弄愿做“revolution螺丝钉”的雷锋精神,也不可能有坚定的communism信仰、真正认同坚持communist party的领导。可见,坚持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方法论,不但要在全party及全社会开展学习辩证唯物主义、批判唯心论和形而上学的教育,更要针对个人主义的唯心论,加强世界观的改造。其二,意识形态与社会存在的交叉融合日益明显,其功能发挥的侧重点向日常生活方式、信息网络交往和学科学术发展偏斜,使得世界观方法论的意识形态属性更为突出。本来,哲学社会科学都具有一定的意识形态属性,但西方真正的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的形成是在bourgeois古典理论逐步丧失优势地位以后,因而与Marxism的哲学世界观方法论相去甚远。bourgeois古典理论敢于探索社会历史的发展规律,体现了bourgeois在上升时期追求真理的勇气,因而在世界观方法论上与辩证唯物主义有相通之处。Marxengels曾称黑格尔的客观唯心主义为“头足倒立的唯物主义”,伊里奇则作出过“聪明的唯心主义比愚蠢的唯物主义更接近于聪明的唯物主义”的判断。与此同时,他们也毫不客气地指出,包括黑格尔在内的唯心主义哲学家因极其害怕“唯物论”这个词而有意加以回避,这暴露了他们不敢完全直面客观真理的局限性。进入Imperialism时代以后,西方哲学的主流不仅更加武断地否定唯物论哲学,而且完全蜕变为被黑格尔称之为“坏的唯心主义”的哲学即主观唯心主义,个人主义也迅速从张扬个性滑向自我中心。因此,在这一时期逐步建立并体系化的西方哲学社会科学,由于否定客观规律和客观真理,制造现象与本质的对立,因而表现出明显的科学与价值的二元论倾向。社会科学各学科大体上都是从抽象的人性假设出发,同时以实证主义的方式建立起学科体系,即在经验、局部、孤立基础上的模型化、数据化和概念体系,而根本排斥本质、规律和整体性。改开以后,许多学科在恢复、重建的同时,大量引进了西方的学科体系和学术规范,进入这些具体学科的学者如果不自觉地学习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就会自发地倒向以抽象人性论为基础的个人主义。囿于这一哲学视野,“科学”似乎就是价值无涉,就是可以“证伪”,限于现象和经验范围,否则就是信仰,就只能以人性为最高尺度,因而价值前提就只能是人性预设。作为working class的世界观方法论和建立在对人类历史发展规律科学认识之上的Marxism,自然会被作为“宏大叙事”而排斥在学科体系、学术话语之外,其指导作用当然就是隔靴搔痒、无济于事了。否定历史客观规律及其为人类所认识和利用的可能性,已成为当代西方社会思潮的主流。当代西方个人主义历史观把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自发博弈,视为推动历史发展的常态,哈耶克称之为“自发的扩展秩序”,并断言任何声称能够认识历史规律而加以自觉利用的企图,都是导致人类“通向xx之路”的陷阱。他们将表达历史规律和人民意志的“公意”视为乌托邦,将自觉遵循历史规律视为“理性主义的僭越”,不仅公然否定唯物史观,而且也在否定自身的优秀传统。实际上,这是趋于没落的capitalism维护既得利益心态的理论表达。】

        与此同时,在这样的个人主义世界观下,人们又过着私人的生活。当proletariat做为一个整体被瓦解为分散的个人时,capitalism的意识形态便真正渗透到每个人心里,因为每个人每天过着私人生活,每天无数遍接触着private property和建立在private property基础上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说什么,过着私有生活的个人就会发自内心的支持private property,因为这是维持他们现在生活的前提条件,而这些条件也就因此被他们当作是亘古不变的天生的人性、神明、天意、因果、自然、道德与法、理性与公平正义、逻辑或者科学、实践、现实。与之相反,人们现在并没有彻底生活在common ownership之中而且过去几千年除了那几十年以外也一直都没有生活在common ownership之中,同时从本质上来说revolution都是要牺牲自己的个人利益的,socialism必然的要求人们放弃自己的私人利益,光是这一点就能抵消几乎所有反抗的努力,更何况人生活在私人占有的前提下,他的私人生活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private property和个人利益才是真实的正常的人之常情,而他的所有反抗则是自欺欺人的幻想。在这种情况下唯一可以帮助他抵抗这一切的只有proletariat的世界观也即communism思想。它只能通过从外部灌输的方式进入人的头脑中而不可能自发产生。如果说反现实主义的根源在于个人主义世界观和基于私有财产的私人生活,那么现实主义的文艺作品就是在文学上抵抗这一切的必然手段。

        反现实主义的作品宣称自己依靠人设创造的没有任何环境的个人才是有血有肉真实的人。这种【真实的人】要么只关注个人的小小的私事把文艺作品变成日记(姜文曰:正经人谁写日记啊?),要么纯粹由个人的小小的妄想所构成在脱离现实的异世界里表演永恒的人性或人性的dark side。然而这种小说就相当于是【我】一个人的表演,所有角色都是【我】的分身,整个剧情就是【我】的妄想和需要,在这里【我】就是一切。也就是说【“在唯物主义者看来,人类实践的‘成功’证明着我们的表象同我们所感知的事物的客观本性相符合。在唯我论者看来,‘成功’是我在实践中所需要的一切,而实践是可以同认识论分开来考察的。”】现在知道为什么成功学这么受欢迎了吧!但是,正如marx所指出的那样【被斯密和李嘉图当作出发点的单个的孤立的猎人和渔夫,属于18世纪缺乏想象力的虚构。……这种18世纪的个人,一方面是封建社会形式解体的产物,另一方面是16世纪以来新兴生产力的产物,而在18世纪的预言家看来(斯密和李嘉图还完全以这些预言家为依据),这种个人是曾在过去存在过的理想;在他们看来,这种个人不是历史的结果,而是历史的起点。因为按照他们关于人性的观念,这种合乎自然的个人并不是从历史中产生的,而是由自然造成的。这样的错觉是到现在为止的每个新时代所具有的。】所以,这所谓【真实的人】只是【抽象的个人】,脱离【典型环境】的想象中的人。【个人本体论的个人之所以被称为“抽象的个人”,就在于这种个人自以为历史是由他自由选择、任意支配的产物,就在于这种个人从脱离物质生产活动及其历史制约的抽象人性及其需要出发谈历史的创造,因而是唯心史观幻化出来的人。】  【所谓“抽象的人”,就是脱离人的具体的历史发展,把一定历史条件下的人及其人性抽象为不变的“原人”,其作用在于为现存的社会制度提供人性根据和道义支撑。而“现实的人”则立足于人的历史发展,从对于人的现实存在进行具体的历史的考察中,确定社会变革的趋势和人的发展前景。】

         进一步说来,【作为唯物史观出发点的现实的个人,是marx哲学变革的重大成果,是超越“抽象的个人”的结果。它既从根本上推倒了各类只存在于哲学家头脑中幻想的“思辨的个人”,也从根本上推倒了只存在于历史某一时段却被永恒化的“经济人”一类设定,上述两者都是“抽象的人”。因此,“现实的个人”不是“自然人”,他的生存条件连同他的本性(或“自然”)都是其实践的结果,因而他是历史的;然而“现实的个人”又不等同于“现存的个人”,或者说,“现存的个人”只是“现实的个人”的一种形态,前者总是被历史超越的,而后者则是一切历史活动的绝对前提,是不可能被历史所超越的。“现实的个人”也不是没有个体性的共性人,而总是以有着非常具体社会关系类型和自主活动类型为其表现形式。同样,“现实的个人”不是“孤立的个人”,不是“唯一者”,而是必然要与他人形成各种联系并因而总是属于一定社会形态的个人。因此,在marx看来,抽象的、“孤立的个人”不过是capitalism社会形态的产物。capitalism发展造成的最大悖论,就是在促成人的emancipation的同时造成了人的物化,在促成人的independent的同时造成了人的孤立。“原子化”、“碎片化”成为现存社会的基础。正如marx指出的:“尽管竞争把各个人汇集在一起,它却使各个人,不仅使bourgeois,而且更使proletariat彼此孤立起来。” 这种孤立的个人只能感受这颠倒的现存,而无法改变现存去开拓未来;只能直观以致屈从现实、或在道德愤慨和幻想中超越现实,无法真正面对现实去改造世界。上述表明,认识capitalism社会的真实,靠经验式的感性还原、即回归感性个人行不通,而只能通过世界观的整体变革之路,从黑格尔辩证法的唯物主义颠倒入手。】自以为独立思考的人所创造的自以为有血有肉的角色其实是【capitalism社会条件下形成的“抽象的个人”。这种“人”成为旧唯物主义哲学的社会基础,其习惯于两极思维:一是感性直观,一是抽象思辨。“抽象的个人”代表了capitalism社会的狭隘眼界,表明从抽象的人向现实的人的转变确实是空前艰难的revolutionary变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文学上的现实主义、坚持【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就是要摆脱理论和实践的二元对立,反对以实践本体论取代唯物论的反映论的企图。因为【理论和实践相统一的关键是proletariat在世界观上的independent,即摆脱自已在和平发展时期对bourgeois世界观的认同和依附】。【在marx看来,历史当然是人们创造的,历史的结果也包含着人们在一定范围内的选择,但是历史从根本上说却不是人们可以随意创造的。历史创造活动的基础是不能随意选择的生产力,人们的全部历史活动都必须围绕着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展开,这就叫作历史的必然性。正如marx指出的:【“人们不能任意选择自己的生产力——这是他们的全部历史的基础,因为任何生产力都是一种既得的力量,是以往的活动的产物。”“人们能否任意选择某一社会形式呢?决不能。在人们的生产力发展的一定状况下,就会有一定的交换和消费形式。在生产、交换和消费发展的一定阶段上,就会有相应的社会制度、相应的家庭、等级或class组织,一句话,就会有相应的市民社会。”】人类历史活动要服从历史客观规律必然性的支配,这就决定了历史活动存在着自觉和自发两种形式。唯心史观对于人类历史活动的认识,决定了它本质上立足于自发的历史活动,无法真正成为开创历史的实践指南。】文艺作品毫无疑问的也在这个历史必然性之中,服务于人民自觉的开创历史活动。

三.历史命运及其他

        有些人认为美式文化进入中国并没有使中国人像原本设想的那样崇拜他们,反而造成了彼可取而代之的结果,所以美式文化不足为惧。但是他们没有想过彼可取而代之的后果是成为新的私有者。况且,有信心到底是对proletariat有信心还是对bourgeois有信心,有些人还是两说呢。真正的自信体现在两个必然上,有信心并不意味着无视我们所身处的险境。事实上,从一些人一听到“美国大片”、“美剧”就两眼放光,而一听到“红色文化”、“主旋律文艺”马上就捂鼻子,一说进口大片就觉得艺术水平高,凡事以美国文化为标准向好莱坞看齐,说到自己的作品借鉴了西部片公路片的风格就得意洋洋,一旦封杀外国作品就大喊大叫闭关锁○来看,至少话语权丧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危险了。

        现实主义的标准被反现实主义所多元化,并不是什么好事。【人们都知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然而,这并不表明“道”本身就是多元化的,相反,多重标准的实质就是没有标准,只能证明“道”已经不存在了。】中国古来一直有文以载道的传统,但是一方面这个【文】局限于散文(古文)、道局限于孔孟,另一方面四十年来这个观点一直被批判为宏大叙事,服务于political,没有纯文学性(虽然他们自己的严肃文学也已经被市场抛弃了被更适合于个人主义的网络小说所取代了)。但是,文艺如果只是孤芳自赏的文玩品或者流水线上生产的消费品的话,又何必要有文艺呢?就算只从使用价值来说,【脑力劳动更不应该变成商品生产与创造价值的一个环节。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劳动只有不创造价值时才能有更高的使用价值产出。】

        我甚至可以证明,按照【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的现实主义标准去写作对于作者本身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优秀的文艺作品是不可能被抄袭的。因为文艺作品的核心并不是语言文字更不是情节套路,而是对于广大人民群众生活的深刻体验,反映的是“典型环境下的典型性格”。因此,没有这种体验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抄袭成功的。比如说,《红楼梦》和鲁迅的作品就摆在那里,但是只要有点自知之明的人就知道自己抄不来。因为抄袭者不可能有相关的生活体验,像原创者一样反映出典型环境下的典型性格。那么,为什么今天的作家大都特别反对抄袭?而且像琼瑶的小说和某些网络小说很多都被抄袭成功了呢?答案很简单,因为这些作品本身就没有反映典型环境下的典型性格,而是通过胡编乱造一些情节套路等低级趣味来吸引读者。其根本称不上是文学,只不过是在资本控制下攫取利润的一种文化快餐甚至文化垃圾而已。那些作家实际上不过是资本控制的写手,反对抄袭也仅仅是为了反对老板的利润被别人夺走,和提高文艺作品的质量毫无关系。其实,如果要是真正有了生活体验,文艺作品即使是文字和情节等方面相似,其价值也丝毫不会因此而降低。比如说,莱蒙托夫《当代英雄》和屠格涅夫的《罗亭》在故事情节与人物塑造方面与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大同小异。但是,不但没有人把莱蒙托夫和屠格涅夫这种做法视做抄袭,反而被称之为塑造了“多余人”的“系列形象”,成为了俄国文学史上的一段佳话。】

        但是对于proletariat而言,文艺真正的价值在于它是最接近人民群众的思想阵地、意识形态的战场。【破除ruling思想的困难在于推倒其所依托的道德高地。ruling class依靠其在物质生产上的支配权,通过支配精神生产资料占据道德高地,是其建立思想ruling的前提。oppressed class颠覆ruling class道德制高点的方法无非是两种,一是营造新的道德高地取而代之(如bourgeois用人道主义颠覆feudal class的神学道德);另一是通过占领历史制高点颠覆ruling class原先的道德制高点。第一种方式只有对在旧ruling秩序下已经拥有优势经济实力的Ruled class才具有可行性,因而一般是一个exploitation class取代另一个exploitation class的社会变革。例如slaveholder ruling下的新兴feudal lord,feudal lord ruling下的新兴bourgeois。以bourgeois为例,在它通过revolution获得state power之前,就已经大体上取得了生产资料的支配权,因而可以理直气壮地声称自己就是社会的主人,从而质疑现行社会秩序的不合理。由于proletariat在capitalism雇佣劳动制中始终处在被支配的地位,因而不可能在capitalism社会形成优势的经济力量,同时也决定了在capitalism市场经济下财富创造者的模糊与颠倒,决定了不可能在现存秩序下建构新的道德高地。这表明,现代proletariat冲破bourgeois的思想牢笼、颠覆其道德制高点的唯一方式就是通过占领历史制高点来达到。只有站在超越capitalism的历史高度,资本创造财富的历史光环才会消退,批判capitalism的道德高地才能真正构建。这就必须依靠科学理论。只有通过科学理论把握人类社会的历史逻辑,才能站到历史的制高点上。正如marx指出的,由现代proletariat担纲的“19世纪的社会revolution不能从过去,而只能从未来汲取自己的诗情。”marx创立的历史唯物主义实现了这一目标,从而揭示了capitalism的灭亡和communism的实现“同样是不可避免的”。engels在谈到marx的伟大功绩时指出,“正是他第一次使现代proletariat意识到自身的地位和需要,意识到自身emancipate的条件。”由此可见,working class的emancipation和科学的理论相互依赖,科学性和阶级性的统一既是Marxism的理论品格,也是working class emancipation的实践品格。任何轻视科学理论的作用、崇拜工人运动自发性的倾向,都会干扰乃至最终葬送working class和人民群众的emancipation事业。从今天的情况看,自发性主要表现在用价值观消解理论思维,或者抬高价值观、贬斥思想理论。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用价值观拒斥思想理论,最终将背离scientific socialism的轨道,走向成为bourgeois思想俘虏的邪路。从历史上看,用“伦理socialism”取代scientific socialism,是背叛Marxism的通常路径。通过夸大历史领域的特殊性、无规律性,否认历史过程的客观性、科学认识历史规律的可能性,socialism就只能作为一种伦理追求而存在。这样一来,socialism不仅失去了客观根据、可以见仁见智,而且失去了道德高地、必须屈从现实。在强大的capitalism市场经济利益格局和价值引领面前,一切单纯的道德批判都显得苍白无力,一切现实的伦理追求都超越不了bourgeois的眼界。democracy就是投票和程序的democracy,free就是不受约束和自我的张扬,平等就是起点和机会的平等,humanright就是个体的权利,所有这些capitalism社会的核心价值观的欺骗性就都无力揭穿,而且被潜移默化地“塞进了”头脑。capitalism给了每个人发财的平等机会,因而贫富不均不怨天、不怨地,只怨个人没有抓住机会。事实很清楚,如果不真实地超越capitalism,就不可能从道义上扳倒capitalism。立足于“应然”的价值观不能解决真实地超越现存世界的问题。大家都知道,从至善至美的伦理价值看,这永远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而从现实的道德追求看,则又五花八门、莫衷一是。如前所述,现实的道德追求,其正当性并非自明,而是需要其它的依托(如对物质生产资料及其成果的支配)。以价值观为思想武器,只能陷入一场没有结果的混战,最终的受益者将是占ruling地位的exploitation class。正因为如此,Marxism始终立足于对于客观世界(包括人类社会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认识和revolution改造,客观真理性是其力量所在。离开科学性谈socialism,离开生产谈生活,离开真理谈价值,必然导致一系列的颠倒和混乱。这些后果大致有:对历史客观规律的藐视和嘲弄,对人民群众及其根本利益的冷漠和不屑,对自我价值及利益的张狂和恣肆。由于失去了是非善恶的客观标准,必然造成实质上的价值混乱、迷失,让折衷主义、不可知论、庸俗哲学大行其道。事实证明,真善美都重要,各有所长,但真是基础。离开了真,善恶、美丑就说不清。bourgeois学者连篇累牍、不厌其烦地反复论证,private property是个人independence、free和权利的保证,否定private property就是constrain人性、deprive人的free。socialist尽管一再发出了“私有财产就是盗窃”的道德谴责,可这丝毫阻挡不了人们占有财富的热情和勇气。从人性上批判capitalism最为尖锐的方式就是所谓“人的异化”,即经验的人非真正的人,capitalism的利己主义个人是人和人性的扭曲。但是,作为这种批判的前提“真正的人”并不能通过道德设定得到确证,相反,capitalism的利己主义个人却由于现实生产关系和生活方式的支撑而具有充分的经验根据,显得动感十足。建立在“真正人性”上的道德化批判确实乏力。事实证明,在关于谁更合乎人性的抽象争论中,话语权在capitalism方面。历史唯物主义的创立从根本上扭转了这一思想格局,它把争论不休的议题“capitalism符合人性吗?”,转变为“capitalism社会的人性不可改变吗?”。】

        正是在抛弃现实主义原则的地方产生了【对历史客观规律的藐视和嘲弄,对人民群众及其根本利益的冷漠和不屑,对自我价值及利益的张狂和恣肆】的反现实主义;正是在嘲弄现实感的地方【失去了是非善恶的客观标准】造成了【实质上的价值混乱、迷失】;正是主张小说应该完全不反映现实而完全变成幻想和做梦的人在自己的作品里充斥着【“是魔是仙,只有我自己说了才算”,“我命由我不由天”等极端个人主义和主观唯心主义的话语】。【毫无疑问的是,这种价值观与以好莱坞为代表的西方资本的主流价值观是一致的。】甚至可以说,反现实主义就是否定客观真理,正是因为否定了客观真理,人性就不仅成了唯一可以表现唯一可以写的东西而且成了可以随便解释随便写的东西。但是,【譬如出汗罢,我想,似乎于古有之,于今也有,将来一定暂时也还有,该可以算得较为“永久不变的人性”了。然而“弱不禁风”的小姐出的是香汗,“蠢笨如牛”的工人出的是臭汗。不知道倘要做长留世上的文字,要充长留世上的文学家,是描写香汗好呢,还是描写臭汗好?这问题倘不先行解决,则在将来文学史上的位置,委实是“岌岌乎殆哉”。听说,例如英国,那小说,先前是大抵写给太太小姐们看的,其中自然是香汗多;到十九世纪后半,受了俄国文学的影响,就很有些臭汗气了。】

         所以,正如伊里奇所言【我知道得很清楚!许多人老老实实地相信,目前这个时期的困难和危险是可以用 panem et circenses(面包和马戏)来克服的。可以用面包来克服,这是当然的!至于马戏,好吧!——我并不反对。可是让他们同时不要忘记,马戏不是一种真正的、伟大的艺术,而不过是一种比较有趣的游艺罢了。同时不应该忘记,我们的工人和农民一点不象罗马的dangerous class。他们不靠state来维持生活,而是以自已的劳动维持state,他们“搞”revolution,他们血流成河,承担了无数的牺牲来保卫revolution事业。真的,我们的工人和农民理应享受比马戏更好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不能为工人和农民提供更好的东西呢?我想大概是因为【有些文学家十分不喜欢Marxism这个东西,说有了它,小说就不好写了。我看这也是‘条件反射’。什么东西都是旧的习惯了新的就钻不进去,因为旧的把新的压住了。说学了Marxism,小说不好写,大概是因为Marxism跟他们的旧思想有抵触,所以写不出东西来。】

         曾经有人在典型化和类型化上纠缠不清,实际上是仍然没有掌握辩证唯物主义的缘故。什么是典型化?就像哲学笔记中说的那样【注意(1)普通的表象抓到的是差别和矛盾,但不是一个向另一个的过渡,而这却是最重要的东西。(2)机智和智慧。机智抓到矛盾,表达矛盾,使事物彼此发生关系,使‘概念透过矛盾映现出来’,但没有表达事物及其关系的概念。(3)思维的理性(智慧)使有差别的东西的已经钝化的差别尖锐化、使表象的简单的多样性尖锐化,以达到本质的差别,达到对立。只有那上升到矛盾顶峰的多样性在相互关系中才成为活跃的(regsam)和有机的,——才能获得那作为自己运动和生命力的内部搏动的否定性。】典型化是通过概念辩证法抓住的本质。类型化只是表象所抓到的差别和矛盾。因此攻击典型人物是脸谱化、漫画化、概念化、符号化、口号化、简单化、图解、形而上学、逻各斯中心主义的人,其实并没有理解典型人物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何况,【“脸谱化”本身固然是不好的,但是也不能以人的个体差异来否定不同class之间的共同特征。特别是,弄清什么倾向的“脸谱化”比一般的反对“脸谱化”更有意义。】

        因为个人主义泛滥,如果不注意思想改造即使是现实主义的作者也未必不会犯错,比如【肖洛霍夫虽然在October revolution期间就已经参加了red army,但是也类似于小说中的葛利高里,并不真正理解Marxism,而是抽象人道主义的信徒。他不明白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如果不进行斗争,那么现实社会中exploitation and oppress等等一切dark side不可能自主消失,而任何斗争都避免不了血与火。所谓人道主义的感化只不过是一种无聊的幻想。虽然肖洛霍夫本人反复强调自己和葛利高里绝无关系,但是就其一生的实际经历来看,却是和这个徘徊在“红”、“白”之间的哥萨克惊人地一致。虽然他在总体上倾向于socialism,曾经在October revolution与集体化当中站在布尔什维克一边,但是又不能理解必要的class struggle,把一切class struggle均视作“left”leaning错误,所以最终还是滑入到Stalin去世后沉渣泛起的抽象人道主义泥坑当中。其后期的《一个人的遭遇》就带有明显的抽象人道主义色彩,与列昂诺夫的《俄罗斯森林》并称苏联开启post Stalin 时代文学人道化的两大丰碑。而且,肖洛霍夫这种情况并非个案,恰恰是cpsu内的一种普遍现象。反倒是信奉anticommunism普世价值的gz与白军当中非常清楚自己的Class stand,很少存在动摇的现象。这是因为communist 主张全心全意为劳苦大众服务,这违背了高级作家们的个人利益;而所谓抽象人道主义这种普世价值,其核心是个人主义,实际就是默认高级作家有自己的选择free,可以选择无视人民的需要,时代的需要,甚至选择保持、争取自己的特权,是符合他们个人利益的。所以不清楚自己Class stand的revolutionary知识分子经常会出现怀疑和动摇,而对自己Class stand无比清楚的Reactionary ruler往往到了最后时刻才有可能缴械投降。】

        所以,要真正坚持现实主义就必须反对个人主义和抽象人道主义。这一点反映在塑造人物上首先就是人物角色要黑白分明,不要老是想着什么人性复杂。【当真是“善未易明,理未易察”吗?大是大非,总是能够分别的。】其次,就是不要老是对背叛者抱有同情,甚至还打算洗白。【这并不是说,叛徒们背叛revolution时就没有自身的无奈之处,而是说一个艺术家如果对于背叛revolution的人寄予无限同情,其实在很大程度上也就是为自身有朝一日背叛人民立场投靠exploitation class开了口子。新中国的red classics和手冢治虫等日本老一辈进步艺术家普遍将叛徒描述成不可饶恕的反派,其实就是斩断了自己的后路,彻底站在了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广大劳动人民立场上。一个进步的艺术家可以迫于大环境的压力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绝对不能在作品当中动摇自身的人民性立场。】

        再次,不能把人民描写成反派。很多rpg游戏或者日本动漫小说里都有这种情节:善良的主角和善良的反派被愚昧的村民所害。但是哪怕是不提class stand,我们中国人也是绝对不应该跟这种风的。因为,我们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是《周处除三害》:【周处年少时,凶强侠气,为乡里所患。又义兴水中有蛟,山中有白额虎,并皆暴犯百姓。义兴人谓为三横,而处尤剧。或说处杀虎斩蛟,实冀三横唯余其一。处即刺杀虎,又入水击蛟。蛟或浮或没,行数十里,处与之俱。经三日三夜,乡里皆谓已死,更相庆。竟杀蛟而出,闻里人相庆,始知为人情所患,有自改意。乃入吴寻二陆。平原不在,正见清河,具以情告,并云欲自修改而年已蹉跎,终无所成。清河曰:“古人贵朝闻夕死,况君前途尚可。且人患志之不立,何忧令名不彰邪?”处遂改励,终为忠臣。 】总的来说,【人民大众也是有缺点的,这些缺点应当用人民内部的批评和自我批评来克服,而进行这种批评和自我批评也是文艺的最重要任务之一。但这不应该说是什么“暴露人民”。对于人民,基本上是一个教育和提高他们的问题。】把人民当成反派来描写,基本就是要站在人民对立面的意思。

        然后,就是不要搞各种噱头。比如冯导大骂垃圾观众就是一种已经被证明为行之有效的营销手段。防剧透、自称删减、自我分级、系列宇宙、长标题、打官司等等都是如此。网络小说之所以动辄几百万甚至于上千万字,主要是因为它们是按字数出售的,所以大量灌水自然也是营销手段,虽然这个营销手段令大多数人不满,但仍然不妨碍其成为实体书的卖点之一。实际上,一个作品好不好和任何噱头任何低级趣味无关。记得高尔基曾经说过:【现在的文学当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风气,似乎越bloody越obscene的作品艺术价值就越高。如果按今天某些作家的写法,《安娜·卡列宁娜》当中安娜自杀后尸体的描绘得写上十几页,安娜与渥伦斯基在床上动作得一次写几十页,问题是,这样一来这部著作还跟地摊小说有什么区别呢……再这样下去,今天有人写一个人雷普了一个妇女,明天有人就要写雷普了两个,后天则会有人写雷普了姑妈,大后天则是雷普了一对母女……这样一来,文学就彻底完了。因为市侩们的无耻永远是没有下限的。】

        再次,不要写反乌托邦作品。【可笑的是,今天还有一些人大概连什么是“反乌托邦”都不知道。西方主流媒体一向把socialism、communism和“乌托邦”画等号,因此“反乌托邦”也就是“反communism”的意思。(可参考李辉凡,张捷《20世纪俄罗斯文学史》,青岛出版社1998年版第231页)】。因为翻译问题,反乌托邦也有人译作反面乌托邦、反向乌托邦、敌托邦,而以电子产业赛博朋克为背景的反乌托邦也叫E托邦或者异托邦。但是它们都是一回事,即使有差别,也是信蓝鬼和信黄鬼之间的差别。这一类的作品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瓦解proletariat对于集体和组织的信任,当proletariat不再信任集体和组织的时候,proletariat就会被个人主义吸引而瓦解成为个人,一盘散沙的个人面对bourgeois社会自然就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了。另外,【engels曾经在《英国working class状况》当中指出,bourgeois的一个特点就是既反感nation的存在对于exploitation一定程度上的限制,又离不开nation对于proletariat和广大劳动人民的oppress,所以他们总是一方面利用和掌控nation,另一方面又丑化和排斥nation:【free竞争不能忍受任何限制,不能忍受任何state监督,整个state对free竞争是一种累赘,对它来说,最好是没有任何state制度存在,使每个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地exploit他人,譬如说,就像在可爱的施蒂纳所鼓吹的“联合会”里那样。但是,bourgeois为了使自己必不可少的proletariat就范,就不能不要state,所以他们利用state来对付proletariat,同时尽量使state离自己远些。】】

        最后,要相信自己写的东西。如果你写的东西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能够感染他人呢?而为了能够相信自己写的东西就应该实事求是地写一些符合客观真理、客观规律、社会现实、健康朴素而且情感和立场站在劳动人民、站在组织和集体这一边的东西。简而言之,就是不能做两面人。不能嘴巴上讲服从领导,心里却不以为然,自行其是,觉得组织没有自己高明,觉得自己比人民高一头。说到底,【我们战线不能统一,就证明我们的目的不能一致,或者只为了小团体,或者还其实只为了个人,如果目的都在工农大众,那当然战线也就统一了。】最典型的例子是去年网络整顿的时候,居然有人宣称小说不写Historical nihilism就只能写个屁了。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人对市场审查表现过丝毫的抗议,仿佛市场按照资本需求进行市场审查就是天经地义的,人民按自己的需求进行political审查就是不可原谅的。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市场审查要残酷的多,比任何political审查都要冷酷无情,而且还会用冠冕堂皇的词来赞美它,叫它市场竞争。【文学的市场化,使作家像当年伊里奇所说的那样,被迫重新“依赖钱袋、依赖收买和依赖豢养”,他们不仅社会地位大大下降,而且生活也失去了可靠的保障。】凡是不符合市场要求的商品都被自然选择所查,哪怕你付出再多的劳动,哪怕你是大V,哪怕是再好的作品,卖不出去就是垃圾,卖得好就赏根骨头,资本不爽就全面封,谁也不敢找市场要一个标准要一个理由。

        可见,事实证明伊里奇曾经指出的真理【沿着marx的理论的道路前进, 我们将愈来愈接近客观真理 (但决不会穷尽它) ;而沿着任何其他的道路前进, 除了混乱和谬误之外, 我们什么也得不到。】marx曾经表示,【最能反映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文艺作品是英国诗人雪莱的诗句:“假如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希望现实主义的春天也能快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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