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虽然已经入秋了，柏林的天气仍旧较为温暖，让那位在魁北克住惯了的贝琪-葛梅林很不适应。

尽管是这样，贝琪还是很高兴——在做了三四年的边缘将领以后，她终于被调回了欧洲军总部，元首对她也格外好，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

“贝琪～在家吗～”

贝琪正准备着装，听见外面传来的可爱声音，便用遥控器开了门：“坂井悠子啊？请坐请坐。”

“你今天去上班？”贝琪把润肤膏涂在她的手上，慢慢地抹匀——她还有的是时间：“怎么没穿制服？”

“哎！别提了，那身制服…对我来说有点色。”

“为什么呢？”

贝琪以为她在说裙长的问题，便下意识瞟了一眼她现在所穿着的常服。一比较，常服好像还更短一些。

“呃…”坂井悠子尴尬地笑笑：“不说别的，制服真的非常显身材…就是说，很贴身。”

“那又怎样？”贝琪有些不解。

“那不就成了给别人看的漂亮嘛！这怎么行呢？这身体可是我自己的，其他人谁也别想占——即使是故意给他们看也不行。”坂井突然发起了小脾气，那副样子让贝琪笑得停不下来。

“笑什么嘛！”

贝琪强忍住笑，开始讲起了道理：“你看，我们长这么漂亮是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呃…”她答不出来。

“为了吸引别人啊。当然，像我这样的，自然也就只能吸引吸引男性了，像你这样的，怕不是不仅能把他们都迷得神魂颠倒，还能魅惑其他女孩呢。”

坂井悠子想起了罗莱莫克——好像有点道理。

“你的外貌、身材都是你的优势，人要有底线，但也不能把线抬得太高，白白浪费了自己的资源。这方面你可尽管听姐的，尽管去俘获他们的心，他们就会时时为了你着想。”贝琪轻拍她的肩膀，鼓励似地说。

“额…那…今天周几来着？”

“周六啊，咋了？”

“看你要出门的样子。”坂井悠子看了眼表：才七点。

“嗯，欧洲军有个会。”贝琪披上她的大衣，在镜子面前稍微转了两圈：“我也不想去，本来是去逛逛的。”

“啊？我还想找你玩的说…”

“你不是和福霍斯很熟吗？找他去呗。”贝琪的脸上露出几分坏笑：“他肯定欢迎你。”

“可是他女友不一定欢迎我啊…”坂井悠子想起了那些在车上戏弄她的小个子——这滋味真不好受。

“你是说莫兹勒嘛？别人我不敢说，莫兹勒肯定是欢迎你去的，她最近闲得很。”

“啊…不是莫兹勒啦，我说的是安妮。”

“安妮肯定也欢迎你，她可是个大度到极点的人。之前莫兹勒想和她争福霍斯夫人的位置来着，安妮就直接提出二人共用——多么大胆！”

坂井悠子觉得这尴尬至极，但不好说出来、便直接提着东西走人，去福霍斯那儿看看。但走到半路，她便觉得有些反悔：我没事去找他干什么？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都快到了，去一趟也无妨。

顺着卫星地图的路线，她七拐八绕地通过错综复杂的中心街区——有很多新街区在拆除和改造，还有更多的店铺与办公楼在重新分配，坂井悠子不得不绕开这些施工地段，因此走了三四倍的路程。

“砰、砰！”她用力地敲了敲门——门里出来四个戴着黑礼帽的保安，把她围住了。

“我，欧洲军的坂井悠子。”她自我介绍了一下。

“证件。”

知道了他们的意图，坂井悠子便从自己的口袋中将证件掏了出来：“给，自己看看。”

“来找元首干什么？”

“找他玩啊，还能干什么？”

“抱歉，如果是这个理由，那我们不能放你进去。福霍斯元首现在正在休息，请勿打扰。”

坂井悠子感到莫名地火大，但她还是忍住了，掏出她的手机，直接拨通了福霍斯的电话。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喂？”

声音有些慵懒，显然是刚起床。

“你的守卫挡着我进屋了。”

“呃…让他们放你过去。”福霍斯料到迟早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猜到了她会故意让守卫听到，于是还是用第三人称来称呼保安们。

“听到了？”挂断电话，她说。

“听到了，您可以进去了。”

他们站到一边，让坂井悠子径直走了进去。

经过一处并不大的夹道，便来到了元首宅邸的花园和菜园门前：尽管已经是秋天了、这里的草却意外地茂盛与繁密。她好奇地沿着小路走入深处，却发现地上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不过，那扇开着的侧门已经在她的旁边了，还能看到里面的VK4700号在做饭，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她想道。

坂井悠子走在一段石子路上，再走十米左右，她就能进到屋子里了。但在这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慢慢地爬上了自己的脚跟。

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却发现刚刚还绿油油的草地突然就变成了一片枯黄，整个草地只剩下了自己身旁的这块绿地与水洼，这让她有些害怕了，刚想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走不动。

十几只透明的手将她的脚扯住，然后迅速缠住了她的整个身体，将她重重地摔在“草坪”上。她大概猜到是谁在袭击她了，便轻声喊叫道：“喂，艾莎，我是坂井悠子啊，放开吧。”

艾莎可不能放开，她受了何正廷的委托，这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虽然有她的私心在里面，不然完全没必要像这样放肆地戏弄她。

罗莱莫克一直想有个小孩，但心爱的坂井悠子不可能满足她这个愿望。于是她想到了何正廷，经过他的权衡与尝试，他最终还是决定，派诺曼和艾莎来完成这项任务的关键部分；另一部分是他的事。如果一定要究其根本的话，罗莱莫克恐怕真的要负荆请罪，求得坂井悠子的原谅才行。

“唔唔…”艾莎和诺曼不断侵袭着，这可让坂井悠子完全忍不住了，轻轻地叫了一声。

坂井悠子察觉到身下的草坪有些异常，它实在是过分平整了，连棱角都感觉不到，就像躺在一张软软的长方体坐垫上——垫在身下的是液化的诺曼，她虽然很想帮上何正廷的忙，但也不想对坂井悠子做这种十分过分的事情，便只能当垫子了。

因为之前的经验，艾莎对坂井悠子身体的了解比她自己都透彻，找敏感点这种事，简直是小意思。只是苦了坂井悠子，被这么大团透明的胶状物困住，完全动弹不得；就算拼尽全力来忍耐，也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快要无法思考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根软软的透明导管将某种药物从她的口中灌入，为整个过程画上了句号。艾莎见已经完全得手，便去向何正廷汇报情况，而诺曼则自愿留在原地看守，继续当坂井悠子的软垫。

她五分钟后才完全恢复意识，从草坪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表——离她进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无论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都必须快点前进了。

一进门，便看到了刚刚回到家的诺曼；诺曼发觉是坂井悠子进来了，心中自然升起一股愧疚之情，说话也扭扭捏捏了起来。“哈…坂井姐姐好啊。”

“好什么好！我知道刚刚你也在，为什么…呃…”

她本来想把事情说完，却发觉福霍斯正在接近，再说下去可能会出事，于是就不说了。 

“哈啊…坂井，怎么才来啊？”

她不可能把艾莎调戏她的事情当面说出来，但又不好向他支吾过去，便只能说：“刚刚欣赏了一下院子里的景，觉得很有意思，所以耽误了。”

坂井悠子现在急于知道自己喝下的是什么，便匆匆忙忙地吃完了早饭，一溜烟地跑回了家，打算去医院做一个检查——如果是激素类的话，或许能查出来。

“坂井，你回来啦？”

罗莱莫克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坂井，她穿着睡觉时的那身睡衣，很显然是刚醒。

“哦哦…嗯，确实是刚回来…唔唔！”

趁着坂井悠子不注意，正焦急等待着机会的罗莱莫克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面前，用一块湿海绵捂住坂井悠子的口鼻。“你、你干什么！”

坂井把罗莱莫克推开，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但她突然没有了说话的力气，脚一软，便倒在地上，随后就不省人事了。看她中计，何正廷从黑色木茶几后慢慢地走了出来，拍了拍手。

“这下就没问题了。”

“真的不用…那个…吗？”罗莱莫克有些害羞，她看着何正廷毫无紧张的机械手法，感到十分惊异。

“不用的，这种药物能促进所有与这方面有关的激素的分泌，我现在要把样本带到实验室去收集——你的样本已经给我了，我没有记错吧？”何正廷装起一个薄片，就地观察起来。

“多么健康的细胞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状态如此良好的细胞。”他一边观察着，一边发出赞叹。

看着何正廷像仪器一样检查着刚刚从坂井悠子的某些地方提取的细胞，让罗莱莫克羞耻得无地自容，她连忙打断了何正廷的动作：“快走啦！对了，什么时候能交…呃…交货呢？”

“今天下午。”

“诶！怎么这么快！”

“我会让亚尔斯她想想办法的。”

二：

“贝琪？坂井悠子？你们都在吗？”

九月下旬，九月二十一日，坂井悠子已经上任快三个星期了，却没什么事可做，除了和迪米梯里他们进行研讨和辩论，还有与师级军官们推兵棋，与假想敌进行虚拟的“殊死搏斗”以外，就只有回家照顾体弱却并不多病的罗莱莫克了——她只是手脚没力气，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体质虚弱。

贝琪倒是更加高兴了，福霍斯频繁地对她与新来的杨意欣进行当面教育，让她感觉自己很有存在感，而这变相地削弱了坂井悠子的存在感。不过，像今天这样由福霍斯主动登门来找她，还是第一次。

“在，您是来找贝琪的吧？”

“嗯。”福霍斯熟练地拆下窗框，然后小心翼翼地挪进了屋子里，最后把窗户关上。

“嘿嘿…”贝琪从楼上跑了下来，她穿着一身被称作公主裙的欧洲传统服饰——但为了行动方便，其实改短了不少。尽管款式有些旧，但与她那一米九五的身高相配合，还是让人觉得非常搭配。

“什么事？”贝琪手里拿着一杯葡萄酒，准备在离福霍斯够近的时候，一下就把酒杯塞到他手里。

“十六岁司令说，想让你去他那里历练一下，大概熟悉一下你的战术操作。”

“没啦？”贝琪表示很迷惑——这点事还完全不足以让一个日理万机的元首来她家里见她。

“当然，坂井，你出去一下吧。”

坂井很听话地躲了出去。

“那我就说了，现在的形势你大概都懂，我们还欠了中立国联邦四万亿马克的外债，你也知道的，我这边才刚刚完成部署，不可能立刻到回转周期，也就不能在期限内还钱。”福霍斯说道。

“那…这该怎么办？”

“所以，我和中立国联邦交涉了一下，达成了一个新的借款条件，用你和杨意欣抵债。”

“我、我们两个？就这样…？”

贝琪流下些泪来，想到自己就这样被送了出去，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她的家族从老葛梅林——也就是她的祖父向非洲军投降以来，便始终住在第四帝国的特例优待之下，怎么说都有了点归属感。突然之间要把她送到其他地方去，一时难以接受。

“别慌，送出去了那是肯定回不来的。”

贝琪还是有些难接受，不过，她最终选择向全国大局做妥协，在条款上签了字。

“我会再争取一下的，我当然还是不希望把你们两个给送走，但如果实在不行，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贝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好朋友要被送走了，坂井悠子对此完全不知情。她还傻乎乎地陪贝琪聊了一上午。

第二天早上，贝琪就被送往美洲了。

坂井悠子走进她的办公室，发现十分冷清——除了四五个通讯员，十几个技术兵和三个师长以外，就没剩下什么生气。杨意欣也被送往美洲军，这让她本就人手不齐的办公室更加清冷了。

她对面那张本是贝琪的桌子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了几瓶快用光的空气清新喷雾。正对着门的那张大桌子上也没有东西了，那本是杨意欣的专用地。

“不知不觉人就都没了呢…”

“报告！”有个通讯兵出现在门口：“马上会有两个新成员加入欧洲军办公室，请准备好迎接。”

“补员？”坂井悠子抚摸着贝琪的桌子：“从哪里调过来的补员？”她问道。

“全是非洲军的。”

“嗯…你走吧。”

坂井悠子把那几瓶清新剂收了起来，稍微地打扫了一下办公室，之后还把所有能回来的在外值班人员全都叫了回来，展现一下自己的诚意。

不久，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走廊上传来，坂井悠子听出了其中一个的声音：埃尔温-莉卡！

坂井悠子早就听说过这位“雷霆指挥官”的大名，她在非洲军工作时也常常见到她。莉卡是艾德尔元帅和迪米梯里元帅的第四个孩子，也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活到了成年以后的。她的长相十分标致，完美地把她母亲的优点复制了下来，她和坂井悠子的外貌是差不多的级别，虽然各有各的特色，但都引人注目。

“还有一个是…？”坂井悠子向外看了看、恰巧撞上了正要进来的二人——好像不痛？

她睁眼一看，发现莉卡正用双手护胸，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你是变态吗？”莉卡轻轻地问道，将她的那个漂亮的同伴给逗笑了。

“呃，你好，我是'开罗'，来自非洲军东北海岸重型舰队的战列巡洋舰，来欧洲军做海军部长。”

“好，这是你的位子。”坂井悠子原本打算把贝琪的座位完全清空一遍，但还没来得及完成。但对方既然已经来了，也就没有继续清理的必要了。

“没记错的话，这个办公室有三个将官？”

“呃，今天调走了两个。”

坂井悠子给她们二人倒了杯茶，突然，她想起自己与罗书笛中将的约定——要去推一次演习，便立刻表示不能久留，拿上挎包便冲了出去。

这栋元首大楼比一栋标准教学楼还略大一些，足足有四千五百平方米，是帝国首都的地标性建筑。坂井本就不熟悉里面的路径分布，跑得又太快、不知不觉便到了一个看起来很重要的地方。

“这、这是哪啊？”她看到有个职员从身旁的那个小办公室中走出来，她连忙问了问对方。

“嘘，元首在开会。”

“哦，呃…问一下，民防军在哪里？”

“从这里，上两层，离通风窗最近那个。”

坂井看了一眼旁边的楼梯：油漆好像没干，她肯定是不会走这条路的，但还是说了声谢谢、连忙走了。

历经千辛万苦，坂井终于找到了那间屋子。连忙打开屋门冲进房间，便和莫兹勒迎面撞上。

“哎呀！呃…是我不小心…”

“你终于来了？其他人都等你呢。”唯一坐着的迪米梯里提醒她赶紧进来，她便快步走入，也挑了一个靠桌子的位置站好：“呃，迷路了，对不起。”

“所以这场是什么？”莉卡似乎早就到了，她对坂井悠子的速度也有点惊讶——莉卡出来得更晚才对。

“推一场兵棋，这是福霍斯元首从中立国联邦夏威夷最高军事办公室买来的推算机制，我已经拿给莫兹妮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常。”巫毅超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罗书笛，解释了一下情况。

“分组是这样的，莫兹勒，巫毅超和我、还有芬兰的季亚克集团军长一组，莉卡、坂井悠子，迪米梯里老将和德卡斯少将一组，外加上远程连线的十六岁和他的助手波拉、波扎做第三方，第三方负责占领我们地图上的所有地区，并抵挡其他两方的进攻，而第一二方需要在时间内占领足够多的城市或区域，战争将以刚果和安哥拉为模版，数据已上传至控制终端。”

“没记错的话，我们组有一个外援？”莫兹勒举起手并提出了疑问：“外援是谁？”

“啊…是…让我看一下名单，罗书笛，把那张登记名单给我用用，呃，拉克斯特-米特尔，来自美洲军海军陆战队的原西班牙陆军集团军群司令。”巫毅超先看了一遍名单，然后回答了莫兹勒的问话。

“这么高级的兵棋台？”戴上头盔，他们的视野中出现了来自基础数据的投影；投影将以最实时、最真实的原则进行播报和处理，保证兵棋的拟真性。

“来吧十六岁，你打算怎么死？”坂井悠子觉得自己这边高手如云，已经赢定了，便向几乎是配置最低的十六岁组发去了她的问候。

“哎呀，别急嘛，轻视你的对手可是大忌。”

“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

三：

“让第十四师往前推进一点？”坂井悠子看着不远处的一条小河，河上有接近一百辆工程架桥车正在等待友军渡河，准备渡河的三个师还在赶来的路上。

“第十四师？”迪米梯里否定了她的想法：“我觉得他们在南部执行的迂回作战更加重要。”

“嗯…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个可用的师？”坂井问道：“如果第七军早些赶到，我们可以尽快把南部的O城和P城拿下来，再依托沙漠地形进行打击和拦截——我们有很多履带突击车。”

“话说啊，坂井，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二十分钟前我们进入草原地带以来，第三方空军的侦查重点就明显改变了？你发现了吗？”

“呃…没发现，不过第二师和第四师受到的导弹轰炸确实没那么多了，略向北方的第一师受到了第三方的超大口径榴弹炮打击，第三方到底模拟谁啊？”

“这是一场高关联性的体系化战争，在没有摸透对方的行动时，很难知道对方究竟在哪里——但我们仍然可以用传统方法进行推测。”

迪米梯里拿出了他的地图，上面总共贴了三十多个磁铁标记器，下面还都有小字。

“现在为止，”迪米梯里让她看了看他的地图：“我们的主力还从未与敌人大规模交手，但我们拥有着质量和数量上的双重装甲部队优势，因此能较为灵活地打击第三方的阵地和固定建筑。”

坂井悠子发现了他话中的一些问题：“但是我们的机械化步兵有限，无人机也没办法跑得更远一些，第一方有电子技术压制，他们的电子战装甲车数量是我们的四倍。我们怎样才能做到偷袭敌人？”

十六辆自行火炮加上两辆装甲运兵车，一个特殊火炮连从他们的身旁匆匆经过，卷起一阵尘埃。

“看，就是他们了。”

“嗯？”坂井悠子有些不解。

“我会用牵引式火炮打击敌方的重要单位。南线的空军压力减小，就说明第一方的猛攻已经迫使第三方停止了对我们的部分活动，第三方的火力优势与机动优势会和第一方的信息优势、空中优势产生抵消，十六岁又是个非常精明的指挥官，他参加过前后两次的温哥华危机，并一直做温哥华防御指挥官。用空军和陆军防空力量的相互配合来突破空中防线，在他这里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手段。”

坂井悠子习惯性地翻起了口袋，打算把刚刚听到的东西记一记，没想到这台模拟机并不能模拟到如此详尽的程度，口袋里是空的。

“嘭”！突然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天空中，飞来了一大群黑色的东西，闪着金属的光泽。它们绕过了坂井悠子预先设下的高射阵地，在二百零三毫米口径火箭炮的掩护下冲进了三百公里圈，进入了埋藏于反雷达隐蔽网之下的近防车射程。

近防车先是停顿了两秒，在三分之一机群已经通过阵地之后，才慢吞吞地向空中倾泻着火力。磁感防空弹以每分钟一千发的速度飞向敌群，在天空中造出了一块几乎可以说是整齐的“烟幕”。被烟幕所席卷的无人机群不断地坠毁着，最终消失了。

“你看，这偷袭不就来了嘛？”迪米梯里一边和坂井悠子说着话，一边操作着指挥台，第七师似乎在穿过山脉的时候被短程导弹炸成了好几段不相连的部队，不过不要紧，在十六岁的空军袭击第七师时，第八师和第十六师早已穿过了河流，阻断了第三方的南区补给来源，迪米梯里从来不需要在所有地方都胜利，以关键点的胜利取得战略的主动，才是他的风格。

“我的第一军怎么办？”坂井悠子拿不准主意了，她现在完全遵从着迪米梯里的战略。

“第一方的雷达和指挥车一定在这个山谷里，我要你想办法将无人机投放到附近的山脊，这样我就能用我们基地的战术轰炸机炸平这里。”

“你怎么知道一定在这里？”

“你听见那边隐约的炮声了么？那是我们已经失去联系的第十师正在和第一方打拉锯战，他们急于控制这个山谷的周边地带，以架设防空区。”

“好的，我可能需要两天时间。”

“也就是大概二十分钟对吧？没问题，我可以等。”

此时，在第三方，十六岁陷入了与莫兹勒集团的拉锯战状态，但还好，拉锯战对他有利，他的对手太依赖电子信息战了，而他的军队没有这么“昂贵”，全都是实打实的战争威慑军团。

时间拖得越长，对十六岁越有利，他是唯一掌握大量生产单位的集团，能够补充实力，做出更加有力且重要的战略部署——他还可以征召民兵呢。对他来说很轻松，可对波拉和波扎来说，就不那么舒服了，她们负责对第二方的遏制行动，而就在刚才，她们丢掉了南方区域的数个导弹基地，O城与P城也被渡河而来的第十四师占领——还好她们仍有制空权，不至于被机械化洪流给彻底吞没。

“报告司令，拉克斯特带着两个师，朝B城的周边据点发动了扫荡，我们的雷达失灵了。”

“不慌，让一队螺旋桨机过去看看，调两三个合成营去掩护他们、想办法拿第一手报告。”十六岁觉得并不稀奇，他也曾被格罗沃尔夫用这招偷袭过。

波拉坐在他的身旁，给他擦了擦汗：“真是的，装什么镇定啊，出这么多汗？”

十六岁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虽然这并不是一个正常指挥部该出现的事物，但波拉毕竟是新人，这场也只是推演，完全没必要如此较真。

“你妹妹波扎呢？”

“她呀，她在和迪米梯里打正面战呢。”

“和老迪米梯里打正面战？他们打了多久了？”

“呃…五天左右了吧？”波拉看了看虚拟指挥部上的模拟同步时间，然后起身离开：“我去帮波扎了。”

“嗯，顺便告诉波扎，让她务必想办法抽两个摩托化团出来，去侦察一下她的两翼阵地，我的中心军马上就会调四个师去帮她。”

虚拟战场只是按照一系列极其复杂的程序运行的超级计算阵列，它不可能百分之百真实，也就规避了非常多军事史上的传奇操作。但这对他们，这些第四帝国中坚指挥官的影响微乎其微。不过，这对迪米梯里本人的影响有些大，他提倡“离前线更近一步”，自己也身体力行地做到了这一点；现在不让他到前线去亲自视察情况，等于是减弱了他的观察力。

版面上的兵棋不断移动着，突然，一个十分醒目的亮绿色军事标志出现在大块橙红色与深蓝色之间，那是一个特殊火炮联队的标志。

“第一方，季亚克、莫兹勒指挥官已阵亡，请阵亡人员摘下操作仪，可以继续观战。”

“啥？第二方一炮干掉了两个前线指挥员？”十六岁手上的板栗都惊掉了——不愧是迪米梯里。

坂井悠子带着她的三万六千多人杀入第一方重兵防守的要塞群，然后依托要塞群建立了一个方圆二三十公里的全覆盖保护网络，掩护迪米梯里的无人机冲过目标山谷，引导列车炮发动了一次炮击。这就是整个斩首计划的全过程，非常考验配合。

“还打不？”

“不打了，我要回家陪北风。”十六岁把自己的头盔直接摘了下来，放在一旁的书柜上。

“那我们也差不多了，本场最佳是…”罗书笛是第二个摘眼镜的——王牌被一炮干掉了，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打的了：“要不…翻翻战绩？”

“是我们的坂井悠子小姐。”平常很少发言的迪米梯里今天看起来很高兴，他说道。

迪米梯里悄悄地用眼色示意其他人，其他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啊，对！坂井小姐打得很好！”

“诶诶，等…”不容她争辩，大家就都鼓起了掌，坂井悠子的脸都红了，连忙夺路而走。

她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可以平稳度过一天了，却没有想到，最大的礼物，还是在她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