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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依存(末世向,阿米娅×迷迭香)

2023-02-26 23:28 作者:朱由校的船  | 我要投稿

阿米娅已然忘记了自己的哭声是怎样的。 马耳他市,文明最后的堡垒,在寂静无声中又侥幸活过了一天。阿米娅从床上翻身坐起,拿起床头早已放凉的水,披上一件棉衣,走到窗边。两轮月亮的光芒并不算明亮,但却算得上是刺眼。城市悬浮在地面以上三十米,以8节的速度缓缓地向海岸线驶去。 阿米娅不敢看向地面——幽蓝的荧光代表着海嗣的领域,而海嗣已经让她失去了太多。她唯一能做的,仅仅是看着城市在这样的一片布满溟痕的大

地上漂浮着,像是四皇会战后流落到维多利亚的高卢老兵一般,看着自己的故乡被撕裂,被分食。她和迷迭香如今有比在罗德岛大得多的宿舍,但她们也许在余下的一生中都无法再听到对方的声音。阿米娅的视线短暂从窗外收回,看到被子下的迷迭香有规律的呼吸,又微微放宽了心。 她们已然无法奢求太多。能这样在无声中过完相互依存的一生,已经是如今泰拉大地上,毫不夸张的,万分之一的幸运了。四小时前,博士同四位流落陆上的深海猎人们登上了前往阿戈尔深处的飞机,在这样的情况下,没人能保证这样的航班是安全的。凯尔希,为了保障城市的运行,甘愿将自己的意识存储于城市内网之中,放弃了自己的人类身份,只为了救更多的人。 在过去的几个月,很多人倒在马耳他市的城门口。她无能为力,只能拥抱着迷迭香,用尽自己的精神力去感知迷迭香的痛苦。她帮不到多少人,她已经失去了很多,所以她拼死也要保护自己的挚爱之人,为了她们那并不光明的未来和注定无法留下的命运。 她于是从窗边的椅子上起身,走到了迷迭香身边,看到她不知是因为清明梦还是什么留下的泪痕,微微叹了口气。阿米娅轻轻抽出床头柜旁的两张抽纸为她擦干了眼泪,又给她加上了一层毯子,坐在床头又过了一会。此时双月已经落下地平线,是她该前往主控室交班的时候了。她在走前帮迷迭香拉上了窗帘,又在床头的恒温杯架上放上了一杯温水,这才开门离开了公寓。 电梯从这里直达控制室,五分钟的下落过程并不适合用来思考。 在控制室里,她并没什么需要专注的工作。十八小时的轮班过得很快,在和煌打手势交接完成后便坐上了上行电梯。 走进家门,霎时间的感受让她无比痛心。迷迭香好像是累到在了办公桌上,她洁白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几天没有打理了。阿米娅赶忙跑向她,看到她抽搐的肩膀,阿米娅慢慢扶起她的头——迷迭香脸上已然布满泪痕,眼眶中的血丝刺穿了阿米娅的心房。 “我有多久没听到她的哭声了,又有多久没有真正靠我自己安慰她了呢?” 这一刻她想起了好多。当静谧终于降临到炎国和东国之间的土地时,马耳他市的居民们紧闭门窗,街道上寂寥得没有一个人影。那天她不顾自己的劝阻冲出小公寓,冲进暴雨倾盆的夜色里,在雨中不断穿越,指甲一次次划过建筑物粗糙的墙壁直到指尖渗血,近乎疯狂地捶打着金属构建的城市路面,只为了能再次听见声音。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静谧,或许还有异类的歌声。 阿米娅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她时,她眼中的血丝和脸上的泪痕,和今天有九分相像。那一天,也许是因为痛心或是不忍,迷迭香的失神的眼睛和顺着苍白脸颊流淌下来的泪水被一分不差的刻在了阿米娅的心中。 迷迭香的终端屏幕还闪烁着,博士的信息只有寥寥几句话:歌蕾蒂娅,乌尔比安,幽灵鲨牺牲,成功取得联系。 这重要吗?是很重要,但阿米娅更关注的是爱人的痛苦。她们额头相碰,情感如海啸般涌来 “为什么,阿米娅?为什么那些阿戈尔人创造了灾祸,但他们可以有超过百分之七的城市和百分之九的人口活下来?” “为什么哪怕是罗德岛,最后活着的人也没有百分之一。” “阿米娅,我不甘心,我不敢看着家人们这样死去。” ………… 不甘心,是啊,可在末世,何事能如你我所愿? 失去声音后二人的生活像是被抽离了魂魄。魔王之力也许能帮迷迭香分担痛苦,但感知到的不过是情感和记忆,而这与语言比起来,实在太虚无缥缈了。这几个月对于她们来说,是永夜,或者,更甚一步讲,是梦魇。与之相比,有声的梦境反而更加像是现实。当好梦破碎时,阿米娅会习惯性地拽一拽自己的被子,然后看着迷迭香散乱在枕头上的发丝伤神。有时候,醒来的她发现迷迭香把脸埋进被褥,被子的边上被泪水沾湿,就像爬上岸边的溟痕,腐蚀着他们,腐蚀着泰拉大地上为数不多的美好。 前文明有一句话“people talking without speaking,people hearing without listening”这自然是那些操控行星的人们自然想到的,而那些人并不知道真正的失声意味着什么。某天的下午,阿米娅终于无法忍受,将自己的镇纸狠狠砸向窗户。玻璃无声地碎裂,无声划破空气,无声地坠落在地面。阿米娅怔怔看着这一切,摊坐在地。心中那根希望的弦好像彻底断了。 等迷迭香发现异样过了很久。阿米娅感知到了有人尽力背着她来到卧室,把她抱上床,然后有一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右手腕,颤抖着,直到自己再次陷入沉睡。 在罗德岛时,迷迭香曾经对她说过,如果小提琴弦断了,就找到替代物,然后把乐曲演奏完成。 阿米娅只是“听”着,也只能听着。她的大脑好像要爆开,承载着本不应该承载的痛苦,解析着无法被解析的问题,思考着不值得思考的命题。 “迷迭香,我们不要怕。” “不会再有亲人死去了,不会再见到那些画面了” “我相信我们总能再次听到鸟鸣,爆竹声也会响彻街头的。” “博士肯定能解决问题的。” 阿米娅胸前的心跳渐渐稳定了频率,白发和棕发摊开在沙发上,两位少女靠着茶几紧紧握住彼此的双手,喘着气,靠着对方的脉搏感知这个世界的存在。 “对不起,迷迭香,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你,我……”阿米娅的情感防线终于崩塌,她将头埋在迷迭香胸前,用尽全力感知着她的心跳。 “没关系的,阿米娅,我也需要承担起精英干员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了”这次信息传递似乎格外的顺畅,就好像她们几年前坐在罗德岛本舰的甲板上聊着那些光荣与梦想一般,好像,迷迭香身上有什么东西回来了。 远处一架三角翼客机击碎了音障。过了几秒钟,一声不算大的响声传进了这间小公寓。 阿米娅猛地抬头。 “迷迭香,你听……”阿米娅这次感到的不仅仅是胸腔中空气的振动,还有久违的,真正的声音。 “没事呢,毕竟我在呢,一直都在。”阿米娅听到了这句话,不知是迷迭香说的,还是自己无意识的呢喃。 “阿米娅,我们去看看天空吧。” 这声音阿米娅太熟悉了,这个在静谧的四个月中她拼命想记住的声线,这个自己曾数次因为记忆模糊而恐惧大哭的声线总归是回来了。 “不,迷迭香,我想先听一听……听一听你的声音。” 也许阿米娅所追求的已经不再是声音本身,而是她的声音,或者毋宁说是一个完整的她。 那个一遍遍问自己过往经历的迷迭香,那个懵懂的哥伦比亚少女,那个在切尔诺伯格切开空气的小队队长。 一些声音组成了她的一部分。 阿米娅搀扶着茶几,迷迭香搀扶着阿米娅站了起来,她们拥抱着,贪婪地听着彼此的低声啜泣。在她们眼中,这样的爱本身便是天籁。奇怪的是,除了一开始的音爆,她们好像只听到了对方的声音,移动城市的噪音已然被彼此屏蔽。挣扎着求生的从履带变成了磁浮平台,但与面前的爱人相比,这无关紧要。 阿米娅记住了衣服的摩擦声,记住了木地板上的脚步声,也记住了怀中她的笑声和间隙中的低泣声。 灿烂星空滴落眼眶,无尽波涛拂过面颊。 她们再一次听到了彼此。 “我们总归该听点什么吧。”迷迭香的声音从左耳传来。 “听点什么好呢?”阿米娅松开了迷迭香,闭上双眼,站在客厅中央。 这是一种有声的寂静,两个背负了太多的灵魂在此相依相拥。 “阿米娅,小提琴的旋律毕竟也只是你的陪衬啊。”浅浅的四唇相贴,阿米娅确信她听到了迷迭香的心跳和呼吸。 窗外,两条航迹云指向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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