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日记
想到哪写到哪
6月5日 大雨 记录人:罗欣
拿起笔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几天?几个小时?还是下一刻,敌人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幸好包里还有几张报告纸,趁着战术手电还有亮光,我得将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
雨还在猛烈地下着,山洞外的树木在风雨中发出窸窣的声音。不时有闪电划过,将漆黑的山洞照亮,随即又陷入黑暗。紧接着的便是隆隆声,仿佛天地都在颤动。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声响了。
这次的行动,我到现在仍然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简单的例行巡逻,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早上,boss让我们小组到附近的废弃工厂巡逻。这一带属于边境地区,走私、贩毒猖獗,政府束手无策,军队只够维持核心地区的安全,而偏远地区只能靠雇佣兵来维持安定,我们安保公司就是其中之一。我们小组五人领取了装备,按照既定路线开始了巡逻。
这座废弃工厂之前是毒贩的驻地,前几天政府军前来清剿,将毒贩赶出了这座工厂。在确认工厂内没有人后,我们进入了厂房。厂房里还残留着激烈战斗的痕迹,地面到处是干涸的血迹、散落的弹壳,水泥墙上遍布着弹孔。
组长李燕示意我们仔细搜索,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很快事情就有了突破,叶子纯在一个小房间里,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夹层,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上了锁的金属小盒子,上面还有一个奇怪的图案。集合后,叶子纯将盒子交给了队长。队长用无线电向boss汇报了这个发现,奇怪的是,boss沉默了一会,然后示意我们继续巡逻。队长把盒子还给叶子纯,让她带在身上,等回去再交给boss。
事情似乎从此时开始发生了变化。我们在巡逻完成后返回的路上,走过一片林间空地时,一枚闪光弹在我们附近炸开,我的视野瞬间被白色笼罩。我本能地寻找掩体,等我的视觉恢复时,阵阵枪声已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我回过头,发现队长和赵慧已经中弹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动静,而叶子纯和王佳佳闪身到了掩体后面。我示意她们撤退,并向敌袭的方向丢出了烟雾弹。她俩开了几枪后,朝雨林深处跑去,我见她们跑远,便边开枪边朝另一个方向逃跑。
我跑了一段距离后,感觉自己的双腿逐渐沉重起来,停下细看才发现自己的左臂和小腿中弹了。我简单给自己的伤口做了包扎,这时,疼痛和疲倦感一起向我袭来。我挣扎着躲进旁边的树丛中,用树叶遮挡自己。不久,几个穿着杂色服饰,端着枪的人走了过来。他们从我藏身的不远处走过,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他们没有发现我。等他们走远后,我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试了试无线电,却没有人回复。
天色逐渐晚了,我在雨里摸索着来到一个山洞中,这时无线电通了,耳机里响起王佳佳的声音。她说叶子纯受伤了,伤得很重,问我在什么位置。我告诉她我也受了伤无法行动,问她能否一个人先撤离。她说不想丢下我们两个伤员,而且下山的路都被毒贩封锁了,要来找我汇合。
十几分钟后,王佳佳背着叶子纯出现在了附近。我招呼她们过来,一起进入了山洞。王佳佳检查了我的伤势,我也扫了一眼叶子纯的情况。叶子纯伤得很重,已经陷入了昏迷,腹部的绷带还在不停流血。王佳佳告诉我,叶子纯腹部中了流弹,当时连肠子都流出来了。她给叶子纯简单包扎后,背着她一路来到了这里。
她将叶子纯平躺着放在山洞里。由于没有急救药物,我绝望地看着地上的叶子纯。她浑身湿透,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嘴唇发白。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很烫,怕是已经感染了。在这种情况下,她活不过今天晚上。王佳佳似乎很紧张的样子,不时走到洞口张望。我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两处伤口的绷带被雨水打湿,失血和疲惫很快让我陷入了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此时王佳佳已经不见了踪影,山洞里仅剩我和叶子纯两人。她仍躺在那里,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她或许马上就要死了。我根本救不了她。
为什么我们会被袭击?
为什么我们要死在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明白。
我怕是也活不长了。
难道是那个神秘的盒子?我不知道。我摸了摸叶子纯的战术背心,发现那盒子还在。我仔细端详着它,却看不出任何名堂。我随手将它扔在了一边。
好冷……
6月6日 晴 记录人:梁浩宇
今天真是个倒霉的日子。一大早,老板就召集我们去开会,说我们公司的一个小组,在昨天上山进行例行巡逻的时候失踪了。据附近的村民说,昨天下午,山上一直在响枪。老板说情况很严重,让我们组织足够的人手上山搜救。我作为法医,也不得不跟着一起上山。
热带的天气就是多变,昨天还是电闪雷鸣,今天就已是晴空万里,唯有潮湿的土壤和叶片上的水滴能证明它们经历了一场大雨。山上似乎到处都是毒贩留下的痕迹,不过一个毒贩的影子也没见着。我们先来到了老板提到的废弃工厂,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我们走到一处林间空地,敏锐的领队发现了地上的弹坑。他让我们在周围搜索,不一会,果然发现了散落在地的弹壳。我很快认出其中一部分是我们公司的制式枪支所用的子弹,而更多的是毒贩常用的枪支所用的子弹。我正在观察地上的弹坑,只听一声尖叫,我们立刻赶了过去。
跑到那名尖叫的队员旁,我一转眼便看见了两具穿着佣兵服装的女性尸体。由于雨林炎热潮湿的天气,尸体周围已经围绕着不少的苍蝇,臭味也随着叶片被揭开而弥漫开来。见到尸体,我本能地拿出了手套和工具,示意其他人不要靠近,自己走上前去准备检查尸体。
从外表看,她们满身血污,身上多处中弹,防弹衣也被打烂。从腐败程度看,应该是昨天下午死亡的。她们私处的衣服均被扒开,暴露出苍白的乳房和大腿,两腿间和胸口还能看见凝固的白色物质。
这帮混蛋,连尸体都不放过!看样子应该是被乱枪打死后,尸体被用来当做了发泄工具。我取下她们的狗牌,确认了她们就是失踪小队的队长刘小娜和赵慧。我向领队作了简短的汇报,他指示手下几个人将尸体带走下山,其他人继续搜索。
继续往树林里走的路上,我们又在树干上、石头上发现了不少弹坑。看来五人小组经过了一场激战,当场死了两个,剩下的三个怕是凶多吉少。这片区域不是刚被清剿吗?怎么突然冒出那么多毒贩?疑惑一直在我的心头环绕。
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一个山洞。刚走进洞,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在山洞里又发现两具女雇佣兵的尸体。我示意其他人退开,自己上前检查。她们的衣服、防弹衣都还算完整,没有被扒开的迹象,狗牌就挂在胸前。
我先检查了平躺在地上名叫叶子纯的尸体。她的腹部缠着早已浸满血污的绷带,揭开绷带,发现其腹部有很大的开放性伤口,流了不少脓血,内脏也暴露在外,且伤口处已经开始腐烂,推测是生前交战时受的伤,没有经过消毒处理。她的脑袋上有两个枪眼,奇怪的是,头部创伤处并没有流出很多的血。我初步怀疑,她被枪击头部时已经死了。
我又看向坐靠在石壁上名叫罗欣的尸体。她的左臂和小腿有伤口,解开绷带发现伤口流脓并开始腐烂,推测和叶子纯一样,是生前交战时受的伤。她的头部同样有两处枪伤,但与叶子纯不同的是,她是在活着的时候被枪击的头部,石壁上飞溅的鲜血和脑组织、滴到胸口的血迹均证明了这一点。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寻找她们身周的地面。果然,找到了几枚弹壳。奇怪的是,这些弹壳都是我们公司的制式手枪所留下的,没有其他的弹壳。难道敌人清理了现场?可是为什么只留下我们的弹壳呢?还是说……
第六感告诉我,这里面有蹊跷。于是我又仔细地搜索了她们的身体,果然,从罗欣的防弹衣里发现了几张报告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似乎是死前不久写的日记。我快速地扫了一眼,直觉告诉我不能把它交出去。于是我把它收了起来,藏在了自己身上,顿了顿神,才出洞喊其他人进来。
我向领队告知了现场情况,但没有说日记的事情。与之前相同,这两具尸体也会一并带回。队员们刚装完尸体,无线电里就传来其他区域小队的联络,说是在另一处发现了王佳佳的尸体,我们迅速赶了过去。
来到现场,我先仔细观察了一下环境。这里似乎不是下山的必经之路,周围很杂乱,没有明显的道路。那具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脸部已经面目全非,似乎是歹徒刻意将她毁容的。
出于职业的警觉性,我上前仔细检查了尸体,发现其双手握拳,手腕处有绑缚的痕迹,后脑处的枪伤周围有烧灼的痕迹。初步判断,是处决式的枪杀。可是,为什么要毁容呢?
结束搜查,我们带着五具尸体回到了基地,作仔细的检查。解剖的结果和我判断的基本一致,死亡时间上,刘小娜和赵慧死的比另三人早一些。弹道分析也很快出来了,射杀刘小娜、赵慧、王佳佳的子弹都是出自敌人的枪械,唯独罗欣和叶子纯是死在叶子纯自己的手枪下。领导们得出结论,这五人是在巡逻时遭到了毒贩的伏击,两人当场死亡;两人受伤逃到山洞里,后被发现后枪杀;王佳佳则是逃跑时被抓住后处决。
公司按照合同给五人的家属发去慰问金后,这事在公司内部就算告一段落了,毕竟雇佣兵属于高危职业,死了几个也算正常。可我还是感到说不上来的奇怪,在忙完工作后,我抽空写下了今天所发生的事。一会我会去研读一下罗欣留下的日记,看看能否找到什么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