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甜虐/HE/nan妻)1章 相思不曾闲
喜婆和梅香都逐渐出去了,新房里静悄悄的。魏婴自己一个人坐在新床上,一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却无神着。他还是屈服在大娘的威势下,害了蓝湛一生——皇帝赐婚,照理是不能纳妾的,那会被视作是对圣旨威严的挑衅。蓝湛如果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就连一个名分也不能给她,这全都是自己害他的……
而且,蓝家那么痛恨魏家,肯定也恨死自己了。自己在魏家已经是最卑贱的人了,到了蓝家,一定会到更艰难的地步吧。他死也不能死,如果死了,就会被视作蓝魏两家不和睦,皇帝怪罪下来,还是怪罪蓝家,他怎么能让蓝家陷入这样的境地?
他胡思乱想着,眼泪不知不觉又落了下来。
蓝府花园里。
蓝湛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独自喝着酒。他恨魏有善害死他父亲,更恨魏家竟然把一个丑男嫁给他,这分明就是在羞辱他,嘲弄他!可是没办法,他大哥已经成婚,弟弟谢允才十五岁,只有他也应该是他去接受赐婚。
“哥!”谢允在他对面坐下,微笑着看着他,“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在这里喝闷酒?”
“你也来嘲笑我么?”蓝湛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
谢允是蓝府最小的公子,因为是蓝启仁老年得子,故而特意让他随母亲的谢姓,唤作谢允。他朝着蓝湛笑了笑,道:“弟弟怎么敢。哥哥这样想想,当初如若不是魏将军按兵不动之后包围了敌军,失败的就是凰朝,死的将士会更多。再退一步说,父亲的死是魏将军的错,与他儿子又何干呢?嫂嫂也是无辜之人啊。”
蓝湛将酒杯放在桌上,皱着眉道:“难道就让我接受那个男人成为我的妻子,让仇人的儿子睡在我的枕畔吗?我做不到!”他横眉一扫,心中不平之气尽吐。
谢允叹了口气,道:“哥哥好歹也去看看嫂嫂,我听说嫂嫂是庶出,他大娘待他坏极了。”
蓝湛这才微微舒展了眉头,问道:“你去打听过他?”
谢允平静地点点头:“是啊。我去他们东街那边的茶馆转了一圈,许多人在议论蓝魏两家的事呢!”
蓝湛眉心一动,问道:“怎么说?”
谢允接着道:“我听说,嫂嫂小时候长得美极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脸上长了一个斑记,他们说是他大娘下毒手害他的呢!而且因为长得丑,他父亲也不喜欢他,大娘对他又坏,对他简直比猪狗还不如。他们说啊。”说着,他模仿别人的腔调道:“这可怜的魏家小少爷,不知道进了蓝府还要吃多少的苦头呢!”
蓝湛不平的心顿时平息了不少,魏婴又何其无辜,自己怎么能把对他父亲的仇恨发泄在他身上?
谢允见蓝湛一副沉思的样子,顿时会心地笑了笑。又道:“我饿了,先去吃东西了,哥哥可别再喝闷酒了,伤身体啊!”说着,离开了。
蓝湛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天空中的满月,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该去看看他?”他这样自言自语着,起身离开了。
魏婴一个人在新房里坐着,已经很久了,久到他已经有些疲惫得坐不住了。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里面也静悄悄的,甚至听得见喜烛燃烧的声音。
他心中委屈,却没有地方发泄,眼睛已经哭酸了,也掉不下眼泪了。蓝湛果然是不会来的,他恨他、厌恶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过来看他?那他该怎么办?就这样坐到天亮吗?
正想着,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他猛地抬起头来,正看见蓝湛开了门进来。怎么办,他进来了!他要怎么做?谁来告诉他啊!魏婴紧张地背脊都直了,两手冰凉,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蓝湛在他对面放了一张凳子,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问他道:“饿了吗?”
魏婴猛地愣住了,他以为蓝湛会骂他,会说难听的话来嘲讽他,甚至会拿他出气,却从未想到他竟然会这样问他!他呆呆地看着蓝湛,如此受宠若惊到以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蓝湛见他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不禁产生了怜惜之情,便又柔声问了一句:“你饿不饿?”
魏婴回过神来,先是努力摇了摇头,又是缓缓点了点头。蓝湛的嘴角不禁上扬了一丝弧度:
“还是饿了吧?我给你拿糕点过来。”说着,起身去桌子上拿了一盘糕点过来,放到魏婴面前,道:“吃吧,多吃点。”
魏婴伸出手拿了两个,便怯怯地抬起头看了眼蓝湛,又低下头说:“够了,够了。”
蓝湛见他侧过身去,用左手宽大的袖子遮着,这才吃起了东西。心下想着他是该有多自卑,才连吃东西都不敢当着自己的面吃。他想了想措辞,道:“魏婴,我就这样喊你吧。我知道我父亲的死跟你无关,我也不会在你身上撒气。不过当夫妻的话……我真的难以接受一个男人当妻子,所以,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魏婴听着蓝湛这样说,简直是如蒙大赦!蓝湛不恨他,不厌恶他,甚至这样柔声细语地跟他说话,要和他做朋友,这样的待遇简直让他受宠若惊,他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他感激地看着蓝湛,小声地说:“好……谢谢、谢谢你。”
蓝湛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一双眼睛,但是魏婴的眼睛似乎会说话,声音中的感激之情,在他眼中放大了无数倍,以至于他看见他的眼睛便感受到了魏婴无比感激。他又道:“但是魏婴,我母亲年纪大了,也许会想不通,如果哪里为难你了,请你也不要怪她,好不好?”
魏婴连忙摇头:“不,不会的,我不会怪她的。”他看见蓝湛英俊的脸庞,一双深邃的丹凤眼正看着自己,顿时感到羞涩,连看也不敢再看蓝湛一眼。
“那你早些休息吧,我去旁边的耳房睡。”蓝湛见魏婴点点头,便起身出去了。
魏婴忐忑不安的心缓缓平静了下来,觉得未来的日子也许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难过。他脱了外衣,吹熄了烛灯,上床歇息了。
翌日。
魏婴早早地便起来了,他正在梳发,梅香在外面道:
“二少夫人,少爷请你去用早膳呢。”
“是,我就来。”魏婴的面纱从不拿下,只是将红色的换成了平常的白色。他整理好衣服,便开门出去了。
一般大户人家是这样安排吃饭的,成家了的儿子便和自己的妻儿在自己房间里吃,未成家的便和父母一起在花厅里吃,所以蓝湛要和魏婴一起在房里吃。此时早膳已经摆好在蓝湛的耳房里了。
他走进耳房,蓝湛已经在吃了,看见他来了,便道:“坐下一起吃吧。”
魏婴有些犹豫,最后才点点头,坐下来捧起了碗。刚吃了没几口,就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过来,对两人道了个万福,道:
“二少夫人,夫人现在叫您过去。”
魏婴刚要答应,就听蓝湛道:“现在就要过去吗?”
那丫鬟道:“是,老夫人请少夫人即刻过去。”
“那我跟你一起过去吧。”蓝湛说着,也站了起来。
“这……”那丫鬟犯了难,“老夫人只请少夫人过去,说是请少爷用了早膳便早些出去店铺里看帐。”
魏婴连忙也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用早膳吧。”
蓝湛想着自己母亲可能也就骂几句,店中的事物又少不了他,便道:“也好,那你早去早回吧。”
魏婴点点头,跟着那丫鬟走了。那丫鬟领着他到了一个佛堂里,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臂上还缠着黑纱的老妇人坐在边上,她长得有些威严,五十多岁,手中掐着佛珠,闭着眼睛口中正念念有声。
他正思忖着该怎么叫,对面的蓝谢氏便睁开了眼睛,恨恨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跪下!”
魏婴知道她应该是冲着蓝湛父亲的死来的,便默不作声地跪在了地上。
“朝我跪有什么用?!对着我家大人的牌位跪去!”蓝谢氏喝了一声,一旁的丫鬟便狠狠推了他一把,他一下没跪稳,便用手撑在了地上,手似乎崴了一下,生疼,但是他不敢喊出来,只说了一声“是”,便朝着那牌位跪下了。
“给我跪着,没有我的同意不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