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天河水卷》第十四章

正院里一棵三年没开花的大梨树在今夜此刻竟开满了满树的梨花。树下站着一位鹤发公子，他闻着脚步声轻轻回头，秀目童颜，白衣拂拂，一如早开的梨花，翩翩飞舞。

“枫亭宵。我该叫你柳庄主才是。”咸南衡道。

枫亭宵双目微合，轻轻一笑，应道：“咸公子。”

他早该想到，前日沉江吹的一曲朝夕归来，在如此空旷静谧的山庄里，也该传到柳庄主的耳朵里。所以那晚他化了白发，归如从前，才至此不能出来见人。

再加之云庄主以手伤之事替他遮掩，可见两人交情非浅。

“三年前柳庄主跳下悬崖，能把人从死里救回的，我看也只能是出自神医江宿阙之手。”咸南衡推测道。

“三年前我的确是得云兄所救，才能请来江神医为我医治。”

所以那日他会出现在桃林也说得通了。

“所以你试探我武功，是想让我上山替你杀了陌千桑？”

柳庄主忽然大笑，“我既救了他，又怎会想杀他。”

柳庄主收回脸色，望向梨树不禁惆怅，“只是可怜庄上数条人命，我到底没能护住他们。”

“咸公子。”柳庄主从袖口拿出一个碧绿瓶子，“此物名为碧回椿，正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宝物。庄上的人走的都差不多了，我也没什么可牵挂的，这东西留在我手里也没什么大用。我知道冬蜓山庄的明公子还在他们手里，你若当真想保护这孩子，可要一直护下去。”

柳庄主瞧上一眼北面的房子，道：“他们该来了，咸公子可别错过了时机。”

咸南衡明白他的意思，临走前合手行礼，道一声：“多谢了。”

随后避开赶来的两位大侠，使出轻功一跃飞进北厢苑。

他踢开北厢苑的房门，里头只有俏爷郎一个人守着。咸南衡拔剑的同时甩出剑鞘正中俏爷郎的心门，一个转身抬脚旋踢，把人踩倒在地。

寒光利剑抵在俏爷郎的肩上，问道：“人在哪？”

俏爷郎“唔”着声音看向棺材，仔细听去，棺材里面正传来一阵接一阵地“咚咚”声。

咸南衡背着明鸿摇跑离山庄，在走出山庄不远处时，忽然见着山庄顶上有极光闪动，青光与金光交织浮动，像一圈一圈的年轮来回转动着。

咸南衡只是轻瞥一眼又回了头。在路上，明鸿摇忽然在背上轻声低语：“他也只是想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而已，可惜一切都错了。”

东海的观天阁中，诸葛阁主打开刚传来的书信，“三宝现，天下变。”

他拂手一笑，抛开书信顿时化作一股青烟。

一旁的长折正安静端坐，诸葛阁主忽然朝他说道：“你去告诉长歌，为这江湖的血色再添上几笔。”

“弟子遵命。”

长折站起身，慢慢退出门外。他来到院子的长廊上，张开手心，在掌心之中凭空多出几粒谷物。

生长在院子里的大树忽然落下一片叶子，飘落时化出一对翅膀，轻轻落到长折手上变成一只飞鸟。飞鸟叮啄起谷物，长折轻抚它的羽毛，朝天一抛，飞鸟又扑扇起翅膀飞出了眼前的院子。

过了许久，两匹快马奔向梨杏山庄。

竺天昀从马上下来，扯住束仙绳让梅唐曙跟上。他们两人走进山庄，不似冬蜓山庄的破败，此处杂草丛生，像是荒废了许久。

梅唐曙踢起一块石子，“这哪像是人住的地方。”

石子滚落到梨树根上停下。竺天昀走到树下，捡起掉落树下的一个碧色瓶子，心道：“碧回椿。”

“天河水卷中排名第二十的宝物。”竺天昀把瓶子收到怀中，朝树上一看，才不过四月，这棵梨树竟开满了花。

这时梅唐曙在远处不耐烦地嘟囔道：“我说大侠，他们说淳阳派的道长在这儿，我看这儿别说是有道长了，稻草长的还差不多。”

“哼。”竺天昀鼻子呼出一口气，也不同他多话，静静地望向远处。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轻轻吹散满树梨花，一片片花瓣在空中飘落。梨花与衣带共舞，好一幅烟雨梨花香的景色，可惜此处荒凉，如此美景，已再是无人来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