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Leviathan)第四十章
乌萨马化工厂
雷基姆
塔罗向瓦拉西娅和阿芙拉挥了挥手，她们冲过马路，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他们在离化工厂外围半英里的地方放弃了开车，现在正在黑暗中潜行。
当他们走近时，已经没有任何枪声了，整个建筑群死气沉沉的安静，但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着这个地方，他们继续向阴影走去，越走越深。
“看那个。”阿芙拉小声说，眼睛盯着前面地上的什么东西，脸色煞白。
“那是什么?”塔罗嘟囔着，在黑暗中眯着眼睛看着那个黑乎乎、皱巴巴的人影。“是麻袋吗?”
“那是一个人。”瓦拉西娅说。
当塔罗意识到她是对的时，他感到一阵恶心。“王座啊。”他喃喃道。
“看起来是最近发生的，”阿芙拉说，抓住瓦拉西娅的胳膊。“看——血还是湿的。”
瓦拉西娅摇了摇头。“那么它们可能还在这儿。”
塔罗瞥了一眼手中的枪，想知道它是否有足够的力量来阻止一个异形。
“但他们要穿梭机干什么?”阿芙拉说。
“不，”瓦拉西娅说。“它们要的不是那个。想想看，我们在几英里外就看到了枪声，所以他们也应该看到了。它们应该只是看到了一个可以进食的机会，如果它们吃完了，它们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呢?”她向空无一人的建筑挥了挥手。
阿芙拉盯着地板，摇着头。
“原谅我，孩子，”瓦拉西娅说。“我刚才不是有意的，他们是你的家人吗还是你的朋友?”
“不，”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在路上遇到了他们，就在几天前。但他们都是好人。还有杰贝尔……”她皱起眉头。“他似乎对自己在做的事很有把握。他是我找到的第一个似乎认为有机会逃走的人……”她又摇了摇头。
“有机会的，”塔罗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比实际更有信心。“如果杰贝尔和其他人都死了，那就意味着货运飞船可能还在那里。而且，”——他发现很难说出下一句话——“如果我们保持头脑清醒，不开枪，我们就能在不引起任何异形注意的情况下到达那里。”看到瓦拉西娅望着他的样子，他感到一阵自豪。“我们只要像坟墓一样安静，我们就有机会。你知道穿梭机在哪里吗?”
她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机库的入口在哪里。”她皱起了眉头。“但没有密码我们怎么进去呢?”
瓦拉西娅对着塔罗手里的自动手枪点了点头。“如果有锁，我们可以用枪把它打开。”
塔罗不相信这能奏效，但他点了点头。“等我们到了那里再看看情况。”他慢慢地走到墙的尽头。“从现在起不要再说话了。”他看着那堆遗骸。“我们不能确定异形是否已经走了。”然后他离开了大楼的掩体，低着腰向下一栋大楼慢跑。
他们来到了一大片开阔空间的边缘，这里一定是货运飞船曾经停过的地方。阿芙拉指着地上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物体，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它是开着的，”她用口型说，急切地点点头。
塔罗觉得这一切好得令人难以置信。如果机库是开着的，也许航天飞机已经不见了?不，他想——如果航天飞机走了，那么机库的门应该是完全敞开的。他向四周看了看，地上到处都是血和肉块，还有几辆被撞得稀烂的地面车辆的残骸，看起来像是泰伦也曾试图吃掉它们。一想到要踏入那片杀戮之地，他就胆战心惊。
他意识到另外两个人正盯着他，等着他采取行动。他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着手枪，慢慢地走到半明半暗的地方。
另外两个人跟着他，走了几步后，他确信他们此刻是安全的，这个地方除了他们唯一在动的是空气中飘过的奇怪的淤泥状粘稠物。他朝其他人点了点头，匆匆穿过广场，来到地上的那块空地上。它有五六十英尺长，但只有三英尺宽。他蹲在洞口旁边，其他人站在他身后，仍然环顾四周的建筑物，寻找动静的迹象。缺口足够大，可以挤过去，但看起来就像一个陡然坠入黑暗的深渊，没有办法判断它有多深。
“塔罗，”瓦拉西娅说。她说得很平静，但声音的音调仍然很奇怪。“听。”她脸上的血色已经消失了。
他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然后他听到了。是翅膀拍击的声音，是几百只翅膀。一秒一秒地呼扇者，那声音越来越大。
“它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阿芙拉低声说，来回踱步，凝视着阴影。
“在这里!”瓦拉西娅说。她冲到洞口的另一头，跪在地上，伸手去拿什么东西。“那里有梯子!”
塔罗和阿芙拉奔向她，二话没说，他们都开始向黑暗中爬去。他们刚下了几级楼梯，流光灯条就亮起来，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机库。
塔罗难以置信地笑了，里面全是穿梭机。一共有六架，形状大小不一，上面罩着防水油布。
“我们能把大门关上吗?”瓦拉西娅喘着气说，他们走到梯子底部，环顾了一下机库。除了穿梭机，这个地方相当空。一堵墙上排列着一排金属燃料仓，就像闪闪发光的哨兵，旁边是一堆空板条箱和托盘。在对面的墙上人头高的地方，有一个看起来像发电机的东西，通过装甲电力电缆与门和灯相连，发电机下面的桌子上有一个小沉思者。这台机器由一个视屏组成，视屏固定在一排球形的符文钥匙上。在机库的远端，在穿梭机的另一侧有一对锁着的大门。
“在这里!”阿芙拉叫道，注意到梯子附近有一排开关。她用手指在上面摸索着，然后轻轻按下一个开关。门在电流中嗡嗡作响，然后突然恢复了活力，砰地关上，挡住了外面的黑暗。
“可是门关着，我们飞不出去。”塔罗说。
“你会开穿梭机吗?”阿芙拉激动地瞪大眼睛朝他冲过去问道。
塔罗摇了摇头。
阿芙拉看着瓦拉西娅，也摇了摇头。
他们头顶上的门很厚，但塔罗仍然能听到翅膀飞近的声音。
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阿芙拉咬紧牙关，大步走向最近的穿梭机。“能有多难呢?”她抓起一块防水油布，开始猛拉。
“不，等等。”瓦拉西娅说。“那边那个，那个更大。”
“为什么更大的更好?”塔罗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惊慌。
“更大意味着油箱更大。”瓦拉西娅耸了耸肩。“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且油箱越大，我们就能飞得越远。”
“我们要飞到哪里去?”塔罗说，他意识到自己甚至没有考虑过目的地是哪里。
“听那些翅膀的声音!”阿芙拉厉声说。“我们可以稍后再谈细节。首先，我们需要弄清楚如何启动引擎。然后我们打开门，远离那些怪物。然后我们再决定去哪里。”
“我觉得有道理。”瓦拉西娅说。
他们三个冲到最大的穿梭机前，拉开防水油布。
“王座啊。”阿芙拉喘着气说。“谁把它放在这儿的?”
“看起来像个有钱人的玩具，”塔罗一边打量着这艘巨大的抛光船体和优雅的俯冲机翼一边说。他经常看到货运飞机从农业综合体旁滑翔而过，但它们通常都是生锈的更加实用的东西，看起来一刮风就会散架。这完全是另一种类型的飞船，看起来像猛禽一样光滑有力。甚至在它的翅膀下还挂着武器。
着陆舱口与他使用的一些农业机械没有太大的不同，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杠杆。登机坡道并没有哗啦哗啦地掉下来，而是发出一声豪华的呼呼声滑了出来，露出机舱内部温暖的灯光。
“我们找到宝藏了。”他笑着说，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恐惧。
他们冲上坡道，冲进货舱。除货舱之外，还有一个大的乘客舱，然后，在船的前部是一个巨大的驾驶舱。里边座椅看起来像是用真皮做的软垫，或者至少是类似真皮的东西，上面还缝着机械锻造世界的印记。飞行控制装置是一排扇形的黄铜仪表和光滑的视屏。当他们进入机舱时，控制装置闪烁起来，屏幕上充满了明亮的双星风暴，指针在刻度盘上飞舞。
他们看着巨大而拥挤的控制面板，然后面面相觑。
“我不知道怎么开。”塔罗喃喃地说。
“我年轻的时候开过卡车，”瓦拉西娅说着，在其中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我还开过一次空中飞艇，这架飞船是一种为舒适而设计的豪华机器。它可能有某种自动驾驶仪。”
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撞在机库天花板的门上。听起来像一块石头，但他们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他们面面相觑，有什么东西在门上刮来刮去。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又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金属大门上。
“我们没时间了，”瓦拉西娅看着控制台说。“我打赌是这个。她拉开一些模具外壳，轻弹下面的开关。机舱立刻沐浴在闪烁的红光中，他们身后某处的发射器发出了喇叭声。
“不是这个!”塔罗喊道。“把它关掉!”
瓦拉西娅轻弹开关，但没有任何变化。红灯继续闪烁，汽笛继续鸣响。
“该死的!瓦拉西娅叫道，来回拨动开关。
在他们上方，机库的门上响起了更多的砰砰声。一开始是三三两两的撞击，然后听起来就像一场暴风雨般的冲击在敲打着金属大门。
随着金属大门开始松动，传来一阵低沉的磨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