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与破损的秒表【第十二章 蔚（上）】

周围的一切都绿意盎然，这大概就是阳光充足时的植物景象。蔚记得她小时候曾经天真地以为，如果得到足够的阳光，你的皮肤就会变绿，而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生活在地下城的原因，来避免阳光的照射而生出绿色皮肤。当然，这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笑了。

太阳以一种独一无二的方式温暖着她的肌肤，蔚享受这个日光浴，享受着在皮尔特沃夫一个漂亮的小公园长椅上度过闲暇时光的乐趣。公园和太阳是她喜欢的皮尔特沃夫的东西之一，而她来这儿真正的原因是为了她更喜欢的人，凯特琳。

几缕阳光，一个安静的公园，造就了一个完美的见面地点。这个公园相当袖珍，有一条漂亮的碎石路和几条长凳，外面的一道围栏隔开了皮尔特沃夫喧闹的景象和声音。她穿着她最漂亮的红色夹克和白色衬衫，以及损坏程度最低的一条黑色裤子。她觉得自己看起来很漂亮，她只希望凯特琳也这么想。

蔚需要这样的一天来释放压力，从她生活中不断涌现的新问题中解脱出来，底城简直是一片火热，字面意义和比喻意义都是这样。一波又一波的新晋执法官满怀激情地涌上街头，为他们倒下的战友报仇。是的，大家都能猜到结果会怎样，在副警长死后，凡是涉及执法官的底城事件都如干柴烈火一般一点就着。警长四处奔波试图控制局势，却只是杯水车薪。范德尔的处理方式与之类似，他也竭尽所能地阻止这座底城在火焰中走向最终的爆发。但他与警长之间的关系终于还是无可避免地变得紧张起来。尽管蔚能看到他们之间协议的好处，但她并不十分支持这项合作。帮派和执法官间的冲突愈演愈烈，已经不可能通过权威和地位的力量将其压下去了。

一种名为微光的药物也出现在长长的麻烦清单上。这是一种奇怪的药物，把它和正确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它可以帮人治愈疾病；服用少许纯微光，会获得任何毒品都比不了的快感；但喝的太多，你就会变成一个行尸走肉般的瘾君子。

范德尔的控制力正在下滑，蠢蠢欲动想要接替他的炼金男爵不在少数。而现在范德尔让她接管福根酒馆，说什么一个新管理也许会帮助这个城市更好地冷静下来。蔚不确定这是否是个好主意，但福根酒馆是她的家，接管它是她对家人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接管意味着保护家人的安全，那么她会做她必须做的事情。

也许艾克可以给她一些建议。这几年来，他一直在本索杂货店生产和销售手表。在福根酒馆的时候，蔚在一些顾客的手腕上看到了他的几件作品。

蔚呻吟着伸展双臂，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她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几周前范德尔跟她说的话。他坐下来向她解释，如果她想追随他的脚步，超越他的成就，那她需要做些什么。

“你的脑子很清醒，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有良好的正义感，这里的人们尊重这一点。”

“这里的孩子们尊重你，蔚，你教会了他们如何战斗，这是他们在底城受用一生的东西。他们是未来，下一代的年轻人都尊敬你。”

“你必须得知道什么时候给予，什么时候索取。幸运的是，你对于照顾他人有着充分的经验。但你现在也必须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爆爆他们，你需要调整和适应周围每个人的需要。不仅仅只是对你的家人。”

“我老了，蔚，也累了。我不会把福根酒馆交给其他任何人。爆爆还太小了，虽然我很喜欢麦罗和克莱格，但他们显然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成熟。我认为你是最好的选择。”

“好好思考我说的话。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为你感到骄傲。”

范德尔所说的关于承担责任、正义、适应新环境，一切的一切，都让蔚比以前思考的东西多多了。她曾经只靠拳头说话，指关节几乎每天都在流血。但现在她已经不再用绷带包扎双手了，随着她的成长，能用到它们的次数越来越少。

范德尔说的话让她觉得自己既有取得成功的一切条件和能力，又仍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来提升自己，她像是被一脚踢进了坑里。是的，这是她的选择，但范德尔也很巧妙地将这项义务统统丢给了她。

不知怎的，消息传了出去，关于福根酒馆的谣言层出不穷。范德尔得了绝症，蔚准备谋害范德尔掌控福根酒馆...还有其他一些毫无意义的流言蜚语。

蔚只希望在和凯特琳出去玩之前，她的大脑能停止这些思考，避免持续的阵阵头痛。当蔚写信给凯特琳谈论这整件事时，她将它与上城正在进行的权力洗牌进行了类比。显然，在小巷中那场“大屠杀”中幸存下来的三名执法官都已经退役，或者被强制劝退。一群皮城闲人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了兴趣，关于腐败、背叛和帮派斗争的谣言比比皆是。蔚能看到一些相似之处，但她对于执法官被暴打这件事显然没有多少同情心。凯特琳没完没了地抱怨八卦报纸对公众人物“令人憎恶的权利侵犯和对个人隐私的漠视”。这对她来说只是一堆废话。谁在乎一些退休的执法官会怎么样？难道你还要关心他们的再就业吗？

皮城谣言和底城谣言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谁知道呢，也许顶层决策者就真的不关心执法官中的大量腐败，或是城市中的大规模阶级分裂，或是底城正在发生的越来越多的帮派暴力事件，或是在最需要援助的时候对贫困人群的援助放缓。见鬼，更多的钱被投入到那些海克斯垃圾中，而不是去帮助那些一天只能吃一顿饱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