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我身骑白马在草原,四周都是苍翠的草。天不是很晴,大朵大朵的绵延到很远的地方。尽头么?我眼睛要望痛了也没有。
足够辽阔的草原上是没有确定的中心的,只需要视野瞧不见边界就可以认定是中心。
就此处,我不想走了,我现在把脚下的小小一方土认定为我的中心。所以我翻身下马,抚了抚春日疯长的草。
温煦的有阳光出来,我伸指拽了几丝青草放进嘴里用牙磨着,青草味肆溢在口腔,是烂漫和自由的清爽并了一些土腥的涩。身边白马有些不适,前脚屈伸一下却只是磨蹄,连地上草的影子都没扰乱,它在自身的不安中选择了安分的乖顺。
我望向它,粗犷的线条勾勒出一匹马极尽漂亮的形状,身上鬃毛顺着草原上的风扬起,似是得胜后的威风洋溢。它也往我瞧,没有眼神。只有止不住眨的长睫,对着刺破云的阳光扑扇,盈盈向面庞上投了个丰沛的影子,像是天上飞鸟的羽毛。我心里莫名的被什么热热的情感充满了。与一匹马的眸子对视了的那一秒,我捕捉并尝试解释它眼里那间或一轮的热烈。我将它理解为自由。
自由,自由,一匹马所追求的自由。我嚼着早已不成型的的那几丝青草,企图从自然的气息中寻求一个合理的思考,舒爽的口味从全身的血液的流淌蔓延透身。我突然一瞬意识到了它追求的自由,就天地灵光一闪入我心怀的那样一瞬。有容乃大的情怀与一腔孤勇热血,足够做心向远方的行囊了,它所等待的渴盼的只是那样一个准许它只身离开的契机。
我咽下嘴里余下最末一点的渣滓,站起身,走到它身边,把那马鞍解开狠狠摔到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几乎是叫喊一样,大声说出:“你走哇,走哇。”我的心有好大的难过,于是又从喉咙眼里艰难挤出一句心碎的驱逐:“你走!”
它静静待了几秒,旋即抖了抖塌下来搭在身躯上的鬃毛,投下一个抖擞的神气影子在地上,然后生命的轮廓开始运动——试探着迈出步子行走,一步两步。我没阻拦,任它远离。它停下步子,夕阳把影子绵延好长。它回头看我,无数浓稠的光就那样横亘于我们之间。然后,它飞奔着远走了,留下一行嗒嗒的马蹄叩击地面的声音。
蹄音清脆渐渐远小,我把腿盘起,凝视它离去的夕阳方向,发现它的身影简直融化在一圈圈光影包绕的天地江湖,那是我最后一次捕捉这样一匹白马的形象。
这是我荒唐凄惨的一场梦,梦里他绒绒的头发长成了凛凛鬃毛。他昂首阔步的奔走时,身上软的绒毛在阳光映衬下洋洋洒洒的发光,踏过我的希冀与渴盼,留我一地碎的淋漓的痴。
我黑眼睛的小傻瓜,梦里那洒脱自如的白马。
我坐起来,看见街灯灭了。
这个冬天有些冷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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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西奈山训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