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客——何日是归年06
少阳一行人来到了不周山下的镇子，暂时安顿了下来，而斩荒和逆云也紧随其后来到了镇上。
晚上褚磊他们到了祭坛，正巧赶上了璇玑他们刚走入祭坛，众人不仅阻止不了，还被祭坛上的神力弹出了不周山。
众人分开，试图重新寻找上山的路，昊辰便只身返回了祭坛，这才一会功夫生辰蜡就被灭了一只，生辰蜡被灭，人会被弹出不周山，昊辰还在疑惑这是谁的生辰蜡时，就听到暗处传来响声。昊辰两指并剑，以真气御剑将其甩了出去，直指暗处藏着的人。
元朗一看藏不住了，带上面具飞了出来，想直接逃走。藏头露尾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想必与灭生辰蜡的是同一个人，昊辰哪能让他就这么跑了，飞身拦了上去，一个回身挥剑，又将黑衣人逼退了回去。
“是妖？”
这一交手昊辰就知道对方不是什么人，而是妖。被识破身份的元朗急了，隐身在黑色雾气中将昊辰逼的频频后退。
“地煞之气？你到底做了什么？”
昊辰没有想到对方用的竟然是地煞之气，这可是与魔域有着极大的关联，而且地煞之气也非凡人可以对抗的，最终昊辰挨了对方一掌后倒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跑了。
少阳众人入山之时斩荒就知道了，他带着逆云站在暗处看着昊辰离开的身影，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一切。
“主上，我们为何不进山，在这里也帮不上帝君啊。”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昊辰被地煞之气所伤，受了不轻的内伤，不得不席地而坐，运转真气为自己疗伤。真气一点一点的驱除着附着在经脉内的地煞之气，疼的昊辰出了一头的汗。虽然真气有所亏损，但能够清除掉地煞之气，那点内伤就不足为惧了。
收功后昊辰才有空思索方才发生的事情，刚才的妖竟然有地煞之气，道行如此之高，绝非是寻常妖，想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元朗了，那么他来此的目的便是与璇玑他们有关。
昊辰一直盯着剩下的四根生辰蜡，直到蜡烛燃尽，他们也没有出来，这也印证了自己最初的猜测——璇玑他们的生辰蜡被元朗用地煞之气设下了束缚阵。即便是生辰蜡灭了，他们也是出不来的，只能在不周山内灰飞烟灭。璇玑若是死在此处，便是历劫失败。绝对不能再节外生枝，因为自己输不起。
想通关键所在，昊辰不惜用凡人身躯动用神力，只为暂时打通不周山的入口，神力透过结界，进入不周山，寻到了陷入绝境的璇玑，包裹着她，将她拉出了不周山，而同时被救的还有被褚璇玑抱住的受了重伤的禹司凤。
斩荒一直在等，他知道不周山中父君会受伤，借着这个缘由，他可以带走父君。
“主上，属下不明白，既然知道结局，帝君为何还要一意孤行，他明明可以直接返回天界，或者直接做一个旁观者。”
“起初我也是不懂，气他放不下那人，怨他将这众生看的太重，也是直到最近我才发现，这些可能并不是全部。”
“可是，还有什么重要的理由，值得帝君不顾一切？”
“或许这天下苍生仍是他想护下的，可一定还有个比那人更重要的理由，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想通的地方，总感觉离答案很紧，可就是差一点，一定要弄明白才行。”
斩荒的直觉告诉他，若是自己搞不明白这关键一点，自己恐怕会走很多弯路，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逆云陪着斩荒站了一夜，直到清晨昊辰他们带着褚璇玑连同受重伤的禹司凤，一起回到了青木镇，斩荒知道自己是时候该出现了。
昊辰强忍着内伤和筋脉内的疼痛，站在门口处看着围着禹司凤团团转的众人。为了救回璇玑自己受了伤，他们却没有一人发现，更别说是关心。就像璇玑出来不周山后，声声哭喊着让自己救救禹司凤，却不曾关心过自己救他们出来，要承受多大的代价，有那么一刻感觉很可笑。
昊辰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一个重伤到死亡却怎么也死不了的金翅鸟妖，就让这群人乱了心神。
“那我逆转阳厥功，护住他的心脉，司凤会不会就有救了。”
当听到璇玑说到逆转阳厥功时，昊辰就知道宿命再一次到来了。
“不可。”褚磊厉声打断了璇玑的话。
“无情诀逆行阳厥功，用九转还丹之法是没错，可是此法凶险异常，稍有差池便会气血逆流，不但救不了人，你自己也会当场毙命。”和阳师叔告诉褚璇玑这种方法的危险性，他同样不太赞成，希望璇玑莫要冲动。
“璇玑，太危险了，不可强求。”昊辰站出来阻拦璇玑，他想知道，璇玑的选择会是什么，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就是要强求！我一定要救他，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如果救活了自然是好，如果救不活，我就随他一起死。”
“璇玑，不可胡闹。”
“不要拦我。”
“我来！既然无法眼睁睁看你去死，我便成全你，我会用九转还丹之法来救禹司凤。”
“我不同意。”随着开门声，斩荒直接走了进来，他看到昊辰毫无血色的嘴唇，心就揪了起来，知道他在祭坛会受伤，可真正看到的时候，又后悔自己昨晚没能跟着进山。
“斩荒？”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受伤了！”
“你怎么来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从惊讶他的出现到坦然接受也不过呼吸之间，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他会将自己放在首位了，即使是师父都比之不过。
“我说了，我不同意！”事情没有按照自己原本预定的发展，斩荒有点急了。
“你又是谁？司凤是因为褚璇玑才受的伤，既然你们有办法救他为何不救？”
小银花的质问和责备直接让斩荒怒了，身为妖帝，万妖之主，本身就容不得妖族冒犯。再加上天帝之子，身份高贵，这么多年来，除了斩昊也就父君能让他低头了，就凭一只小小的灵兽也敢来掺和，那真是妥妥的找死了。
“凭你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找死！”
“住手！”昊辰在小银花开口的瞬间就知道要坏事，以斩荒的骄傲绝对容不得他人置喙，所以随时注意着斩荒的神情，好在及时拦了下来。
“斩荒，你别再添乱了，他的情况拖不得，你信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今日你若敢救他，明日我便灭了离泽宫，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的。”
斩荒的话或许别人不信，可昊辰信，相信他真的能灭了离泽宫。昊辰不是舍不得离泽宫，相反他也想除掉他们，可这件事不能由斩荒来做，他怕会引起天道规则的反噬。
“斩荒，你究竟想干什么？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昊辰突然严厉的责备让斩荒很委屈，伤心极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父君，可是他却不理解自己。斩荒委屈的直接红了眼眶，想发泄，想毁了这些人，却又顾及着昊辰，那股憋屈，是有生之年从未有过的。
看到红着眼眶的斩荒，昊辰心疼了，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安抚着他。
“斩荒，你听话，你知道我会没事的。”
“父君，既然褚璇玑那么爱他，就让她自己救好了，你为什么非要为了她，将自己置于险地。她褚璇玑的生死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父君可知，看到你为她受伤，我有多心痛吗？你究竟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斩荒，是我不好，可我必须救她，我绝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你这是在逼我杀了他们吗？”
“若你还认我这个父君，就永远不要动他们。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信我。”昊辰再三保证到。
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的父君让斩荒很绝望，因为在乎他，他便能轻易的拿捏住自己，这是自己的父君，打不得骂不得，即便是再不情愿，最终只能是自己妥协。这一刻，斩荒终于能体会到当初父帝的无奈了。
“好——”
虽然斩荒最终同意了自己的决定，可昊辰知道，这次斩荒是真的伤心了。他带着一个下属，冒险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被逼的红了眼眶，言辞激烈的跟自己诉说着委屈，可自己真的别无选择。
昊辰逼着自己收拢心神，以防在救人时再伤了自己，那样，这孩子真的会疯了的。昊辰逆转阳厥功，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真气，一点点的灌输到禹司凤的心脉中。
“禹司凤，无论你最初接近璇玑是怀着什么目的，既然这一世你们能够相爱，那便好好待她。你们的生死早已与我无关，若不是怕你们死在这里，会改变一些事，我定不会让他难过。”
门内，昊辰在救人，而门外，斩荒盯着闭着的房门，焦急的等待着。他感受着门内的真气波动，并以此来判断昊辰是否安全，直到门内归于平静，这才放了心。
“不知这位少侠是？老夫从未听昊辰提起过你。”
师侄突然多出来一位道侣，作为掌门兼师叔，自然是要问一问的，虽然有些可惜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婿，但褚磊确实没有恶意，只是斩荒的心都扑在了自己父君身上，就懒得搭理他了。
“是啊，昊辰师兄怎么会突然有道侣呢？”
璇玑附和着，乍一听到此人称呼昊辰师兄为“夫君”的时候，璇玑觉得荒唐和不可能。之后昊辰师兄没有否认，又让璇玑觉得有些生气，此时早已顾不得门内重伤的禹司凤，他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斩荒的身上。
在确定门内父君安全了之后，斩荒才有心情搭理褚璇玑。既然她误会就误会吧，斩荒懒得跟她解释，无论是父君还是夫君，在这个世界里，昊辰就是自己的。
“褚璇玑，日后离我父君远一点，你不配！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消失的无声无息，就连我父君都不会知道。”
斩荒瞬间释放的杀气直接吓了众人一跳，好在也就一瞬间。虽然只有一瞬间，可褚磊知道，此人不简单，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斩荒感觉到昊辰要出来了，瞪了褚璇玑一眼，甩着袖子气呼呼的走了，自己还在生父君的气呢，不想理他，他若是受伤那就让他自己忍着好了，自己才不心疼呢。
斩荒的突然离开让众人摸不着头脑，而随后另一个方向的开门声又让众人恍然大悟，小情侣闹矛盾了，明明担心却又避而不见，莫名的给这一室的沉闷添加了一丝喜感。
昊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刚想说话，就忍不住咳了起来，此时他们才发现，昊辰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影红长老上前，一经探查不由得担心起来，难怪人家的道侣不想让他救人呢，也怪自己这些人太疏忽了。
“昊辰，你这伤上加伤，会毁了你的根基的。”
“昊辰师兄，你没事吧。”
“我已护住他的心脉，只要有充足的灵力，他会没事的。”
“璇玑，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了，切记遇事三思而行，逞一时匹夫之勇只会害了自己。”
作为师兄，昊辰觉得自己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最后想再叮嘱她一次，至于她会不会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昊辰已经不再关心，昊辰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更重要的人要见，至于她，已经无所谓了。
回去后昊辰把显妖阵拿了出来，将禹司凤的毛发放入了显妖阵中炼化。显妖阵是临行前自己问师父要的，既然离泽宫留不得了，总要有个合理的理由吧，而禹司凤便是这个突破口，趁着刚才为他疗伤的时候取了他的头发。
“离泽宫原本是正统的修仙门派，不知什么时候被金翅鸟妖混入其中，并鸠占鹊巢，这简直是修仙门派的奇耻大辱。既如此，离泽宫还是不要存在了，禹司凤，这就当做疗伤的报酬好了，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将最后一缕真气输入到显妖阵中，昊辰内府空虚，差点一头栽到地上。眩晕中一股清凉的真气进入自己体内，游走在干涸的经脉中，虽非同源，却也畅通无阻。
斩荒不放心昊辰，本想偷偷来看看就走，却不想看到了差点晕倒的父君，好在自己的真气虽然特殊，但父君并不排斥。斩荒控制着输入的真气，在昊辰的经脉里运行了一个大周天，便缓缓退了出来。
“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现在满意了？”
本想怼几句，可看到父君如同犯错了的孩子一般，任由自己埋怨，就有点不好意思了，父君跟父帝是不同的，不能来硬的，得宠着。
“最后一次，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别让我发现你还对她念念不忘。”
“我救禹司凤不是为了褚璇玑，我只是不希望结局会发生改变。我担心，若我贸然改变结局，会伤害到你，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冒这个险。”
“所以，是为了我，对吗？”
“自然。”
意外惊喜啊，斩荒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原来是为了自己呢，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之前还和逆云那个家伙猜测了老半天，他想不到就算了，自己竟然也忽略了，这可真是不应该啊。整个晚上斩荒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看他高兴，昊辰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而另一边的褚璇玑，心情就不怎么美了，好似原本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空落落的，那种感觉让璇玑有些心乱，再加上要照顾禹司凤，一晚上没有休息好。
天刚亮，褚璇玑从父亲那里无意当中听到，昊辰师兄马上要返回师门了，她匆匆跑去拦住了将要离开的昊辰师兄，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不该是这样的，可为什么不该她又说不清楚。
“昊辰师兄，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
“是啊，是时候该回去了，是有什么事吗？”
有事吗？好像没什么事。可不说点什么，是不是师兄接下来就要离开了？说什么呢？对了，自己好像还没跟师兄说声谢谢。
“这次多谢昊辰师兄，我知道昊辰师兄救禹司凤是为了我。”
昊辰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来经过这一次不周山的波折，璇玑长大了不少，也懂事了不少啊。
“无论如何，我还是你师兄不是吗！你无需觉得愧疚。璇玑，既然认定他了，一定要好好相处。”
“昊辰师兄，那你呢？那个斩荒看起来很凶的样子。”
“放心吧，他不会为难你们的，而且，他其实很好相处的，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后昊辰见璇玑没什么事便离开了，直接来到了大街上，昨夜父子两人约好今日要一起回少阳的。昊辰看着大街上忙忙碌碌的普通老百姓，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斩荒的影子。
“父君，这里，这里！”
一声呼喊让昊辰锁定了斩荒的所在之处，一把折扇，一身青衣，俊美的不可方物。身边跟着几个随从，宛如哪家小少爷出游一般，只不过，周围那些女子的惋惜神态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觉得斩荒这样挺好看的啊！昊辰顶着周围八卦的眼神，来到了斩荒的面前。
“御剑不好吗？这样很慢的。”
“带你体验一下凡人的生活，看一下父君拿命守护的海晏河清。父君生而为神，数万年来殚精竭虑，为的不正是这三界太平吗？如今这世间也算太平，看着这片繁华，父君还会觉得千年前的选择是错吗？”
昊辰听着斩荒所说的话，看着眼前这个安定而嘈杂的普通小镇，还有这里忙碌而安详的普通百姓，这一刻昊辰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祥和。
“我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决定，若是重来，我依然会选择牺牲他，一个人又怎能与万千生灵相提并论，就算是换成我自己，也会是如此。若我的生死能救天下苍生，我亦甘愿以身殉道，这是为神为仙的职责所在。”
本来说的好好的，可说到昊辰身上时，斩荒的脸色直接变了，自己的父君已经为这苍生以身殉道过，他不希望父君以后仍是这样的结局，即使他明白这是父君的选择，是他为神为仙的宿命，可心里终究难以接受。而这恐怕也是自己那位父帝，愿意顺应天道安排的原因所在吧。
“我说父帝那么精明的一个神，竟然愿意耗费心头血，滋养父君元神千年，原来根源在这里啊，这次倒真是便宜他了，怎么感觉这么不爽呢！”
听到斩荒的碎碎念，昊辰宠溺的摇了摇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儿子对他另一位父亲是满腹意见，这几年来，这样的场景自己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可每见一次都觉得好笑。
昊辰他们离开后，璇玑心事重重的来到了父亲面前，将自己带回来的玲珑元神交给了父亲。
褚磊对于昊辰和璇玑的事其实是很惋惜的，在他眼里昊辰是比禹司凤优秀很多的，又是旭阳峰弟子，完全知根知底，况且他们还是天定姻缘，这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缘分，可惜自己的女儿没能把握住，倒是便宜了一个外人。
褚磊的念叨让本就有心事的璇玑更是心烦，她突然发现自己是在乎昊辰的，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在乎，可是自己发现的太晚，那个自己以为永远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的人，早已经被另一个人勾引走了心魂。
“爹爹，我和司凤早已经定情，许下过生死不离的承诺，所以姻缘这件事，除了司凤以外，我谁都不嫁。况且，昊辰师兄已经有了道侣，我们根本就不可能了，望爹爹休要再提。”
璇玑跪在地上，深深的给父亲磕了一个头，就如同这一拜，能拜断了自己对昊辰师兄的所有念想一般。
璇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爱着司凤的同时，却对师兄有着不亚于司凤的别样感情。今日，当看着昊辰师兄转身离开时，璇玑真正的感觉到了难过。是否曾经，师兄一次次看着自己离开的背影，也是如此痛彻心扉。这一次，自己好像彻底将师兄弄丢了。
“罢了罢了，起来吧。时也，命也！错过了你师兄，但愿你将来不要后悔。”
看到璇玑说的决绝，褚磊虽然惋惜，但还知道轻重，况且那人也不是好惹的。遂将璇玑扶了起来，似惋惜也似告诫般的拍了拍璇玑的肩膀，便带着玲珑的元神离开了。
两父子带着逆云还有一帮小妖随从，如同普通百姓一般，一路游山玩水。逢镇必入，遇城必宿，吃的喝的玩的，斩荒是一样没落下，而昊辰也有求必应，一路惯着他。
就这样走走停停的，也终于回到了少阳的管辖范围，恰逢八月十五，晚上有灯会，斩荒便做主宿在了城中的客栈中。
入夜，昊辰一边看书一边等着斩荒来找自己，在他定下客栈的时候，昊辰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只不过没有点破罢了。
“父君，今日是人间的中秋佳节，我们出去看看好不好？而且很快就要到少阳了。”
斩荒无辜的看着昊辰，大有一种“你不陪我去就是伤害了我”的意味。
“你这一路玩的也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收收心了？”
“到了少阳有的是时间修身养性，不差这一会。”
斩荒也不管昊辰同不同意，拉上昊辰就跑了出去，一出门口，满街的花灯，来往的行人们脸上都充满了喜悦。斩荒拉着自己的父君直接钻到了人海中，看着花灯，猜着灯谜，玩的不亦乐乎。
“很热闹对吧！”
“人族是一个有趣的种族，在他们不足百年的短暂生命中，将爱恨情仇演绎的淋漓尽致，贪嗔痴欲之下，他们所求的看似很多，可最终也不过就是一个平安康健。平凡，却又不平凡，让人心生向往啊。”
斩荒没有想到父君对人族的评价如此之高，这是不是说明，父君当初宁愿做人也不愿修仙，也是有此原因的。想起当初父帝的所作所为，斩荒不由得在心中吐槽。
“怎么？我说错了吗？”看到斩荒嘴角上扬却又强忍着笑意，昊辰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有没有，父君永远是对的。”
斩荒赶紧自救，有些事自己可以念叨，即便被父君知道也没关系，可有些事自己绝对不能说。
“你这性情究竟随了谁啊？可一点也不像我。”
“我这么玉树临风，自然是随了父君的。”
“你啊！”
两个华服公子，一个傲娇一个宠溺，穿梭在花灯之中，不时小声争论，偶尔停下来猜一下灯谜，亦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惊艳了不经意间看到他们的行人，直到很多年以后，他们的关系还扑朔迷离、备受争议。
回到旭阳峰，昊辰将斩荒和逆云安置在了自己的院子中，之后昊辰来到了玄中殿面见师父，自己回来的比掌门都晚，着实不应该，虽然自己并不后悔，但还是要和师父交代一下的，更何况还多带回来两个大活人，总要解释的。
斩荒的存在，褚磊很早就写信告诉恒阳了，起初恒阳是不信的，自己这个弟子修习无情诀，怎么可能动情，就算是自己将有情诀传给了他，也没见他有什么想法。今日远远见了他们二人的相处方式，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若掌门说的“夫君”不是“夫君”，那又会是什么呢？相似的容貌，昊辰眼中包容一切的宠溺，还有斩荒眼中的孺慕之情。是的，是孺慕而不是爱慕。这才是恒阳确定是“父”不是“夫”的依据，他们是父子。
两人都是人身，是人族，又是差不多的年龄，却是最不可能的父子关系，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也是那个最不可能的解释——这个儿子是后世而来的，至于来的目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者说此时的昊辰也是知道的。以此来推测，昊辰未来的成就一定不低，而他未来的道侣也定是不凡。
“弟子见过师父。”
“你传回来的消息我已经看到了，轩辕落难，浮玉岛被袭，两枚灵匙被夺，天墟堂竟已猖獗至此。”
“更糟的是，那些妖族已经知道，少阳秘境封印的是魔煞星的元神了。”
“双星交汇越近，少阳秘境结界便会越来越弱，妖族绝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要即刻开启旭阳峰守境大阵，绝不能让妖族觊觎琉璃盏半分。”
“师父，开启旭阳峰守境大阵，必然需要旭阳峰至高功法不可，且此大阵将不断消耗师父您的修为，直到您油尽灯枯。”
“为护秘境，为师舍却此身又有何妨。”
“可守境除妖乃是长久之事，若师父您舍身成仁，身负至高功法的后继者又有几人呢？”
“先前为师给你传送的残卷，你都看到了吧！”
昊辰点了点头。
“为师在藏书阁发现，无情诀和有情诀居然是同一种功法，只是因为修炼者的理解不同，才会被一分为二，但如果潜心修炼，自可从无情诀转修到有情诀。为师门下就只有你和璇玑两个内门弟子，原想着你二人共同修炼大道有情诀，即便是为师仙去，旭阳峰的守境大阵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只是没想到你们二人皆有了心仪之人，虽说大道有情诀只需要心意相通即可，可终究没有道侣间来的方便，此事为师不强求，端看你们二人的选择。”
昊辰被师父说愣了，有情诀无情诀的事自己知道，可心仪之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自己怎么不知道？还有道侣，这人连自己都只是听过，师父这是哪里知道的？
“昊辰哪，这次你带回来的少年，相貌与你颇为神似，你们二人的关系，恐怕不是掌门所说的道侣这么简单吧！为师大胆猜测，你们该是父子才对！”
原来所为的道侣和心仪之人来自这里，都是“父君”惹得祸啊，昊辰多少有点尴尬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儿子的来历。恒阳真人看到昊辰的神情，也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我是猜对了，你们二人能提前相遇，怕是你这位未来的道侣不简单呀。”
昊辰点了点头。斩宸，一方天地之主，确实不简单。
“荒儿的事情，徒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恳请师父为其遮掩一二，时机到了，他自会离开。”
“就让他跟在你身边吧，为师相信你。”
“多谢师父。”
斩荒的身份在恒阳真人这里算是过了明路，昊辰也放了心，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带着他了，至于别人的误会，在他看来那都不是问题，正好杜绝了一些麻烦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