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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轩笔记》 清 清凉道人述(二十三)

2023-10-12 20:44 作者:三步一颠  | 我要投稿

赘记 一 乾隆庚戌年进入冬季的第三天,我到存素堂,观赏宋朝御史沈畸的墨宝。 此卷高一尺多,长一丈多,前后各有五段字;前段用行书写“沈国” 两个大字,中央用草书写“御书”两小字,上盖红色方玺。卷中还写了些篆文,但已经模糊不清了,无法辨认写什么字? 后段是沈畸亲手所写,首叙“远祖乐吴兴山水清远,移家于此,已十余世。”后叙“已为朝廷耳目之官,奉命勘事吴门,还朝得罪,祸几不可测,蒙恩放逐,今将远行”等等,大约有二百多字。 末尾署名“逐臣沈畸书”,后段是赵忠简鼎、周文忠必大、虞忠肃公允文三人写的三段跋。赵忠简的落款写“尚书仆射知枢密院赵鼎书”,文忠、忠肃皆署名单款,文字极为古朴草草,但精神炯然,直透纸背。 此卷纸的颜色苍古,卷中有些地方稍微损坏,可已经装潢完好。 按邑志记载,沈畸字德侔,兰村人,是宋朝哲宗元祐三年的进士,于徽宗崇宁中任监察御史,因为个性耿直敢于直言,升任殿中侍御史。 当时蔡京诬陷章綖兄弟盗铸,兄弟二人被逮捕,关在苏州的监狱,很多人被株连,死了不少。皇帝起疑,命沈畸前往勘查。他一到苏州便释放那些无证据证明有罪的人,总共七百多人。后,沈畸极为感叹说“我是天子的耳目臣,怎么可以附会权势杀人?”于是平反此事件。蔡京知道后大怒,上奏朝廷,贬沈畸到信州监管酒税,沈死后,埋葬在本邑下舍村。 高宗建炎初年,朝廷赠龙图阁直学士,灵位迁入乡贤祠享受祭祀。 沈畸的儿子是沈濬,他是建炎二年的进士,官任至右正言。这卷书法是沈畸被贬到信州时所写,卷首的御笔有可能是徽宗所赐,或者是高孝两朝赏赐其子孙的,典籍上没记录,如今根本无法考证。三忠的跋语,应该是与公的子孙同朝人士所题,这点不用怀疑。 我们这里的姓沈的有不同的支流,分辨不出哪一个沈姓是沈畸的后裔。我于是遍访本邑的沈姓,在东衡里见到一本沈氏家谱,里面记载沈畸是韶村市林东衡诸沈始祖的八世祖。 沈畸有两个儿子,长子名璿,次子名濬,邑有三支沈姓是沈璿的后人。 呜呼!我邑的先辈如沈畸忠厚耿直端正无私的人,手指头屈不到第二根,今天看到他的遗翰,不禁肃然起敬,若将此卷归还其云礽,俾世守护它,将是沈氏的家宝。有钱的沈氏子孙,根本无暇去追念先祖所作过的事;懂敬仰祖先的沈氏子孙,却无力置办,真的很可惜。 忠肃公的忠诚经济,我能在诸史册中见到,但翰墨遗文,实在是邈,可遇而不可求,我这回也是在无意中见到公六百年前手泽,确实太幸运了! 卷中的忠简、文忠二公,以前在读宋史本传时,心中生起的敬慕非一日,如今我亲眼目睹他们的墨迹,油然而起的快乐无法形容,小寒后第三天,我呵着手写下这篇。 二 嘉兴人万永元,天生力气大,后来跟随少林寺僧人孤云学武功,学成后因为武艺高强,著名于浙江;他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号,叫“万人雄”,有徒弟一百多人。 某日,永元在东塔寺前空地教徒弟武术,来观看的人很多。永元一时兴奋,当场表演几套拳脚,知道其中奥妙的人,无不惊讶赞叹。 在场的观众中有位携带一位十多岁童子的老头,他用手指着场中练拳的永元,指点童子说“手段确实有些来历,但是你看啊,破绽不少。” 旁边的观众听了,觉得很奇怪,纷纷指责老头“你行,你上去练练。” 永元知道后,也大声呵斥老头说“你是混哪里的?竟敢讥讽我。” 老头见了,急忙谦逊谢罪说“我没有讥讽您呢。” 童子见永元牛逼轰轰的样子,火也起来了,生气怼了回去“你的武术仅仅学个皮毛,竟在公开场合教徒弟,我和老父亲也只是私下议论,并没有挑衅你,你至于说话这么难听吗?你到底想怎样?” 老头见童子发火了,急用眼盯着他,意思是你别多嘴了。但童子年少气盛,火被点了,哪里能一个眼神止住,继续和永元吵。 永元也无法忍下这口气,那么多人面前,被一十多岁的小孩狠怼,很生气地问“敢和我练练吗?” 童子随即接口说“就你那几下,有何不敢。但这地方太小,难以施展拳脚。” 永元见时间已接近傍晚,约童子“明天,我们到教场过过招。”临走时,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回答说“我姓莊,长兴雉山人,因为女儿要出嫁,所以到这里买东西,住在舟中,原本晚上就要离开此地,现在与您有约,估计要晚一天回去喽。”老头说完,带着童子离开。 永元示意一徒弟跟上,晚上徒弟回来报告说“老头的舟停泊在宣公楼畔,随行的还有两个人。这二人见老头回来,急解缆绳。老头制止他们,说‘明天和万先生有约’,然后一直埋怨童子多嘴,导致晚回去…,没见他们聊比武的事,很平常,看不出担心的样子。” 永元听了说“都是些什么东西?竟然敢和我较量,他们此时心里害怕着呢。” 第二天,王永元率徒弟到教场,老头和童子已经在等候了,老头见人来了,迎前几步,说“我们急着回家,所以较焦急来早了;不知您是比力气,还是比拳脚棍棒呢?或者比枪、弓、剑?您说,我父子二人遵教。” 永元见老头身材瘦削,童子年纪还小,于是说“咱先比试力气吧,你看教场里有个石墩,这石墩中间有一孔洞,操兵时用来树大旗的,大约四百多斤重。”说完,他走到石墩前,二手掇起,走了十几步,丢到地上。 来观看的人,个个点头赞叹,嘴里啧啧称奇。 老头脸向童子,手指了指石墩,让他去试试。童子身子还未长高,石墩也的确大,他仅能将其提离地面,因为石墩碍足,无法行步,童子将石墩放下。场中瞧热闹的,有几人凑前观看,发现石墩有小指印,印入石半寸左右,还有石屑正纷纷往下掉。这几人不觉大喊“快来看看。”众人齐往前,见了指印皆骇然。 老头笑着说“唉....小孩子不中用啊!”说完,单手提起石墩,往空中一掷,石墩“崩”的一声重重落地,陷入地里快一尺;老头再走上前,单手将石墩提起,走回放到原处。 永元见力气不如人家,但对自己的拳脚还是很有信心的,开口说“我们较量较量拳脚。” 老头说“如今我的筋骨不如从前了,让大挪大闪估计有些难,还有就是我出手重,怕到时伤了您。”老头想了想,接着说“这样吧,我站在原地,您随便扑我。”老头说完跃上演武厅的月台上。 永元上前竭尽所能,出拳脚快速揍向老头,明明自己的拳脚能揍到老头,却在离老头身体几寸时,老头背着手微微动下身子,永元觉得有股气将他推离,不知不觉往后跌退二丈多。 老头身子一闪,挟住他说“不能跌倒啊,您平日也很用心在练功,还要比试什么吗?” 永元站稳后,说“咱再比比棍棒。” 老头回头对童子说“这次你来,但记住了别打伤人。”童子口中“唯唯”答应。 童子与永元持棍走入练场,立定行礼后,二人舞棍对打,人见二棍宛若游龙,忽格然有声,一棍飞向空中数丈,而后落到饮马池中,永元手中已不见棍,愣在场中。 回过神的永元,向老头拱手行礼说“我练武艺十多年,自己认为已无敌手,如今我被您教育服了。您的师父是谁?您的武艺竟然精湛到如此!” 老头笑着不回答,向永元拱手告别。 欲走时,他指着树间两鸣叫的斑鸠,对童子说“今天船中无物下饭,你去捉来佐午餐。” 童子从怀中取出二小矢,摘下手指上的铁环,将矢贯其中,手指弹小矢,小矢去势如飞,瞬间两斑鸠落地,童子走上前拾起斑鸠,从容而去。 永元送老头到河干,见舟中还有二人,他们见了老头,问“输赢如何?” 老头摆了摆手,说“万君绝技,非吾所及。”说完和永元握手告别。 几天后,永元动身去找师父孤云,将长兴莊遇老头的事,向师父说了一遍。孤云听了,大惊,说“那是我师叔啊!他的武功很高,我师父也打不过他。幸亏师叔年轻时,师祖令他在神前立誓永不伤人,否则你现在埋土里了。” 此后,永元再不敢招徒授艺,一生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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