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念》第九章‖帝王羡x将军染
魏无羡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收了笑意，“好了，时间不多了，北堂将军自己收拾吧，待会朕让人来接你。”
他想起那日在城门之上，看到北堂墨染誓死拼杀，便知道他所说不假。
“你······等一下！”
见他就这么要走了，北堂墨染无意又看了那衣服一眼，脱口叫道。魏无羡止步回视他，“还有何事？”
“这衣服……”
“朕说过，仅此一件，穿与不穿，北堂将军自己衡量。”魏无羡干脆的留下一句话，便再没有回头的走出房间去。
北堂墨染一时复杂，其实他该庆幸，魏无羡没有留在屋内看着他穿衣，这已经是难得的情面，他虽不至于感恩戴德，但是心中却很清楚。
可是……
其实答案唾手可得，只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接受罢了。
魏无羡却并不愁他会不选，在外面又看了一会军队整顿，不多时便可出发，他竟是耐不住性子又回到屋子，于是他看到了自己相当满意的一幕。
虽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瑕疵，但并不影响美感。
魏无羡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个坐在桌边，看到他进来便立马背过身去的男人，神色恣意。不得不说，这身衣服根本就是为北堂墨染量身定做的。
紫蓝色的衣服很衬他白皙的皮肤，更是给这个一身正气的将军添上了一丝本不该有的儒雅。魏无羡第一眼看去，差点惊为天人！
“···…”
北堂墨染刚洗过脸，肚子饿了便开始吃东西，哪知道才吃几口，魏无羡就来了，脸不禁一阵黑一阵红，想也没想便赶紧转过身去，嘴角的食物残渣都没来得及擦去，看起来倒还有几分可爱。
魏无羡一眼瞧了一下桌上的食物，所动甚少，怕是北堂墨染还没怎么吃，“怎么，不合将军胃口？”
其实魏无羡很清楚，北堂墨染就是不想让他看到他穿这衣服的样子，现在脸上也不知是怎么个羞恼的神情，想想便是一阵好笑。
“·····”
北堂墨染深吸一口气，手指紧紧抓着衣袍的衣摆，低声道：“你可否，先出去？”
“将军吃饭也不能被人看到？”
北堂墨染咬咬牙，“没什么好看的！”
“朕只是坐着，碍不到将军，将军便不用害羞了吧？”魏无羡笑道。
“.···！”
谁害羞了？！北堂墨染终于忍不住回头瞪他一眼，那嘴角的残渣甚是滑稽，一下子便撞进魏无羡的眼里，“战国皇帝喜欢看人吃饭，也当真是好雅兴！”
魏无羡哪里还有心听他的伶牙俐齿，险些乐到直不起腰来，哪还有半分帝王的样子？北堂墨染被他笑得摸不清东南西北，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战国皇帝不过也只是个和他一样正值青春之年的年轻男子罢了。
“··…”
北堂墨染沉着脸，皱着眉，看了他两眼便恨恨的又撇过头去。忽而意识到自己嘴角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下意识的舌头一卷，竟然是点心余渣。
一瞬间，北堂墨染觉得丢脸丢到了姥姥家。虽然他们是大敌，多么狼狈的样子也不值叙述，然而这种细小的尴尬反而更容易让人感到无地自容，更何况魏无羡还笑得这么夸张！
怕自己再这么闹下去，就得耽误到行程了，魏无羡终是退出房间，放北堂墨染短暂的自由。
不过随之而来的消息，让他尚未完全退却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继而冷若冰霜。
“肖奕被人救了?！”
他一声反问，代表的就是几个人难以保全的脑袋。
通报的将士一个哆嗦，“是。”
“废物！”
魏无羡眸色危险，怒斥道，“让他们自行领罚去！”
他的军营，竟然也有人能不声不响的将肖奕从他眼皮底下救走，岂不是在嘲笑他这战国皇帝当的无用窝囊？！亡国皇帝，他倒是好奇他能逃到哪里去！
“什么人做的？”
“一群黑衣人，里应外合，趁着换岗的时候迷晕了守卫。”
停了一下，将士又想起了什么，“俘虏里有个叫苏寻仙的，原本是北堂将军手下的副将。”
“他怎么了？”魏无羡问道。
“本来他也是要被一同救走的，但是随后被我军将士发现，留下来断后，被擒了。”
魏无羡皱了皱眉头，所以，如果当时北堂墨染与他们关在一起的话，应该也会被救。
这肖奕想干什么？难不成事已至此，还想着复国大计么？倒不是魏无羡瞧不起他，一代昏君，现在又羽翼尽断，他若有那个心，也不至于让他有机可趁，轻易覆灭。
“叫李岠峣来见我。”
魏无羡不想因为一个无用的君王耽误行程，但不管这个人曾经怎么样，现在逃了又不得不说是一个隐藏的威胁，思量之下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李岠峣，命他一月之内将人抓到并斩草除根。
大军按时启程，副将江澄全责护驾。本该紧张的事情，魏无羡却表现得很惬意，尤其是他特意让人找来一辆马车——给北堂墨染的。
对此，北堂墨染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魏无羡骑在高马之上，笑着观赏他犹豫不决的模样，“将军这是在等朕抱你上车？”
“你这是何意？”
“自然是出于好意，将军重伤未愈，朕多关心体贴一番，有何不可？”
北堂墨染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却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身份，这马车豪华的很，怕是王子出行的待遇也不过如此。
“我不需要，你且让我与其他战俘一道而行便可！”
魏无羡对北堂墨染的不领情虽然习惯，但还是有些不高兴，他从头到脚将北堂墨染打量一番，笑意中尽是嘲讽，“穿成这般么？”
“你·····！”这衣服哪里是他自己愿意穿的？
“也罢，将军想如何便如何好了，朕不管
你。”
魏无羡把话一撂，随这倔强的男人如何，反正结果他都一定会跳进他的陷阱。
北堂墨染最终做出了让魏无羡满意的决定，他在大军启程之前，咬咬牙上了马车。不得不说，这马车里很舒服，一切物件应有尽有，饶是他在肖国，官居将位，也从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魏无羡如此作为，究竟是何意义呢？
道路颠簸，对于北堂墨染一届伤员来说，实在痛苦了些。但是比较起步行驭马，这马车已经好了太多。他忍不住倚靠在软软的背垫上，又裹了裹身上的偌大毛毯，不多时便随着车行的节奏昏昏欲睡起来。
北堂墨染觉得不管魏无羡如何打算，都算错了，他如此放肆的恢复体力，早晚要找到一个时机，逃离这个地方。以他的身手，只要恢复到七八成，避过守卫将士，赢得和魏无羡的赌约并不是不可能。
想着想着，北堂墨染的思绪就飘远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帘被风吹的飘起，他朦胧着眼睛看出去，已经是晚上了。
“将军睡得可舒服？”
北堂墨染被这突然的一声吓得打了个激灵，倒不是因为害怕魏无羡，只是黑漆漆的一片，身边不声不响的多出一个人，他始料未及。
“朕吓到你了？”
魏无羡笑道，其实他也是在北堂墨染醒前没多久才上的马车，天黑了，全军整顿休息，他来看看他的小猎物有没有饿肚子。
“……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将军还在不在，有没有逃走。”
北堂墨染忍不住自嘲，他知道魏无羡根本就不担心他会逃走，而且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全军万人多，他一个伤残人员，怎么可能在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全身而退？怕是他连这马车的门都出不去。
“好吧，其实朕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魏无羡瞧他不信，便又道。
北堂墨染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好奇之心根本挡不住：“什么？”
“肖奕被人救走了。”
魏无羡简简单单的抛出几个大字，他想从北堂墨染的脸上找到欣喜地表情，但其实并没有，“你不高兴么？他可是你肖国的皇帝。”
“肖国·····”北堂墨染闭了闭眼，“命数已尽。”
他守护的一直是这个他从小生长的国家，而不是那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其实北堂墨染一直都恨着肖奕，若不是君臣身份，肖奕那般对他，他也早该杀他后快。
他也承认魏无羡有大志的明君，他管理的国家风调雨顺。可只因他是肖国人，他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所以他绝不会向他低头投降。
魏无羡想不到他会这么说，虽然北堂墨染想的不错，但这话好像怎么也不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可他又知道，不管肖国该不该灭，他们之间的对立立场都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
两个人正处沉默，车外突然有侍从求见，将这僵局打破。
“陛下。”
魏无羡撩开帘子，看到送来的食物，“拿上来吧。”
马车很宽敞，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再放置一个小桌，也不觉得拥挤。
北堂墨染看着面前精致的食物，越发的有些不明白魏无羡的意图。
北堂墨染并不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特别的用处！战国猛将无数，也不差他这一个降将。可是魏无羡为什么偏偏对他与众不同······
“在想什么，不饿么？”算起来，从上午出发后，就没有再吃东西了吧。魏无羡身体壮，但北堂墨染正是虚弱的时候。北堂墨染正在出神，被他这么一说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不吃白不吃，身体是自己的，他想活就不要和食物过不去。也不担心魏无羡会下毒，因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北堂墨染伸手拿起一个让人一眼看过去便要垂涎欲滴的点心，一口咬了大半，饿着肚子，吃起了更是美味极致。
早上还挺要面子的一个人，不知是不是心情放松了些，这会已经分毫不在意魏无羡的目光了。
魏无羡便笑着看他吃，时不时自己也吃上几口，“吃完了，朕让人替你换药。”
北堂墨染咀嚼的动作顿时一顿，而后努力的咽下去嘴里的食物，“不用，我自己可以。”
“那也行。”
魏无羡难得答应的爽快，反而让北堂墨染有些不习惯，不过接着他便听到魏无羡接着道：“朕会在一旁，帮着将军。”
“···…我不需要！”
魏无羡不恼，“对了，你那副将苏寻仙，与你关系如何？”
“……！”
北堂墨染显然对这个问题非常在意，他忽然用还沾着食物残屑的手，一把抓住魏无羡的双臂的衣服，“他怎么了？！”
魏无羡眉目一沉，看着他抓住自己的双手，一种烦躁的吃味感涌上心头，“看起来，你更在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