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文] “反正不是一见钟情”

刺骨的寒风发狂似地怒号着,其中夹杂的雪碴好像尖石子一般刮伤着脸颊。
雪势也越来越大。在这雪的世界中,层层白雪已然没过膝盖,就连那坚硬到磨脚的冻土都早已感知不到,漫天的飞雪已然是这样以千钧之势洒下,双目中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那刺眼致命的雪白。
迎着这般猛烈的暴风雪,再继续这样贸然前进的话,自己大概会被这场大雪永远掩埋,必须要尽快找到可以提供庇护的地方。
......
凭借着最后的意志,终于是来到一片平坦的冰原,这里雪势虽然小了不少,可双脚却早已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可能下一秒钟就会瞬间断裂。
好冷...好疼...不想再继续了,就这样死在这里是不是反而会更舒服些呢...
...
唉...
要是这时能喝上一口热汤,那肯定会是值得自己回味一生的记忆。
这样安慰着自己,裹夹着那一块从行商那用几块硬面包换来的老式军大衣,想着自己所背负的使命,执拗地继续这趟亡命之旅。
终于,在即将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前,眼中终于是出现了一抹与这个世界完全相异的颜色。
用被冻得青紫的手颤抖地擦了擦睫毛上凝结的血色冰碴,才看清那是一座小木屋,孤傲地矗立在荒无人烟的静默雪地上。
屋前那一小块地方明显被扫过,房梁上也挂着一个明亮的小灯笼,显然肯定有人住在这里。
将死之人看到了生的希望,自然是要奋不顾身地去抓住最后的稻草。
全然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发狂似地朝着木屋的方向扑去,中途还摔倒了好几次。
终于站在木屋门前后,仍然强装振作地掸了掸身上的雪碴与冰刺,尽管那明显是无济于事的。忍着手上的伤口开裂,试探性地敲了敲房门。
“请问,有人在吗?......”
用干渴的喉咙近乎嘶吼似地询问到。
数秒钟后,木门终于打开了,在漫天风雪灌入室内前,光是这一点从屋内泄露出的温度与灯光就让人舒适万分。
“...您好,是过路的旅客吗...”
“唔...看来不是呢。”
随着火光一同进入眼帘的还有一位年轻无比的萨卡兹女士,看到屋前站着的来客,她先是一怔,然后像是确信了什么后便这样微笑着说道。
那头浓厚乌黑的及腰长发与惨白的雪色形成强烈的比对,黑色的刘海遮住了半双明目,深色的蓝色眼眸还有嘴角的黑痣都为这位女士增添了几分神秘感,而秀长的黑色长角上又有卷卷白带点缀,与那双尖尖长耳上所别有的纯白银环一同随着寒风起舞。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礼服,但本人似乎并不觉得寒冷,反倒是勾出了完美的身体曲线。左手掌心托着一盏小蜡烛,右手则是伸出一指示意来客小声,仿佛屋内有什么很容易就会被声响吵醒的东西。
“那个...”
想要表达出想要暂时停留的希冀,却因碍于冻得干裂的嘴唇而无法将话语说完,只得比手势表示出自己眼下的窘境。
优雅的女士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而且她似乎并未打算好好地考量来客的善恶与否,只是微笑着默默向后退出三两步,让出足以让一人进入屋内的通道。
“请进吧,寒舍虽小,但作为暂时的居所也仍还是足够的。”
因为之前的话语似乎过于模糊不清,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自己这边听不懂的缘故,于是又换成了大炎的语言来表达迎客之意。
“...谢谢...”
用勉强还算是过关的大炎语致谢后,顿感头重脚轻之势,便不可避免地以近乎倾倒的姿势朝着屋内的方向摔去。
......啊,现在这般冰冷的身体,若是撞到木板上的话,恐怕会弄脏这位女士好不容易处理干净的这一方净土。
心中如此颓废地想着,眼皮终于是再也坚持不下去,眼帘被黑暗席卷,就连身体也彻彻底底地垮台了。
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一些就会变成这样呢...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自己在临死前还能邂逅这样一位礼貌得体的优雅女士,有她最后带来的温暖,至少自己的黄泉路还能有点点火光相伴。
别了......
...
然而最后的意识所感知到的,似乎并非身体被摔得破碎的剧痛,而是一阵足以让人美美睡去的丝滑暖意。
...
没死,万幸中的万幸。
.......
.......
自己余生都会永远记住这段时光与那位靡颜腻理的萨卡兹女士。
...
再次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目的,看到的终于不是那刺眼的天地一际惨白;双耳所闻到的,也不再是令人烦躁不堪的北风声。
取而代之的是融入心扉的阵阵暖意,以及原木桌上那一碗冒着热气的瘦肉粥,红色砖瓦所堆砌出的火炉中劈啪作响的燃柴声,还有那位正坐在壁炉旁缝补着一件破烂军大衣的萨卡兹女士,那盏白色的小蜡烛依然如同灯塔般在她的身旁燃烧着。
想开口对她说些什么,可是看来目前自己似乎还无法做到。
忍着剧痛勉勉强强能够挣扎地撑起一半的身体,背靠着软绵绵的沙发才终于是坐起。
身上为了保暖所穿的大衣被脱去了,代之的是更为宽厚暖和的毛毯,在它与壁炉中的燃火的共同作用下身体的体温回升了不少;而底衣上渗出的血渍处是几处开裂严重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被缝合包扎好,目前是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而这一切,无需多想便知道是那位温柔贤淑的萨卡兹女士所做。
看着那飘逸的长长白带,心中的思绪更是万分,唯一能与相当的唯有那个一直以来都作为自己前进的动力与信标而存在的使命。
壁炉旁的她发觉了客人的醒来,于是便暂时放下手中替自己修补外衣的工作,再次托起那盏白蜡,蓦然地朝这边走来。
“已经能动了吗。”
她放下手中的盏台,在更近的位置上坐下。
“.......”
喉咙处似乎有些失血过多,没办法说话的情况下只能点头示意。
“你伤的很重,本来以为可能会就这样永远地睡过去,不过幸好你活下来了,使命之人。”
她仍是笑盈盈地,说着流利的大炎话,接着便用托盘端来了那碗仍飘着缕缕热气的瘦肉粥。
“就算是我也无法在一个人昏迷时让他咽下食物啊,哪怕是流食,所以我才说还好你活下来了。”
“毕竟你若是醒不来的话这粥岂不是就浪费了,我家乡那边最忌讳这个。”
“怎么样,能自己喝吗?”
看着已经端到身前的热粥,就连餐具都已经准备好了,虽然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是这双手的触觉真的至今没有恢复,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端起粥来。
于是只好羞愧地摇摇头。
而她似乎并不觉得难办,只是仍然微笑着拿起汤匙,稍微俯下些身子,舀起了一勺热乎乎的瘦肉粥。
......
本来出于强烈的自尊心是并不打算接受的,但考虑到不吃东西就会饿死的风险,于是便只好羞红着脸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
......
很快,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自己很快就养好了伤,等暴风雪小些便可以踏上最后的旅程贯彻自己的使命。
而在身体能够活动后,便去向她问道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她也只是对自己说‘在你再次踏上旅途前,这样就好。’
...
对这位萨卡兹女士自己实在是抱有太多的疑问,但作为受惠的那一方又不好过问太多,于是只好询问她为何要如此地照顾自己。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撩了撩鬓角的黑发,含糊其辞地回答说是因为自己身上所背负的是关乎这片大地存亡的重大使命。
关于姓名也是一样,这位神秘的萨卡兹女士只是自称“北风女巫”,其他的方面虽然真的很在乎,但她不愿意说的话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况且就算是那些谜语一般的话语自己似乎也挺爱听的。
......
...
应该是早上,亲爱的女巫推门走入,兴奋地告知自己暴风雪即将停止的消息。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心中所荡起的情感以不舍居多,但也还是清楚自己身上的使命还稍未完成,绝不能再次停留。
......
...
为了体体面面地送别自己,女巫提起那蒙着灰布的篮子,打算再去外面摘些野菜还有猎些鲜肉回来为自己做一顿丰盛的大餐。
她拉开封闭了整整三日的木门,飞雪顺着寒风便突然涌入,扬起了她的及腰长发与飘飘丝带。
“麻烦在此再等待片刻,使命重大之人。”
女巫像初次见面时那般竖起一指,不过面色却稍有些温红,深蓝眼眸在雪花的干扰下不住地眨着眼。
......
不知道她又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是怔怔地呆站在原地好几分钟了,心系的女巫也早已外出。
...
不知她何时才回来,也不知这一别以后还能否再次相见。
...
......
最后的最后,女巫为自己准备一顿丰盛无比的大餐,难以置信在这片贫瘠的雪原竟也能尝到如此的美味——最后再一次与她共进了晚餐,以受惠者的身份。
麻烦她帮忙缝补好的大衣也重新清理了一遍,看上去简直就像崭新的一样——想来自己究竟是带着怎样的情绪从她手中接过这件堪比忒修斯之船的外套。
...
临走前,她又为自己准备了很多足以支撑往后行程消耗的干粮,还有一颗持续散发着余热的暖石,女巫特意叮嘱要自己放到怀中好好保存。
...
牢牢地记住了“北风女巫”家附近的所有事物,以便将来报恩时能够再次与她相见。
...
于是便又再次踏上了旅途,背负着这个能够拯救她与这片大地的使命,带着不一样的心情再次朝着雪原深处走去。
...
直到最后,也都还是不清楚她那样对待自己的理由...
相处的几天里也尽是些足以回忆一生的美好回忆。
至于她从暴风雪中救下自己的初衷...谁知道呢...
反正不是一见钟情。
...
......
......
......
数月后,终于是完成了使命的自己凭借着记忆好不容易才又寻回来到了她的住所。
除去积雪的厚度,周围的一切都与印象中的无差,唯一不同的只有,那座矗立在雪原上的小木屋。
它死去了,只剩下来了被积雪融水所腐蚀的木板与早已熄火的壁炉,还有几只四散而逃的食腐兽。
那留着及腰长发,系着白色丝带的北风女巫,也再也不见了。
我找不到她了。
...
...
残骸之上,只有那盏白色的蜡烛依然明亮着,火光融化了周遭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