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格里芬的战舰指挥官] 后传 定远之期望

轰隆隆隆……
一大清早,在天边还没破晓的时候,一阵连续不断的轰隆声穿过了还在沉睡的大街小巷,停在了埃姆登家的门前。
咚咚咚……
邮差敲门敲了好几阵后,屋内才传来了脚步声。
“谁在门外?”
“埃姆登小姐,有您的急报!”
埃姆登马上换好衣服,打开门接过邮差递来的信封,一边签字一边问:“电报从哪里来的?”
“是从神州来的。”
“神州……?”略微思考了一下,她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啊,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辛苦了。”
关上门,坐到桌边拆开信封,埃姆登开始阅读电报中的内容:
今日之神州,澎湖已平,国富民安;今日之中华,虽历经磨难仍自强不息,吾心甚慰也。值此佳节之际,特请汝克日惠临蓬莱,铨叙故旧。
虽然电文非常的简短,但表达还是足够清楚的。
“哈啊……”刚刚从楼梯上下来的T-61打了个哈欠,“是谁啊……”
“定远发来的电报,”埃姆登回答说,“是对我们的邀请。”
“又要出远门了?”
“是的。”
“去哪里?”
“去往遥远的东方国度‘神州’。”
翻了翻日历,埃姆登接着说,“我们得快点出发才能在节日到来之前到达,日出之后我就去向旗舰报告。”
“需要我去准备什么吗?”
“我们需要一架能飞得远一些的飞机,等我从旗舰那里拿到文件后你去航空码头的机库推一架BV-138出来。”她抛给了T-61一把钥匙接着说,“我们准备好东西就出发,我先去把车发动起来。”
“哦对了……”在出门之前,埃姆登回过头对T-61说,“记得穿得厚实些,我们这次去的地方比这里更加寒冷。”
“要飞很久的话,应该要带一些吃的才行吧?”T-61上楼换好衣服之后回到了楼下的厨房,从嗡嗡作响的冰箱和放在一边的菜篮子里搜罗出了一些食材。
“熏肉、香肠、土豆、洋葱、生菜,还有一些面包……做什么好呢?”
“要做的话,还得做一些适合长时间保存的食品……”经过一小会思考了以后,T-61最终决定了自己要做什么,“那就做熏肉三明治好了。”
简单地煎一下熏肉激发出其中的香味,再和一些蔬菜一起夹在两片已经烤得酥脆的面包中间,一份简单的熏肉三明治就做好了。家中正好还有一些材料,T-61做了六份这样的三明治,只要在旅途中稍稍加热一下,其中封存的美味就能被激发出来。即使没有加热,其中蕴藏的风味也能好好地刺激一下旅行者疲惫的味蕾。
“我已经准备好了,”T-61的概念传达中传来了埃姆登的声音,“可以出发了。”
“稍等,我马上来。”把所有的三明治包好后装进篮子,又从橱柜里翻出了几条巧克力,随后T-61提着篮子出门找到了已经在车边的埃姆登。
“车已经热好了,我们先去市中心,我要去集市买点东西。”
“欸?我们不是要赶时间吗?”
“和东方的老朋友相聚怎么能两手空空的去?”埃姆登说,“开车吧。”
“好。”把篮子放到后排的座椅上之后T-61坐上了驾驶位,熟练地把车从停车位上开了出去。
“熄火过那么多次,你终于也熟练怎么驾驶了。“
“哼~我一直有在练习的好吧?”
“好啦,先去市中心的集市,然后我们再去大图书馆。”
太阳才刚刚从远方的海平线上升起,现在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自然也没有任何车辆。很快,她们就到达了凯撒尼亚的市中心地区。市中心已经有人在摆摊了,最早摆出来的是海产品的摊位,那些海产品都是今早本地的渔民刚刚从海里捕捞上来的,十分的新鲜。
“看起来现在还没有人在卖我要的东西。”在路边停了一会,埃姆登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摊位,她接着对T-61说,“安妮,我们现在先去大图书馆,等我们办完事回来再看。”
“好的,”T-61接着向埃姆登问道,“这次你打算买什么特产?”
“过一会你会知道的。”
市中心离大图书馆并不是很远,驱车几分钟,她们就到达了大图书馆的台阶前。
“安妮,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去,我办完许可证和申请就下来找你。”说罢,埃姆登打开车门下了车,向着台阶上方的图书馆大门走去。
在前往地下车库之前,T-61抬起头,看着屹立在她面前的大图书馆。
“‘俾斯麦国立图书馆’,我的诞生之地。每次到这个地方来,心里总会有些感触啊……”

“好了,旗舰已经把我们需要的文件批下来了,我们可以走了。”
“先回集市看看吗。”
“对,先回集市,买好东西再去航空码头。”
到达市中心的集市后,T-61把车停在了路边。“你呆在此地不要走动,”埃姆登向T-61说,“我去买好东西就回来。”说罢,埃姆登下了车,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走向了已经有些许人气的集市。
在集市中的一众摊位中寻找了一会后,埃姆登终于找到了售卖香肠的摊位。
“是埃姆登小姐啊,今天您需要什么?”
“我需要两公斤香肠,你这里所有种类的都来一点。”
“好的,马上就来,要包好吗?”
“要,总共多少钱?”
“50马克。”
“好的,钱在这儿。”
过了一会后,摊主把埃姆登买的香肠包了起来递给了她,“打包好了,谢谢惠顾,再见。”
“再见。”
“安妮,开车。我们去航空码头。”提着包好的香肠回到车上后,埃姆登让T-61把车开去航空码头。
航空码头就在港口的边上,离市区不是很远。灵魂之海就像另一个版本的1930年代,在这里,水上飞机是联通各地的主要交通工具。现在才刚刚日出没多久,航空码头还没有运转起来,那些用来移动水上飞机的轨道上空荡荡的,码头这里也是一架飞机都没有。
“把车停在停车场里就可以了。”埃姆登向T-61吩咐说,“我把文件交过去,你去打开机库把里面的飞机推到整备区那里去。”
“好的。”T-61把车停好后拿着埃姆登给的钥匙走向了机库。
现在并不是水上飞机码头的运营时间,大部分水上飞机都被存放在陆地上的机库中。T-61解开其中一个机库门上挂着的锁,哗的一声拉开机库大门,伴着晨曦的微光,一架三引擎的水上飞机展现出了它的真容。
“我需要给那架飞机加满柴油。”T-61把飞机从机库里顺着轨道推出来的时候,埃姆登也在为长距离的飞行做着准备,“飞行计划已经通过审批了,这是我的支票。”
“好,”后勤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在接过埃姆登给的东西之后继续填写着记录,“这次你们的计划属于长途飞行,还需要什么别的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有一艘小艇把我们的飞机拖到墙外面去,我们需要节约每一滴燃油。”
“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在填好记录和表格之后,他通过电话联系了后勤人员。
“后勤那里已经联系好了。”他挂掉电话后对埃姆登说,“现在没有其他飞机在整备,半个小时内你们的飞机就能加好油,到时候会有小艇把你们拉到墙外去。”
“多谢。”
“这是我们的职责。”

半小时后,一艘小艇将她们的水上飞机拉到了高墙外,她们伴随着天边的朝阳起飞了。
起飞时,T-61看了看这座为了帮助城市抵御雾月侵袭而建造的高墙,经年累月的时光已经在上面留下了很多斑驳的痕迹。
“每次雾月结束之后,墙是怎么修的?”
“当然是直接用纳米物质修补了。”埃姆登一边驾驶着飞机一边回答说,“当初这样的防御墙全都是我们一点一滴积土成山的,修自然也是我们来修。”
起飞之后,埃姆登并没有向其他飞机一样继续直飞到导航点,而是直接转向了东方。
“我们不照着导航点飞吗?”在很多年之前,灵魂之海的各个国家就在海上布设了统一标准的导航信标并出版了与之配套的航图来方便长途飞行。到现在这种导航系统已经形成了一套完善的运用体系,如果按照原本的飞行规则,她们应该顺着每个导航信标连接起来的路径走。
“我们的燃料本身就不是非常充裕,经过导航点飞行会造成浪费。”埃姆登继续注视着前方,接着反问道,“你难道认为我会需要借助导航点飞行?”
“啊……也是啊,毕竟你是海雾呢。”T-61想了想,这次飞行埃姆登确实没有携带计算尺、指南针甚至是导航仪这种用来进行飞行导航东西,而是只带了一份简单的地图,她随后问道,“我们的飞行计划是什么样的?”
“不要以为我是海雾就什么都做得到,我们终究会把这一切全部交给人类……多少年的雾月下来,我们都快要累垮了。”埃姆登虽然一边说一边拿出了飞行计划递给T-61,但她的双眼仍然注视着前方,“根据飞行计划我们需要过境北方联盟,到切尔拉克那里补充燃料再飞到蓬莱。”
“海雾也会累吗……”T-61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心想着,但一旁的埃姆登似乎看穿了T-61的想法,“我问你,什么东西可以永远地改变人和事物?”
“嗯……”思考了一下,T-61回答说,“是时间?”
“正是时间。”埃姆登接着说,“腓特烈大帝是对的,时间不仅能改变人,它也能改变我们。”
“……总有一天人类会不再需要我们的保护,彼时他们必会忌惮我们的力量和影响力而视我们为他们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腓特烈大帝时她对自己说的话,当时的自己还是一头雾水。
现在来看,原来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从腓特烈大帝到巴伐利亚再到俾斯麦侯爵都在贯彻那个目标。
“所以,你们在渐渐淡化海雾的影响力?”
“算是吧……”埃姆登顿了顿,“还真是得感谢‘碧蓝航线’和格里芬人形提供的帮助,我们的计划在她们的帮助下进展远比预期的顺利,人类的创造力确实不容小觑。”
飞机的三台发动机隆隆作响,尽管这架水上飞机已经不知在天空中飞翔了几个十年,但它仍然非常可靠,足以带着她们飞过8000多公里前往遥远的东方。
“我们要飞多久?”
“差不多两天。这次倒也奇怪……”埃姆登回答了T-61的问题,接着说,“定远没有寄信过来,而是发了封电报,还是加急电报。”
“你们不是能用概念传达直接通信吗?”
“去别人家里去做客没有邀请函可不行。重要的不是别的,是这份庄重。”
“好了,差不多到巡航高度了,”埃姆登一边说一边扳动了驾驶舱中的几个拨杆,“我开自动驾驶了。”
“自动驾驶?”
“我们的自动驾驶只是用来让飞机保持平飞的,没有其他更复杂的功能。”埃姆登一边调整航向一边说,“这项技术最开始是自由联邦的科学家们研发的,只不过我顺手拿来了而已。”
在埃姆登调整航向时,T-61盯着慢慢转动的罗盘,埃姆登把航向调整到了稍稍偏北一点的位置后双手轻轻放开了操纵杆,“让飞机飞一会,等快到中转点了我再来接手操作。”

“埃姆登,你要吃三明治吗?”时间很快就到中午了,T-61解开安全带,从座椅上准备起身去拿三明治。
“好啊,给我来一份,记得帮我切好。”
“唔……”T-61一听就有些不高兴了,“你现在不是很空嘛!唔哇——”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飞机猛地向左一斜,T-61一个没站稳直接滑到了埃姆登的怀中。
“我得一直看着飞机才行,要不然乱流突然把飞机刮失控了,我们就要在英灵殿里见喽。”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T-61依然在发着牢骚,不过她似乎并没有从埃姆登怀里离开的意思,“我会去帮你切的……就一会之后!”
一会之后,T-61给埃姆登拿来了切好的三明治。
“嗯……味道还可以嘛。”
“那当然了,这么多年的女仆我也不是白当的。”
飞机继续向东偏北的方向飞着,温度也在一点点地降低,为了防止被冻感冒,T-61在自己的女仆服外面披了一件大衣。
“我们还要飞多久啊——”看着太阳慢慢地沉入远方的水平线,T-61已经有些失去耐心了。
“估计要到明天凌晨才能到中转点,你一会先睡觉吧,”接着她语气一转,用戏谑地语气说道,“如果你睡得着的话,那就睡吧。”

飞行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就在天边刚刚微微亮的时候,这架水上飞机降落在了切尔拉克。
T-61睁开双眼,周围已经是一片雪白,她非常不舒服,因为刚刚的降落把好不容易入睡的她从睡梦中弄醒了。
“你留在飞机里别出去,”埃姆登把飞机停靠上了当地的航空码头,对仍然有些迷糊的T-61说,“外面天气很冷,你出去会被冻坏的。”说完之后也不管她有没有听到埃姆登就解开了安全带,披上一件大衣离开了这架飞机。
“同志,我需要给那架飞机加满柴油。”她找到了码头的后勤保障部,“什么时候可以完成补给?”
面前的勤务兵愣了一下,接着他马上抄起桌子上的电话叫来了军需官:“用于飞行的高标号柴油是这里非常稀少的物资,请给我你们的证件和申请。”
“这里是我们的身份证件,”埃姆登把自己和T-61的证件以及申请书交给了军需官 ,“我希望在这里能尽快补给完。”
“稍等一会,我必须先去核实你们的身份。”他一边翻阅着埃姆登提供的证件和申请书一边走进了办公室里的一扇门,“一位旧贵族带着自家的佣人从这里过境去神州,真是少见……”
大约等待了半小时之后,那军需官打开门走了出来,“你们的证件没有问题,地勤大概一个小时后可以把油加满。”
……
接洽完后勤补给后,埃姆登打算返回停泊在航空码头的水上飞机等待油加满。
切尔拉克原本只是广袤的罗斯联邦中西部的一个小城市,在北方联盟中非常不起眼。防御墙甚至只能起到遮蔽视线的作用,连防御大口径舰炮直击的能力都没有。但这里极少受到“雾月”的侵扰,现在已经发展成了北方联盟中为数不多有大型航空港、储备着优质航空柴油的地方。此时正值冬季,这里已经落下了雪,清洁工们正在把街上厚重的雪扫到边上去。
“嘿!安妮——”她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和孩子们打雪仗打得正欢的T-61,接着呼喊说,“当心感冒!”
“我知道啦——”远处的T-61并没有停下搓雪球,“让我再玩会嘛——”
“别忘记快点回来!”嘱咐完T-61之后,埃姆登回到了飞机上,在等待的同时拿出支票簿写了起来。
……
“我回来啦!”打完雪仗后,T-61刚一回到飞机上就受到了埃姆登的数落:
“你看看你这一身都成什么样了?”埃姆登脱下T-61的外套把上面的雪抖干净,“就那么一会你都快成雪人了。”
“啊……阿嚏!!!”
“你看看你,”埃姆登像个家长数落自己的孩子一样数落着T-61,“之前都跟你说了别离开飞机了……”
“唔……大小姐……我知错了……”
“好啦好啦……”见T-61服软了,埃姆登也没有继续数落下去,“赶快去换一件外套穿上。”

终于,飞机的燃油加满了,站在码头上的勤务兵招手示意埃姆登去付钱。
“T-61,趁燃油还没冻住赶快把发动机发动起来暖机。”接着埃姆登离开了飞机找到了那位勤务兵,“同志,这些柴油一共需要多少钱?”
“2500卢布。”对方的回答非常的简洁明了。
“这是我的支票。”只见埃姆登刷刷刷地就写好了支票递给了对方。
签完支票后,埃姆登回到了飞机上,T-61已经把中间那台发动机发动起来了。
十多分钟后,三台发动机全部发动了起来,埃姆登则开始了起飞前的检查工作。
“埃姆登,航空柴油总共花掉我们多少钱?”
埃姆登一边继续着起飞前的检查工作,一边轻描淡写地说:“2500卢布。”
“2500卢布!?”T-61听后心中一惊,“那差不多是我好几年的工资啊……”
“我知道你很惊讶,尽管我们的特权已经收回的差不多了,但要拿出这点钱对我来说并不难。好了,坐稳了,我们要准备起飞了。”说完后,埃姆登推大了节流阀,飞机滑向了缓缓打开的防御墙闸门。漫长的一天又在几乎无止尽的嗡嗡声中度过了。
到达蓬莱近海的时候埃姆登看了眼飞行钟,指针刚刚指过了十点半。
“奇怪,这里的军港里一艘战舰都没有……”埃姆登过去来这里的时候曾经和鞍山交谈过,据鞍山所说,一般情况下这里也会有至少一艘战舰在维护补给,但今天码头上空荡荡的,似乎所有战舰都出去执行任务了。
降落后滑行慢慢靠近码头的时候,埃姆登看到码头上正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还对着自己招手。
“定远!”一上岸,埃姆登直接冲进了定远怀里,“好久不见,你苍老了许多啊……”
“好久不见,你不也是嘛……”
尽管海雾极为长寿,但这并不意味着时间不会在她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如今的定远已是一头银发,埃姆登的金发也被岁月慢慢褪去了颜色,连年纪最小的T-61也是如此。
“埃姆登很少露出这样的一面呢,”T-61在一旁心想到,“她们的关系,就像家人一样……”
双方寒暄完之后,定远带着她们坐上了一辆卡车,但车在启动的时候居然没打着火。
“诶呦,才停了多久就打不着火了……”定远接着对埃姆登和T-61说,“你们呆在车上,埃姆登,你坐过来,我去提一壶热水来。”
“好,没问题。”埃姆登在定远下车之后做到了驾驶位上,过了一会,定远提着一壶热水回来了。她打开引擎盖,拧开了散热器的盖子,打开下方的放水阀门放掉了里面的水,接着把热水倒了进去。
“埃姆登,再打火试试看。”
埃姆登尝试发动这辆卡车,但依然没打着火,接连的几次尝试也全部以失败告终。
“看来是电瓶没电了,得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了。埃姆登,你腿让一下!”定远从驾驶员座位下面抽出了摇把,接着她走到车头前把摇把插了进去摇了起来。
“打火!”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抽走了摇把。
这次终于是打着火了。
“好,你坐回去吧,我马上就回来。”过了一会,定远还掉了那个烧水壶回到了车上,把车开离了码头。
“我们去哪里?我听说你开了一家饭馆。”
“是的,我们现在就在去饭馆的路上。”定远回答了埃姆登的问题,接着问道,“萨克森呢?她最近怎么样了?”
“她现在在一所大学里当教授,听说她经常会抽空到各个地方去游历。”
“还真是符合她的风格呢……”
现在正是神州传统节日春节的前夕,但街上却十分冷清,这与T-61的印象大相径庭。原本这个时候,街上应该是张灯结彩准备过年的气氛。
“奇怪……”T-61最后还是向定远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氛围,不像是要过春节的样子。”
“今年确实如此,”定远慢慢地回答说,“因为在今年的冬天到来之前,澎湖那里有人发动了叛乱。”
“欸!?”不止T-61,连埃姆登也表现出了惊讶的神色。
“我记得我在电报里已经提到过了,”定远回答说,“直到几周前,中央派出的部队和那些旅大级的孩子们才完成平叛的任务。而现在已是寒冬,无论是战后重建还是安置居民过冬都需要物资。”
“所以你的饭馆歇业了?”
“没错,很多食品食材衣物等等都需要调过去支援澎湖,我凑不齐食材,饭馆自然就歇业了。好了,我们到了,前面就是我的饭馆。”
定远把车停到路旁,带着两人往前走,走到了那饭馆门前。
这是一幢中西结合式建筑,墙体主要采用了红砖和水刷石,同时保留了高檐青瓦,脊顶挑角的中式建筑元素,饭馆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门匾,门匾上写着四个字:
远平酒家
“过去每到春节,这里可热闹哩……”定远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大门,大门上已经贴上了春节期间歇业的告示。“要不然今年我也不会发急报给你们了。”
推门进入远平酒家,埃姆登环顾四周,里面保留了古色古香的装饰和陈设,十几套简朴的木桌椅整齐地摆放在这里。尽管春节期间歇业不会有客人来,这些桌椅依然被擦得一尘不染。
“远平酒家里只有你一个吗?”
“是的,现在就只有我一个,”定远回答说,“酒家这个春节歇业,我让长风、应瑞她们先回去过节了。鞍山四姐妹的船体因为向澎湖运输物资的船只不足被征用了,现在应该还在航线上跑,要不然她们有的也会来这里帮厨,今年就连我这个老掉牙的铁甲舰都差点被征用去运煤了。”
“这里有几口灶?”
“厨房里有六口灶。”定远说,“一般情况下我们只用其中的两到四口,只有繁忙时段才会六口灶全上。今年就不一样了,因为春节期间歇业,我只给一口灶留了火。”
带着她们上楼梯到了二楼,定远泡了一壶茶。二楼布置了不少生活中常用的家具和用品,相比一楼过于浓烈的烟火气虽然空间小却多了些生活气息。
“我们休息的地方就在二楼,这里也是我的工作间。”定远抿了一口茶,“自从中间放了这个暖炉之后冬天在这里休息就舒服多了。”
“你们还在这里放了唱片机?”四处走动的T-61注意到了放在旁边一个柜子上的电唱机,掀开电唱机的盖板,里面还放了一张红色的唱片。
“《东方红》?”T-61看到了唱片上书写的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很有年代感的一首曲子呢……”
“你要听听吗?这首歌还挺有年代特色的。”定远扳动了一个小开关,唱片转动了起来,她重新拨动了唱针,喇叭里马上传出了慷慨激昂的声音。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他是人民大救星……”
“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他是人民大救星……”
“毛主席,爱人民,他是我们的带路人。”
“碧波万顷的海面上,旭日东升,光芒万丈……”
“……”
定远听着这慷慨激昂的歌声,似乎陷入了对往日的回忆之中。
“定远。定远?”
“这首歌总是能让我回忆起过去的事。我听说你们正在收集各种各样的故事,那我就把我的故事讲给你们听吧。”
“我……确实这么说过……“T-61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准备记录,“请说吧。”
“你们还记得当年黄海上的那一战吗?”
“当然记得。”埃姆登答道,T-61却一头雾水。
“在那场大战之后,我诞生了。”定远拿起炉子上的烧水壶给茶壶加满水,“当时,我和其他舰队成员一起守卫着我们国家的海上防线。出于职责,那是一场我们绝不能输的战斗,但却输了……”
“后来,为了防止我残存的舰体落入敌手,他们将我炸沉在了锚地,我也因此进入了灵魂之海。”
定远接着从墙上拿下了一个相框,细细端详着其中的照片说:“等我再次从灵魂之海中回到那个世界的时候,原本我们所效力的帝国已经土崩瓦解,我们要保护的那片国土早已陷入了战乱之中,烽火连年,民不聊生……”
说到这里,定远停住了,看着这个国家被战火蹂躏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段记忆对她来说,一定是迷茫又痛苦的吧?
“但生长在这片国土上的人们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希望和信念,他们仍在寻找着通往光明的道路。而我就在那时知道了周公和润公的名字。”
“他们都是推动了历史发展的人啊……“
“正是如此。刚开始我并不理解他们的学说和思想,还以为那多少有些痴人说梦的意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开始关注他们的行动。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都在他们的领导下一一实现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埃姆登看见定远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了一瞬光彩,“后来,我看着这个国家从一穷二白到走向复兴,那真是令人惊讶的成就与进步。“
“现在想来,即使我们赢了,也只能使旧帝国再多苟延残喘一会吧……”
说完后,定远把相框放回到橱里,又从橱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照片上的,那是……”T-61仔细地辨认着那张照片中的建筑,“是一座宫殿?”
“那是天安门,是‘开国大典’举办的地方。”埃姆登一边回答T-61的疑问,一边向定远问道,“这张照片是你自己拍的?”
定远一边翻阅着自己的笔记本一边说:“是的。后来,我以远平之名穿行于彼世,看着我曾守护过的人们在世界上自己挺起自己的脊梁、看着他们之中的探路者在前进的道路上曲折探索;看到了风云变幻、剑拔弩张的世界局势,也看到了那北方的红色巨像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当然,最重要的,我见证了我们海军的成长。”
“确实如此……”T-61轻声附和道,“后来我曾听说,那支舰队的规模鲜有国家能与之匹敌。”
“在看完那场海上进行的阅舰式之后,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那时候你在场?”
“是的,我在场。”
“那一天是……”
“西历2019年4月23日。”
“很久远了呢……”
“你们认识这艘船吗?”说罢,她从厚厚的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埃姆登和T-61,这张照片已经被染上了岁月的斑驳,但仍然可以辨认出那艘船的外形和舷号。
“101舰?”T-61看了看照片,摇了摇头,“没见过。”
“我们见过同型舰,”埃姆登回答说,“据说是当时他们海军中最为强大的主力舰艇。”
“没错,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终于也赶上了时代的步伐。”定远又拿出了一张航空母舰的照片,“那些年轻人都是好样的。”
“所以你回到了这里?”
“呵呵……既然他们已经羽翼丰满、努力地追上了时代的脚步,我们为什么不能把那海疆放心地交给他们呢?他们可是完成了我们毕生夙愿的人。要是润公和周公看到了那时的盛世,他们也一定会感到欣慰吧……”
“那,你们的夙愿是什么?”
“守护好这广阔的海疆,这是我们曾经的职责。山河无恙,国泰民安,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夙愿。不仅是我们,相信润公、周公、中山先生和其他为中华之崛起而努力的人们都是这样期望的吧……”
“好了,我的故事已经差不多讲完了……”接着定远从旁边拿来了一个盒子,“埃姆登,这是给你们的。”
“欸?给我的?”埃姆登感到非常惊讶。
“这是……”
“我亲手为你做的旗袍,怎样?”
“谢谢……”
“快去房间里换上吧。”定远指了指二楼一角的一个小房间小声催促道,“过年换新衣,你就别推脱了。”
在埃姆登走向二楼一角的房间准备换衣服时,定远也催促着T-61:“那间房间是给你们准备的,你作为她的贴身女仆,还不帮她把行李提进去?”
“这……”T-61很明显迟疑了。
“这样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定远在对T-61耳语,“你在等什么?还不快去!”她的声音似乎还有点愠怒。
“喂喂喂别……”
咔——
见T-61还没有打定主意,定远直接把她推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咚咚咚……
就在埃姆登换衣服的时候,楼下有人敲响了远平酒家的门。
“奇怪,我不记得我有邀请过别的客人……”定远起身下楼打开了门,“你好,今天远平酒家……天姥,是你!?”
“怎么?”被称作“天姥”的人反问道,“你不欢迎我们?”
“当然欢迎……”定远一边拉开门一边赔笑说,“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挑这个时间来。“
“在瀛洲呆久了,再回来尝尝人间烟火有何不可?“天姥推开门,“我今天把她们也带来了。”
“峨眉、大福、太行、昆仑,还有龙虎和敬亭,你们都来了!?”
“定远!定远?”
“我在楼下——”定远转身向楼上喊道,“你们换好了衣服就下楼吧!”
“楼下那么热闹啊……”
下楼后,埃姆登和T-61见到了那些来访者。刚刚定远给埃姆登的盒子里还有一套给T-61的旗袍,所以T-61也换了新衣服。
“啊……大家好……”T-61生涩地向着其他人打招呼,“请问你们是……”
“她们是从传说中的瀛洲来到这里的‘仙人’。”定远向两人介绍说,“埃姆登你应该还有印象,我用的那把剑就是她授予我的。”
“仙……人……?”
“也许这么说你更好理解。”天姥接着对T-61说,“我们是神州过去的历代执政者,在下一任执政者得到了我们的认可、继承了我们的位置之后我们就会前往瀛洲,在经历漫长的修行后成为了你如今见到的‘仙人’。我们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仙人,只是被这样称呼多了就改不掉了。”
“黑色与白色作为底色,以金色祥云纹和凤鸟作为点缀……”看到埃姆登和T-61的着装,昆仑评价说,“虽简单却不失典雅,手艺也很精细。”
“嗯,技术进步不小嘛。”太行的注意力集中在T-61身上,“真是精妙绝伦的设计……”接着,她的目光移动到了T-61的那对机械耳上。
“我能摸摸它吗?”
“唔……请、请轻一点。”
“国秀呢?她不在这里吗?”
“国秀啊。”定远回答龙虎和敬亭说,“国秀她现在应该还在国都忙着处理政务呢。”
“国秀?”
“国秀是致远的名,她现在出任着临时主席之位。”
“哦,是她啊。”
“当时他们要征用我们这些老铁甲舰和炮舰运物资的时候就是她给顶回去的。”定远接着对埃姆登说:“她现在应该在为澎湖那边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呢。”
“您不去帮她一起处理政务吗?”
“那可不行,“定远回答T-61说,”我是上一代的旗舰,按照约定,我退位之后不能再接触政事,更不能随意施展自己的能力。既然现在的神州已经走上了正轨,那我也不应该再去操心了。所以我在这里开饭馆,过着平常人的生活。“
“这个年我们还过的成吗?”
“肯定是能过的,可是做年夜饭的食材……”定远终于还是道出了自己的难处,“现在大部分物资粮草都被调去支援澎湖,我即便有粮票肉票也收集不到。”
“过年就是要热热闹闹一起吃饭嘛。知道你这里缺少食材,我们还带来了一些那里的特产过来。”峨眉转身放下了之前一直背在背上的竹箱,“那会大福知道我们要过来的时候,这些东西可是她亲自种下的。”
“多、多说无益……”一旁的大福轻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定远看见她脸红了。
“我们还带了点好酒来。”敬亭从她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小坛酒。
“既然食材和酒都有了……”定远掏出了自己的怀表看了看时间,“如果现在我们开始生火,时间是足够做饭的。”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听峨眉的语气,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们可以吗?”定远转身询问埃姆登和T-61,“我们直接生火做今天晚上的年夜饭。”
埃姆登和T-61对视了一下,互相点了点头,回答说,“没问题,我们直接开始做年夜饭吧。”
“好,我现在就去拿煤球把火烧起来。”定远接着对所有人说,“大家准备好,我们一起下厨!”
“今天也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的传统技艺。”
“那我们先去换身衣服,”为了防止弄脏新衣服,埃姆登说,“或者我们去系一下围裙再来帮忙。”
“今天只能劳烦你们这些客人一起忙喽……”定远一边说着一边披上一件大衣出门去了。
“好,我们准备好了。”埃姆登和T-61系好围裙后,定远正好提着一筐煤球回来了。
“稍等,我把火烧旺些才能给其他煤炉引火。”撤掉煤炉上面的盖板,打开风门,炉膛中的火慢慢呼呼地旺了起来。定远接着朝其他几个空煤炉中加煤,接着从这个火烧得正旺的煤炉中取出了几个燃烧着的煤球放进了其他尚未点火的煤炉里。
“好了,火应该引上了。”放好煤球,设置好风门后,定远转身对埃姆登和T-61说,“在火烧旺之前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我们最好抓紧时间。”说完之后她就去洗菜切菜了。
“那我们……应该干什么呢?”
“哦,我想起来了,香肠!”
“对,我们可以把那些带来的香肠做好。”说干就干,埃姆登和T-61找到一个没人用的煤炉,解开了那个油纸包,开始烹饪其中各种不同的香肠。
“不同的香肠得用不同的烹饪方式呢……”
“这方面我比你擅长的多。”埃姆登深谙各种香肠的烹饪诀窍,“交给我来就好啦。”
在埃姆登烹饪香肠的时候,T-61注意到边上的大福和太行已经烧了一锅水,她们似乎正在对着几棵白菜若有所思。
“安妮,我需要一个煮锅。”
“马上就来!”
帮埃姆登拿来煮锅之后,T-61看到大福和太行在切一些刚刚化冻好的家禽。一把刀上下翻飞,很快就把一只完整的冻鸡切成了小块。
“你们……就用这一把刀?”
“正是如此。”大福回答完T-61的问题之后太行接着回答说:“大部分情况下我们只需要一把刀就足够了,这可比你们简单多了。”
“安妮,再拿个锅子给我!”
“哦,马上来!”
……
“嗯?定远去哪里了?”做完手上的事情之后T-61一抬头,却发现刚刚在对面看火的定远不见了。
“定远?”边上正在切菜的太行回答说,“之前出门去了。”
“我回来了!”太行话音刚落没多久,定远就推门回来了。
“哦?说曹操曹操到嘛。”峨眉接着向定远问道,“你带了什么回来?”
“峨眉,专注于你手头的工作,我们时间紧迫!”
“是,天姥大人……”
“吃年夜饭怎么能没有鱼?”原来是定远去钓了条鱼回来,“这儿啥新鲜食材都缺,唯独不缺鱼。”
“哦,这可是条大鱼啊。”天姥看了一眼这条鱼,继续专注于手上的活计,“要是在平日里这条鱼能吃好几顿喽。”
“今年恐怕不会有更多的肉菜了,”定远难堪地笑笑接着回答说,“冻鸡和冻鸭已经是几个月前分配下来的存货了,这个春节我也没有储备猪肉,肉菜只能寄托在鱼上了。”
“我们倒是带了些‘新鲜’的肉过来。”埃姆登回答说,“我们来的时候给你带了我们那里的香肠。”
“太谢谢你们了,我很久没有再尝到过来自那里的味道了。”
“呃……请容许我冒昧地问一下……”T-61向定远提问说,“远平酒家这里不做德式香肠吗?”
“看来你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啊。”定远笑着向T-61解释说,“这里的一切食物都是定量分配的,能分配给我的猪肉本就不多,香肠虽然能弄到,但弄到的也是本地的香肠。而且就算我是远平酒家的老板娘,平日里吃酒家里的菜也是要付钱的。”
“哦,这样啊……”

几个小时后,年夜饭的大部分菜已经做好了,只要等大福和太行把那道菜端出来,所有菜就算上齐了。
“开水白菜来喽——”大福和太行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年夜饭的菜上齐了。
掏出了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定远像是想起了什么:“等等,现在七点整了,我去把话匣子打开。”
“话匣子?”
“其实就是她们这里对收音机的叫法啦,还挺形象的。”
定远插上电源之后打开了话匣子,过了一会,她又细细地调节了一下,话匣子就传出了清晰的声音。
“呲呲……这里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这里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好,”调整好“话匣子”之后,定远做到了餐桌边上,“所有菜都上齐了,我们开饭。”定远拿起筷子之后,其他人纷纷跟着拿起筷子吃饭。
……
“哦,对了,你之前跟我们提到的‘弹幕游戏’是什么?”酒过三巡之后,天姥向定远提出了这个问题,“听你说了这么多年,我们还从没看过这‘游戏’是怎么‘玩’的。”
“会展现给你们看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定远回答说,“我们不能随意地在人类面前施展自己的能力,等他们开始放鞭炮了我们再找机会打。”接着定远把目光转向了埃姆登,“喂,埃姆登,零点之后我们就开始打弹幕游戏。”
“好……没问题……”埃姆登显然也喝醉了,但与T-61相比她已经强了很多。T-61才不过喝了几杯就已经醉倒在餐桌上睡着了。
今天是除夕夜,远平酒家里意外地觥筹交错,广播电台的节目和平时相比倒并没有什么变化,还在播放着戏剧和歌曲。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现在广播的曲目是《我的祖国》。远平酒家里的众人已经吃完了年夜饭,定远、埃姆登和那些‘仙人’们一起嗑着瓜子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弹幕游戏最开始其实是她们介绍过来的,”定远向天姥她们解释着她所说的弹幕游戏,“她们把这种娱乐方式从扶桑国那里带了过来,听她们说,‘弹幕游戏’的概念是那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提出来的。”
“这种娱乐方式不仅能够维持我们的力量,”埃姆登接着说,“如果地方比较空旷,能让我们飞起来的话游戏过程还挺有观赏性的。”
“既然是游戏,那肯定有规则。”
“是的,游戏的规则不复杂。”定远继续说,“谁先被对方放出的弹幕打中谁就输。”
“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畅……”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为您整点报时……”曲毕,广播中传来了新年倒计时的声音。
嘟
嘟
嘟
嘟
嘟
滴——
“今古遍同此夜,贤愚共添一岁——”
“新年快乐!!!”
劈里啪啦——
与此同时,蓬莱的千家万户放起了鞭炮,这里的钟楼也敲响了新年了钟声。
“埃姆登,我们上吧。”钟楼敲钟十二下之后,定远招呼埃姆登和她演示弹幕游戏的玩法,“让我看看你的技巧进长了多少。”
“好,我这就来。”
“准备好了吗?一,二,三,起——”
埃姆登和定远在酒家门外腾空而起,在空中开始了弹幕游戏。两人在空中一边飞行一边互相发射弹幕,放出的弹幕就像是绽放的烟花般为新年的夜空增添了各种亮丽的色彩。
“还真是……挺有观赏性的……”
不仅天姥一行人在地面上观看,她们的弹幕对抗还吸引了其他这里的居民——这里并没有钟山和青龙特别市那样繁荣,过年时放这么大规模的“烟花”非常的少见。
“呜哇……果然还是你更胜一筹啊……”打了一阵,埃姆登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尽管是埃姆登把弹幕游戏介绍到这里来的,但由于定远来到灵魂之海的时间更长,无论是弹幕游戏还是冷兵器对抗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定远占上风。
“也许我们回去之后可以试试。”龙虎小声地向天姥提议说,“这‘弹幕游戏’看上去还是很有趣的。”
“对力量强大的我们来所仍不失为一种挑战。”天姥回答说,“要保证自己发出的弹幕在命中对方的同时不伤到对方,不勤加练习难以做到。”
“也许在‘那个计划’漫长枯燥的进行过程中这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如果我们在‘静海’能打得起来也不是不行,”天姥回答着昆仑的问题,接着向太行问道,“你认为我们能在那个地方打弹幕游戏吗?”
“并无不可,”太行回答说,“但结界尚不牢固,技巧足够娴熟之前宜谨慎为上……”
“呼……舒服多了……”埃姆登走到桌边拿起一杯水喝了下去,打完了弹幕游戏,她已经有点微微出汗了。
至于边上的T-61,她还趴在桌上睡着呢。
“看来今天要在你们这里过夜了。”
“楼上的那间房间就是给你们准备的,”定远说,“你们如果累的话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埃姆登抱起T-61上了楼。
上了楼,埃姆登先带着T-61简单地洗了个澡,把身上的风尘与烟火气洗刷掉。接着她抱着T-61进入了二楼角落的那个房间。房间虽小但打理得很干净,定远还贴心地在这间房间里准备了一套茶具和茶叶。
新年过去了,原本喧闹的空气也渐渐沉寂下来,把窗稍微打开一丝缝,还能嗅到空气中残存的硫磺味。现在窗外的街上一片寂静,整座城市似乎在新年的庆祝之后就陷入了沉睡。但仔细一听,远方似乎还传来了阵阵的笛声。
“这是……”远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笛声,埃姆登听出来了,这是三途曾经唱过的一首歌。
“春日星芒闪、夏时阳炎环、秋深十六夜、冬至北风寒。”
也许是哪个阳字号的孩子在吹笛怀念自己的故人,尽管笛声十分微弱,但埃姆登仍然清晰地回忆起了那首歌的歌词。
“光阴随水逝,飘渺亦如斯。依稀旧时梦,如素守怀中……”
给T-61换好一身睡衣,埃姆登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帮她盖上了被子,自己则靠在窗边,继续聆听着这笛声。
听说阳字号的孩子们有相当一部分锚地就在澎湖,如果真是这样,也许她们中的一部分已经成为叛乱的牺牲品了吧?
德累斯顿、凯撒、声望、筑摩……这首曲子也勾起了她对那些已逝旧友的回忆。那一张张面孔无论是家人、战友还是过去的对手,最后竟都成为了回忆中令人怀念的残影。惟有梦中,所有人才能相聚在一起。第二天早上,人走,茶凉。
等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眼角已经湿润了。看了眼床上的T-61,她依然睡得正香。
“还好没被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暗自庆幸着抹干自己的眼泪,埃姆登也轻轻地跟着唱起了这首歌:
微醺意渐浓,怡然合目瞳。
思慕袅袅生,还营辗转梦……
她仿佛能感受到深海的呼吸声,历史上在这些船上服役的热血男儿们也一定能感受得到吧。
但谁也不愿意回到过去,经历了这么多,她现在只想永远和自己的爱人一起享受平静的日常。
“没错,战争的硝烟永远是世间最刺鼻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