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岁时记(续)32
作者:仙舟 益世报-北京 > 1931-10-27 又有“卤虾螃蟹”一种,其做法与“淹螃蟹”略同,惟于置盐时,加少许之卤虾酱耳;但此种做法,则不忌死蟹入瓮矣——越臭越妙。 勿论淹蟹,醉蟹,以及卤虾之蟹,食时,无揭其壳,而取其肉者——没有肉可取,皆囫囵入口而嚼之,吮其汁而弃其渣滓;味之美,无可比喩。余家长辈,多善饮者,故于此际,恒以“皮缸”淹之,至腊月之底,犹未尽也。近数年来,老人先后谢世,幸家慈健康如常,家慈亦喜杯中物,年以小醰制糟蟹;今秋余以泾济窘迫故,至今犹未淹制,母虽谅我,但余心忡忡,殊未安也! 前清之季,食淹蟹者,必饮“良乡烧酒”始如意,因良乡酒味甜香,不易醉也;厥后城中亦有仿制者,仍不若良乡酒之醇厚,鼎革以还,此风始懈;而嚼蟹知有良乡酒者,殆无有矣。 燕京岁时记:重阳时,以良乡酒配糟蟹等而尝之。最为甘美;良乡酒者,本产于良乡,近京师亦能造之,其味淸醇,饮之舒畅;但畏热不能过夏耳! 饮酒,除嚼蟹外,鸭广梨,柿子,山里红,亦为应节佐酒之食品,食法,以小茶刀,削梨为小片,柿子,则切成细丝,山理红,须切为碎丁,合置盘中,上洒雪花白糖,酸甜并集,见者滴涎;其引人馋虫之魔力,固未逊于淹螃蟹也。且柿子俱有寒暖皆宜之性,多食差可充饥,菓食中之珍品也;明太视尝封之为“凌霜侯”,质诸专以颜色惑人之瓜李,对之能无愧乎? 明事纪要:太祖微时过剩柴村,已囗二日不食矣,行渐伶仃。至一所,乃人家故园,垣缺树凋,是兵火所戕者,帝悲叹之;缓步周视东北隅,有一树,霜柿正熟,取而食之,未十枚便饱,惆怅久之而去。乙未夏,帝于采石取太平,道经于此,树犹存在;帝指树以前事语左右,因下马加之赤袍曰:“封尔凌霜侯。” 蟹酒柿,·······无非附属之食品,于重阳最主要者,仍以“花糕”为正宗。清末之季,花糕一物,颇风靡一时,其时乃有倡改重阳节为“花糕节”者,此说虽未见诸实行,然亦知花糕之见重于社会如何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