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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记录B 珂赛特斯(二)

2022-05-25 15:11 作者:HLAHS  | 我要投稿

    “那么,时间不等人,开始我们的第一个问题。”

    “概念”轻轻叩击桌面,特蕾西娅便看到桌子中间裂开一条整齐的缝隙,随后向左右分开,露出一个不到一米长,大约半米宽的黑色屏幕。屏幕四角的的投影仪合力在屏幕中心上方的空中投射出一张平面图,展示的是一幅每一个学习过地理知识的人都会记住、或者至少认识的一张简图。

    “泰拉地图?”

    概念点点头,说道:“嗯哼。这是,泰拉如今的地图。在这之前的久远年代,它还不是这副样子。只是由于一连串的巧合,使它裂解、挤压成这样的形状……当然,这都不是重点,泰拉大陆爱怎么运动都和你们没有关系。在它变成这样的形态之前,你们连前身都还没有诞生。说真的,我从那一大堆库存里翻出你们的地图可费了我不少力气。”说着,他在屏幕中心一划,立体投影上看似随意地切去了伊比利亚南部以下和乌萨斯北部和中部的全部内容,仅仅留下了中间斜长条一样不规则的地图。紧接着,他又截掉了原属于哥伦比亚和玻利瓦尔的地方、萨尔贡的南部和西部,随后截掉的部分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内延伸,米诺斯全境和维多利亚西部的部分也未能幸免。不断修改之下,看上去被裁成一张废纸的地图最终以雷姆必拓的中部和北部消失作结。

    特蕾西娅看着这张破破烂烂的地图,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

    概念的语气倒是相当平和:“按道理说,接下来两百年,编号R90473,会按照这样的方式被逐渐吞没。再到之后,整张地图就消失了。”

    仿佛在印证他的解释,地图在五秒内迅速变红,随后所有的剩余地块全部崩塌,屏幕也随着地图的崩溃而变回黑色。

    特蕾西娅皱起眉头——尽管如今的自己是个死人,按道理完全不必为此费心,但也不能把概念这完全冲击自己以往认知的话当没听过:“原因呢?为什么我死后就发生这么大变化?”

    “时间很长的,足足一百七十四年呢。有多少人能活一百七十四年哪?”

    “不……相比起泰拉以往的时间来说,的确是太短了吧?”

    “也是没办法啊。这件事,得追溯到你们这泰拉世界刚刚诞生的时候。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你究竟是谁’这样的问题?原因就在这。”

    “嗯?”

    “讲真,我是真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但你作为特殊的那个人,如果不能让你捋清楚,恐怕后患无穷。你知道,‘赫伯特’这个人是谁吗?”

    “这有什么讨论的必要吗?”

    “当然。如果我告诉你……‘赫伯特’根本就不是‘赫伯特’,你会怎样?”

    “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特蕾西娅小姐,你装糊涂的样子还真有趣。你难道就不能从刚才我们的对话中感悟到一些什么?”

    特蕾西娅自然清楚,只是需要些时间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没错……”概念强行让她接受一直尽量回避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又可以拆成不同的阶段。你是想全部都了解一下,还是只想知道对你有影响的部分。”

    “……全部了解一下吧。”

    “好的。首先,先从你们现如今的生活开始之前讲起。你可以理解为,在你们这座城市生活过之前,他一直在另一座城市生活。嗯……在那里,一个叫‘赫伯特’的普通人,被封在睡眠舱里。”

    “……这个……我已经猜到啦,能不能说一些重要的……”

    “如果两地同步时间的话,一万七千年前,他的睡眠舱中了病毒。那段异常的程序修改了许多定理,连带着他也被修改了。从此,一个叫‘赫伯特’的普通人消失了,而另一个叫‘赫伯特’的野兽诞生了。”

    概念仿佛看不到特蕾西娅逐渐惊讶的表情,继续讲道:“这位新诞生的‘赫伯特’可不一般。他的灵魂要比普通人高出不知道多少个维度和阶级。这灵魂已经强大到,为那普通孱弱的身体赋予了不老不死的权能,还有直击每一个生灵意志的法术。你第一面见到他时,或许会有些熟悉,甚至有些依恋。除了是他本身的魅力,更是因为……赫伯特的能力根本就是你们如今所谓精神法术的综合异域版。不同的地方在于,它的力量,本质其实是这个世界挣扎和妥协的结果。或许你会很好奇,世界怎么会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我们容后再议。”

    他在屏幕上划了一条白线,画下一点当成时间轴:“他在三百年前,自一次意外中醒来,并在如今炎国偏西南部的地方生活过一段时间。然而,在那之后,因为一次追杀,他的能力觉醒,也让他开始了自那以后漂泊不定的生活。大约一百多年后,他遇到了许多朋友,又失去了许多朋友。你或许也知道,他一度陷入不知何处不知所往的所谓恋情,也是那段时间产生的。当然,你也不必介怀,觉得自己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不是的,你们甚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段生活,也就和做了场大梦一样。所以,你没必要为了一个梦里的人吃醋或者不舒服,我保证,赫伯特绝对是全心爱你一个的。”

    “那个,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啦……虽然说我之前没有感情经历,也不怎么敏感,也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倒是你,一谈到这一点怎么就话多了起来……”特蕾西娅表示异议,并察觉到某些异常。

    “咳……没什么。我们继续。”概念咳嗽了一声,首次表现出自己没那么完美无缺的表情管理,脸色有些尴尬:“之后那位恋人死了,他就又踏上了孤单的旅途。然后,他就遇上了凯尔希。”

    “……啊?”

    “我不是说了吗,他在另一座城。每座城市都有一个凯尔希的。别打断我啊。他挺喜欢凯尔希的,凯尔希也挺喜欢他,俩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可惜好景不长啊,很快,那座城市出了一些问题,他也就和凯尔希分道扬镳了。之后,那座城市毁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活了下来,还带了那个凯尔希剩下的一丢丢影响,来到了你们这座城市。”

    “呃……那接下来的内容是不是就是和我有关的了?”

    “嗯。来到这儿,他本来是想做为见证者,看看你们。只是,因为他来的实在是太早了,之后对你们的世界发展也是没什么兴趣,索性就每隔一段时间出来转转。毕竟太早的社会他也很难融入进去,只有现如今你们的发展阶段才会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可尽管如此,作为泰拉世界们的观光者之一,我必须得说,他错过了许多精彩。比如……你的战斗。卡兹戴尔英雄啊,意气风发,所向披靡……而他那段时间却恰好在睡觉。是不是觉得有点儿可惜?有时我也在想,倘若你们两百年前就找到了他,你们的结局是否也会不同?嗯……嗯?咳,不过,其实也会差不多吧。”他最后一句好像发现了什么的迟疑让人有些在意。

    “……命运吧。”

    概念笑了笑,不过谁都看出来他笑得相当虚假:“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稀奇。不过也不错。命运,就是选择和随机性。万事不重来,擦肩而过也是零。所以只能说,很遗憾……咱们接着说。当遇到你时,这货居然心动了,还真的跟你走了!我万万没想到啊!”

    说到这里,概念突然激动地一拍桌子,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咳,所以,他看不到未来,就只能估计方向。为此,他选择了一个危险的方法。嗯,通俗来说,就是他自己处理不了,于是打算回家找自己爸妈寻求帮助。”

    “是不是太通俗了,通俗到我都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了。”

    “咳,就那个意思,你知道具体模式就行……你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父母都会无偿为自己的儿女提供帮助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想要得到父母的照顾,就得接受他们的约束。说白了,就是它们也想要进这座城看看。所以没办法,他也认了,只是留了个心眼。可他不知道,自作聪明就是要吃亏的。所以,他输了,不完全的方法提升自己,解决问题时就只会漏掉许多关键信息,最后的代价也很明显——他一度失去了你。”

    “……这个,我知道。”

    “然后,他疯了。他不仅完全服从‘父母’的安排,甚至还打算越过之前的准备步骤,直接把它俩取而代之。孝顺过头了,孝顺到自己了属于是。而‘父母’的想法很简单,虽然他们也在期待同化他,但也不想因为这个就莫名其妙丢失自我,大家一起和和气气地共存不好吗?所以他们达成了一个不太稳固的协议。事实上他们每个人都没得选。与其鳞死网破还不如各自安好。当然了,在我看来赫伯特还是占上风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归根结底,我倒是对你们这些所谓的萨卡兹有了些兴趣——为什么每次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总是你们给他提供了一个解决困境的突破口?”

    “那个,即使你这么问我也……而且,我最后还是死了啊。”

    “没有在问你,只是感慨一下。至于你死不死的,这个我们之后再聊。现在的问题是,你能接受吗?我刚才说的这些。”

    特蕾西娅点头又摇头:“作为旁观者的话,我能明白,但作为当事人,我表示拒绝。”

    “概念”一拍额头:“啊……果然……不能接受吗……”

    “不,我指的是你们,而不是赫伯特。他怎么样我一直看在眼里,你也说了,直到我人生的最后一刻他都是那个人,他之前在哪里、是什么,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又与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倒是你,怎么感觉你不是什么正经智能啊。还有你说的‘父母’,他们真的是赫伯特的父母吗?听上去像是要入侵泰拉的什么东西啊。你说一百七十四年即告毁灭,难不成就是因为所谓的‘父母’?”

    “这问题我一个一个回答。”概念手边倏地多了一杯热茶,他一边喝一边说:“首先,我从来没说自己是正经人。只不过我愿意和你分享一些关于赫伯特的消息,免得你老是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你。其次,我也没说毁灭真的会发生。在你这次死去之后,就不会发生了。不然我找你来干什么呢?最后才是我们要谈的重点,‘父母’是什么。”

    谈到这里时,他却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只是坐在那里,偶尔端起桌上的茶杯润润嗓子,眼珠四处转动,似乎在思考什么麻烦事。

    特蕾西娅看到他如此沉默,倒是对此见怪不怪——在此之前早就有一个熟人像他这样讲故事讲半截就自顾自地发呆出神,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讲完,却也忘了要讲什么。所以她也不着急。说到底,既然自己已经死了,也用不着那么争分夺秒。哪怕坐在这里一整天也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概念像特蕾西娅估计的一样,猛地回过神来,一脸尴尬道:“啊,抱歉,刚才走神了。那个……我们来聊聊‘父母’的问题吧。”

    还真是一模一样。特蕾西娅这样想,微笑着点了点头。

    概念咳嗽了一声,说道:“从生物学的意义上而言,他们毫无关系。我说了吧?‘赫伯特’不是‘赫伯特’。他们之间的联系在于灵魂,或者说,在于价值的认同和理念的传承。类似于你和你们的养女阿米娅,但要比你们之间的联系更加触及本质。我这样说不知道你能否理解,就是,它们是‘赫伯特’意志的父母。尽管赫伯特的身体并不是他们的作品,但赫伯特的灵魂却完全由他们引导、重塑,生成,并反过来影响了他的身体。他现在属于一个全新的种族。你不是也很好奇么?赫伯特究竟为什么和现如今的哪一个种族都有差别。那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原生生命那么简单……他是‘巴比伦’,唯一纯血。在几千万泰拉世界中只此一位。”

    “听上去……”

    “有些耳熟,对不对?但两者之间没什么关系。不过从我的角度来看,比起‘亲子’这样的关系,我更愿意将其理解为,实验人员与实验体的关系。只不过,这两位实验人员实在倾注了自己太多的感情,所以对他寄予了厚望。啊,不是有这样的传说吗?酷爱雕刻的国王爱上了自己雕刻出的人偶,爱神感念其诚挚,便将人偶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做了他的妻子。”

    “那不是爱吧。只是占有欲。”

    听到特蕾西娅的判断,概念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哎呀,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特蕾西娅。对啊,那种带着成就感和占有欲的情感怎么可能是爱。爱这种东西……不提了。可恶……”可最后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表情一下子由晴转阴。

    “我似乎明白了。所以,赫伯特对那两个想要侵入泰拉的存在完全不感冒,甚至对它们满怀敌意,但出于这样的关系,又不能不接受他们存在的事实。”

    “对啦。只是,现在的情形我还是挺开心的。赫伯特完全有能力拒绝它们的要求,必要时还可以强求它们予以协助。终究还是他技高一筹。所以,他之后的长久岁月,不会再有什么东西束缚着他了。爱情,亲情……他随时可以放过自己,重新开始。”

    “这样啊……只要他没事就好。”

    “我说,你不明白我刚才说了这么多是什么意思么?”

    “嗯?”

    “你已经死了,我刚才说的这些可都和你没关系了。他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把你忘了都说不定。你想想,有那么一天,一个女人在他怀里婉转呻吟,情话绵绵,和他长相厮守、永不分离,而那个人不是你,你就不痛心吗?”

    “痛心?”

    “对啊。你仔细考虑考虑嘛。也许现在他还会为你流那么几滴眼泪,低落几天。可随着时间一点点儿过去,你觉得他还会爱一个只活在照片和传言中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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