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踅转空无

好久不见 布洛妮娅(33) ———————————————— 我看到了我的爱恋 我飞到她的身边 我捧出给她的礼物 那是一小块凝固的时间 时间上有美丽的条纹 摸起来像浅海的泥一样柔软 她把时间涂满全身 然后拉起我飞向存在的边缘 ———————————————— 『神州华清市北极山』8月30日下午15:07 布洛妮娅又来到了这里。 看着下方郁郁青青的深林，她不由得感慨万千。 “会是谁呢...... “舰长......” 布洛妮娅其实知道自己遗忘了一些东西。当她看到那两句话时，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背后那个人的情绪。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悲伤，洪水般立刻淹没了她的思绪。 ......往昔流年，俱已消散...... ......浮云一别，一生愿安...... 布洛妮娅难以想象，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这人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信是写给她的，可她却不记得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与她经历过生离死别。 过去的十天，她几乎跑遍了整个世界。而现在，她却不知道最初是为了什么而承受这一切。 床头柜上的照片依然陈旧，而她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布洛妮娅本可以将这些放下置之不顾，就当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但，那难言的悲伤深深地触动了她，她想看看，她所忘却的这个人究竟和她有着多深的渊源。 她想知道，那个她潜意识里称呼为“舰长”的人，和她有着怎样的过往。 当然，在意识到这一切时，布洛妮娅首先想到的就是，问一问那些可能认识的人。 芽衣、德丽莎、丽塔、幽兰黛尔、符华、希儿......她甚至问过了那些科学家，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个人。 布洛妮娅也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而大家却把他给忘了的话，那他会很伤心的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布洛妮娅来到了北极山。现在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以前在每年的8月18日都要来到这里。最初的动机是什么，她早已遗忘。 她只知道，8月18日是她的生日。而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她第一次来到了北极山，并留下了那张照片。只是，照片上的她孤零零的，她总觉得不对。 …… 布洛妮娅来到那块板石前。就在几天前的一个子夜，她和一个女孩一起来到了这里，并从这石头下面找到了一张字条。 “十年旧事重寻，回首处、山高水深。” 她脱口而出，自己都有些惊讶，她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舰长......” …… 这是在突然间发生的事情，当布洛妮娅再一次想到舰长，想到那个被遗忘之人时，她便毫无征兆地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她来到一条小溪边，清澈的溪水潺潺流过她的面前。 布洛妮娅看到，溪流的两岸到处都是一些红色的花朵，她的脚边也有。布洛妮娅俯下身去，仔细地打量着那花。每朵花都由五片花瓣围成，血红色的，近看如同五滴血泪。 布洛妮娅摘了一朵，捧在手心，仿佛听到了来自花瓣中的一声叹息。 “这里是......” 偌大的世界中，只有身旁这条溪流所发出的汩汩流水声。除了那些花，就是一望无尽的原野。草地静悄悄的，无言地看着这位来访者。 布洛妮娅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小径，一眼望不到尽头。她很好奇，在她的视野里，这条路并非蜿蜒曲折，而是十分笔直地通向远方的黑暗。她注意到，在小径的上方，挂着一轮红月。 布洛妮娅看着那轮红月，直接告诉她，她所遗忘的那些过往就在前面。死寂在无声中蔓延，此刻，这个世界等待着她的选择。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布洛妮娅沉默良久，最终下定了决心。 “走吧，看看，路的尽头有什么。” …… …… …… 舰长在以前有过一个想法，如果一个人身处一片完全纯白的世界，会是什么感觉。 现在，他知道了。他此时就在这样一个世界中。 完全的纯白，其实与完全的漆黑无异。 唉，这样的世界，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永远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以后的“人生”亦是如此。 要想保证布洛妮娅在本征世界中的安然无恙，他就必须得继续在这忍受孤独的折磨。这孤独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说法，是最为纯粹的空虚。除了他那尚能自由思考的意识之外，这世界再无其他东西了。 舰长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撑不下去，但同时他也很清楚，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完全的意识体不能自我了断，他要想获得解脱，只能等待着那件事的发生。 也就是那个与他灵魂相系之人的消散。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舰长笑了，笑得很凄凉。笑声从他的身体里发出之后，便迅速地消失在空白之中，再难觅踪迹。 …… ......不，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几乎是在舰长意识到异常的那一刹那，整个空间突然开始急剧缩小。这种变化从生理感官角度上是不可能被发现的，但舰长本就并非依靠这些在探知这个世界。 就在刚才，他的心湖上出现了一丝波纹。波纹不断扩大，与此同时，空间也正不断缩小。 当波纹到达湖岸时，舰长能感受到这片空间已经收缩到了最小的状态。此刻，空间就像一层没有厚度的薄膜，将店长整个人包裹起来。对于他来说，眼前的一切仍是一片空白。 但这空白已经可以撕开了。 于是舰长就将其撕开，看到了外面那个奇异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与另一个人的所见别无二致。溪水同样从他的身旁流过，小径同样在他的眼前延伸。 只是在这里，遍布于原野之上的是如晶莹雪花一般的朵朵白莲。 而他，也同样，朝着那轮红月走去。 …… …… …… 『 § 』∞∞∞ “这样子能改变什么吗?” “就这件事本身而言，它不会有任何影响。要想抵达彼岸，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但你还是这么做了，而且，你相信他们可以做到。” “您不需要问我。” “我知道。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情感的力量有时能够超越一切，我也看见过这样一个人，他竟能把树给摆了一道。你好像也帮了他吧。” “奥托先生吗......的确，他最后取得的成果也令我惊叹不已。” “但他们面对的情况和那个人完全不同。你就这么相信他们，相信自己的同胞?” “为什么不呢?” “呵呵呵，行吧，这些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我还得提醒你，时间空域不是那么容易到达的地方。” “是吗?那个女孩已经记起了他的存在，而他们两人也都已经迈出第一步，在路上了。” “哦?” “我会留下来，见证这一切。” …… 祂消失了，星渊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苏看着不远处的时钟，那钟上已不再是空空如也，而出现了一根指针，在其上不断跃迁。 “祝你们好运。”他轻声说道。 …… 风传来落叶的低语，摇曳着过往的铃音。在命运的钟声下，二人各自踏上了那通向彼岸的道路，只为寻回曾经的记忆，只为追上梦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