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
魏无羡端着一碗菜来到皇帝寝宫，大明殿。
“老奴参见魏王。”
候公公守在门口。
“皇上歇下了吗？”
“皇上刚刚歇下，魏王可有何事？”
魏无羡看向寝殿的房间，灯火通明。
“你去看看，也许皇帝并未安寝。”
候公公笑着便走了进去。
很快，魏无羡就被放了进去。
大殿只有帝王一人，端正的坐在桌前批阅奏折。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
“这可怎么说呢？”
他向前走进两步，蓝忘机还低着头奋笔疾书。
手心里开始渗出细汗，眼神也开始游移。
继续再走两步。
停下。
蓝忘机还是没抬头。
“这可怎么办？”
再次抬脚向前。
蓝忘机仍然不理会。
“皇上。”
魏无羡从嗓子眼挤出这两个字。
那人还是没抬头。
“陛下，微臣做了北境的特色……”
他紧张的看着蓝忘机的脸色。
“朕不吃。”
说话了就好，魏无羡笑着把东西放下。
“微臣听说皇上一天都没吃东西。”
“朕不饿。”
魏无羡笑的小心翼翼。
“微臣误会陛下，微臣之错，皇上宽容。”
蓝忘机放下笔。
“朕不宽容。”
魏无羡很想把人抱在怀里，可他却害怕激怒蓝忘机。
他毕竟是帝王。
“皇上，今天微臣去御膳房看到了蘑菇，有些是北境的东西，微臣就弄了只鸡，炖了一下午，皇上尝尝。”
香味儿很快就弥漫整个大殿。
蓝忘机忙了一天，是真的饿了。
魏无羡盛满一碗，放到蓝忘机的手边。
诱人的气味儿顺着洁白的卷云纹向上蔓延。
蓝忘机还是没抵抗住诱惑，看了过去。
“这是北境的东西？”
“是，这种蘑菇秋天山上会有很多，就采回来晾干，然后冬天炖肉吃。”
蓝忘机突然想起魏无羡曾经说北境物资匮乏。
“北境能吃上绿色菜有几个月？”
“每年五月底雪才融化，六月初种菜，最快也要六月下旬能吃上，九月中旬天就冷了，大概下旬会下雪。”
蓝忘机诧异的看着魏无羡。
“只有两个多月的绿色吗？”
“有的时候天气暖和，会有三个月。”
魏无羡已经开始撕鸡肉。
“陛下尝尝，御膳房的调料很多，味道比北境的好多了。”
魏无羡撕一块，蓝忘机就吃一块。
“那北境都靠什么生活？”
“种白薯，采野菜晾干，还有萝卜之类的，地上的菜叶子都可以晾干，冬天打猎。”
蓝忘机吃肉的筷子顿住了。
“如此艰苦的环境还要抗金，为何不像朝廷求援。”
“曾祖父和祖父都求过，可皇帝根本就不理会，他们怕北境壮大，威胁自己的帝位。”
蓝忘机看着碗里的肉越来越多。
“如果……”
魏无羡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看着蓝忘机。
“我是说，如果，我想去北境，魏王何意？”
魏无羡手中撕鸡肉的刀子突然落在桌上。
“为何？”
“我，我，我想去看看北境，我不了解那个地方。”
“皇上放心？”
“魏王不会害我。”
魏无羡重新拿起刀继续。
“为何如此自信？”
“不知道，就是感觉你不会害我。”
魏无羡低头浅笑。
“你进京之前曾经备战？”
魏无羡的手一抖。
“皇上是在质问微臣？”
蓝忘机低头吃东西，碗里都快放不下。
“我只是想知道。”
“北境距离京城山高水远，消息也不是很灵通，新帝登基后，传回北境的消息是，少帝心狠手辣，杀老臣，囚太妃，打压兄长，魏氏不得不防。”
“那这次备战呢？”
魏无羡的刀子一歪，差点没弄伤自己。
“皇上都想烧死微臣了，那就是根本不把北境放在眼里，魏无羡一人不足惜，可魏氏家臣，族人早已过万，若开战，战场肯定在北境，这都是不行的。”
“朕从未想过，将魏氏灭族。”
“皇上真的从未想过吗？”
蓝忘机正视魏无羡。
“魏氏世代抵抗大金，守护北境，朕不会动魏氏的任何人。”
“这是皇上给微臣的承诺吗？”
“蓝忘机给魏婴的承诺。”
魏无羡直视蓝忘机清澈的眼底，那里是一片赤诚。
“我还有件事，想在去北境之前解决。”
“皇上所言交给微臣即可，微臣定让陛下满意。”
杀了蓝曦臣，就是打破三方平衡，势必会导致魏无羡直面帝王。
这也是魏无羡没有杀蓝曦臣的原因，用他制衡皇帝。
可不知为何，他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这样对魏氏极其不利，魏无羡再清楚不过。
魏无羡心中的矛盾，蓝忘机并未察觉。
“赈灾之后，涌现一批贪官，可却无证据处置，你可有办法？”
“交给我。”
宫殿内，硕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空气中飘散着幽幽的龙涎香。
两个人一问一答，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和谐。
蓝忘机取出半瓶天子笑。
“皇上还留着？”
“你喜欢的。”
蓝忘机亲手为魏无羡斟酒。
“对不起。”
魏无羡想起为何喝了半瓶就离开了。
“无妨，朕宽容。”
魏无羡轻轻一笑。
和帝王相处，就是如此舒心。
“现在去北境，天寒地冻，皇上可以吗？”
“我虽是天子，可却不是娇生惯养，你不必担心。”
魏无羡想着是不是要准备貂皮大氅。
“你清理掉了很多蓝曦臣的势力。”
“是，给他一个警告，而且都是军中的，这家伙安插的人太多。”
“蓝曦臣不止在军中，在朝中，文官中，也有很多他的人。”
魏无羡顿时就明白了蓝忘机的意思。
他并不想做。
魏无羡抬眸，蓝忘机渴求的眼神直入心底。
他今晚做出了平生最不理智的事情。
这些事对北境的来说，就是被架在火上烤。
没有蓝曦臣的势力，北境直接对上帝王，难度提高了可不止一点。
蓝忘机静静的等着他的答案。
魏无羡感觉，如果他不答应，对面的人一定会失望，伤心。
可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好。”
听到这个字，蓝忘机终于松了口气。
他知道，只有魏无羡能准确找到蓝曦臣的人，并处理掉，朝廷从此再无隐患。
在他的眼中，这样的魏王并不是威胁。
可他却未曾想到，今日之举，在他看来是向魏王靠近。
可在魏无羡看来却是冒险，用整个魏氏冒险。
这也成为他将魏无羡推入绝望深渊的第二步。
漫长的岁月中，蓝忘机不止一次的后悔，为何那么着急处理蓝曦臣。
却忽略了魏无羡肩上的重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