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档 野兽崛起:斩首 斩首的序幕与落幕
乌兰诺的命运
玛利亚泽特·伊索德穿着以假乱真的机械教低阶牧师长袍,踉踉跄跄的挤过满是奴工的甲板。她体内的植入物伪造了机械教的身份识别代码,使他们将她误认成他们的一员。感谢英德尔所做的一切,若是没有文努斯神庙的筹算者,卡利都斯应该早就被发现了。伊索德怀念英德尔的专业技能,如果她还活着,这次任务会轻松许多。
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被发现的潜伏多久,不过死亡与任务相比不值一提。她被赋予了职责,她必须亲眼目睹乌兰诺的毁灭。
机械教方舟乃是一艘巨大的倒金字塔型飞船,其上满是技术神甫与他们行尸走肉般的奴隶。尽管没有人注意到伊索德,她依然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让自己看上去不会过于懈怠或是忙碌。她迈着分毫不差的步伐走向指挥甲板,时刻处于最为谨慎与警惕的状态。
巨大的机械叮当作响着从她身侧经过,发出一连串圣洁的轰鸣。唱诗班娴熟地吟唱着安抚方舟机魂的圣歌,高阶牧师们在一旁主持着令人费解的仪式。伊索德目不斜视,沉默着从人群中穿过。
她沿着奴工们使用的通道向上走,他们茫然的视线从她身上略过,不比看到一个空燃料罐更感兴趣。她的编码告诉他们她乃是库比克将军的佣人,这一身份允许她在方舟中畅行无阻——只有指挥甲板除外,进入那里需要更高的权限。
方舟的结构应和着能量之歌隆隆作响,机械教正在为他们的宏伟蓝图进行准备。不是像原本暗中计划的那样将火星传送至太阳系之外(火星人貌似不是第一次干出临阵脱逃的事了),而是用掠夺自绿皮的物质转移技术摧毁绿皮的母舰——可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随着一台又一台宏伟的传送器开始试运行,方舟震颤的频率与强度不断发生改变。伊索德从不断咆哮着的通风口和轴承旁走过,逐步接近位于方舟核心的指挥甲板——机械教总是喜欢把他们的指挥部埋在飞船深处以获取最好的生存能力。那里几乎没有窗户,而且得益于万机神的赐福,任何形式的视线在此都会受到严重阻碍。她最终在一条通往指挥甲板的斜坡前停下,她所窃取的身份不足已让她继续向前。
不断有僧侣从旁边的房间与引擎室中走出,从她身边经过,然后汇入其他改造者的人流。随着愈发接近指挥甲板,越来越多的奴工被僧侣所取代。直至指挥甲板厚重的防爆大门前,二者的比例已经达到了一比三。基因贤者率领着一众奴工横行而过,少数经过定向改造,装有履带和重火力的战斗奴工把守着战略要点,强行闯入与寻死无异。
伊索德在人群中扫视,直至发现了一名合适的目标:一位中阶贤者,机械维修士。他那张未经大幅改造的脸吸引了刺客,那意味着她不费多大功夫就能伪装成他的模样。在星舰上,维修士的责任让他一刻都不得停息,但今天,他很快就能休息了。当他走向狭窄的舷梯时,伊索德立刻大步跟上,就好像她本来就要去那里一样。
舷梯的尽头是一处多层大厅,每层的墙壁上都装有成对的黄铜握把。当她跟着贤者时,一队电僧穿堂而入,他们一边虔诚地歌唱着对生命火花(Body Electric)和源力(Motive Force)的赞歌,一边双手紧握黄铜握把。伴随着电流声嗡嗡作响,臭氧的气味在房间中蔓延开来。
伊索德跟着贤者大步迈入下一处面积更大更大,却更拥挤的空间。一台巨大的机器从房屋中间延伸至离墙不到半米的地方,各种各样的指示灯不断明灭着。贤者艰难的往外挤去,时不时小小的调整一下他的膝盖,机械臂或是副肢的位置。离开这里后,贤者进入了一处夹在走廊与第三个房间之间的前庭。通过下一个房间的门缝,伊索德瞥见了一座被劈啪作响的绿色能量环绕着的等离子线圈——毫无疑问,那是来自绿皮的技术。
贤者走进了一扇位于前庭墙壁上的小门,伊索德放轻脚步跟了进去,发现这是一个专门存储机械教交流元件专用缆线的库房,贤者正在一堆整齐摆放着的缆线中挑挑拣拣。伊索德轻轻靠近,她的脸在多态酚的作用下开始扭曲,刺客的动作是如此的轻盈,以至于贤者对正在逼近的死亡一无所知。当他拿起一捆电缆,转过身时,却发现一个长相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人站正在身后,贤者脖颈处的音响立刻响起了一阵惊讶的电子音。
伊索德暗骂一声,她不知道贤者还有这种强化。尽管她已经在火星潜伏许久,而且大多数机械牧师都装有类似的装置来让他们通过技术语言进行交流,但安装的位置往往较为隐秘以至于刺客对此一无所知。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伊索德依然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刺客,相位剑从她臂后弹出,瞬间从眼窝贯穿了贤者的大脑。伊索德顾不上仍在变化的面部传来的瘙痒,她三下五除二扒下贤者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后跪下,取出一把小刀凿开了贤者的大脑,她轻松找到了贤者的智慧核心。幸运的是,机械教的装置没有统一的控制标准,伊索德把它植入自己的腿里后,它工作起来和之前位于贤者脑子里时没什么两样。她擦干血渍,收起小刀,随后注意到贤者手中依然握着那串缆线,他一定是打算拿它做些什么。伊索德迟疑了一小会,最终还是没有带上它。
伊索德将她设备的广播信号校验为死去贤者的代码,悄悄溜出房间,关上门,启动锁定程序。然后立刻前往指挥甲板。
铸造将军库比克审视着方舟的指挥甲板,这里的一切就如同他的火星王国的微型缩影,而他对它运转的效率也颇为满意。人类,机械以及二者的结合使他们几近完美的履行着职责。
“目标星系与乌兰诺即将完美同步,开始倒计时。”他下令道。
“如您所言,吾主之主。”机械牧师们异口同声的咏唱道。通常来说,这类工作交由一名奴工完成即可,可这次任务过于重要,必须由一众僧侣互相监督完成。
一枚巨大的黄铜计时器开始在滴答声中慢慢走向零点。
“范艾肯,准备进行行星传送。”库比克接着下令:“时间就快到了。”
即使是没有那一身机械改造,范艾肯的体型在众人中也算数一数二,他的出现总让人联想到一只机械熊:“法身电僧已就位,铸造将军,他们时刻准备为了侍奉欧姆尼赛亚献上生命。”他极其谦卑的答道。
库比克满意的点点头,正是范艾肯提出了对电僧教派灵活运用,他们对源力的直观操控使帝国与兽人科技的结合更为稳固。这个绝妙的想法为他们扫清了成功之路上的所有障碍。而最近的数场小型实验也取得了喜人的成功,宏伟蓝图将不再只是蓝图。
机械教已经做好了传送行星的准备,计时器的指针越来越接近预定的时间。
人类帝国的盛大舰队占满了指挥甲板的全息显示器,无穷无尽的数据流入库比克的多个智能核心,美味的知识令库比克感到无比充实。尽管它们中的大部分内容对机械教那庞大的知识储备毫无意义。使用现有的公式,他能轻松计算出彼此靠近的星舰产生的引力扰动,舰队发动机的总功率,移除乌兰诺将对该星系中的其他世界造成的影响以及几百万其他数据。这一切毫无意义,但库比克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当下,他像一个普通人享受淋浴一样享受着数据的冲刷。
“帝国舰队将在六秒后撤离至安全距离,吾主之主。”通讯士说道,他的话语由二进制隐语和技术语言组成。
“行星传送光束正在充能。”范艾肯说到。
“切断与帝国之间的联系”库比克下令:“通讯士,你的职责连接着火星的当下与未来,不要让琐碎小事分散我们对欧姆尼赛亚神圣工作的注意力。”
通讯士立刻听命,但是指挥甲板上的噪音没有丝毫减少:“乔辛与乌兰诺将在两秒后达到最佳校准状态。”
“舰队将在一秒后抵达安全区域。”
“准备启动绿色等离子引擎,电僧手动调节阵列随时待命。”
“帝国舰队抵达安全位置,护国公范格里奇正在演讲,吾主之主。”
库比克勃然大怒,他的机械臂疯狂扭动着:“别和我说这个,他的演讲毫无意义,我对非机械教信徒举办的象征性活动一点兴趣也没有。把它记下来,存档,和别的废话放在一起,我们有我们的工作。增幅物质坍塌光束发射器。”
方舟的震动愈发猛烈,金属碰撞的声音到处都是,红色和绿色的灯疯了似的闪来闪去,一道道代码飞速掠过屏幕。
最后一句话的回音在方舟上回荡。
“光束发射器增幅完毕。”
库比克开始感到紧张,相应的,他的重力椅抬高了几公分。成功取决于时机,必须在正确的时机让乌兰诺占据目标星系的第四颗行星原有的轨道。根据相关数据推断,那颗原始的第四颗行星,乔辛,将会进入一条混乱的轨道,然后随着时间逐步稳定下来,从而允许乌兰诺鸠占鹊巢。这是一项需要上千名逻辑士共同努力才能完成的极端复杂的工作。毁灭乔辛的方案听上去更加简单,但却会在乌兰诺所处的新轨道上留下一条毁灭性的小行星带,这个方案因此被否决。
每个变量必须正确。传送时,乌兰诺的速度不会发生改变,因此它必须在正确的时机被传送以适应新的轨道,它的位置必须恰好合适:足以把乔辛推离轨道又不会一头撞上去。整个过程中,如果有任何一次计算发生了错误,被帝国发现了乌兰诺未被摧毁的真相,一场内战将不可避免。
经过计算,风险是可接受的。库比克想要乌兰诺。这个世界上满是无主的外星科技,库比克对知识的渴求超过了一切顾虑。
“准备开火。”库比克下令。
“帝国舰队已经做好准备。”
“启用所有反应堆,把神圣流量交给电僧们控制。”
计时器终于抵达了终点,三根指针合而为一,发出最后一声金属的轰鸣。
“让帝国看到我们将毁灭赐予乌兰诺!”
难以计数的船员在同一时间唱响了毁灭的赞歌,全息屏幕上闪烁着不详的绿光,澎湃的亮绿色能量划破虚空,直刺乌兰诺闷热的赤道,兽人的世界顷刻间便被熊熊火焰所吞噬。
“原子去耦合矩阵稳定,次空间传送将在零点四秒内完成。”
随着技术神甫们输入逻辑士计算得出的令人费解的结果,机械轰鸣的杂音逐渐变成整齐划一的歌唱。传送引擎不断升高的咆哮如同由远及近的闷雷。电僧们在圣所中吟诵着和谐的旋律以增幅神圣源力。即使是方舟也在这股力量面前瑟瑟发抖。
“量子分离成功,物质电位中性,正在接入次空间入口。”
数十只手与机械臂同时拉下操纵杆,技术语言的低音与二进制隐语的高音合唱起代数的赞美诗。方舟的颤抖变成了震荡,金属的嗡鸣加入了机械与牧师们的合奏,方舟的结构,船员的祈祷,机械的做工达成了完美的和谐。
“传送。”范艾肯的命令由技术语言,二进制语言与哥特语同时下达,他背后的机械臂同时刺入了周围的十二个端口。
方舟在难以承受的能量下发出一声哀嚎。现实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不过另一端并非是亚空间,而是次空间——一处奇异而短暂,存在于实体宇宙与精神世界之间的领域。过载的控制台爆出一连串火花,全息影像不停闪烁,灯泡爆裂,电缆断开。不受控制的源力以致命电弧的形式跃动着,顷刻间杀死了数十名技术神甫。
机械故障的响声在甲板各处响起,但它们的警告完全淹没在了宏伟蓝图那不可能实验的轰鸣中。
不可阻挡的震颤在每名船员的骨骼中回荡,然后突然间消失不见。就像终于穿过暗礁区的海船,机械的呜咽止住了,震动退化成了越来越少而难以预测的余震。
最后一台仍在运行的全息投影仪上,宇宙中闪烁着的绿色电弧逐渐消失,当它终于结束时,乌兰诺已经离去。
“简洁而优雅。”范艾肯说道:“我们成功了。”
奴工们走上前来,挪走了那些为万机神献出了生命的技术神甫。
“联系范格里奇领主,告诉他这颗星球已经被丢进了最近的蓝色超巨星的核心中,乌兰诺不复存在。”库比克说道:“他会想要亲自向我道贺的。而范艾肯,你将作为宏伟蓝图的缔造者跟随在我的身边。让我们的星语者传讯探索小队,尽快把乌兰诺上有用的科技剥夺殆尽。不要在世界上留下任何兽人的痕迹,那台能移动地壳的动力引擎必须被拆毁。如果将来有人殖民那颗星球,他们不能发现一丝一毫兽人存在过得痕迹。”
“如您所言,吾主之主。”他的船员们歌咏着回答道。
“荣归欧姆尼赛亚,祂赐予我们知识,令我们代行祂的神迹。”库比克高声赞美道,然后启动了他的重力椅,从天花板离开了指挥室。余下的船员没有举行任何庆祝活动,他们埋头继续工作。对这些人而言,成功本身就是它所应得的奖赏。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伊索德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伊索德尽可能快的褪去了贤者的伪装,并以库比克佣人的形象取而代之,她大步流星地向着那些依然沉湎于知识中的贤者们从未涉足过的甲板走去。奴工们聚集于此,但伊索德轻而易举的穿过了他们,这一过程中甚至没有人看一眼那闪耀着红色流光披风之下的身影。
奴工们所在的区域只配有最低限度的生命维持系统以确保湿件的活性。当伊索德终于找到一处能够爬进去的数据通道时,她已经开始因缺氧而颤抖。她用麻木的手指摸索着,终于在盘根错节的铜缆与光纤中找到了一处破绽。她将自己的数据接口与之相连,在检查完周围环境后,她立刻开始联系大导师。
伊索德取出手掌大小的数据板,黑色屏幕上显示着加粗的刺客庭纹章。
“赤色避难所,玛利亚泽特·伊索德,卡利都斯神庙,”她说:“确认。”
“身份确认……线路检测……线路安全。”数据板回应道。
范格里奇在一秒后出现在了黑白屏幕中。
“伊索德,很高兴见到你,现在告诉我,我刚才看到的都是真的吗?”
“恐怕不是,大导师。”她说:“他们撒谎了。他们没有摧毁它,而是把它传送到了其他地方,他们打算把它搜刮干净。”
范格里奇移开视线。“愚蠢”他说,当他再次看向屏幕时,他的双眼变得冷酷:“乌兰诺现在在哪?”
“我只知道它的名字和编号。如果它真的位于编号所指的位置,那么根据编号规则推断,它处于太阳星域边缘某处未被殖民的星系内。那个星系和太阳系类似,它有九个世界,围绕着一颗恒星运转。机械教对于成功将乌兰诺与星系中名为Chosin的星球相转换非常激动,我不确定这对他们而言有多大价值。除了这些外我没法告诉你更多了,这艘船的数据核心处于高度加密保护下,即使是文努斯也要花费一周时间才能破解。我不具备相关技能,只能向您口头报告。”
“给我名字和编号。”
“遵命,大导师。”她说:“PL-SS042002-9001,最有嫌疑的世界名为Pelucidar,那个星系一定是以此来命名的。”
“Pelucidar?没听说过。”范格里奇说到:“干得漂亮,伊索德,通讯结束。”
屏幕一闪,伊索德收起数据板看了看外面,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赤色避难所
库比克的单人升降仓把他送到了沉思室的前庭。大量编制齐全的火星部队驻扎于沉思室外,这些原本被留下来保护构成火星世界思想核心的贤明唱诗班的人成了库比克最后的倚仗。他回头望了眼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的宫殿,总算松了口气。
升降仓一米厚的舱门缓缓落下,库比克在取消复杂的安全协议的过程中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他一边制定后续的计划,一边走进巨大的球形室中。舱门在库比克身后隆隆地关闭,他绕过包裹着主要接线的巨大圆柱,数百名思虑牧师的窃窃私语在空中飞舞。安静,安全——库比克突然痛苦的弯下腰,反重力装置失效了,火星的重力立刻加诸于他的身上。机械发出了一连串悲鸣,库比克的智慧核心飞速运转,想要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库比克试图建立起自身思维与火星智慧核心的数据连接。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连他的自我检测系统也没有检测出任何异常。他走向出口旁的控制台,弯下腰,将探头接入插口,立刻发现了问题。
只剩下一根线路连接着房间内外的动力与数据流,这不可能,有人动了手脚。
库比克将机械臂收回他的长袍中,向门口走去,那里应该时刻有人值守,照看着这些机器。
“何必呢。”一个声音从铸造将军背后传来:“你觉得我会毫无防备亲临此地吗?他死了。”
库比克的动作僵住了,后面的声音继续道:“躲到沉思室来是个好主意,只有几条路能进,只有一条路能出。而且只有一条数据线。如果我不在这就更完美了。”
“德拉肯·范格里奇。”库比克转过身,刺客大导师正站在他身后:“你愿意亲自来,我很荣幸。”
“哦,你是个重量级人物,铸造将军嘛。”
范格里奇穿着一件沉思室的长袍制服。库比克左右看了看,果不其然找到了一个空的格子。范格里奇握着一把轻型射针枪,枪管下方悬挂着等离子反应器,看起来像是为了火星之主专门准备的武器。
“你知道我会怎么做。”一股寒意爬上了库比克的核心:“你知道我要来。”
“知道?”范格里奇像是在讽刺,又像是在炫耀:“我计划了这一切!我毕竟是刺客大导师。如果你们没法做好自己的工作,我就得做好我的。”
“你杀不掉我。”库比克说道。
“哦?你的仆人们被耍的团团转,咱俩的时间还长着呢。”
“百分之七的暴君死于成功之前的沾沾自喜。”
“我不是来嘲弄你的。”范格里奇耸耸肩:“我要和你谈谈,实际上,我说,你听,但这并不是嘲弄。”
“你知道,我是从文尼纳姆神庙升上来的,我们有一套微妙的行事方式,和那些用枪,异形科技或者精神病超级战士的人完全不同。我们的人更优雅,更古典。我们使用诡计与毒药,当然也不仅限于此。就拿克鲁尔来说,你肯定听说过他吧?他就是我们神庙的人,却又喜欢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而我对毒药情有独钟。方便又安全,你可以毒死一个人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谋杀的。你只要小心移开一块石头,就能改变一条河的流向,这就是刺客的工作。而有了毒药,人们甚至不知道哪块石头被移走了。”
“很贴切。”库比克用他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回答道:“你就是毒药,范格里奇,你会腐蚀你接触到的一切。”
这个比喻把范格里奇逗笑了:“妙语连珠啊,铸造将军。我确实觉得我像毒药一样微妙,但我不是个腐化者。我更喜欢将自己视为治疗者,只要用对剂量,许多毒药同时也是解药。”
库比克怒不可遏:“你将立刻被从至高卿中除名,没人会反对这个提案,我们当初就不该让你重新掌权。”
“如果你们真的做对过一件事,那就是让我重回至高卿,你们早就该那么做了。”
“那样你就能成为统治者了?”
“那样我就能阻止数十亿帝国公民的死亡。”范格里奇悲哀的摇摇头:“我很久没有亲自暗杀过人了,库比克,你将是一个例外。在我见到的所有至高卿卑鄙,自私,幼稚的行为中,你的所作所为是最糟糕的。”
“我愿意忘记和原谅一些事,库比克,我愿意与至高卿们共同进退。我们将以帝皇的意志正确的领导帝国前行,无论祂的计划是多么的无奈与绝望。但你违背谭恩的意志传送走了乌兰诺,逼得我不得不采取行动。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该为其他至高卿的死负责。在你犯下最后一个贪婪的错误之前,我只打算教训你们一下好让你们能彼此合作,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意识到,没有你们的拖累我能做得更好。我不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一直心存幻想,你确实打算从帝国中独立出去。我是个乐观主义者,我想这就是我最大的问题。”
“火星与帝国本非一体,何谈独立?”
“诡辩,没有帝国,火星无法生存,反之亦然。我们是一个整体,无论你怎么反驳。你是泰拉的至高卿,你多次背叛了同僚,帝国,帝皇——或者说你们的欧姆尼赛亚。”
“你不能就这么杀了我。”
范格里奇不以为意的笑了:“我想我可以。这样如何,我给你一个选择。”
“这世界上有许多种毒物,许多是对活物有害的,还有些是对机器有害的。当我派出赤色避难所时,我让我的筹算者英德尔向火星智慧核心释放了一种数据病毒。你的数据库有着强大的防护措施,但我们文尼纳姆更胜一筹。病毒将潜伏起来,了解它的敌人,静候时机成熟。它已经在火星上存在了几个月,收集信息使自己尽可能的致命。你们的智慧核心已经烂透了,每一把锁和钥匙孔,每一扇门和窗对它而言都形同虚设。”
库比克的机械副肢抽搐了一下:“你不惜毁灭帝国也要给我一个教训?这毫无意义。”
“当然不是。”范格里奇哼了一声:“我给你几个选择。第一,你什么也不做,我用这把枪打爆你的脑袋,强力的神经毒素会毁灭你体内的一切有机物。然后我会对世界核心释放病毒,它可能会将火星上万年的努力付之一炬,也可能仅仅毁掉几十亿TB极有价值的资料。不管怎样,我想你会要避免这种情况。”
“还有其他选择吗?”
“你把你的智慧核心交给我,然后自愿关闭自己。我不想在看见你了,库比克,但我想让其他人认为你仍在掌权,这会让大家轻松许多。”
“你想让我自杀并让一个人以我的身份活下去?”
“是的,库比克。扪心自问,哪一个对你来说更为重要,你自己,还是作为知识传承千年?”
库比克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一连串的哔哔与叽叽喳喳的声音,范格里奇花了点时间才明白那是铸造将军的笑声。
“这次你失算了,放弃吧,范格里奇。我猜你已经成功处理了我的那些同事,到此为止吧,你已根除腐败,我的死无济于事。”
“那至少能让我感觉好些。”范格里奇说道:“我恨叛徒。”
他举起枪对准库比克,另一只手举起一个装置:“给我你的智慧核心,否则我发誓我会当着你的面杀了这个世界。”范格里奇凝视着库比克,他的拇指按在一个按钮上,只要轻轻一按就能抹去千年间积累的智慧。
“你在虚张声势。”
“我保证我不是。”,范格里奇说:“而你不敢和我赌。”
库比克沉默了。“你赢了。”,他最终开口:“你低估了我对帝国的忠诚,并且要我证明我对火星的忠诚。那么看好了,这就是欧姆尼赛亚真正仆人的最后一举。”
库比克扯下兜帽,露出全由金属打造的头部。他放下权杖,按下颅骨一侧的面板。一根手指粗的圆柱体旋转着从他头部退出。他庄重地握住圆柱中心,将它交给范格里奇。
“我的智慧核心,它记载了我的本质。”
范格里奇接过核心,在他腰带上的一台装置上扫过,后者随即发出一声轻响并亮起了绿光。范格里奇满意的把智慧核心收进口袋:“你总算做了件正确的事。”
库比克越来越低沉的声音变得含混不清:“你会付出……代价……范……”
“或许吧,但你先要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代价。再见,铸造将军。”
库比克的指示灯由亮转暗,并最终完全熄灭。他的肢体互相折叠,优雅的滑落地面。
当他最终倒下后,范格里奇将神经毒素注入了他的体内。
“工作真是永无止境。”范格里奇喃喃自语,从沉思室走进一个满是沉思者面板的小房间,在它们中,一只固定的红色玻璃眼凝视着门口。
范格里奇站在它前面,俯下身。
“得了吧,库比克,我知道你的小避难所。我不能让你在我走后重新把意识资料下载回来。”他厌恶的啧了一声:“你不知道憎恶智能是被禁止的吗,这次你是真的完了。”
范格里奇哼着轻快的小调,俯下身扯断了沉思者们的数据线。然后他取出一枚集束热熔炸弹放在导线最密集的地方。
只是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