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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Conspiracy Unmasked 第五章 共谋揭穿

2023-01-08 23:07 作者:岁月翩跹知人否  | 我要投稿

“现在我们自己最好也回家去。”梅里说,“我看出来啦,这整件事有点
古怪,不过那得等我们到了之后再说。”
他们掉头走下渡口小路,路很直,维护得很好,用刷白的大石镶边。他
们走了一百码左右就到了河边,那里有处宽阔的木制码头,码头边系着
一艘平底大渡船。靠近水边的白色缆桩被两盏悬于高柱的灯笼照得微微
发亮。在背后平坦的原野上,雾气已涨得漫过了树篱,但面前的水面一
片漆黑,只有岸边芦苇丛中有几缕雾气缭绕。对岸的雾看来还要稀薄
些。
梅里牵着小马走过跳板上了渡船,其余人也纷纷跟上。然后,梅里用一
根长竿慢慢将船撑离了岸。在他们眼前,宽阔的白兰地河缓慢流淌着。
对面河岸陡立,有条小径从泊岸处蜿蜒而上。那儿有灯火闪烁。河岸后
方,雄鹿山朦胧耸立。透过零散的薄雾,可以看见山上许多圆窗透出灯
光,有红有黄。它们都是白兰地鹿家的古宅—白兰地厅的窗户。
很久以前,戈亨达德·老雄鹿越过了原本是东边边界的白兰地河。他是
老雄鹿家的族长,而老雄鹿家是泽地乃至整个夏尔最古老的家族之一。
戈亨达德·老雄鹿建造(以及开凿)了白兰地厅,将自己改姓为白兰地
鹿,定居下来,事实上无异于一个独立小王国的君主。他的家族代代繁
衍,在他之后人口继续增长,直到白兰地厅占据了整座低矮的山丘,开
了三扇巨大的前门、众多侧门,还有大约一百扇窗户。接着,白兰地鹿
家和他们的大批家属又在周围扩建,先是掘洞,后又筑屋。这就是雄鹿
地的起源,这片地方位于白兰地河和老林子之间,是人口稠密的狭长一
带,类似夏尔的殖民地。它主要的村落是雄鹿镇,集中在白兰地厅后方
的河岸边和山坡上。
泽地的居民对雄鹿地人很友善,斯托克和灯芯草岛之间的农人仍然承认
白兰地厅统领(这是对白兰地鹿家的族长的称呼)的权威。但是老夏尔
的百姓绝大多数都将雄鹿地人视为怪胎,可以说半是外地人。不过,事
实上,他们跟另外四区的霍比特人并无太大不同,只除了一点:他们喜
欢船,有些人还会游泳。
他们的土地东边起初并未设防,但后来他们在那边栽建了一道称为“高
篱”的树篱。树篱是好几代以前栽种的,经过代代不断养护,如今长得
又高又密。它从白兰地桥一路延伸过来,从河绕出去直到篱尾(柳条河
由此流出老林子,注入白兰地河),形成一个大圆弧,从这头到那头,
足足超过二十哩远。不过,它当然不算完善的防护。在许多地方,老林
子都离树篱很近。雄鹿地人在天黑后便把家门锁紧,这在夏尔又是很不
寻常的。
渡船缓慢地横过水面,雄鹿地的河岸渐渐近了。山姆是一行人中惟一一
个过去不曾渡过这条河的。随着河水汩汩淌过船舷,他有种奇怪的感
觉:原来的人生已被抛在背后的迷雾中,前方则是黑暗的险途。他挠挠
脑袋,有那么片刻,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弗罗多先生要是能在袋底洞
一直安安静静生活下去,那该多好。
四个霍比特人下了渡船。梅里正把船系好,皮平已经牵着小马踏上小
径,就在这时,山姆(他一直回头张望,好像要与夏尔告别)哑着嗓子
低声说:
“弗罗多先生,回头看!你看到什么没有?”
在对岸的码头上,微弱的灯光下,他们勉强可以分辨出一个轮廓,就像
一捆遗落在后的深黑行李。然而,就在他们注视下,它似乎动了,左右
摇晃着,仿佛在搜索地面。然后它又爬行起来—也许是蹲下身子前进—
返回灯光照不到的昏暗中去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梅里惊叫道。
“某种跟踪我们的东西。”弗罗多说,“不过现在别问了!我们马上走
吧!”他们迅速沿着小径走到河堤顶上,再往回望时,雾已经笼罩了对
岸,什么也看不见了。
“谢天谢地,你们没在西岸多留渡船!”弗罗多说,“马能渡河吗?”
“他们可以往北再走十哩,走白兰地桥;要么就游泳。”梅里回答,“但
我从没听说有马游过白兰地河。可这跟马有什么关系?”
“我等会儿再告诉你。我们先进屋再说。”
“好吧!你和皮平都认得路,那我就继续骑马去通知小胖博尔杰,说你
们来了。我们会准备好晚饭之类的。”
“我们先前跟农夫马戈特一家吃过晚饭了。”弗罗多说,“不过我们可以
再吃一顿。”
“没问题!把篮子给我!”梅里说,随即骑马没入了黑暗中。
从白兰地河到弗罗多在克里克洼的新家,还有段距离。他们从雄鹿山和
白兰地厅右边经过,在雄鹿镇的外围踏上了往南通到大桥的雄鹿地主干
道。他们沿路往北走了半哩,来到右手边一条小路口。小路高高低低通
入乡间,他们顺着它又走了两哩路。
最后,他们总算来到一道开在茂密树篱中的窄门前。夜色里见不到房子
的模样,它矗立在小径前方一大片草地的中央,草地四周又环绕着一圈
矮树,然后才是外围的树篱。弗罗多之所以选择它,是因为它位于乡村
的偏远一隅,并且附近没有其他住家,出入都不会有人注意。这座房子
是白兰地鹿家很久以前盖的,用来接待宾客;家族中若是有人想暂时躲
开白兰地厅的热闹生活,也可到此小住。它是一栋老式风格的乡村房
屋,尽量仿照霍比特洞府建成:又长又矮,没有第二层楼;屋顶是草皮
铺的,窗户是圆形的,还有一扇大圆门。
他们从大门口走上绿色小径,看不到一星半点屋内的灯光。窗户关着,
一片漆黑。弗罗多敲敲门,小胖博尔杰开了门。一股亲切的灯光流泻而
出。他们迅速闪进屋内关上门,把自己和灯光都留在屋里。他们置身于
一间宽敞的厅里,两边各有几扇门,面前则是一条走廊,朝里通向房子
的中段。
“看,你们觉得这房子怎么样?”梅里从走廊出来问,“这么短的时间内
要把它弄得像个家,我们已经尽力啦。毕竟,小胖跟我昨天才把最后一
车东西运到这里来。”
弗罗多环顾四周,觉得这确实像个家。他自己的心爱之物—或者说比尔
博的心爱之物(它们在新环境中让他分外真切地想起了他)—都尽可能
按照它们在袋底洞时来摆设。这是个舒服、愉快、亲切的地方。他发现
他真心希望自己是来此定居,平静地过退休生活。给朋友们添这许多麻
烦,似乎很不公平。他再次心神不定地想着,他要怎么揭破自己得很快
离开,事实上是马上就要走的消息。而且,今晚就得说,在大家全都就
寝之前。
“真叫人高兴!”他费了点劲才说,“我简直感觉不出来我搬了家。”
几个旅人挂起了斗篷,把背包堆在地板上。梅里领他们进了走廊,推开
了最远端的一扇门。炉火的光亮伴着蒸汽一涌而出。
“洗澡间!”皮平叫道,“噢,梅里阿道克!你太棒了!”
“我们按什么顺序来?”弗罗多说,“年纪大的先来,还是洗得快的先
来?两种顺序你都是排最后,佩里格林少爷。”
“相信我能把事情安排得更好!”梅里说,“我们在克里克洼的生活,开
端总不能是争吵谁先洗澡吧。那间屋里有三个浴盆,大锅里装满了热
水。另外还有毛巾、垫子和肥皂。进去,动作都快点!”
梅里和小胖进了走廊对面的厨房,忙着为深夜的晚餐作最后的准备。浴
室里歌声争相传来,混合着泼水拍溅的声音。皮平的声音突然高扬,盖
过了其他人,他唱的是比尔博最爱的洗澡歌之一。
嘿!辛苦的一天结束了,
大家来唱首洗澡歌!
洗澡水热腾腾多痛快,
谁要是不唱就是傻气!
哦!滴答小雨虽然悦耳,
叮咚溪水虽然好听,
可比起洗澡水热腾腾,
落雨小溪都万万不及!
哦!口渴时,冷水清凉
我们乐于仰头痛饮,
但是啤酒更受欢迎,
还有热水冲背刷刷洗!
哦!蓝天下,白泉飞跃
水花跳荡固然美丽,
但是喷泉都比不上
脚拍热水哗哗动听!
一声惊人的泼溅水声,紧接着弗罗多一声大吼“哇啊!”看来皮平的洗澡
水有不少效仿了喷泉,喷得甚高。
梅里走到门边,喊道:“出来吃晚饭喝啤酒,如何?”弗罗多应声而出,
边擦着头发。
“空气里全是水,我得到厨房才能擦干头发。”他说。
“哎呀!”梅里朝浴室里一看,叫道。石地板都淹了水。“佩里格林,你
不把地上的水都擦干,就别想吃东西!”他说,“动作快点,不然我们就
不等你了。”
他们围在厨房炉火旁的桌边吃了晚餐。“我猜你们三个不想再吃蘑菇了
吧?”弗雷德加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
“我们当然想吃!”皮平叫道。
“蘑菇是我的!”弗罗多说,“是农妇中的女王马戈特太太送给我的。把
你们的馋手拿开,我来分配。”
霍比特人嗜好蘑菇,甚至超过大种人最贪婪的爱好。这个事实,部分解
释了小弗罗多为什么远征泽地著名的田地,以及马戈特遭受损失后怎么
会那么愤怒。但这一回的蘑菇,即使照着霍比特人的标准,也多得足够
每个人大快朵颐。接着还有许多别的美食,等他们用完餐,就连小胖博
尔杰都满足地叹了口气。他们挪开桌子,拉过椅子围坐在火炉前。
“我们等下再收拾。”梅里说,“现在,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我吧!我
猜,你们经历了不少冒险,没让我参与真不公平。我要知道全部详情,
尤其要知道老马戈特究竟怎么回事,他为什么那样跟我说话。他听起来
像是吓坏了—如果他真能被吓坏的话。”
“我们全都被吓坏了。”稍停,皮平说,而弗罗多瞪着炉火,一言不
发。“换了是你也一样,如果你被黑骑手追了两天的话。”
“那又是什么?”
“骑在黑马上的黑色人影。”皮平回答,“弗罗多要是不肯说,那我就从
头把整件事讲给你听。”于是,他原原本本交代了他们从霍比屯起的整
趟旅程。山姆不时点头或感叹几声,表示支持。但弗罗多仍然保持沉
默。
“假如我没看见码头上那个黑影,没听见马戈特声音中那种古怪,”梅里
说,“我一定会认为这全是你在瞎掰。弗罗多,这些事你怎么想?”
“弗罗多表舅一直守口如瓶。”皮平说,“不过开瓶的时候到啦!直到现
在,他还什么都没告诉我们,只有农夫马戈特猜这事跟老比尔博的财宝
有关。”
“那只不过是猜测。”弗罗多急忙说,“马戈特什么也不晓得。”
“老马戈特是个精明的家伙。”梅里说,“他那张圆脸后头想的可多了,
可他不漏片言只字。我还听说,他以前有段时间常到老林子里去,以见
识过一大堆怪事著称。不过,弗罗多,你最起码可以告诉我们,你认为
他猜的到底对还是不对。”
“我想,”弗罗多慢慢回答,“就目前来看,猜得算对。这事是跟比尔博
往日的冒险有关联,那些骑手在找寻—或者应该说在搜索—他或是我。
你若想知道的话,我还担心:这绝不是个玩笑;我在这里或任何地方,
都不安全。”他环顾墙壁和窗户,似乎害怕它们会突然垮掉。旁人默不
作声看着他,接着互相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色。
“他很快就要说啦。”皮平对梅里耳语道。梅里点点头。
“好吧!”弗罗多终于说,挺背坐直,仿佛作了决定,“我不能再瞒了。
我有话要跟你们说,可是我又不知道究竟该从哪里说起。”
“我想我可以帮你的忙,”梅里安静地说,“让我来告诉你其中一部分。”
“你这话什么意思?”弗罗多问,焦虑地看着他。
“我亲爱的老弗罗多,就是这个意思:你很苦恼,因为你不知道该如何
说再见。当然,你是决心要离开夏尔啦。但是危险来得比你预期得更
快,现在你下决心立刻就走,可是又不想走。我们都很为你难过。”
弗罗多张大嘴巴,随即闭上。他吃惊的神情如此滑稽,他们全大笑起
来。“亲爱的老弗罗多啊!”皮平说,“你真以为自己迷了我们所有人的
眼睛吗?你要做到那一点,还远远不够小心和聪明呢!打从今年四月开
始,你显然就打算走了,告别所有熟悉的地方。我们时不时就听见你嘀
咕:‘我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再俯瞰那道河谷。’诸如此类的话。你还假
装你的钱都花完了,并且真的把你心爱的袋底洞卖给了萨克维尔–巴金
斯家!你还跟甘道夫密谈了那么多次!”
“我的老天啊!”弗罗多说,“我还以为我既小心又高明呢!我不知道甘
道夫会说什么。这么说,难道整个夏尔都在谈论我的离去?”
“噢,没有!”梅里说,“别担心,没那回事!当然,这个秘密守不了多
久。但在目前,我想,只有我们几个谋划的人知道。毕竟,你该记得我
们很了解你,常跟你在一块。我们通常能猜到你在想什么。而且我也认
识比尔博。老实跟你说,自从他离开之后,我就一直分外留心观察你。
我认为你迟早会跟着他走;事实上,我以为你会走得更早。近来这段日
子我们都急得不行,我们很怕你会像他一样,突然不辞而别,自己一个
人溜掉。打从今年春天起,我们就个个上心盯着你,也作了不少我们自
己的安排。你才没那么容易逃掉咧!”
“但我一定得走。”弗罗多说,“亲爱的朋友,这是无法挽回的事。这对
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很不幸,但你们想留住我是白费心机。既然你们已经
猜到这么多,那就帮帮我,别扯我后腿!”
“你不明白!”皮平说,“你必须走—因此,我们也必须走。梅里和我会
跟你一起去。山姆是个出色的家伙,为了救你他会跳进龙的喉咙,如果
他没自己绊倒自己的话。你这场危机重重的冒险,可不止需要一个伙
伴。”
“我最最亲爱的霍比特人啊!”弗罗多感动不已地说,“但是我不能同
意。我也是很久以前就决定了。你们说到危险,可是你们并不明白,这
不是去寻宝,不是什么去而复返的旅程。我是从致命的危险逃向致命的
危险。”
“我们当然明白。”梅里坚定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决定要一起去。
我们知道魔戒不是开玩笑的事,但是我们决定竭尽全力帮你对付大
敌。”
“魔戒!”弗罗多说,这下真正惊诧万分。
“是的,魔戒。”梅里说,“我亲爱的老霍比特,你没考虑到朋友的好奇
心哪。我知道魔戒的存在,已经好些年了—事实上,在比尔博离开之前
就知道了。不过,既然他显然把它当成秘密,我也就把这事藏在心底,
直到我们结成了共谋小组。当然,我对比尔博不像对你这么熟悉;那时
我还太小,而且他也比较小心—但是百密总有一疏。如果你想知道我最
初是怎么发现的,我就告诉你。”
“你说!”弗罗多有气无力地说。
“你大概可以想像,是萨克维尔–巴金斯家让他露了馅。就在大宴会前一
年,有一天,我走在路上,碰巧看见比尔博走在前头。突然,萨–巴家
的人远远出现了,正朝我们走来。比尔博慢下脚步,然后,说时迟那时
快!他消失了。我大吃一惊,几乎连正常躲起来都不会了。不过我到底
钻过了树篱,沿着篱内的田边行走。透过树篱我窥视着路,等到萨–巴
家的人经过之后,比尔博突然又出现了,我隔着树篱正对着他。他把什
么东西塞回了裤袋,我瞥见了一点金光。
“从此之后,我便睁大眼睛留意啦。事实上,我坦白我是暗中监视来
着。可是你必须承认,这实在太叫人好奇了,而我那时才十多岁哪。除
了你弗罗多之外,我一定是整个夏尔惟一看过老家伙那本秘密书籍的
人。”
“你还读了他写的书!”弗罗多嚷道,“我的老天爷!还有什么是安全
的?”
“我得说,没什么是安全的。”梅里说,“但我只是匆匆翻了翻,要找到
机会很难。他从来不把那本书随便乱放。不晓得它怎么样了,我很想再
好好看看。弗罗多,你得到那本书了吗?”
“没有。它不在袋底洞。他一定是把它带走了。”
“好啦,就像我说的,”梅里继续道,“我把看到的都藏在心里,直到今
年春天,情况变得严重起来。于是,我们结成了共谋小组。我们也是认
真的,当正事来办,而且我们也不怎么光明正大—要套你的话不容易,
甘道夫就更不用想了。不过,如果你想认识我们的头号调查员,我可以
给你介绍介绍。”
“他在哪儿?”弗罗多边说边环顾四周,仿佛准备看见一个戴面具的阴险
人物从碗橱里跳出来。
“上前来,山姆!”梅里说。山姆站起身,一张脸红到了耳朵。“这位就
是我们的情报员!我可以告诉你,他在最终被逮以前,可收集了大量的
情报。不过我得说,他被逮之后,似乎把自己看成假释人员,洗手不干
了。”
“山姆!”弗罗多喊道,惊讶得无以复加,并且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愤
怒、好笑、宽慰,还是纯粹觉得愚蠢。
“是,少爷!”山姆说,“请原谅我,少爷!不过,弗罗多先生,这件事
情,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对甘道夫先生也没有。他很有判断力的,你
知道。当你说要独自上路,他说:不!带个你能信赖的人一起去。”
“可是,似乎我谁都不能信赖啊。”弗罗多说。
山姆郁闷地看着他。梅里插嘴了:“这全看你想要怎样。你可以信赖我
们会跟你同甘苦共患难—至死方休。你可以信赖我们会为你保守任何秘
密—比你自己守得还牢。但你可不能信赖我们会让你独自面对麻烦,不
辞而别。弗罗多,我们是你的朋友。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了。甘道夫对
你说的,我们几乎都知道了。我们知道很多关于魔戒的事。我们都怕得
要命—但我们要跟你一起去,要么就像猎狗一样追着你走。”
“而且,不管怎么说,少爷,你确实该听从精灵的建议。”山姆补充
道,“吉尔多说,你应该带愿意一起走的人上路,这话你可不能否认。”
“我不否认。”弗罗多看着山姆说,这会儿山姆正咧着嘴笑。“我不否
认,但以后不管你有没有打呼噜,我都再也不会相信你真的睡着了。我
要狠狠踢你来确认。
“你们这伙骗人的坏蛋啊!”他说着,转向其他人,“不过,老天祝福你
们!”他笑道,起身挥挥手,“我投降。我会采纳吉尔多的建议。要是危
险不这么迫在眉睫,我就会高兴得手舞足蹈。即便如此,我还是高兴得
不得了。我很久都没这么高兴过了。我本来还为今晚忧心不已。”
“太好了!那就这么定了。让我们为弗罗多队长及队友欢呼三次!”他们
高呼,并绕着他跳起舞来。梅里和皮平开始唱歌,他们显然早为这场合
准备好了这首歌。
它是照着很久以前那首令比尔博出发去冒险的矮人歌谣写的,调子也一
样:
告别温暖的炉火与厅堂,
纵然风吹,纵然雨打,
我们可得趁早出发,
跨过高山森林去远方。
我们要去幽谷,精灵之家
在轻雾弥漫的林间地上。
匆匆越过旷野荒原,

哪怕到时不知所往。
虽有敌凶虎视眈眈,
我们露宿天幕下,
也要坚忍长途跋涉,
完成使命终将抵达。
上路吧,上路吧!
黎明之前就出发!
“太好了!”弗罗多说,“不过,那样的话,我们上床睡觉前还有好多事
要做。不管怎么说,我们今晚还能睡在屋顶下。”
“噢!那个说法就是作诗而已啦!”皮平说,“你还真打算天亮以前就出
发?”
“我不知道。”弗罗多答道,“我怕那些黑骑手,我确信久待一处不安
全,特别是待在一个众所周知我要去的地方。吉尔多也建议我不要等。
但我真的很想见甘道夫。我看得出来,在听说甘道夫没有现身之后,连
吉尔多都感到不安。所以,几时走,其实要看两件事来决定:一是骑手
多快能来到雄鹿镇,二是我们多快能动身。准备工作会花不少时间
的。”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我们一个钟头内就能动身。”梅里说,“我实际
上什么都准备好了。田地那边的马厩里有五匹小马;粮食和器具都打包
好了,只差几件换洗衣服和新鲜食物。”
“看来这个共谋小组还挺有效率的。”弗罗多说,“但是,黑骑手怎么
办?我们要是再花一天等甘道夫,安全吗?”
“这全看你认为那些骑手要是在这里找到你的话,他们会怎么做。”梅里
回答,“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到了,当然,那是说他们没在北大门被拦下
的话。树篱从那儿一路延伸到河堤,就在白兰地桥的这头。栅门守卫不
会让他们在夜里通过的,不过他们可能硬闯。我想,就算在白天,守卫
也会想法把他们挡在外面,无论如何也得等到成功给白兰地厅统领送去
消息—他们肯定不喜欢骑手的模样,肯定会被吓到的。不过,当然,面
对坚决的进攻,雄鹿地抵挡不了多久。还有可能,到了早上,即便是个
黑骑手骑马前来打听巴金斯先生,守卫也会让他通过。你要回来定居到
克里克洼的事,差不多是人尽皆知了。”
弗罗多坐着考虑了一会儿。“我决定了。”他最后说,“我明天天一亮就
启程。但是我不走大路,连等在这里都比走大路安全。如果我从北大门
走,那我离开雄鹿地的消息就会马上传开,而不是至少保密上几天时间
—本来应该可以的。还有,无论有没有骑手进雄鹿地,靠近边界的白兰
地桥和东大道一定会有人监视。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但至少有两
个,还可能更多。惟一的办法是选个没人料到的方向出发。”
“可是,那就意味着只能走老林子了!”弗雷德加惊恐地说,“你们可别
打那主意,那儿可跟黑骑手一样危险。”
“没有啦。”梅里说,“这听起来像是孤注一掷,但我相信弗罗多说得
对。那是惟一一条出发后不会立刻遭到跟踪的路。运气好的话,我们会
有个不错的开头。”
“但是你们在老林子里不会有好运气的。”弗雷德加反驳说,“从来没人
在里面碰过好运。你们会迷路。大家现在都不去那里了。”
“噢,他们当然去!”梅里说,“白兰地鹿家的人就去—偶尔,在兴头上
来的时候。我们有个秘密入口。弗罗多在很久以前进去过一次。我自己
进去过好几次:当然,通常是在白天,在树木昏昏欲睡,相当安静的时
候去。”
“好吧,你觉得怎么最好,就怎么做吧!”弗雷德加说,“我知道的所有
东西里,我最怕的就是老林子;那些有关它的故事简直是噩梦。不过,
既然我不跟去,我的意见也算不得数。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有人留下
来,等甘道夫来的时候可以告诉他你们是怎么做的。我相信他很快就会
到的。”
小胖博尔杰虽然很喜欢弗罗多,却不想离开夏尔,也不想见识外面的世
界。他的家族来自东区,确切地说,来自大桥场的博杰津,但他从来没
越过白兰地桥。按照共谋小组最初的计划,他的任务是留下来应付那些
爱打听的人,尽可能把巴金斯先生仍住在克里克洼的假象维持得久一
点。他甚至带来了一些弗罗多的旧衣服,好让自己可以假扮弗罗多。他
们几乎没去想扮演这角色会有多危险。
“好极了!”弗罗多在了解到整个计划后说,“否则我们就没法给甘道夫
留下消息了。当然,我不晓得那些骑手识不识字,但我不敢冒险留下书
面信息,万一他们闯进来搜查房子就糟了。如果小胖愿意留守,我就能
确定甘道夫会知道我们是朝哪个方向去的。这让我下了决心,明天头一
件事就是进入老林子。”
“好吧,说定啦。”皮平说,“总之,小胖的任务是待在这里等黑骑手上
门,我还是觉得我们的任务要好些。”
“你等到了老林子里头再贫嘴吧。”弗雷德加说,“明天这时候,你就会
巴不得回来跟我待在这里。”
“别再为这事儿斗嘴了。”梅里说,“我们还得收拾杯盘,行李也得打好
包才能睡觉。天亮之前我会叫你们的。”
等到终于上床躺下,弗罗多有好一阵子都睡不着。他腿疼。他很高兴明
早能骑马。最后,他终于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梦中他似乎从一扇高窗朝
外眺望着一片纠结的黑暗树海,底下树根间传来生物爬行和嗅闻的声
音。他觉得它们肯定迟早都会嗅出他来。
然后,他听见了远方的嘈杂。起初他以为那是大风正吹过森林的树叶,
但他随即明白那不是树叶,而是遥远的大海的声音,一种他在清醒时从
未听过的声音,尽管它常在他梦中萦绕。突然间,他发现自己来到了户
外。那里连一棵树也没有。他置身于一片欧石楠丛生的黑暗荒野当中,
空气里有一股奇怪的咸味。抬起头,他见到前方有座高耸的白塔,孤零
零地伫立在一道高高的山脊上。他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欲望,想要爬上
高塔去瞭望大海。他开始奋力爬上山脊朝白塔而去。然而,突然间,一
道光划过天空,轰隆雷响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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