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三外传 08】第一章 如是这般，与昔日亲友厮杀（4/6）
然而，如果是变身——也就是所谓的“改变外貌”这种现象的话，即便在邻界，实施起来也极为困难。
这是形象上的问题。变装成自己并不了解的某个人，或者是为了寻求一副更好的面孔而整容。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假如换作是稍微熟练的准精灵，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都能够行使这股力量吧。
就像响一样，使用特殊的无铭天使的话，也许连形态和能力都可以模仿。
只不过，现在的响没有那种能力。但明明没有那种能力，却还是变身成功了。
人类看到老虎——就想变成老虎，这种程度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总之，就是无法想象。人类既然无法理解老虎的心情，也就无法想象出它的动作感觉和狩猎性能。
如果说，那个是有可能的话。
那应该是极其痛苦的行为。从骨骼、从肌肉、从皮肤，一切都开始重新制作。将皮肤削去，并重新黏上；将头发切碎，并再次植入；将肌肉肥大化或者缩小化；将骨骼注入钛予以强化——如果是现实世界的话，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那已经和拷问没什么区别了。拷问就算到了极致，也有被释放的时候，但这种痛苦是没有限度的。
事实上，响也在拼命地忍受着全身犹如被碾压般的疼痛。
那种事情，纱和也再清楚不过。
于是，纱和在感到惊讶的同时，也露出了憎恨的表情。这个女人，这个微不足道的准精灵，成功挑起了山打纱和的怒火。
“恭喜你。你的计划成功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八成会失败的，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为表敬意，我马上就宰了你。”
将<狂狂帝>的枪射出的子弹——用模仿出来的女王的军刀弹开了。
“呼，呼，呼，我这是怎么了啊啊啊啊啊！”
由于子弹的冲击，响忍受下来的疼痛，此时就像破裂了一般扩散开来。
“嘛，果然会变成这样啊。这简直是令人吃惊的自杀行为。有一个问题，想请你告诉我可以吗？”
“好，好啊。只不过，就好像耳朵和下颚之间被粗针扎了一样，疼痛正游走于我的全身，如果我能够回答的话。”
“为何，你要做到那种地步？”
当然，纱和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大概是为了狂三吧。然而，就算以这个为基础，未免也太过于舍身忘己了。
“......你已经，变不回去了吧？”
“啊，是啊。已经暴露了吗？”
反正，已经变不回去了。绯衣响舍弃了自己的面容。今后的她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会浮现出像狂三一样，或者像纱和一样自己的脸。
无法想象的绝望。
而且，做到这种地步所得到的，也仅仅是为时崎狂三的战斗提供了绵薄的贡献。
没有称赞、没有报酬、也没有怜悯，那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我，好像再也不能和狂三小姐在一起了。”
响这般说道。
“话虽如此，留住狂三小姐......嗯，这种想法也不是没有过，但那样做，就不是我所认识的狂三小姐了。”
响坦率地说道。
“狂三小姐也许会被这份献身所动摇，但我相信她最终会接受现实。而这样子的她，才是我所认识的时崎狂三。”
跨越、跨越、不断地跨越。
无论道路多么艰难，也要毫不在意地走下去，攀登下去。
“所以，嘛——呼呼。”
然后，绯衣响开心地笑了。
“我想在最后的时候，给你来个大惊喜。哇哈哈哈！是我的胜利了吧，不愧是我！可能让你感到扫兴了吧！”
“是啊，太让我扫兴了。”
回应响这般少许自暴自弃的话，某人从空中缓缓地降落了下来。
“真让我感到惊讶呢。本来的话，直到刚才的你还露出一副说不上是不忍直视，反倒是让人感觉良好的表情，看来你身上还是残留着极为独特的绯衣响小姐的痕迹的。”
“那个狂三小姐？你的话听起来有点诽谤伤人啊？”
“——已经，没有响小姐的痕迹了。你。”
悲伤的声音，在响的耳边回响着。
“但是，没关系的。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战斗吧。诶嘿嘿，我也只能说出这样的台词了。”
那种悲伤，就用天真烂漫的开朗来抵消。
后悔、绝望、放弃统统都抛在脑后，现在，要在这里全力以赴。焦躁地看着那个样子，纱和同样架起了<狂狂帝>的姿势。
“......痛......”
因为头痛而皱起了眉头。
“——”
狂三观察着纱和。准确地说，是将视线落在了她的头发上。响似乎也注意到什么，用力地拉着狂三的袖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响小姐，我想不用我多说些什么吧。你做好随我同到地狱尽头的觉悟了吗？”
“当然了！”
“是吗？那么......要上了哟！”
狂三和响一起跳跃了起来。与此同时，剩余的十二名分身也跳跃了起来。
“真让人感到不快啊......！”
女王咆哮地吼道。
这是一场首次知道会让人感到愤怒，同时又会感到高兴的噩梦。
彼此都有预感——几分钟后，一切都将会分出个胜负。
唯有谁会笑到最后，这一点还尚未可知。
“【八蝎之弹】——！”
一开始，山打纱和就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奇策。在将自己的一只手臂扯断的同时，朝着那只手臂射出子弹。她的手臂瞬间膨胀起来，变成了白之女王的分身。
“交给你了。”
“明白了。”
女王分身瞪着绯衣响。原来如此，响明白了。
““我”们去支援那边！纱和同学由我来对付！”
“了解！”x12
齐声回应的同时，十二名分身的狂三们，将矛头转向了女王分身。女王分身喊道。
“<狂狂帝>！”
狂三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两个天文时钟。
“能用吗......？”
“毕竟这可是牺牲了右手换来的，要是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的话就难办了。”
纱和平静地回答道。虽然扯断自己的手臂是一瞬间的事，让人很难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但她似乎看上去并非毫无痛感。与其说是分身，不如说是分开的身体......和把自己的力量进行分割是一样的吧。
“【狮子之弹】。”
削减空间的子弹纵横无尽地飞驰了过来。分身的狂三们慌忙回避着。
“响小姐，这个拿好！”
“拿到了！”
接过其中一名狂三分身扔过来的古式铳，转身就对准了目标。
仿佛呼吸相通一般，分身们也一起扫射。然后，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响躲开了女王的【狮子之弹】。
“和预想的一样......”
确实，分身的她能够使用<狂狂帝>，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充分发挥全部的能力。
分配出来的力量会受到弱化，分离的异能会衰退，这种现象再寻常不过了。
分身的狂三不能使用<刻刻帝>，其原理上来说如出一辙。
所以，身为【狮子之弹】特性的追踪功能就无法实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它也只不过是削减空间的憨直的子弹罢了。
当然，如果被打中了还是会死的。但没被打中的话就不会死。
“瞄准！”
响恭敬地这样说着，举起古式铳对准了目标，瞄准眉间，扣下扳机。动作平稳流畅，如行云流水般那样自然。
枪的技量，集中体现在摆好姿势、对准目标、扣下扳机这三个动作上。时崎狂三和山打纱和都是超一流水准，而绯衣响只是无法达到一流的二流水准。
然而，那都是响过去时候的事了。
如今的她，多少也继承了狂三和纱和的技量。就像女王的分身能够使用<狂狂帝>那样，绯衣响的技量也已经达到了两人都能触及的位置。
子弹击中了眉间。维持前倾姿势的白之女王被击中得身子向后仰去。
只不过，脑袋并没有飞出去。
“还真硬啊......你这个......这个......！”
响还打算说点什么，不过很快就放弃了。虽然也有找不到合适比喻的原因在其中，但最重要的是，这种说法似乎也适用于狂三。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会被她从背后开枪偷袭。不，虽然她应该不会开枪，但这种被射杀的心情大概就是我这样的吧！
“——真讨厌。果然那个时候，就应该把你彻底解决掉的！”
露出了无畏笑容的分身，对她身旁的纱和这般说道。纱和有些厌恶地咂了咂嘴，但还是同意了那个提案。
“是啊，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了。请击溃她们，“将军”。”
“不用你说。”
听到纱和的话，狂三有些明白地点了点头。她似乎设计了另一种值得信赖的人格安置在分开的身体上。但是，这样一来——。
暂时先把那种思考搁置在一边。纱和射出的【狮子之弹】，把狂三和响之间的距离大幅度地拉开了。两人都明白了那枚子弹的意义。
“是想一对一单挑吗......！不过，这边可是有分身的大家在的！”
响她们和“将军”展开了正面交锋。双方纠缠了一阵后落在了地面上。
穿破屋顶，便是一家洋溢着怀旧氛围的咖啡店。
响一脚将放在店柜台上的大水壶踢飞了出去。“将军”反射性地用军刀切断，倾斜而下的水一瞬间夺走了她的视野。
“装弹！”
通过这一句话，狂三分身明白了响这样做的含义。而且，这实际上是一种有用且拼命的战术。
针对挥舞军刀的“将军”，响她们发挥数量上的优势将其围住，借以强行封住她手上的军刀。在这种超越近距离战斗的最近距离战斗，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满员电车的密度下，“将军”与响她们展开了一场殊死较量。
这是一场技量上的交锋、异能上的碰撞、做好犹如割肉剜骨般自爆觉悟的特攻剧。
并且，这对于敌人来说也是最糟糕的。确实很有效果。
“真不快......！”
“是的，没错！让你感到不快真是抱歉啊！但是，我认为战斗就是这样！”
面对来自零距离的射击，“将军”凭借其超越人类的动作回避、回避、掠过、再回避。虽然狂三分身试图绊住她的双脚——但是失败了。反而被她绊倒的同时，被军刀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库......！”
一名分身消散了，“将军”抓住自己踢起的军刀。为了阻止“将军”进一步行动，响举起古式铳与军刀展开了激烈交锋。“将军”本打算用军刀斩杀响，但碍于狂三们的射击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姿势。
想后退被阻拦了下来，想突击也被阻拦了下来。但另一方面，响和狂三的分身们也确实受伤了。
瞬息万变的攻防和状况。
在场的所有人，一时之间都忘了目的的全部。
透明的杀意，纯粹的斗志。以及眼前的，充满因缘的少女。
直到心满意足为止战斗下去吧......！
“TAAAAAAAAA！”
响怒吼着，并将枪口对准了“将军”的脸。
“将军”握着短枪，朝着眼前的响进行射击——并通过其反作用力，击中了待在背后的狂三的手肘，而来不及回避的响也被子弹打瞎了右眼。但作为代价，响也让女王受伤了。
“将军”无法恢复。并不是因为被响拉近了距离，而是因为女王的治疗方法——【水瓶之弹】是范围型的恢复术式。
在这个距离使用的话，不仅是自己，就连待在周围负伤的狂三分身和绯衣响都会被治愈。这种愚蠢的行为实在令人忌惮。
当然，响和狂三也一样不能使用【四之弹】进行回复。伤痛、痛苦、绝望，一切都将会持续下去。
与其说是耐力上的较量，不如说是信念上的较量。
将对手彻彻底底地打倒、踢飞、击垮——直到最后的最后的最后，在顽强意志的驱使下，响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怎·能·认·输·啊！”
绯衣响倾尽全力的右直拳，重重地打在了“将军”的脸上。
与进行气势上较量的绯衣响和女王分身那边相反，时崎狂三和山打纱和的最终决战，则是一场动用全部技量和异能的凄烈的厮杀。
“【四之弹】！”
“【水瓶之弹】！”
一有机会，双方就进行自我修复。为了能捕捉到各自头顶上的视野，两人不断交替着位置，一边射击，一边持续搜寻着最为合适的位置。
一边在屋顶上奔跑，一边朝着在空中飞舞的敌人扣动扳机。或者在狭窄的小巷里，一边利用全部的建筑物，一边交替着身体。
一边这样做，一边倾诉着彼此间的想法。甚至连质量是存在的似乎都弄错了。
“......为什么，你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那是我的自由吧？纱和同学，你为什么要来妨碍我呢？”
“妨碍？是啊。因为碍事，所以你才杀人。我也好，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也好。”
“那是——”
“既然别人能妨碍我，那么我也有妨碍他人的权利吧？”
面带微笑地这般说着，她的头发稍微抖动了一下。虽然纱和本人没有察觉到，但是狂三却注意到了那个细节。
“或许有吧。但是，把邻界卷入进来的是你。”
......是的。
把邻界卷入进来了，也把在这里拼命活下去的少女们卷入进来了。她们什么都没做。即便做了，也不至于被这样毫不讲理地杀掉。
“绊王院华羽的那件事，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哦？”
“......那是谁啊？”
听到那个回答，狂三反而露出了近乎爽朗的笑容，朝纱和的面门狠狠地来了一拳。
“失礼了。我这个人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过，这也没办法吧。任其恋爱，再任其毁灭，然后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啊......是吗？看来“大小姐”想出了各种各样的计策呢。——但是，坠入爱河是不对的哦。归根结底，其心情大概也就是这样。”
“对纱和同学来说，这台词犹如水沟般污秽难闻呢。就仿佛在说，杀人与被杀都是不对的哦。”
刚才的话与其说是山打纱和，不如说是白之女王暴露出了她的残忍性。因此，狂三毫不犹豫地谴责了纱和的话。
听了狂三的话后，纱和瞪大了眼睛，然后（恐怕是无意识地）拨弄了自己的头发。
紧接着，她的面色又一次发生了动摇。
“......痛......”
头脑感到嗡嗡作响。恐怕她也无法理解，一种意义不明的疼痛瞬间向她袭来后，很快又消失了。
“话说回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什么问题？”
深呼吸。狂三的眼睛里浮现出至今为止从未见过的感情。
“——你，真的是白之女王吗？”
疑问。应该是这么称呼的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我既是山打纱和，也是白之女王，无论我的姿态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是的。排除掉外貌和形态，假如你的过去和感情都确确实实是纱和同学的话，那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称呼你为“纱和同学”。然而，你却只有纱和同学的过去。如果是我所认识的纱和同学的话，无论堕落到何种程度——她都不会做出贬低恋爱少女的行为的。”
“......！”
听到这信任满满的发言，纱和不由得扣下了扳机。而已然接近的狂三，通过敲击枪身的方式，使得子弹打偏了。
“那么，我再问你一次。”
时崎狂三用千叮万嘱/或者说很可能要杀人的眼神质问道。
“你真的认为，自己就是山打纱和吗？”
“别开......玩笑了......”
“从刚才开始，你就好像头疼了呢，纱和同学。”
“......能否闭上你的嘴，狂三同学。”
不屑一顾的说话方式。狂三冷静而透彻地用猎人的眼光观察着山打纱和。虽然纱和自己恐怕还不能够理解，但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来看纱和，自己就能够明白。
一言蔽之，就是分离。
到目前为止，山打纱和与白之女王都是作为同一人物联系在一起的。原本这两个人的思想、动机、爱好、讨厌对象什么的都完全不一样。
——唯有憎恨时崎狂三。
仅仅是因为这种想法，就让两人既是共犯又是同一人物。而且，恐怕是为了封印这个矛盾，于是制造了多种人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