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斯] 虚妄的梦
*ooc
*music：The Other Side Of Paradise
*高斯视角
———————————————————
高斯爱上了一个幽灵，为什么说他是幽灵，他就像不存在的实物，虚无渺茫触碰不了的界限，高斯却从没这么想过，这个幽灵陪了他三年，他好像代替着谁，一直给了他活下去的念想。
三年前的夏天
马浩宁正踩在木椅上三两下爬上了树，只是为了给高斯救小猫，马浩宁把猫轻轻放在怀里，小心翼翼的递给了高斯。
高斯很开心，他就在这一天结识了这一生他最重要的人。后来的每一天里，马浩宁随时随刻都出现在高斯的眼前，高斯想哭，靠在他身上便停止了抽泣，他能在马浩宁的肩上睡着，他给的安全感太足，以至于高斯很怕倘若哪天见不到马浩宁了，那种虚无感会不会吞噬他。
他将这个问题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马浩宁，他问道：“马浩宁，你会不会哪天就离开我了？”
马浩宁没有片刻的迟疑，似乎这个问题他不得懈怠。
“不会的，就我们俩这么铁的关系，你在哪我就在哪。”
高斯放心了许多，但他又想到了什么，这么铁的关系？自己在马浩宁的眼里只是个关系好的朋友罢了，好像要求不了什么，高斯思索了许久，他觉得他是喜欢马浩宁的，他该如何坦白。
吃晚饭时，马浩宁注意到了迟迟不吃饭的高斯，他把手移到高斯眼前晃了晃，将失神的他拉回了现实。晃过神的高斯眼睛聚焦在马浩宁身上，他突然抓住马浩宁的手死死不放，马浩宁给他的反应吓得有些迟钝。
“小斯怎么啦？”
“马浩宁，我喜欢你。”
片刻了许久，马浩宁迟迟不做声，当高斯有些后悔自己总是这么急切时，马浩宁却回答了他这个急不可耐的问题。
“我也喜欢你。”
高斯不能相信，马浩宁这是答应他的表白了？马浩宁看着他这副痴呆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笑了很久，高斯也跟着笑。
“这么惊讶干什么，我是认真的小斯，和你每天在一起我真的觉得好幸福，那种家的归属感吧，很温暖。”
马浩宁温柔的抿着嘴笑，高斯觉得他这辈子就是他了。
表达心意后高斯也不藏着掖着，想亲马浩宁时身子往旁边一凑便能够亲到，想抱马浩宁时，能抱着他睡一整夜。
双方的父母也同意了，他们开明的认为自己孩子怎么开心怎么来，只要合心意便放心。
高斯原以为一切就是这么顺利，他们就能像地球绕太阳转一般，正确的轨道便能一直这样下去，可是马浩宁好像渐渐偏离的这根轨，渐渐远离了高斯。
马浩宁的爸爸要带他到国外发展，马浩宁是很不愿意，但他奈何不了任何事。高斯哭的稀里哗啦，含糊不清的口音一直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马浩宁用安慰的口语说到。
“我爸本来让我待三年，但能放心，我就待不到一年就回来找你。”
高斯不解。
“你爸叫你待三年，你怎么决定你只用待一年？”
“没事的，我到时候自己偷偷回来嘛，我爸在那发展事业没什么时间管我，就算让我一直呆那边，我也先回来接你一块到那去和我一起生活。”
马浩宁的承诺让高斯信以为真，甚至憧憬了以后的生活。
送别马浩宁时，高斯不争气的又哭了，他的眼皮总是跳，总觉得哪里不妥。
马浩宁拖着行李，和高斯挥挥手，高斯同样招招手让他登机。高斯失魂落魄的看着马浩宁上了飞机，他不想走，他想等到马浩宁的飞机起飞再走，这也算最后寄托。
马浩宁的飞机贴着地面飞了上去，高斯前脚已经迈出去追备离开，后面的一阵爆炸声震的玻璃抖了几下，高斯有些恍惚，脚底站不稳，他顾不上自己脚下，他猛地转过身，望着落地窗外的样子，足以让他崩溃。
空中腾起的是一片浓厚混浊的黑烟，半空中的飞机正像纸片般一片片砸向地面又开始在地上焚烧，火星一直冒，火一直消不掉，刚刚的飞机现在变成了一摊废铁。
高斯撕心裂肺的吼着，他看不到马浩宁，这是马浩宁的飞机！马浩宁还在上面啊！
高斯不顾阻拦非要从那个快速通道下去，他现在只想看到马浩宁，只想看到马浩宁！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底下，浓烟呛得他呼吸不了，他勉强用衣服捂住口鼻，高温灼烧他的皮肤，像一根根刺一般刺伤了他，他的泪和汗混在一起糊满了整张脸。他在火焰中左顾右盼，找不到他。
他一直走一直走，走进过了火中央，旁边工作人员的叫喊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他觉得的自己好像要死了。
高斯猛的醒过来，他全身上下全是冷汗，他咽了咽口水，喉咙已经干了，估计是喊的太用力了。
又是这个梦，这个纠缠了他许多年的梦，他不止一次梦到，痛苦撕扯着他，使他深陷其中，让他一次次的回到以前，一遍遍观摩着那撕心裂肺的疼，心好像也能滴血。
但是高斯终究把这些归根于噩梦，马浩宁还在国外生活的好好的，他会很快来接自己的。高斯拿出手机，打开了日历，已然是12月份了，再过两天便是新的一年，马浩宁会回来的。
至于那个幽灵，一直都在，高斯说话，他就回答，高斯的不悦，这个幽灵会帮他。
高斯把幽灵当成了马浩宁。
一直活在他梦里的幽灵。
他爱幽灵，更爱马浩宁。
高斯等着，等着马浩宁回来，但是在约定的这天马浩宁迟迟没有来，你是要失约吗马浩宁？
高斯坐在房间里，望着窗外，思绪飘远，很混乱。这时门口的锁开了，高斯心悸动，是马浩宁吗？高斯腾的跳起来，飞奔至门口。看到的是什么？是他在熟悉不过的面孔。在妈妈惊讶的注视下，高斯失魂落魄的坐回了沙发上。
妈妈很心疼，儿子瘦了，眼下清一色的黑眼圈，两道泪痕和猩红的眼睛衬的高斯没有任何血色。
“妈，你说马浩宁怎么不回来，是不是不要我了？”
高斯有气无力的问他妈，但好像又是在问自己 。
妈妈思索了许久，眼神飘忽不定，高斯看着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妈妈要这副神色？
“妈，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哦，啊当然没有，浩宁那孩子啊肯定是国外太忙了，再说这时差也不一样，会回来的。”
真的吗，你真的会回来吗马浩宁。
高斯吃了饭，他算了一下，他每天只吃一顿，晚上过凌晨才敢睡，他怕马浩宁那的时间和他睡觉的时间撞到，他怕接不到马浩宁的电话，他怕得不到马浩宁的消息。
他就这样等，四季轮换昼夜交替雪落又花开即便是花凋了又重开，高斯渐渐麻木，他常常看着镜中的镜子，他好像希望能在镜中看到马浩宁的身影，脑海里的声音一直环绕，“我会回来带你一起出去生活。”
日历上圈圈点点了许多，全都是关于马浩宁说一年后回来，现在已经一年零三个月，你失约了三个月，高斯每天就这样过。早上起来机械的在日历上记上一天，刷完牙后早饭不吃，就坐在窗边，一直坐到下午。
高斯出了趟门，他想着坐着不如行动。他拿口罩遮住了狼狈的脸，去了超市。他买了很多家用品，两套两套一起买，高斯私心买了情侣款，收银员说羡慕，说高斯的女朋友真幸福，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高斯苦涩的笑了笑，是男朋友，不在家的男朋友。
高斯买了许多马浩宁爱吃的冰在了冰箱里，想着哪天马浩宁一回来就有的吃。两双拖鞋，两把牙刷，两件睡衣，两条毛巾……高斯清点着这些东西，一样不落，好像还少了什么，少了马浩宁……
今天是愚人节，第四个月了，了无音讯，仿佛一切就像在开玩笑，不知道什么时候高斯有了记日记的习惯。
4.1
“今天是愚人节，真的是最大的玩笑，我等了好久，我不想等了，快点回来好吗？”
4.5
“好煎熬啊，肚子好饿，但我不想吃饭，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4.10
“今天记起来还有日记本，冰箱里的东西全烂了，我一次性丢光了，真浪费。”
4.23
“今天我看到了幽灵，表面意思啦，他和我聊天，我好开心，终于有了个伴。”
4.29
“今天幽灵和我聊了许多，他的声音好熟悉啊，好亲切，我找到了那种感觉！”
……
高斯每天都记，让生活也没那么枯燥乏味了，正如日记所记得那样，他有幽灵陪着他，其实这个别称是高斯取得，这不是什么真正的幽灵，是生活在高斯脑中的一抹影子。
熟悉的感觉让高斯无时无刻不想抓住他，但抓不住，高斯有时问幽灵说马浩宁现在怎么样呢？原本只是自问自答，没想到幽灵回答了，他说：“不要担心，挥别以前的纯真，过好现在。”高斯不理解这个幽灵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又不是马浩宁，他怎么知道。但无疑，幽灵的答案给了他很大的安慰。
高斯每天都会和幽灵聊天，似乎这是消遣时间的方式，幽灵没有不耐烦过，高斯想聊什么他就顺着话题说，都是高斯感兴趣喜欢的话语，他好像很了解自己，高斯想，他觉得这个幽灵是除父母和马浩宁以外最合高斯意的一个挚友。
夜里，高斯又做了个梦，他抓紧床单，他怕又是那个梦魇，可高斯却没有看到那个触目人心的场面，他掉入了一片虚空，周围是刺眼的白色亮光，他重重摔在地上，却感觉不到丝丝疼痛，他起身，慌张的看着周围，他喊，是回声，他跑，是无止境的空间。
他想哭，为什么没人回应他，前面的光处有一道阴影，高斯止住了脚步，盯着那个影子，他再熟悉不过，这就是马浩宁。他狠狠盯着那个背影，似乎能在那个身上盯出一个孔，似乎想魂穿他。又或是太想念，高斯刚刚的犀利眼神渐渐没了，眼角微微下垂，那滴湿润的眼泪在眼中打转，最后顺着脸颊流下。
他缓缓走过去，伸出了手想抱马浩宁。就在一步之遥，马浩宁化为了一团虚烟，从高斯环住的手里升上了空。高斯尖锐的声音大抵可以将这个地方划出一道裂缝。他尖叫，他哭喊，他倒在地上直至从梦中醒来。
高斯呆坐在床上，枕头边湿了一整片。
5.14
“五月份了，马浩宁没回来。”
5.20
“今天的日期挺有情调，你看得见吗马浩宁。”
5.30
“一个月要过去了。”
6.28
“今天学唱了一首悲歌。”
7.23
“又是暑假，又是夏天，四季已经交替了一次你在哪。”
8.30
“夏天过了。”
9.16
9.20
9.26
10.6
11.4
12.365
13.365
14.365
（注：这一串数字是日期，不规律的，我乱编的，大抵可以认为是高斯精神已经麻木后写下的乱码）
……
高斯周围的人说他精神有问题，他冷漠麻木，他只是记日记记日历坐窗边看天空，他希望马浩宁能回头看看他的疼。
高斯笑了，他看见了幽灵，幽灵已经好几个月没看他了，他买了个单程的车票，跑到了大连，他想知道马浩宁在不在那，可惜不在。
他又买了返程票回了上海。
一年复一年。这已经是第三年了，已经是马浩宁他最晚期限回国的日子，就这么不想看到自己吗，高斯想。
原以为你在一年内回不来有理由，可现在已经到了你爸规定回国的日子了……
高斯的妈妈很久没有看到他了，高斯总是不愿见她，她很担心，于是叫上孙傲和海皇去了高斯的住所。
他们知道这个住所是马浩宁买给高斯的，他们其实和高斯不怎么熟，但看高斯的样子也是同情，便来到了此处。
他们知道门的密码，进去后听到的是高斯的自言自语，他对着空气比划着，好像很高兴，完全没看到海皇他们。高斯现在看上去像是精神失常，脸上时不时出现哀怨的表情，带着破碎感，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散架。
“高斯？高斯。”
海皇连叫了高斯三声也并未让高斯回神。直到孙傲轻轻拍了拍高斯，他才慢慢抬起头看着他们。高斯对他们出现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刚刚的笑容消失，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
海皇直白的问道“高斯啊，你……刚刚在干什么？”
高斯也没隐瞒什么。
“和朋友讲话。”
海皇和孙傲奇了怪，他们也没老花啊，咋看不到人呢，他们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不是也没人吗？”
“你们看不见他的，只有我可以。”
海皇寻思着世上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吧，难不成还是幽灵，高斯的话就像天方夜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信。
但他们没追问下去，高斯的难受收敛不住，他们聊了许多，最后依然扯到了马浩宁身上。
“马浩宁联系你们了吗？”
海皇有些震惊，脱口而出：“马哥不是三年前就。”孙傲眼疾手快堵住了海皇的嘴，可还是让高斯捕捉到了那串信息。
“你说，马浩宁三年前怎么了？”
海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孙傲也沉默，他们最后也被高斯赶了出来，因为他们说了高斯不喜欢的话。高斯冷静下来，难道那个缠绕他那么多年的梦是真的？他为什么记不起那个时候送马浩宁走时发生了爆炸，只看见马浩宁的飞机划着天空飞往了远方。马浩宁给他报了平安，那个消息至今被高斯存在手机里，他有印象。
高斯慌忙打开手机，翻找马浩宁的聊天记录，却只看到了三年前某一天马浩宁问他吃什么，那条报平安的话不知行踪，高斯疯了般翻找。他从没有删过他和马浩宁之间的聊天记录，可是现在他却希望，那条消息仅仅是被他删除了而已，他更愿意相信这消息只是被删了。
高斯接近疯狂，这么多年都是自己自导自演？高斯轻轻笑着，越笑越癫狂，他知道马浩宁回不来，他仍不死心，不对！马浩宁没事，他绝对没事！高斯就这样一直处于切换的状态，犹如被子弹射入了大脑，握紧拳头随时逃跑。
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他没病，只是轻飘飘的罢了，愈演愈烈的感觉像升仙一般。
高斯的生活像是慢镜头被无情放慢，他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有一天他总会崩溃，琥珀色眼眸的爱人，是否与你道别。
他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马浩宁，他依旧坚信马浩宁还在，他守在那间公寓，一个人的孤独仅此而已，马浩宁会在哪天晚上拥着他入睡，说不定。
高斯望着书架上抖动的书，他上前看了看，是马浩宁最喜欢的书，钢铁侠的模型自己移动了位置，马浩宁最喜欢钢铁侠他知道。高斯上前摸了摸书，又抱起钢铁侠模型，这样算不算和马浩宁拥抱了，高斯想。
他感觉自己失重了，周围都浮了起来，他盘旋，漩涡又把他卷走，吸入深色的崖底。
高斯闭上眼又睁开眼，看着那书架，嘀喃道。
“你是幽灵还是马浩宁，还是说你们两个是一个人。”
高斯释怀了。
他爱上了一个幽灵。
他爱的其实不过一个不存在的幽灵。
将真实的自己隐藏。
马浩宁不过在三年前便死了。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