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琦】所以和前任结婚了(一)

同步一下 -

“I hate you, but I love you.”

今天天气算不上很好，雾蒙蒙的。 宋雨琦坐在椅子上被卸完妆，漫不经心向窗外看了一眼，进而趴在化妆台上拿着手机打字。 「晚上去玩吗？」 「阴天欸」 「可我好不容易才有时间…」 对话框那边的人思考了一分钟才回她。 「那好吧」 果酒的度数不高，和留在尾调的甘苦酒味相比更多的是水果的甜味和香气。叶舒华轻抿了口那杯蓝色的鸡尾酒，然后转头无奈地看向正咬着吸管的宋雨琦。 “你来酒吧是为了喝橙汁哦。” “我只是喜欢这里的氛围，酒精对嗓子不好。” 她刚想再回应几句手机却响起了铃声。 “谁啊？” 宋雨琦凑过来问她。 “Minnie姐，估计是找你的。” “哎那你别接了。” 宋雨琦刚要帮她按掉电话，就被叶舒华躲开然后接听。 “喂Minnie姐……嗯对她在我旁边…哦行行行…” 叶舒华把手机递过来时像只耀武扬威的小狼崽，宋雨琦看着几乎可以称之为‘烫手山芋’的手机，最终还是没办法地接了过来。 “宋雨琦你电话为什么关机！” “不是……我现在是休息时间，虽然你是我经纪人但总不能这样子管我吧。” “喂，还不是怕你在外面被拍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假新闻，公司的公关部可是很忙的，你一个不小心我们这四年不就白费了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搪塞完Minnie后随意把手机反扣在吧台上，用力怼了怼旁边人的手肘。 “叶舒华，你故意的是不是？” “欸，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别想骗我。” “不是，真的眼熟，好像是…赵美延…” 心跳漏了一瞬，宋雨琦顺着叶舒华的眼神看过去，在刺眼的光影重重间，在喧闹不停的鼎沸人声中，就这样猝不及防见到了那个人。 宽大深黑的西装外套随意穿在身上，袖口被卷到小臂，露出纤细性感的手腕线条；柔顺发丝被拢在耳后，被完整展示出的五官在光影的投射下迸发出动人心魄的美丽。她看着赵美延与坐在对面的男人不停交谈，最终在微醺的状态下被迫碰杯喝完一杯酒。 赵美延喝醉了，脸色有些潮红，说话的样子也慢吞吞的。男人见状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一边，凑近些到她面前。 “喂！他手都搭在她肩上了你还不去英雄救美？” “……关我什么事。” 听到叶舒华的话时宋雨琦才回了回神，看了眼被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咬成饼状的吸管发呆。 她有四年多没见到赵美延了，从被抛弃的那天起。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初夏的一个日子，上午到练习室时被通知自己可以出道，然而下午拿着冰咖啡去找赵美延时就被通知分手。最后留给她的东西，只有别着‘恭喜出道’卡片的一束玫瑰花。 然而却不是为了实现“一起出道后为了前途就分手吧”这种话，只是单纯被抛弃了。 后来自己真正出道的那一天，她更是直接离开公司一走了之，要不然也不会四年多都没再见过面。至于吗…就这样决绝地连五年多的练习生涯都不管不顾，搞得好像她才是那个伤害对方的罪魁祸首。 「看起来也过的不怎么样嘛。」 宋雨琦看着那个刚刚签完字转而体贴关怀的男人，暗中舔了舔后槽牙。 「还以为有什么更高大的理想，到头来还不是靠着那张脸吃饭。」 酒精带来的眩晕灼热从喉咙蔓延到脑袋，让赵美延感官空白了一瞬，她回过神来时，男人正好把刚解开袖口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 “赵小姐，你没事吧？” 闻着那股劣质的古龙香水味，她头脑愈发混沌。 “我没事…刘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几乎是强撑着自己站起身来，在尽力维持的仪容礼节中短暂握了握男人的指尖。劣质香水在酒气的衬托下变成一股阴魂不散的腐烂气味，赵美延想要逃走，可刚转过身没走几步便撞到某个人怀里。 “我说这位……刘先生，不劳你费心了，我会送美延回去的。” “你是谁啊？” “…我是她女朋友。” 宋雨琦说完去安抚怀里的人。赵美延看起来确实喝醉了的样子，连她的声音都没听出来，窝在自己怀里却还在草木皆兵地挣扎着想要离开。她装作亲昵地贴在女人耳边，用温柔的嗓音解释着。 “是我，雨琦。” “雨琦？……” 赵美延停止了挣扎，努力睁开泛着水雾的眼睛去看宋雨琦，靠着年下有力的手臂更凑近些，直到自己的呼吸打在她脸上。宋雨琦因这扑面而来的酒味也似乎有些醉意，托着女人的小臂不自觉收紧些。 “对，雨琦，宋雨琦。” 她看了她一会，终于放下心来靠在她的肩窝蹭了蹭，像只餍足安心的小猫。宋雨琦听到了自己从胸腔传来的心跳声，在随着“怦怦”的声音输送着鲜活有力的情感。她愣了会才意识到一直盯着她们的男人，扬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抱歉，我们要离开了。” …… 不知道故意演戏给男人看还是真的不甚清醒，从地下车库穿过去时赵美延一直紧密抱着她，那具身体愈发瘫软无力，只是闭着眼睛偶尔自言自语。 “…好想你……” 声若蚊蝇的低语从女人的口中传来，宋雨琦不由得身体一僵，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这才有些无奈地把她塞进自己的副驾驶。 “喂舒华，她醉了我先送她回去，待会你玩够了就自己打个车吧。” “宋雨琦！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陪你来的好吗你居然撂下我自己走了！” “我相信你有办法的，加油。” 挂完电话后帮她把安全带系好。 “赵美延，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赵美延没有回话，半晌后皱着眉头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着，宋雨琦又看了她一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开回了自己家。 醉酒的人比以往重了不少，宋雨琦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抱出车门过门禁进电梯。空出一只手按完密码锁后，一点都不温柔地把她丢到床上。 【都分手了还要这么折磨我吗】 她看着因为不舒服而呓语出声的赵美延，头发凌乱铺在床单上，脸颊两侧还泛着红晕，皱起好看的眉头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这样看了一会后只好又认命地站起身来，把化妆棉浸湿些卸妆水，坐在床边给她卸妆。做完这部分后又打湿条热毛巾，细细擦过脸手后把被子盖好，只留下盏床边的夜灯。 赵美延是被渴醒的。喉咙里干的像要冒火，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她靠着床头坐起来，花了几秒才辨认出自己所在的陌生空间。 第一反应有些慌张，但看到贴在自己身上严严整整的衣服时松了口气。 “你醒了？” 刚在心里埋怨完自己酒量的她听到门边传来一句声音，下意识望了过去，那人正好拿着一杯水走过来，她却在看清那张脸后愣住了。 “…雨琦？” 原来那些触感不是梦啊…… 宋雨琦看清她表情的变化，一路上攒下来的怨气突然涌上心头。 “怎么，看见我很失望吗？” “…我只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那抱歉了。” 赵美延看着面色不虞的她，没再往下说。她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了，对面前的处境也因联系上前因后果有所了解，这样沉默半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我该回家了，Mata还在家里等我。” “Mata？那是谁？” “我女儿。” 宋雨琦愣愣的看着她，刚才的不快瞬间转为惊讶，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开口。 “你…你结婚了？” “没有。” “那…你离婚了吗？” “都没有，我一个人养大的。” …… “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 “Mata的爸爸啊？” 赵美延闻言才抬起头盯着她看了会，目光炯炯似乎蕴含了许多情感，这样看了她几分钟，最终还是靠着抱枕闭上了眼睛。 “死了。” “…怎么会？” “她走了，我就当她死了。” 宋雨琦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历史性遗留的怨恨和突然得知结果的妒怒酸涩相交织，像是在刚热好的油锅里被不管不顾泼下一杯冷水，激起无数嘶嘶作响的油花。处在这般心境里，偏偏又对罪魁祸首生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使她进退两难只能任由事实攻击自己溃不成军的软肋。 “…所以，你这个笨蛋就自愿收拾好他留下的烂摊子吗……真是自作聪明，又同情心泛滥的傻子。” 赵美延眼皮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解释。 “你当然不会明白。我们彼此的人生早就不同了。” “当初背着我和徐穗珍劈腿的时候不是很决绝吗，怎么面对未成人形的胚胎却这么重情重义。” “……雨琦，别再说这些了。你先去送我回去吧，Mata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好不好？” 末了怕不同意，她又添了一句：“她真的对我来说很重要。” 窗外的风顺着缝隙进来吹动垂在一边的窗帘，明亮的撒在木质地板上的月光也瞬间变得残缺，宋雨琦走过去拉上帘幕，看到赵美延下床开始穿外套才踟躇着拦在她面前。 “你现在这样子还能照顾她吗。你待会把地址发给我我带她回来，还是原来的号码，你应该还记得…虽然我家很安全，但还是有事随时联络我。” “好吧……对了，这里附近有商店吗？我和Mata说过今天要给她买玩具。” “玩具…布偶还是芭比娃娃？这里周围没有店铺，你跟我说吧，我顺便买了拿过来。” “是…大黄蜂模型。你懂的吧，变形金刚里面那个。” 宋雨琦闻言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当然。” 系上安全带时她摇摇头，努力忽视掉心里生起的那股怪异感，手机适时传来几声提示音，她记下地址后把号码仔细保存好，这才踩下油门出发。 赵美延站在窗台掀起一角，默默注视着那辆车由近至远慢慢消失在道路转角处。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时，她又想起自己和徐穗珍多年前的一番对话。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骗她，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 “她以前就在担忧，这是最好的办法。” “…美延，为什么要这样呢？” “因为……纵使想要以爱之名离开，也要装作我先犯错的样子找个借口，如果把事实剖开放在眼前的话，只会让她太过负担。” - 宋雨琦这时候才懂单亲妈妈的不易。 赵美延住的居民楼在一片地租便宜的老城区，通过的道路只有一条尚未修整的柏油小路，她花了很多时间才勉强找到一个停车位，只好下车抱着玩具模型徒步走过去。在心底又骂了几遍那个尚未谋面的男人后，终于到达钥匙上写着的门牌号。 “Mata？” 轻声叫了几声名字，见无人回应只好关上门。客厅还算整洁，一切被干干净净收拾回原位，冰箱上贴了很多贴纸，餐桌靠着墙壁横在阳台和电视中间，没有墙纸的白墙上挂了几张合照，给黑暗中房子添了几分温馨。 她站在相框前面看了会儿，才走进唯一亮着灯光的房间。 其实她不太知道怎么面对Mata，这个她前任和其他人的……爱情结晶？至少对赵美延来说应该是这样。宋雨琦承认自己还没大度到这份上，所以如果Mata哭起来她甚至会直接把她丢在大街上——如果长的不像赵美延的话。 但与她想象中不同，小孩子好像睡着了，抱着被子，以一种四仰八叉的样子。她觉得有点好笑，于是顺手拍了张照片，这才坐到床边去看了眼小朋友的长相。 白净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痕，大概是哭累后睡着了，她再凑近着，仔细观察了眉眼，鼻子，嘴巴。 宋雨琦看了半天，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赵美延和别人生的孩子好像有一点点像她…… 她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好吧，不止一点点像她。 她今天经历了太多，现在又加上这个孩子的冲击，头脑似乎有些转不过来。她愣了会，急忙把刚才那张图片发给叶舒华。 叶舒华：「？」 叶舒华：「你给我发个表情包干吗」 宋雨琦：「这是赵美延女儿」 叶舒华：「？？啊？？？？？」 叶舒华：「赵美延」 叶舒华：「她结婚了？？」 叶舒华：「你怎么和她女儿在一起？？」 宋雨琦：「没结婚」 叶舒华：「真的假的…那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女儿」 叶舒华：「未婚…先孕吗……」 宋雨琦：「叶舒华」 宋雨琦：「你别胡说」 宋雨琦：「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叶舒华：「你说」 宋雨琦：「就是…你不觉得赵美延的女儿有点像我吗？」 叶舒华：「什么意思？」 叶舒华：「头发糊她脸上了看不清啊」 她吸了口气，一下子打出好多字发过去。 宋雨琦：「会不会其实是她一直都爱我，甚至找了个长的像我的男人然后生了个女儿」 过了好一会，叶舒华才发来回应。 「……你没事吧宋雨琦」 「你的魅力能到这种程度？」 …… 「而且…你不是说当初是她劈腿后提的分手吗」 刚才还在奔腾的血液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她的思绪也开始停滞。确实，叶舒华说的没错，这世间总会有那么多巧合，可她能真切相信着的只有那些事实。 想到这她也放松了些，俯下身轻拍着Mata的肩膀。 “Mata，醒醒，你妈妈还在等你。” 小孩子先是嘟囔了几句才乖乖醒来，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眯起眼睛，“妈妈”两个字刚吐出半个音，看清她的样子后才抱着被子滚到床尾。 “你是谁……” 半晌反应过来，开始一边哭一边喊妈妈。宋雨琦没想到小孩哭起来能这么吵，即便之前累到睡着现在哭起来还是有这么大的精力，她手足无措了一会，之后便急忙把手里的玩具递过去。 “那个…我是你妈妈的朋友，看这是姐姐给你买的玩具。” 果然小朋友比成年人好哄的多，她趁着哭喊声变小的时候给赵美延打了个电话，接通后放在Mata耳边便急忙逃出了卧室。 这时候才有空把各个角落都看清楚些。 冰箱上贴了几张可可爱爱的兔子贴纸，冷藏部分多是些鸡蛋牛奶蔬菜，冷冻层一律堆满了肉类和冰激凌。浴室里从前一向喜欢的浴缸被替换成花洒，空出的位置则摆上了儿童小型浴缸，洗手台旁边堵着一些洗漱用品，还有一对亲子用的牙刷套装。洗衣机里的脏衣服还没洗，挂在阳台晾着的衣服也还没干。 宋雨琦站在镜子前，不由得想象着赵美延日复一日站在这里洗漱的场景。或许根本没时间来洗漱，在过去那些时间里，只是一个孩子在用尽全力照顾着另一个孩子。 可是真的值得吗。 Mata背着书包出来时她还在发呆，于是只好放下按妈妈吩咐带齐衣物的手提袋，自己踩着小板凳把洗手台上的洗漱物品拿了下来。 办完这一切后才怯生生拉着宋雨琦的衣袖。 “爸爸，我们可以走了。” “啊？我不是你爸爸…” “可是妈妈说，如果我乖乖睡觉醒来就会看到爸爸，爸爸还会给我买最新的大黄蜂玩具欸。” 赵美延…有这么骗自家闺女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看着自己前女友的孩子管自己叫爸爸还真是……有种莫名的开心。她难得温柔地摸了摸Mata的头，之前和赵美延对峙的郁闷也似乎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