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执炬,坚冰消融——评2019年电视剧《鹤唳华亭》
《鹤唳华亭》的原著,来源于晋江网文IP,雪满梁园的同名小说,该小说曾在总爆大IP的晋江文学网登顶年榜官推No.1,原著豆瓣评分高达8.3,是一部非常具备古风风范,文学功底深厚,用语措辞考究古雅的悲剧小说。
《鹤唳华亭》这个名字,讲了一代才子陆机的故事,陆机才华盖世,后来卷入“八王之乱”,兵败遇害。临刑时想起当年游览华亭,闻听鹤唳之快乐往事,追悔莫及。后世用“华亭鹤唳”来形容不知急流勇退的哀叹,表现思念、怀旧之意,亦感慨仕途险恶,人生无常。
电视剧《鹤唳华亭》的男主角,是在一个被架空的王朝背景下,皇太子萧定权。一个虽然年少失母、失宠于父皇,成年之路屡遭险阻,但是背后势力和资源好到爆棚的嫡皇子——既有朝堂大儒清流们的鼎力支持,又有掌控军权的舅舅外戚全心护航。但正因为如此,父皇对他更为严厉。
原著的定调为八个字“无人不冤,有情皆孽”,剧中人人都是一部血泪史。再加上父皇偏爱赵贵妃所生的大皇子萧定棠,放任他为所欲为,也为的是更好的磨炼太子。所以萧定权虽然贵为皇太子,却整日风声鹤唳,如履薄冰。

在太子萧定权的身上,充满着复杂的思想和气质。在原著里,形容他是“身处锦绣地狱”,长年累月陷入宫廷斗争,难以喘息。因为从小不受父皇宠爱,萧定权极度渴望爱与关注,他的内心其实脆弱无助。他不像他那一直备受父皇宠爱、且有母妃保护的皇兄——萧定棠那么自信和有安全感。而在另一方面,他生长于深宫之中、皇权之下, “危栏难倚,高树多折”,也因此深谙权力的风险。

但是,借女主角陆文昔之口说出的“唳清响于丹墀,舞飞容于金阁,鹤实为猛禽,可以博鹰”。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萧定权既是君子的化身,却也并非文弱,实则“力可博鹰”。在“黄金前三集”的全程高能中,萧定权淋漓尽致地展示了自己,他不仅通过一个复杂的“局中局”、“套中套”揭露了皇兄萧定棠的构陷野心,也在另一方面,父皇对他和皇兄萧定棠真正的态度——虽然他不受宠爱,但他的嫡子地位在父亲心中还是受肯定的。通过“太子冠礼案”,萧定权用自己的智慧,证明了他依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按皇帝萧睿鉴的原话:“太子先是朕的臣子”,就意味着萧定权拥着权力的分成和排位,必须经受淬炼;而萧定棠(大郎)只是“朕的儿子”,绝非皇权考虑的候选对象。他对萧定棠非常溺爱,对萧定权却异常严苛,恰恰说明后者才是他心中继承人的人选。皇子们互相牵制,对皇帝来说才是磨炼接班人的最好方式。

在皇帝萧睿鉴的态度中,很少有分明的东西,他也极少明确表态的真心,他看起来总是顺势而为、立场模糊,实则从不轻信任何一派,总会独自暗中复盘,追探真相。“太子冠礼案”后,他派人硬是找到了萧定权写的那副卷轴;在春闱科考案告一段落后,他开始独自比对两份考题字迹的真伪。萧睿鉴的手法明暗交替、虚实相间、欲扬先抑,完美再现了在博弈和高级游戏中的顶级智慧。


萧定权身处权力家庭,其实早就应该明白和接受这种状态、这个父亲。但他自幼丧母、父亲冷漠,他对亲情近乎饥饿的渴望、对一些理想化东西的偏执追求、极有可能成为影响他最后结局的决定性因素。
《鹤唳华亭》的电视剧有别于原著,原著是偏言情,而电视剧却倾重于描写一个个关系复杂剧情故事,密不透风的高能反转和接连设局。通过一个又一个案件的解决,揭开了萧定权与多个角色之间错综复杂且异常微妙的关系,进而全画幅地展现一组皇室人物群像。更为重要的是,“鹤唳华亭”这个意象被逐渐带出和实现,最终被定格在了皇太子萧定权身上,他聪慧异常、恪守君子之礼,内心充满感情和理想,却始终困于深宫,无人回应也难以解脱。

原著作者梁园厉害之处,就是深刻地写出了权力对人性酷忍的摧残、对人经年的磨耗。在一个华丽成功的表象之下那些不为人知的痛苦与丧失、身处地狱般永恒的孤独。君临天下看似功成名就,可王座之下的是亲人背弃、血脉崩离,残酷冷血到常人难以想象。萧定权被投于这铁血熔炉之中日夜炼熬,他只想要家人一点爱,这就是他致命的弱点。他对自己的老师、身边的长辈,都表现出了超越礼制的亲热和索爱。可真心换不来真心,忠义也换不来忠义,人生从头到尾都是误错。在皇权天家,唯独稀缺的,就是真实的情感。
陆文昔(原著里叫阿宝)的到来为萧定权的低垂运命和绝望身心,点燃了一盏温暖的灯火。心性明亮的她陪他走到了最后。社稷天下、君臣父子、爱恨纠缠,君子自性光明。萧定权逆风执炬,心志足以消融坚冰。为了国家安定,他最终会作出遵从内心的决定。


精致考究的服制礼仪,一丝不苟、充满文雅古风的细节(如寒夜烹茶、分享书道等),在鸟瞰镜头下恢弘庄重的皇宫内院及大型典礼,面若皎月的美好人物,高洁品格下清澈无畏的爱情。电视剧《鹤唳华亭》拥有多维空间去充分展现这个故事,我们坚信的东西,最终化身为我们的命运,这一切都凝聚形成了这部著作的品格坚守、旷世独立的君子之风、中国传统文化之美与独特的影像魅力。在架空的历史背景之下,看罢一场云起云落,唱罢一段坚韧清绝的君子挽歌(原创影评,署名党阿飞,请勿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