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众神第十二章上

由于窗框空空如也,运输车每行驶一公里,陈腐的空气和泥土的气味就会越来越浓。当运输车抵达穿越地壳的漫长旅程的终点时,墓地的恶臭几乎是扑鼻而来。
即使是通过增强型感官限制器与嗅觉输入,科托夫仍然觉得气味难闻。从那些没有强化植入物的人,脸上厌恶的表情来看,这一定是基础感官所无法忍受的。
车厢门 "吱呀 "一声打开了,露出了此行的终点站:古老的参天岩石洞穴中,有一个用光秃秃的铁皮所搭建的,已经变形的平台。天花板上参差不齐地排列着由腐烂物质组成的奇形怪状的钟乳石,钟乳石下面聚集着粘稠的泡沫状液体。
坦拿和黑色圣殿修士们首先下车,他们走到布满污垢的墙壁,护卫着唯一的出口——一个长满浑浊结晶体的洞口。卡迪亚人紧随其后,紧紧扛着步枪跟在上校后面。
“你觉得这里更好吗,苏尔库夫大师?”科托夫问道,他欣赏了一下行商浪人用一块手帕将口鼻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
“挺好的吧,起码我们没有被嗜血的机械猎人攻击,所以我想说这里比通用汇编机塔强多了。”
科托夫从车上走下来,几乎就在同时,他的方位感知器开始出现故障,数字加速、反转、闪烁,与他植入的强化物不同步。这种效果让他迷失了方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护教军将他扶起来。
“大贤者?”其中一个问,科托夫通过数据空间标签认出他是卡拿。“怎么了吗?”
科托夫切断了与方位感知器的连接,通过内部净化物质恢复了平衡。不愉快的感觉过去了,他向保护者们点了点头。
“我没事,”他说。
苏尔库夫紧随其后登上平台,贤者帕夫卡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当帕夫卡也被那种令人作呕的植入物错位感攫住时,苏尔库夫几乎被她拽到了地上,差点摔倒。
“关掉你的方位感知器,”科托夫建议她,尽管考虑到帕夫卡的过错,他还是不希望让她受苦。
尽管洞穴的影响让科托夫和帕夫卡很不愉快,但与艾达女巫的反应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比兰娜一走下车就尖叫着跪倒在地。她的皮肤,即使在火星牧师看来也显得异常苍白,变得更加灰白。她的脸因悲痛而扭曲,比车上刺耳并几乎震聋了所有人的耳朵时还要痛苦。她的脸扭曲着,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同时将每块肌肉推向不同的方向。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流了下来。
“我告诉过你……”她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痛苦。这里是时间分裂的源头。每根丝线的起点和终点都在这里。它是撕裂编织的裂口.....”
她的话对科托夫毫无意义,科托夫转过身去。
“是你把我们来了这里,”比兰娜说。“你这愚蠢的猴子!”
卡纳咆哮,龇着镀钢的牙齿,但比兰娜没有理他。她的战士们把她扶了起来,但她甩开了他们,像个刺客一样盯着眼前无助的目标,步步紧逼科托夫。
护教军举起武器,但比兰娜手掌一挥,就把它们打到一边。他们撞在洞壁上,冰霜在盔甲表面形成花纹,钉在了离平台三米高的地方。
“你到底在这里干了什么?”比兰娜说,眼睛里有一种恍惚而困惑的神情,仿佛她必须强迫每一个字都存在起来。在科托夫看来,她并不是真的在对他说话,而是一种看不见的基本力量。
“时间本身在这里就消失了,”比兰娜抽泣着说。“未来未被编织,过去也被改写了!所有未来的潜能都被偷走了……不!这是不可能发生的……无限的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相互反射……你带着这样的梦想来到这里……时间和记忆扭曲成仇恨。被困在这里…我们无法逃脱,无法移动…哦,伊莎饶恕,此等痛苦。再也不动,消逝的时间在此被抗拒……”
比兰娜的皮肤闪烁着光芒,她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的双手如闪电般握成拳头,但随着意志的努力,她屈起手指,噼啪作响的精神能量消散了。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洞穴里的温度明显降低了。
两个护教军摔倒在铁台上。两人立刻站了起来,武器进入了杀戮程序。
“放下武器,”科托夫命令道,同时传输权威的二进制数据。护教军不情愿地——非常不情愿地服从了,但仍然站在他和比兰娜之间。
科托夫说,“无论你在这里看到什么或感觉到什么,都不是我做的。是泰洛克干的。把你的愤怒留给他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向出口走去,卡迪亚人在他们前后投来警惕的目光。科托夫的被动式鸟卜者,自被猎犬攻击以来一直打开着——显示在洞口以外,有强大的机器正在工作。
他穿过卡迪亚人,进入了一条长长的隧道,除了沿隧道底部铺设的铁板外,其他部分都是圆形的。墙壁是波纹状的玻璃化岩石。熔岩切割而成。在这里和那里,腐烂的布屑和灰尘像空沙袋一样被丢弃。一束闪烁的白绿色灯光在向他招手,当他走近时,他尝到了强大的发动机工作时发出的凛冽气味。
隧道通向一个满是碎石的岩架,俯瞰着一个巨大的地下峡谷。石崖高耸入云,洞顶布满了螺旋状的岩石角,并滴落着带着泡沫的雨水。锈迹斑斑的铁球和巨大的梁柱支撑着一个神秘的机械网络,这就是白绿色光芒的来源。
坦拿和他的战士们惊讶地站在深渊的边缘,置身于一片腐蚀的铁壁之中。科托夫的方位感知器又出现了故障,一股撕心裂肺的机械恶心感涌上他的心头。他再次关闭了方位感知器。过了一会儿,它又重新启动,在时间循环中来回反复。
“坦拿,这是?”
然后科托夫看到了这座城市。
巨大的洞穴对面的墙壁上像长满了锈迹的菌类一样,蔓延着一片狰狞的废墟,这些废墟是用铁、泥土和污垢锻造而成的,令人作呕。它们紧贴着垂直的裂缝两侧,铁丝编织成的扭曲的桥梁网络就像一张网,把这些建筑裹在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