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与少女 其三

大厅里，成百上千个各色各样的人挤在一起，不时有人突然消失，或是突然出现。 一个黄发的少年站在人群中，他插在头上作为装饰的吸管让他在人群中显得很是别致。 「

一、二、三、四……这是最后一场了。加油，奶茶，你可以做到的！

」 也许这个“游戏”在还只是一个游戏的时候很好玩，但当它真正关系到你的性命时，新鲜感和表现欲便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提心吊胆。 除了一些乐在其中的疯子。 这些人沉浸于自己的说辞与话术中，或是抛出一个又一个谎言来掩盖自己的意图；或是自诩为找出真相的侦探，从对方的一言一行中寻找蛛丝马迹，进而揭穿他们的谎言。即使这些人已经赢得了五场游戏，获得了离开的资格，他们也依旧选择继续这个死亡游戏，直到自己输掉一场游戏，或者在“游戏”的过程中被杀死。 如果这还是一个普通的游戏，这些人这么做无可厚非。但现在，每个角色背后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对于这些执意留在这里的人，除了“疯子”，少年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他们。 当然，这些人毕竟只是少数。但如果真的碰上了这样的人…… ……那就祈祷自己能和他们站在一边吧。 少年的视线突然开始模糊，下一场游戏就要开始了。 一个红色的界面浮现在少年眼前，他的身份是——刺客。

少年的视线再次清晰。这场游戏总共有12人，分别是红鹅、橙鹅、黄鹅、绿鹅、青鹅、蓝鹅、紫鹅、粉鹅、灰鹅、白鹅、黑鹅、棕鹅。少年作为黄鹅，与绿鹅、青鹅、棕鹅一并有着红色的标识。

有模仿者。

界面消失，少年的眼前是空无一人的走廊。查看地图，他正位于地图的左上角部分。 少年并不喜欢这个阵营，即使在这里已经没有善恶之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而战，但少年仍不习惯杀死一个与自己毫无牵连的人的感觉，他也希望自己永远也不会习惯这种感觉。 少年向前走去。在走廊的尽头，灰鹅突然从拐角处走了过来。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别过来，你是好人吗？」灰鹅的声音很慌张，显然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游戏。 「

我是好人呀，你呢？

」 「真的吗？我是殡仪员，我们两个一起走吧，如果遇见了尸体的话我可以验出它的身份来！」 「

好吧。

」 即使刀人的cd已经冷却完毕，少年没有选择刀掉灰鹅。除了出于做高身份的目的以外，少年也不愿就这么刀掉一个初入此地的人。 虽然他们之间必定会有一个人死去，也许还是两个。 两人穿过拐角，走进实验室。灰鹅看了看四周，对少年说到： 「小黄，我在这里有几个任务要做，你可以帮我观察一下周围吗？」

……小黄？

「

呃……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要做任务吗？我之前打的几局游戏里基本上都没人做任务的。

」 「没事，反正我的能力暂时还用不上。再说，如果有其他人也在做任务的话，我们通过做任务胜利，也许就能少死一些人呢。」 「

好吧，那你做吧。

」 少年看着灰鹅做着任务的背影，他是如此地没有防备，他真的能活过一局吗？ 少年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从走廊外传来。 「救命啊！有人想杀我，我不想死！」 少年将头探出房间，望向走廊。白鹅正从走廊南边向这里跑来，他的身后紧跟着蓝鹅。 「救命啊！我是好人！蓝鹅刚才把橙鹅面刀了，他是狼！有没有人啊！」 蓝鹅并不是少年的队友。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刀掉蓝鹅是一点也不亏的。 少年看向灰鹅，他依旧在不紧不慢地做着任务。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怕……

白鹅的声音逐渐靠近，少年有些奇怪。既然蓝鹅不是狼，那为什么他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说？ 白鹅冲进房间，少年握紧了手中的刀。没有时间犹豫了。在蓝鹅进入房间的一瞬间，少年手起刀落，将蓝鹅斩成两半。 少年刚想与白鹅交谈…… 咚咚—— 「

我草？！

」

第一次会议，蓝鹅、棕鹅、绿鹅死亡，黄鹅发现了蓝鹅。

放松，放松，奶茶，你能做到的，发言时不要太慌张……要沉住气……

嘀……嘀…… 会议室的倒计时嘀嗒作响。 「

呃……我在实验室发现了蓝鹅的尸体。刚才白鹅一路跑过来，说蓝鹅要刀他，还说蓝鹅面刀了橙鹅，我就把蓝鹅刀了，结果蓝鹅是加拿大鹅啊，我希望白鹅能解释一下。我是带刀好人，过。

」

……忘记说和灰鹅在一起的事情了，草！

「青鹅发言。绿鹅是我刀的，他和我一起出生在雾洞下面。我往雾洞里走的时候他也跟着我进去了，而且一直站在我后面不远处盯着我，然后我就在出雾洞的时候把他刀了，过。」

啊啊啊……

少年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懊恼。等到青鹅结束发言后，他才想起来要分析会议上的发言。 「紫鹅发言。前面两位发言的时候都说自己刀过人啊，很有意思，但是都没有提到其他人在场。黄鹅的话可以看看后面白鹅怎么说，至于青鹅……呵呵呵，过。」

这人在笑什么啊？不过确实，青鹅直接跳出来说自己刀过人的行为确实有点……

……嗯？他刚刚是不是说把绿鹅刀了？他的意思是绿鹅是模仿吗？

少年思索着。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少年把他的思路抛到了九霄云外。 「

这里是粉鹅发言，我和紫鹅出生在一起……

」

嗯？Yommyko？小由！她怎么也在这？

「

……然后我就跟着紫鹅……

」 少年没有仔细去听少女的发言。对他来说，少女在这里发言的事实远比她发言的内容重要。

她是好人……

少年反应过来。

就是说，我和她只有一个人能离开这里……

少年的心脏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

……至于小黄m……呃，黄鹅的话，先听白鹅的发言吧。如果没有太大问题的话我觉得可以先出青鹅。

」 「

……啊，过！

」 不知为何，少年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时，内心竟涌动起些许暖意。

哎……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呃……喂？灰鹅发言，小黄是一个好人！他在遇到我的时候没有杀我，在我做任务的时候他还一直在旁边保护我！他把蓝鹅杀掉也只是想保护白鹅，白鹅可能搞错了，但小黄肯定是出于好心的！过！」 …… 少年的鹅头上流下了两滴冷汗。 「白鹅发言。我从实验室左边的走廊走下来，看见蓝鹅和橙鹅两个人在那里，突然蓝鹅朝橙鹅走过去，然后橙鹅就被刀了！之后蓝鹅看见我就冲我跑过来，我就吓得往回跑，跑进实验室后蓝鹅就被刀了。我看黄鹅刀了蓝鹅后也没有动，有没有可能他在假装自己刀了加拿大鹅呢？如果他是好人的话应该没必要这么做吧。至于灰鹅的发言……一个新手的发言，我建议可以忽略掉，过。」

什么啊！我明明回头找他了，他凭什么这么说啊？

少年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跳了出来。如果被票出，他就会在虚拟世界中死去。而在现实世界中…… ……大概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更糟。

但也许，她……

「黑鹅发言。简单来说我有一些特殊能力，我看见绿鹅是被白鹅吃掉的，白鹅是鹈鹕，而且他大概率没安好心，过。」

什么？他是鹈鹕吗？

少年生出一阵冷汗。如果不是刀到了加拿大鹅，他可能现在已经在白鹅的肚子里被消化了。 「棕鹅。黑鹅讲得很直接，但他可能看错了。我在储物柜那里看见绿鹅是被白鹅刀掉的，而不是被吃掉，因为尸体爆了出来。白鹅发言的可信度很低，我建议把白鹅票出。 ——毕竟，呵，绿鹅是他杀的，过。」 少年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幸好他是我的队友，不是那个灰鹅……

「红鹅发言。我一直在礼堂那里做任务，中途没遇到过其他人。我觉得棕鹅的发言可信度比较高，我会跟票白鹅。但是绿鹅是被白鹅刀的，不知道青鹅为什么要说是他刀的，安排一个狼坑，过。」 嘀——嘀嘀——嘀—— 会议室中的人纷纷开始投票。 “毕竟，呵，绿鹅是他杀的……” 少年的脑中一直回响着这句话。 一瞬间，少年明白了棕鹅的意思。

这样啊……

少年举起手中的枪，瞄准青鹅。 “嘭！” 投票结束。白鹅五票，黄鹅一票，跳过两票，白鹅被票出。青鹅被枪杀。 会议结束。

少年再次回到地图中。劫后余生、并且铲除了内奸，这本应是件好事，但少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欣慰。他总觉得有一块石头紧紧压在自己的胸口上，让自己喘不过气。

Yommyko……

少年又想起了少女对他的那个称呼，他的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像是微笑，又像是苦笑。 少年打开地图，这里是雾洞左边的走廊。他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从前方的拐角处闪过。 「

啊，黑鹅，你……

」 黑鹅头也不回地走了。 「

喂！

」 …… 「

他不是帮我说话的吗？怎么见到我就跑啊？

」 少年疑惑地向前跟去，但还没走几步，头顶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 嘟—— 灯灭了。 当然，少年作为鸭子仍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他加快脚下的步伐，走过拐角，一支火把突然在他面前被点亮。 「

哎？奶茶？

」 「

小由？

」 少年下意识向少女走去。 「

啊啊！你别过来，小黄毛！你不会要刀我吧！

」 「

呃……没！我是好人啊，小由！

」 「

那你先退后！我们保持距离！

」 「

好好好……

」 少年与少女分别站在火把的两侧。 「

你真的是好人吗，奶茶？

」 「

我是啊，上一轮不是盘出来了吗？那个白鹅是鹈鹕，他假装蓝鹅要刀他，等我刀了蓝鹅后又反过来脏我……

」 「

啊？他不是狼吗？

」 「

呃……我觉得鹈鹕的可能性大一些，狼哪有那么玩的。

」 「

那你是什么身份？

」 「

我是……正义使者啊，你呢，小由？

」 「

我是侦探，我什么用都没有……啊！！奶茶你怎么是狼啊！

」 少女连连后退了几步，几乎要退到火把的照明范围之外。 「

啊？？……噢，你那个显示的是有没有杀过人，不是是不是狼啊，小由！

」 「

真的吗？

」 「

真的啊！你忘了吗？

」 「

呃……好像确实是……哈哈哈……

」 「

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傻笑啊Yommyko？

」 「

闭嘴，小黄毛！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 「

啊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

」 …… 「

哎，奶茶，之前那个灰鹅为什么叫你小黄啊？

」 「

不知道啊，他一见面就叫我小黄。他好像是个新手，不太会玩。

」 「

哦……

」 「

怎么了？难道你吃……呃……

」 「

你说什么！

」 「

不不不，没啥没啥……

」 「

我才没有吃你的醋，小黄毛！你这个自作多情的家伙！

」 少女朝少年冲了过来，在少年的身边左右晃动，像是要做出“砰砰两拳”这个动作。 在少女冲过来的一瞬间，少年身上的刀震动了一下，表明他现在可以刀掉眼前的少女。 少年咽了一口口水，将刀藏得更深了些。 「救命啊！救命啊！」 走廊的左边突然传来了尖叫声。 「救——」 尖叫声戛然而止。 「

啊！

」 少女惊叫了一声，本能地躲在了少年身后。少年凝视着面前的走廊，但即使是他也无法看得太远。 「

奶茶，那边是怎么回事啊？

」 「

不知道，可能有人在那边被刀了。我们等会过去看看吧。

」 「

但他等会要是来刀我们怎么办？

」 「

没事，有我呢。

」 「

你不是没刀了吗？

」 「

呃……我是说要是他过来刀我们的话我可以帮你挡刀的，到时候你报我尸体就行了。

」 「

真的吗？

」 「

嗯，真的。

」 「

……不行！奶茶你也不能死！我们要一起活着离开这里！我只剩最后一场了！

」 「

……

」 少年没有回答。少年无言以对。 滋—— 灯亮了。两人一同向走廊左侧走去，但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当两人想去检查下面的锅炉房时…… 叮铃——

第二次会议，无人死亡，紫鹅拉响了会议。 「噗——不是吧，你们一个人都没杀？」 ……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好吧，那么紫鹅来发言。在上一轮里，有一个疑点我一直没有弄清，那就是如果黄鹅真的刀到了加拿大鹅，那么按照上一轮的发言，又是谁刀掉了橙鹅呢？虽然黑鹅和棕鹅关于白鹅是鹈鹕还是狼的争论也很有意思，不过这个我们可以放在后面来说。我们先从青鹅开始，他之前说在雾洞里刀了绿鹅，但无人证明。后来黑鹅和棕鹅说是白鹅吃了或者刀了绿鹅，这里先假定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青鹅要谎称自己刀了绿鹅呢？他是好人？坏人？还是中立？我认为，他的身份只可能是——模仿。」 少年心中一紧。 「只有模仿，才会通过谎报刀人来骗取狼的信任。可惜他太过激进，在这么早就跳出来认领尸体，结果最后被枪死。」 「再来说说黄鹅，他又是什么身份？如果他是好人，那么他只能是正义使者。我们的小灰朋友说了，在他做任务的时候黄鹅一直守在他旁边；而依黄鹅所说，白鹅和蓝鹅是从实验室外面进来的。他没有机会目睹一场杀戮，也就不会是复仇者；同样，黄鹅也不会是警长，否则他没必要谎报自己刀了加拿大鹅。那么他是不是中立呢？这张图是没有猎鹰的。至于鹈鹕，先不说白鹅自己是不是鹈鹕，我相信我们已经死掉的白鹅兄弟不会像黑鹅和棕鹅一样，连别人是刀了人还是吃了人都分不清楚。最后，他是不是狼呢？这就是问题所在。我相信任何一个健全的人都能得出以上的结论，即如果黄鹅不是狼的话，他只会是正义使者。那么，为什么到现在为止，狼人的刺客还没有对他开枪呢？还是说，他根本开不出这一枪呢？」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枪。他从未如此想杀掉一个人，让他的声音在耳边消失。但他做不到，紫鹅没有透露一点关于他身份的信息。 「我们不妨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走。为什么刺客开不出这一枪呢？难道刺客已经死了吗？这是一种可能，而且是某人很想让我看到的一种可能。你说是不是，想方设法给狼队友传递信息，并且极力营造刺客已死假象的棕鹅？」 紫鹅冷笑一声，像是一根冰锥扎入少年的内心。 「需要我再说得详细些吗？你和黄鹅是狼，黄鹅自然是刺客。而你呢？你就是个幺蛾子制造者，兄弟！什么幺蛾子都是你整出来的！我看蓝鹅刀了橙鹅的假象也是你用超能力或者隐身狼干的吧！哈哈哈……哦对了，你的狼队友好像不怎么给力啊，你的小黄是和灰鹅还有粉鹅谈情说爱去了吗？哈哈哈……」 「

你tm……

」 少年忍无可忍。他下意识地说出了话，即使在这时发言是违规的。 「喔喔喔，别激动，兄弟，你可是归票位呢，虽然也没什么用就是了，哈哈哈……」 少年从未感到过如此愤怒，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 「好了，我的发言结束了。继续吧，各位。」 「

粉鹅发言。首先，紫鹅，我不管你都说了些什么，你说话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单凭这一点我时不会听你归票的。其次，黄鹅时我认识的一个非常好的朋友，我不允许你这样随意污蔑他！不管这局归票谁，我都会票你，过！

」 「哎呀哎呀，真是美好到煞羡旁人的情谊啊。不过各位，情谊归情谊，毕竟这位小姐的大脑无法理解我的发言，这情有可原。希望后面的各位能够理性地做出判断，这样才……」 「

你说谁呢？你这个白痴！我……

」 「

冷静点，小由，没必要和这种人理论，我们先继续听后面的人的发言再……

」 「

别管我，奶茶！这家伙就是个人渣！一个只会在游戏里找存在感的家伙！他——

」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喔……看来这位小姐被系统禁言了。正确的判断。这位小姐不光智商不够，情商也不是很高，希望她到时候被黄鹅捅一刀时还能这么想。事不宜迟，请下一位发言吧。」

你有个屁的情商。

少年在心中暗骂到。在以前，他几乎从没这样过。 「灰鹅发言。我还是觉得小黄是个好人，但是紫鹅说得好像确实也没什么问题……嗯……那不如先投票给棕鹅吧？」 「哎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你看，因为那位小姐的无理取闹我都忘记归票了，小灰兄弟就帮我归了票。那么我就听你的，归票棕鹅吧，毕竟我们豆奶兄弟的人缘似乎更好一些呢。」

草，系统的禁言呢？怎么这个b还没被禁言啊？

「黑鹅发言。确实，这局游戏非常精彩呢。紫鹅盘得很有逻辑，我会票棕鹅，过。」 「你的表演很精彩，但它也会成为你的墓志铭，警长先生。」 棕鹅发言了，以一种近乎能让人生起寒意的声音说道。 「什么——」 迟来的禁言恰到好处地作用在了紫鹅身上。 「你自信过头了。即使在其他人的身份并不明朗的情况下，你依然选择了和盘托出，说明你有着足以应对各种危险的能力，也就是，警长。」 「你不知道剩下的人中有几个中立，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听你的话，但你依然胸有成竹，像是你已经赢了一样。也许长时间的游戏时间与经验让你有了不输任何一个人的刀法，但你的表现欲太强了。它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也最终会把你引向你的终点。」 「来吧，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是警长吗……

「红鹅发言……说实话，这种局面我也没见过。棕鹅确实是狼，他那时候一直追着我杀。归票棕鹅，过。」 轮到少年发言了。他想了很多，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举起手中的枪，瞄准紫鹅。 “嘭！” 「

……过。

」 嘀——嘀嘀——嘀—— 投票结束。棕鹅三票，跳过三票，此轮跳过。紫鹅被枪杀。 会议结束。

少年回到了实验室。四周的培养器皿、书架、瓶瓶罐罐，他还记得许多在以前发生在这里的事，那些朋友们在一起的欢声笑语。欢笑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你死我活的斗争。 「

为什么，这个游戏最后会变成这样呢？

」 「

即使赢了这样的游戏，又有什么意义呢？

」 …… 「你动摇了，黄鹅。」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在少年耳边响起。不知何时，棕鹅站在了少年的旁边。 「每个人对“游戏”的意义都有不同的看法。你有你的，我有我的，那个愚蠢的自大狂也是。我并不在乎你有什么看法，我对游戏意义的看法是：游戏，是用来赢的。我只有一个目的：赢得每一场游戏，不论以何种方法。」 「而你，会妨碍目标的达成。」 棕鹅的目光直击少年的心灵。 「所以，在我们下次再相见时，我会杀了你。我期待与你的战斗。」 说完，棕鹅的身影忽地一闪，在少年的眼前消失了。 「

哈……隐身狼吗，这要我怎么跟你打……

」 「

去拉铃吧，这样说不定还有机会。

」 嘭！ 少年刚刚转身，想向门外走去，大门却像感知到少年的意图一样关上了。 「

草！反应慢了！

」 少年使劲捶打着大门，但大门像是和空间牢牢固定在一起一样，纹丝不动。 「

万一、万一小由遇见了那个变态……

」 「

该死、该死，奶茶，你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到去拉铃啊！你非得……

」 「哎？小黄？你也在这里啊？」 灰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少年身后，少年甚至没有发现他的靠近。 「

……你怎么在这？

」 「我刚才一直在火炉那里做任务呀！我挖了好多煤才……」 「

哎，算了，你刚才看见小由了吗？

」 「小由？是那个粉鹅姐姐吗？我刚刚还是在右边的走廊里和她一起出生的呢！她一直往下面走，我就来这里做任务了！」 「

一直往下面走？

」 少年打开地图，走廊最下面连接着书房，离祭坛还有一段距离。 少年想了想。 「

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嘭”的一声？

」 「有啊！我刚到火炉那里就听见了“嘭”的一声，我还以为是火炉要爆炸了呢……」 按照灰鹅所说的，小由在到书房不久后就关了门，她应该来不及去其他地方。 虽然不知道棕鹅去哪了，但他肯定会阻止别人去拉铃。所以他首先要去的地方应该是祭坛，而不会其他地方停留。

但愿如此吧……

「……小黄？小黄？」 「

……啊？怎么了

？」 「哎，小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小黄吗？」 「

呃……为什么？

」 「因为我之前在家里养了一直猫，而且它的毛色和你一模一样！我一直叫它小黄，所以看见你后就忍不住也叫你小黄了！」 「

哦……那它现在怎么样了？

」 「它超级听话的！又乖又粘人，而且从来没有伤过别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某一天开始它就一直无精打采的，喂它饭它也不吃，不久后就……」 「

……抱歉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件事的。

」 「没关系的，它毕竟也陪伴我很长时间了。对了，小黄，嗯……你是不是……和那位粉鹅姐姐关系挺好的？」 「

呃……算是吧。怎么啦？

」 「那个……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

嗯，你说。

」 「你能不能和粉鹅姐姐一直这样下去，成为一对非常好的朋友？」 「

啊？

」 「就是，我一直想给小黄找一个好朋友，因为我出门的时候都是它一个人在家里，一定很感到很孤独吧……但它又太怕生了，我想带它出去认识新朋友时它又总是不肯出门。我觉得，它内心里肯定是想要别的朋友的，就是太害羞了。所以我就想，你能不能替小黄完成它的心愿，找到一个可以一起玩耍，一起欢笑的好朋友？」 「

呃……这个……我、我尽力吧。

」 「真的吗？太好了！」 看着灰鹅有些过于欢快的背影，少年哭笑不得。

真的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请求吗……

嘎吱—— 门开了。 「接下来是……前堂，我在那还有个任务，小黄，我先走了——」 灰鹅说着，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跑去。 「

前堂……

」 「

等等！

」 灰鹅已经跑过了拐角，听不见少年的声音。少年追赶过去。 「

等一下！！

」 …… 「

他怎么跑这么快啊？

」 向下，穿过地牢、收藏室和储物柜，直到前堂门前的走廊上。 「

灰鹅！等一下！！

」 「嗯？」 灰鹅终于停下了脚步。少年从向前跑去，穿过路口。 「

……嗯？红鹅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 储物间里传来少女的声音。 「

小由？

」 「

奶茶？我刚刚看见红鹅在这里突然一个人噶了！我刚想过去报警，黑鹅就从后面跑出来一直追着我，我就往前跑，绕着祭坛跑了一圈回来后就发现红鹅的尸体不见了！

」 「

棕鹅是隐身狼，小由！你先跟着我，等会我去拉铃！

」 「

哦，好……

」 少年转过身。在一瞬间，他看见了在走廊尽头棕鹅的身影。 这个身影在下个瞬间消失了。 少年立马反应过来。 「

灰鹅！来我这边——

」 少年冲了出去，握紧了手中的刀。 成败在此一举。无论是自己还是灰鹅被刀，都不能称之为“胜利”。他只能出手，向着他现在的“队友”。 灰鹅跑过了少年的身边，他看清了少年的眼神。 空无一人的走廊正映在其中。 在灰鹅越过少年的一刹那，少年向前一跃，同时抽出刀，在空中旋转一周。 少年感到了刀刃处传来一阵阻力。 落地、转身、睁开双眼—— 一具尸体正躺在少年面前。 ——一具灰色的尸体。 …… 少女跑过拐角，她看见前堂门前躺着被斩成两段的灰鹅的尸体。少年站在尸体旁边，宛如一尊雕像。在他身后，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鹅，正鬼鬼祟祟地在前堂的门后探头探脑。 「

……奶茶？

」 少女向少年喊去，但眼前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

是他刀了灰鹅吗？

他真的是狼吗？

眼前的情况很不对劲。 少年一动不动，他是不是狼现在似乎并不要紧。 但是这种状况，这种状况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红鹅……

对，红鹅。 红鹅的尸体为什么会消失？这在以前根本不是一个问题。 少女想起了被黑鹅追逐时的场景。 他的目标其实并不是自己，而是—— 少女跑向灰鹅的尸体。少年仍像雕塑一般看着灰鹅，而黑鹅注意到了少女，他同样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直直地看着少女。少女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甘，无奈，以及…… ……欣慰？ 少女站在了灰鹅前。 咚咚——

第三次会议，红鹅、灰鹅、棕鹅死亡，粉鹅发现了灰鹅。 …… 「咳……」 或许是气氛稍显尴尬，黑鹅干咳了一声。 「哎呀，想不到最后还是被发现了呢。」 …… 「别都不说话啊，已经只剩三个人了，可以自由发言了。」 「

所以……你真的是秃鹫？

」 「对，已经就差最后一个尸体了。哎呀，真是可惜。」 「

最后一个尸体被我报了，你为什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

」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这只是个游戏，不是吗？」 「

呃……但是你会……

」 「会死吗？怎么说呢，每个人对这种事情的看法都不一样的，我对这个不是特别在意。与其为这种事情担惊受怕，不如好好享受每一局游戏的乐趣，你觉得呢？」 「

……确实应该这样，但——

」 「对嘛。说到这个，黄鹅，你真的不打算说句话吗？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没说过话。」 「

……

」 「

他刚刚好像把灰鹅刀了……

」 「不是哦，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黑鹅停顿了一下。 「好吧，看来我得说清楚，不然我怕黄鹅朝自己脑门上来一枪。」 「其实事情很简单，你、灰鹅、棕鹅三个人在一个奇妙的时刻形成了一个奇妙的相对位置。这个时刻很奇妙，因为是棕鹅先刀了灰鹅，你再刀了棕鹅。按理说，棕鹅刀了灰鹅，场上四个人中有两个狼，系统应该判定狼赢，但事实却不是这样。游戏仍在继续进行，一直持续到你刀了棕鹅之后；相对位置很奇妙，是因为最先进入棕鹅攻击范围的应该是你，而棕鹅肯定也做好了出刀的准备，一旦进入他的攻击范围就立马会被杀死。在棕鹅出刀的时候灰鹅已经到了你的后面，也就是你离棕鹅更近。然而结果呢？他刀到了灰鹅，而不是你。」 黑鹅再次停顿了一下。 「当然！最后还有一个奇妙的人——那就是我啦！我其实一直站在前堂门后面，在你们互刀后第一时间赶过来吃尸体，恰巧吃到了棕鹅的尸体，于是事情就变成这样啦！」 …… 「哎？怎么又都不说话了？粉鹅你快来劝劝黄鹅，别让他想不开了。」 「

呃……你都听见了吧，奶茶？

」 「

……

」 「

我想的不是这个，小由。你忘了吗，小由？我是狼，你是人。

」 「

啊？你是……

」 少女说不出话。确实，如果他是好人，游戏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 「

那、那怎么办？

」 「

……我不知道。

」 少年苦笑着说到。这一刻早已注定，他一直在强迫自己不去想它。 …… 「各位，其实，解决这种情况的办法，是有的。」 黑鹅突然换了一种语气说到。 「你们还记得，在什么情况下，好人和狼能一起赢得一局游戏吗？」 「

啊？我想想，是……

」 「

……是那个？

」 「

啊，好像是……

」 少女偷偷瞟了一眼少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又飞速地把视线抽离回来。 「但是现在游戏还没结束啊，我们难道还能在游戏里改变身份吗？」 「当然可以。比如说……」 「……你们真的是一对恋人。」 「

啊？可是我……

」 少女再次看向少年，少年此时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噗哈哈哈！骗你们的！这个游戏怎么可能分得清你们是不是恋人嘛！」 「

什么？你……

」 少女此前积累的所以情绪都在此刻爆发出来。 「

不要随便说一些没有根据的话糊弄别人啊！你这个白痴！

」 「咳咳……抱歉抱歉，我只是想活跃下气氛，你们看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少年无奈地摇摇头。 「

下次别再这么说了，有些人对这种玩笑很在意的。

」 「抱歉抱歉，我的错。但是，我说的不是假话。以恋人的身份赢得这场游戏，在这里是可以做到的。」 「

你还要骗我们？！

」 「我没有骗你们，确实可以做到。仅限于“在这里”。」 黑鹅特意强调了最后三个字。 「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里的一切都是仿照那个游戏做的，但在某些细节上总会出现一些说不通的地方，比如说我之前说的一连串的“奇妙”。」 「同样是我之前说的，这里的系统不可能知道你们在现实中是不是一对恋人。但……怎么说呢，如果你们彼此的意念足够强大，也许就会对它产生一些影响。」 「

啊？这也太……

」 「太扯了，对吗？我也这么觉得，但现在只有这个方法可以一试了。」 「所以……把我投出去吧。」 嘀—— 黑鹅投出了一票。 「

但是，你怎么办？

」 「我吗？我已经输了啊。或者更进一步来说，我已经死了。既然无法避免，那为什么不给这个世上多留下一点美好呢？」 …… 「并且，按理说，如果你们的意念足够强大，现在应该已经以恋人的身份赢得游戏了。但你们还没有，说明你们的意念还不够强大。」 「这种东西有时候是要逼一下的，比如说把我投出去，这样等于切断了你们的退路，内心想要一起赢得这场游戏的信念就会更加坚定，坚定到可能会被系统检测到。否则，你们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也不用担心我是呆呆鸟啥的。你们回想一下，自从你们来到这里，出现过呆呆鸟这个角色吗？要我说，这个角色太无趣了。一些本来是发自肺腑的发言都会被人怀疑，然后被盘上个三四遍。这样一点意思也没有。」 少年与少女交换眼神，点了点头。 「

非常感谢你的好意，我们也愿意试一试这个方法。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愿意对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地……大力相助呢？

」 「啊，这个问题我想我之前已经解释过了。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游戏，而我玩游戏只是为了开心，不在乎输或者赢。在这里有些人对此看得很重，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生命。这无可厚非。更别说像紫鹅、棕鹅，这种只追求胜利而不顾游戏本身的乐趣，甚至想把这种想法强加给其他人的人了。」 「而你们——可能是我太多愁善感了吧。但总之，我很高兴看见在这样的游戏中还有像你们这样的友情。我也很高兴，在我走之前还能帮上你们一把。」 「嗯，就这些。」 …… 很长一段时间内，沉默弥漫在会议室里的每一个角落里。 「

谢谢……

」 「

非常感谢。

」 「没事的。」 嘀——嘀—— 「嗯……」 投票结束。 「奶茶……和小由，是吗？」 黑鹅三票。 「出去后，忘记这里，忘记这一切，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人与事……」 黑鹅票出。 「去发现、去创造，创造属于你们自己的生活——」 会议结束。

少年与少女紧闭双眼，双手合握于胸前祈祷。周围一片漆黑，他们其实看不见什么，但却都下意识地选择了这样的姿势。

出去，一定要出去。

为了我们共同的生活。

一个大家都会真心相待的世界。

画面逐渐在两人的眼中映出。 是……红色？ 少年合握的手更加紧张。 突然，画面开始崩坏，五颜六色的色块在屏幕上不断变幻。一阵闪烁后，屏幕上的色块逐渐消失，然后变成了……白色？ 少女将头埋得更深，似乎要把所有的情感都注入其中。

创造我们自己的生活。

忘记这一切。

忘记不愉快的一切。

一个大家都快快乐乐的地方。

画面再次闪烁，一阵又一阵的雪花覆盖了屏幕。随后，雪花消失，整个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少年与少女在时间与空间的间隙中长久伫立。 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间，两人睁开眼睛，眼前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 两人相隔千里，但内心的距离丝毫未变。 「

我们……回来了吗？

」 嗡——嗡—— 「

嗯？原来手机在这啊。

」

“

奶茶，奶茶，你回来了吗？

” “

嗯，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 “

我还好！呃，奶茶，你看见刚才那个……粉色的画面了吗？

”

粉色的画面？

少年很疑惑，他并没有看见什么粉色的画面。

呃……她……

……

“

我也看到了，小由。可能我们的意念确实很强大，系统就把我们错当成恋人了吧。

” （封面来源于此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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