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琴：女儿是无能力者？（十八）
“住手！”
第三人闯入战局，毫无起伏的语调跟她仿佛冻结的美丽面孔相似。由纪抬眼看向暗处缓缓走出的人儿，神色愕然。
“姬神……小姐？”
白红配色巫女服，比黑暗更加深邃的披肩长发，来人无疑是她不久前才认识的姬神秋沙。
自称名为德古拉的吸血鬼耸耸肩，无可奈何地收起剑拔弩张的气势，退后一步，以示不会立刻动手。
姬神秋沙的出现并未令由纪对现状的理解加深，就像复杂的数学题中突然出现了看过的部分，只会让陌生的部分更加遥远。
姬神秋沙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吸血鬼为什么要听她的话，他们双方是何关系，与父亲等人追逐的目标是否又关系……由纪脑袋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又见面了呢。”见由纪不开口，姬神率先说。
由纪不清楚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脸色，因为喉咙发出的声音带着质问的锐刺。“和我相见也是计划好的部分吗？”
“……什么？”姬神不明就里，侧头看了看德古拉，后者摇摇头。“我没想过你会来这里……上条同学参与这件事之前我也不知道。”
由纪没有判断姬神话语真假的参照，但无论相信与否，她此时站在对面已是既定事实——比起作为观众开上帝视角，多方位判断角色好坏。处在故事之中的角色们的视角往往简单得多，友方或是敌人。能够成为友方，以及只能是敌人。
“然后呢？姬神小姐是敌人吗？”由纪单刀直入，她和姬神过去的人生中没有交际，短暂接触建立的好感随时可以为其他理由抛弃。
姬神轻笑，受伤的神情惹人怜爱。她用自嘲的口吻回应，“你还真是直接呢，换成是上条同学一定会相信我……不是敌人。”
“这是默认吗？”由纪抿紧嘴巴。
“差不多吧。”
“多少解释一下吧，既然你说我爸爸会相信你，不可能什么都不问吧。”
“可是你看起来并不想听。”姬神笑了。
由纪抬高双手，“那倒是，既然是敌人，知晓原委只会让内心产生不必要的动摇而已。”
“这点还真一定都不像上条同学。”
“我可没有爸爸那样的力量。”
“上条同学可不是幻想杀手成就的，上条同学就是上条同学，与他拥有什么样的力量无关。”姬神笃定，平缓的眼角稍微翘起。
“你好像很了解我父亲呢，那么可以看在他面子上放过我吗？”由纪不想在无意义的问题上继续探讨，她只想尽快离开，在如此重压的状况下聊天对心脏不太好。
姬神又回头看看德古拉，似乎打算征求意见，这次德古拉没有闭口不语，直截了当地表明态度。“我们不能放你离开，对你这种不确定因素，尤其眼下的重要时刻，我可不希望有任何差错。”他一改淡然无欲的模样，咄咄逼人，“那个叫上条当麻的家伙相当危险，得牵制他一下。”后面一句是对姬神说的。
“你应该答应我不会伤害任何人。”姬神语气强硬起来，漆黑的眼眸深处投射出和外表相反的危险。由纪移开眼睛。
“如果一切在控制范围内，我会遵守。”德古拉不以为然，“所以我能留下这姑娘吗？”
“你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要她乖乖当人质，幻想杀手就不会乱来，”
“不会伤害她？”
“不会。”德古拉笑笑，“只要我不遵守诺言，你随时能消灭我不是吗？”
由纪默默记下重要情报，现在逃脱的可能性不高，待在敌营等父亲他们找寻过来不失为以逸待劳的好办法。
德古拉转而向由纪施以“民主”，“你的决定如何呢？小姑娘。”
“我拒绝。虽然我很想怎么帅气一把。”由纪举手投降，表情轻松写意，“毕竟活下去才有希望。”
“你怎么善解人意真是太好了，之前遇到的魔法师一个个都倔得像石头一样。”德古拉咋舌，粘稠的声响久久依附在耳膜上。
与由纪对话完毕，德古拉用眼神示意姬神返回，她让由纪跟上。三人相隔不远，走没多久，就来到一处明亮之地。电脑显示器和宽度大小不一的图纸散落在房间各处，屋顶中央干劲十足的节能灯令一直处于黑暗中的眼眸受不了。
看来他们把施工队的办公室当成是据点了。德古拉踱步道条桌充当的简易办公桌后，拉开折叠椅坐下，姬神则走到墙边，低头站立。由纪交替观察两人，实在弄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她半认真考虑了下要不要说句俏皮话，眼前的氛围实在不像是她成了人质，如同入伙了似的。由纪走到身旁的折叠凳坐下，面前每张桌子有些不自在。
“你们打算做什么？”沉默半晌，由纪终于受不了快要凝滞的空气，一把按住无聊抖动的左腿。
两人一同看向她，姬神眼中透出诧异，德古拉饶有兴趣。
“等待时刻到来。”德古拉回答。
“时刻？施法的时刻？”由纪第一时间想到魔法。
“是的，想要魔法生效，就必须配合时间、地点和各种构成因素……”
“跟做实验差不多呢。”
“哈哈，在科学侧的眼中，确实是这样。”德古拉貌似很喜欢聊天。
“说起来吸血鬼也需要魔法啊？”
“在这个世界行动，自然需要相对应的手段。而且魔法本来就不是人类专属。”
“原来如此。”由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对魔法有兴趣吗？”德古拉问。
由纪不置可否，“魔法对经历过能力开发的人来说是极端危险的存在，好奇心和性命哪个重要，我还分得清。”
“过于在乎性命和安全，是无法得到强大力量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由纪眯起眼睛，德古拉说话的方式很令她不舒服。
“字面上的意思。”德古拉得到满意的结果，咧嘴笑道，“提起幻想杀手的时候，你对力量咬字总是特别重，其实你很在意对吧。”他顿了顿，换了个说法，“你渴望强大的力量。”
由纪无法否认，但向德古拉承认只会令她不爽。
“你值得强大的力量。”
“真是令人不快的说法。”
“被人戳穿内心，是挺会令人不愉快，但一直压抑自己，假装不去在意，只会更不愉快。”
“好像你能看懂我似的。”由纪后悔挑起话题，说法方面她远不是德古拉的对手。
“我当然不懂你，但是能感知到某种强烈的欲望。”他舔舔鲜红的嘴唇，“阴影越是藏起来越是深邃。”
由纪别过头去，不打算继续交谈，德古拉却自顾自说下去，“如果你臣服我……”
“做梦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