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小逻辑》笔记（6）思想对客观性的第三种态度-直接知识

梁志学译本

绪论，C.思想对客观性的第三种态度，直接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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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批判哲学里，思维是主观的，它的终极的、不可克服的规定是抽象的普遍性，是形式的同一性；于是思维与真理自身具体的普遍性对立起来了。——与此相反的观点则是把思维理解为只能把握特殊东西的活动，并以此把思维同样解释为不能把握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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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作为把握特殊东西的活动，仅仅以范畴为其产物和内容。各个范畴是认识有条件、有依赖和有中介的东西的有限规定。对于这类思维来说，不存在无限、真理。这类思维规定也叫作概念，用概念把握一个对象，意味着用有条件、有中介的东西的形式去把握这个对象。

思维规定被解释为拟人论，思维被解释为单纯有限化的活动。——雅可比把认识仅仅理解为对于有限事物的认识，理解为思维通过从有条件东西到有条件东西的序列的进展，理解为思维通过许多有条件的前提的进展。因此，解释和理解就意味着表明某物是通过一个他物得到中介的，于是，一切内容仅仅是特殊的、有依赖的和有限的内容，而无限、真理和上帝则在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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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雅可比主张，精神能认识真理，唯独理性使人成为人，理性是关于上帝的知识。但因为间接知识局限于有限内容，所以理性是直接知识，是信仰。

基督教的信仰在自身包含着教会的权威，而这种信仰则仅仅是特有的、主观的启示的权威。其次，基督教的信仰是客观的、自身丰富的思想内容，而这种信仰的内容则在自身很不确定。这种信仰本身无非是直接知识的枯燥的抽象概念，是一种极其形式的规定。

同时，在这里叫作信仰和直接知识的东西，在别处也被称为灵感、内心启示和天赋予人的内容的东西。所有这些形式都按照同样的方法，把在意识中出现内容的直接性当作自己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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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直接知识所知道的，就是我们观念中的无限、上帝也是真实存在的，即它们的存在的确实性在意识中是与这类观念直接地、不可分离地结合起来的。

哲学曾经致力于证明这种统一，即思想或主观性本身就包含着存在或客观性的不可分离。——直接知识的主张与哲学之间的差别唯独在于直接知识把自己与哲学思维对立起来。——但是，[我思故我在]这个近代哲学兴趣的轴心也是由笛卡尔用直接性的方式说出来的，而不是用三段论。关于“我”作为思维这与存在不可分裂的原理，笛卡尔曾说，在意识的直观中就已经包含与指明“我”作为思维者与存在的联系，这种联系是绝对第一位的东西，以致任何怀疑论都不能不承认这条原理。笛卡尔的这些说法很明确，所以，雅可比等人关于这种直接联系的现代原理只能算是多余的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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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直接知识已经表明，间接知识孤立地来看，不足以把握真理；相反还认为，直接知识只有孤立地来看，并且排除了中介性，才能以真理为内容。——这样的排除观点是一种向形而上学知性及其非此即彼的倒退，因而实际上是向外在中介性的关系的倒退。问题本来在于直接性与中介性的对立的逻辑关系。但直接知识的观点拒绝考察事实的本质，因为这种考察会导致中介性，甚至导致认识。所以，真正的对逻辑关系的考察，必须在科学本身中找到其地位。

逻辑学的本质论，是对直接性和中介性的那种根本的、能设定自身的统一性的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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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就停留在直接知识应该被看作事实的地方。但是这样一来，考察却被引向经验的领域和一种心理学现象。——必须指出，我们深知许多真理是经过得到中介的考察所达到的结果，而这些真理对于熟悉它的人来说是直接呈现在其意识里的（例子：数学家、艺术、技巧等）。——所有这些情况下，知识的直接性不仅不排除知识的中介性，而且直接知识甚至于就是间接知识的产物和结果。

直接的现实存在与它的中介性是结合起来的。balabala，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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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这样一种普遍的经验，即上帝、宗教和伦理尽管是信仰、直接知识，也完全受到中介过程的制约，这种中介过程就是发展、教养的过程。

不知道承认教养的必要性恰恰道出了中介的重要性，是没有思想的表现。在柏拉图哲学谈到回忆理念时，意思是说，理念潜在地存在于人心中，而不是从外面灌输给人的。然而，这种把认识视为回忆的看法，并没有排除潜在地存在于人心中的东西的发展过程，这过程正是中介过程。笛卡尔和苏格兰哲学家主张的天赋观念也是这样，这类观念首先应该看作潜在地以禀赋的方式存在于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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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述经验里那种自身与直接知识的结合最初仅仅被看作是外在的、经验的联系时，它证明自身对经验考察本身是不可分离的，因为它是不变的。但在以后，当直接知识作为关于上帝的知识，这样的意识一般被描述为超越有限事物的升高（上帝存在的证明也表明了这种升高），而这种升高转变成了对上帝的信仰，这种信仰是一种直接的知识和确证，不过仍然以那种中介过程为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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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64）所述的从主观理念到存在的过渡，构成直接知识观点的主要兴趣，并且在本质上被宣称为一种没有中介的联系。如果不考虑在经验中的结合，那么，正是这个中心点在其自身展现出中介过程，而且是展现出具有自己的真正的规定的中介过程，它不借助于外在事物和通过外在事物得到的中介过程，而是能在自身决定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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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知识的原理】因为这种观点的主张在于，无论作为一种单纯主观的思想的理念，还是一种单纯的独立存在，都不是真理；单纯独立的存在，即一种不属于理念的存在，是世界中感性的、有限的存在。因此，这就是直接主张，理念只有以存在为中介，才是真理，反过来说，存在只有以理念为中介，才是真理。直接知识的原理不想得到没有规定的、空洞的直接性，不想得到抽象的存在，而想得到理念与存在的统一，这是它正确的地方。但它的无思想性却在于没有看到，两个不同的规定的统一并不仅仅是纯粹直接的、即毫无规定的和空洞的统一，而是恰恰在这种统一中设定了这样的关系，即一个规定只有以另一个规定为中介，才有真理，或者说，任何一个规定只有通过另一个规定，才与真理协调起来。——这就表明，中介性的规定性包含在那种直接性本身，是一个事实。知性按照直接知识的原理，不可能对这个事实有异议。只有抽象知性才把直接性与中介性的规定视为孤立的、绝对的，以为它们有某种判然分开的固定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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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观点的片面性带来一些结果。第一，因为真理的标准不是内容的本性而是意识的事实，所以，主观的知识和我在我的意识里发现某种内容的保证就是被冒称为真理的东西的基础。这样，我在我的意识里发现的东西便被拔高为在一切人的意识中都能发现的，并且被冒称为意识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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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切迷信和偶像崇拜都被宣布为真理，而且无道理不道德的意志内容也被证明为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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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关于上帝的直接知识只能告诉我们上帝存在，而不能告诉我们上帝是什么；因为告诉我们上帝是什么，这是一种认识，并且会导致间接知识。因此，上帝被限定于抽象的上帝，限定于没有规定的超感性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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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性的形式的一般性质还须加以说明。这种形式给普遍东西提供了一种抽象思维的片面性，以致上帝变成毫无规定的存在者；但是，只有上帝被认为它能够在自身自相中介，它才可以叫作精神。只有这样，上帝才是具体的、活生生的，才是精神；正因为如此，这种把上帝视为精神的知识才在自身包含着中介性。——直接性的形式给特殊东西提供了存在、自相联系的规定。但这种特殊东西恰恰是在自身之外把自己与他物联系起来；于是，直接性的形式便把有限事物设定成了绝对的。只有认为内容是由他物得到中介的看法，才把内容贬低为有限的。因为内容本身带有中介性，所以这样的看法实际上是一种包含中介性的知识。但是，只有一种内容不是以他物为中介，不是有限的，就是说，它是自己以自己为中介，因而与中介性统一起来，是直接的自相联系，它才能被认为是真理。——那种以为自己摆脱了形而上学的知性同一性的知性，又直接把这种直接性，即把抽象的自相联系或抽象的同一性，当作真理的标准。抽象的思维（反思形而上学的形式）与抽象的直观（直接知识的形式）是同一个东西。

因为直接性的形式是作为与中介性的形式对立的方面加以坚持的，所以直接性的形式是片面的。直接性一般来说是抽象的自相联系，因而同时也是抽象的同一性、抽象的普遍性。精神作为意识和自我意识，无论如何是它与它自身、它与他物的区别过程，因而同时也是中介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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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直接知识（第三种态度）的评论，只能用这种观点直接在其自身规定和承认的方式作出来。我们已经用这种方法证明，认为有一种直接知识，以为它没有任何中介的观点，是错误的。我们也已经用这种方法证明，认为思维仅靠以他物为中介的规定不断进展，而不在中介里扬弃中介本身的观点，也是错误的。逻辑学和全部哲学则展示这样一种认识，这种认识既不是以片面直接性，也不是以片面中介性进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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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直接知识的原则和朴素形而上学加以比较，直接知识的原则与笛卡尔哲学都主张：

1. 思维与思维者的存在的不可分离性，——主张[我思故我在]与主张自我的存在、实在、现实存在直接在意识中启示给我，是相同的，并且与主张这种不可分离性是绝对第一位的（没有经过中介的）的知识，也是相同的。

2. 上帝观念和上帝存在的不可分离性，所以上帝存在包含在上帝观念本身，上帝观念决不是没有存在的规定，因此上帝存在是必然和永恒的存在。

3. 对外在事物的存在的同样直接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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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两种观点也有差别：

1. 笛卡尔哲学从这种被认为不能证明的前提出发，不断进展得到发展的知识，并用这种方式促进了近代科学的兴起。

2. 直接知识观点沉溺于想象与保证的粗野任性、道德上的自大和感受上的傲慢、毫无限度的随意独断和形式推理，所有这些都说明自身是极其反对哲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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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在内容方面的独立的直接性与一种同样独立的、似乎跟直接性无法联合的中介性的对立，之所以必须首先抛弃，是因为这个对立是一种单纯的假定和任意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