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海军史话(2)
接上回
开战之初的德国海军简单情况与战略
1914年6月28日,奥匈帝国皇太子弗朗茨·斐迪南大公夫妇在波斯尼亚首都萨拉热窝视察时遇刺身亡,随即引发了一场空前的外交危机,后世称为七月危机。奥匈帝国认为这次刺杀是南斯拉夫民族的领土收复主义作祟,并将其视为对帝国的重要威胁。尽管欧洲各个列强曾于刺杀事件后整整一个月内不间断的作出调停,但奥匈帝国执意开战,在得到德国的支援后,于7月23日向塞尔维亚发出最后通牒,并在未回复塞国的回应后,于1914年7月28日出兵塞尔维亚,并于7月31日发布了总动员令。
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的举动迅速推倒了多米诺骨牌,7月30日,俄国也宣布开始进行总动员,7月31日,德国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俄国在12小时内取消总动员,俄国对此通牒置之不理,8月1日德国进而向俄国宣战;并向法国提出最后通牒,要求其在德俄发生战争时保持中立,但法国并没有回复。8月2日,德国为避开德法边境的法国守军,向比利时发出最后通牒,即日德军占领了中立国卢森堡。8月3日德国正式向法国宣战。并于8月4日入侵已保持永久中立的比利时,取道比利时进攻法国;同日英国考虑到比利时对自己国土安全的重要,又为了维护1839年签署的《伦敦条约》确保比利时的中立,于是向德国宣战。8月6日奥匈帝国向俄国宣战,8月12日英国再向奥匈帝国宣战,列强之间几十年的勾心斗角和利益争斗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规模空前的世界大战。而在海上情况也是如此,英国皇家海军和德意志帝国海军——这两支当时世界上最为强大的舰队,也即将走入命运的决斗场之中。

在一战爆发时,根据德意志帝国宪法,德皇掌握着德国最高的军事指挥权,其海军的具体指挥则由下属部门直接主管。首先是海军办公厅(Marinekabinett),它是协助最高统帅德皇的海军机构,负责军官的配备以及服役等人事工作。开战时期,办公厅由海军元帅冯·缪勒主管。海军部(Reichsmarineamt)则为帝国海军总署,负责海军的组织、指挥以及物质保障,在战时并不直接指挥海上的战斗活动。海军部的最高长官是海军大臣冯·提尔皮茨海军元帅;而帝国海军参谋本部(Kaiserliche Admiralstab)则负责拟定作战计划、分配各个海区兵力的任务,海军参谋总长为胡戈·冯·波尔(Hugo von Pohl)海军上将,其职责就是为最高统帅部提供行动的建议和预案。
德国海军当时采用的是义务兵役制度以及由少年水兵以及志愿入伍者构成的混合体系,其海军服役期规定为三年,期满后则编入各级后备部队直到四十岁为止。低级指挥人员和海军专业水兵是由少年水兵学校的毕业生以及受过相关训练的志愿兵担任。海军的机械工程人员则从中等技术学校毕业并在造船工厂实际拥有工作经验的人员中进一步培育。他们先到舰艇上服役,然后在海军工程师训练班学习一年并通过考试后才可以升任海军工程师。而培养中高级军官的海军学院的学期则为两年。德国海军平时的训练也是全年进行的,从单舰训练一直到大型联合编队都会进行,同时还要实施战术和战役两方面的演习。在战前,德国海军非常重视远距离炮术训练,舰靶的面积和实际舰艇相仿,同时也实施昼间雷击训练和用老旧鱼雷艇改装成扫雷艇进行的扫雷训练。
在战争前夕,德国海军由公海舰队(Hochseeflotte)、东亚分舰队(Ostasiengeschwader)以及一些分驻于一些海外领地的舰艇构成。其中,公海舰队为德国海军最大的编制,以便与当面的英国大舰队进行直接对抗,下属5个战列舰分舰队、1个岸防舰分舰队、5个巡洋舰分舰队、8个驱逐舰大队、2个潜艇分队、1个布雷舰分队和3个扫雷舰大队,主要舰艇有14艘无畏舰、22艘前无畏舰、8艘岸防舰、4艘战列巡洋舰、7艘装甲巡洋舰、12艘轻巡洋舰、89艘驱逐舰(由于德国的所谓大洋雷击舰相当于别国的驱逐舰,为方便起见就这样称呼了)以及19艘潜艇等,当时的舰队司令官为冯·英格诺尔海军上将。公海舰队的主要基地为位于北海威悉河口亚德湾的威廉港,其前方有赫尔戈兰要塞以及其他工事以及布雷区,海防坚固。赫尔戈兰岛还是雷击舰艇以及潜艇的基地。
在波罗的海,德国于基尔港设有波罗的海司令部(Marinestation der Ostsee) ,由威廉二世之弟——海军元帅海因里希亲王指挥。该部辖一支分舰队,开战之际主要由8艘巡洋舰、16艘驱逐舰、5艘布雷舰、4艘潜艇以及1艘炮舰组成。虽然兵力不多,但是通过基尔运河能够随时得到公海舰队的支援。在海外,最大的舰队则是长期驻扎于青岛的以巡洋舰为主力的东亚分舰队,这支舰队开战之时由海军中将施佩伯爵(Maximilian Johannes Maria Hubert Reichsgraf von Spee)指挥,在地中海还有一艘战列巡洋舰和一艘轻巡洋舰利用奥匈帝国以及意大利的港口执行任务。而在非洲,则只有个别舰艇分布于其领地中。


直到一战前,德国海军都认为英国海军会采取两种作战方案:一、主动袭击德国沿海,直接击败公海舰队;二、施行近海封锁。无论英国海军采取何种方案,德国海军都能透过鱼雷艇、潜艇等武器来削弱其数量优势,直到一定程度的平衡后,再以主力舰队出击,在一场海上决战里摧毁英国舰队。如果在此之前便出现有利的决战机会,也同样必须加以利用。而对于敌方商船的袭击行动应在统一协调下进行,受命在德国海域以外实施破交战的舰艇应该亟早出航,在外海俘获的物资则应尽可能地运回国内。
然而与德方的设想完全不同的是,英国海军在1904年就开始设计远程封锁的新战略;因此德国海军原先构想的这一策略最终完全落空了,而且更加要命的是,公海舰队并没有拟定新的策略来对付英军新的海上封锁战略。当始终不明德国海军统帅部计划的提尔皮茨在1914年春季演习时向公海舰队总司令官冯·英格诺尔海军上将问起如果英国舰队不来采用近程封锁时该如何应对时,他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计划。由于对这种可能性缺乏洞察力以及相应的措施,最终也导致了德国海军陷入严重被动的局面,最终只能在战时临时抱佛脚。虽然从总体上来说,英德的海上之争最终目的是整个世界的海权,但是当时最为尖锐的矛盾,则集中在封锁与反封锁这个焦点上。德国必须打破英国的海上封锁以维持整个战争的继续,而一旦发现难以突破英国舰队的封锁后,它便尝试通过破交战和潜艇战等手段,同样打击英国战时经济,来“确保相互摧毁”,这也导致了将海上战火最终蔓延到了全世界,并最终导致了美国参战——当然,此乃后话。


开战之初的北海战场
尽管七月时国际局势已经极其紧张,但公海舰队依旧于同年7月13日前往挪威,展开夏季巡弋任务。而海军参谋总长胡戈·冯·波尔海军上将则和总参谋长赫尔穆特·冯·毛奇以及宰相西奥博尔德·冯·贝特曼·霍尔维格一起面见德皇商量对策,三人一起向刚刚结束挪威旅行的皇帝威廉二世时建言,最终发展成向奥匈帝国开出“空头支票”的情况,这个决定对一战的爆发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与此同时在这最后一次的和平巡弋行动中,公海舰队于7月25日在斯卡恩演习完后前往挪威峡湾。隔日,因奥匈帝国已发出最后通牒给塞尔维亚,舰队开始返国。7月27日,整支舰队已抵达斯库登海角,开始为战争作准备。7月28日,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各个欧洲列强在随后一星期内都卷入了这场大战之中。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各国海军的海上行动几乎遍及全球所有水域,但在北海的对抗是其中规模最大也是最为激烈的。北海南北长965.4公里,北部宽为580公里,最宽676公里,海域总面积为60万平方公里。除靠近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西南端存在有一条平行于岸线宽约28到37公里,水深200到800米的海槽外,大部分海区水深不超过100米,南部则更是浅于40米。英格兰北面外海还有很多冰碛物构成的沙洲、浅滩,其中面积达17600平方公里的多格尔沙洲水深仅15到30米,是世界著名的浅海之一。就海战而言,由于北海的平均水深仅为91米,几乎到处可以布设水雷。但是北海潮汐水位升降较大,水流很急,使得水雷容易发生脱落,严重影响水雷障碍的布设。同时潮汐的变化对海军在濒临陆地的行动影响也很大,比较典型的例子便是停泊于德国主要基地威廉港的大型船只仅在涨潮时才能出入,另外,因为风暴频繁、雾浓浪大,浅滩较多,因此航行也需要小心谨慎。

就战略上而言,北海有欧洲最大的渔场,同时也是海上交通的重心水域,既是德国主要的出海口之一,也是英国对德封锁的第一线,因此双方都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这片水域之上。公海舰队在北海的主要基地为碧玉湾西侧的威廉港以及易北河口的库克斯港;在德意志湾的赫尔戈兰岛则是为公海舰队提供了一处良好的前哨站。而在波罗的海的主要基地为基尔,另外还有可供支援的皮劳和但泽等前线驻泊点。横贯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基尔运河连结了波罗的海与北海,这让德国海军得以在两个海域间迅速移防舰队。在承平时期,所有公海舰队的现役船只皆驻扎于威廉港、基尔或是但泽。开战之初,公海舰队的简单编制情况如下:
舰队旗舰腓特烈大帝号战列舰、4艘驱逐舰和4艘其他舰艇为直辖舰艇,由公海舰队司令冯·英格诺尔海军上将直接调遣
第一战列舰分舰队,下属无畏舰8艘。由海军中将冯·兰斯(Wilhelm von Lans)指挥。
第二战列舰分舰队,下属前无畏舰8艘。由海军中将舍尔(Reinhard Scheer)指挥。
第三战列舰分舰队,下属无畏舰5艘。由海军少将丰克 (Felix Funke)指挥。
第一侦察集群,下属战列巡洋舰3艘、装甲巡洋舰1艘。由海军少将希佩尔(Frank Hipper)指挥。
第二侦察集群,下属轻巡洋舰7艘,由海军少将马斯(Lebrecht Maas)指挥。
其他还有雷击大队8个、潜艇大队2个。
除了以上这些第一线舰队外,在开战后还编成了以老式战列舰以及岸防舰组成的第四、第五、第六战列舰分舰队,共有前无畏舰14艘与岸防战列舰7艘,另外以5艘稍旧一些的轻巡洋舰组成第三侦察集群。其他还有4艘装甲巡洋舰与4艘防护巡洋舰组成第四、第五侦察集群作为预备兵力附属于公海舰队。


在战争爆发之初,由于在总体兵力对比上与英国大舰队处于2比3左右的劣势局面,加上冯.波尔、穆勒和冯·英格诺尔都认为,由于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因此应该尽量让主力舰队保持完好无损。 最终三人一致同意,应将公海舰队的行动限制在仅负责防御德国海岸上,而不是寻求与数量上占优势的英国大舰队进行决战,而英国大舰队也保持着一样的策略,战前观察家们普遍预测,开战后不消数日,英德舰队一定都会主动出击,然后爆发一场史诗级的大海战。但双方采取的策略导致这种情况并没有在现实中发生(延期到两年后了)。
8月4日晚上,英德两国正式进入战争状态,双方迅速各自派出了轻型舰艇去争夺北海的制海权,并开始展开布雷作业。5日早上时分,德国辅助布雷舰路易莎王后号在执行布雷任务途中被英国海军第三驱逐舰队下属的舰艇发现,在试图逃跑不成后被击沉,时间是当天中午12点22分——距离开战才过去13个小时不到。不过次日清晨6点45分,英国侦察巡洋舰安菲恩号误入了路易莎王后号之前所布设的雷区,在连续触发了两枚水雷后,这艘侦察巡洋舰便沉入海底,造成1名军官、150名水兵的牺牲,英德的这场最初的海战最终以一换一告终。


不过,德国舰队的不作为导致的直接恶果很快开始显现,仅仅在开战第一个月的月底,英国海军的封锁便让德国商船从海上被肃清了,因此进口生活必需品只能依靠中立国的货船。最早英国对此无法有效遏制,不过随着8月20日英国发布枢密令,规定即便是在中立国商船上,运往德国的任何违禁品也都会被没收,或者被英国强制购买,以防流入德国,以并将中立国的进口限制在战前水平,以便减少其转运德国的物资。这些措施虽然引起了广大中立国的不满,但英国为了厉行封锁,只能对此加以无视。虽然在战争之初,海上封锁所起到的作用尚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封锁战略所能起到的作用将越来越大,让德国的战时经济陷入了慢性死亡的困境之中,最终成为战败和第二帝国崩溃的重要原因。
除此以外,当英国远征军于8月12日开始渡过英吉利海峡驰援法国前线时,德国海军也无所作为,没有采取任何的拦截乃至骚扰措施,甚至对这一情况本身都根本不知情。到22日为止,英国远征军的16万大军安全地渡过海峡抵达法国,整个过程中没有一艘船沉没,没有一个人死亡,所有安排都得到最平稳和精确地执行。渡过海峡的陆军甚至比英国远征军总司令约翰·弗伦奇爵士(Sir John Denton Pinkstone French)向法军许诺的日期提前三天完成了集结。三天后,到达法国的全部英国远征军就打响了蒙斯战役。可以说,战争才开始一个月不到,德国在海上的被动局面就已经显露无疑了。
面对海上的被动局面,德国海军倒也并未坐以待毙,而是开始尝试转变思路:既然水面舰艇很难发挥作用,那不如试试用潜艇吧。德国潜艇部队指挥官鲍尔(HermannBauer)上校首先向上级提议,认为将潜艇作为防御性力量部署在赫尔戈兰湾附近是毫无作用的,并要求派遣他麾下的潜艇执行主动的进攻任务,同时侦查英国舰队的活动。于是德国潜艇部队接到指令,在6日拂晓,派遣第一潜艇舰队下属的U-5、U-7、U-8、U-9、U-13、U-14、U-15、U-16、U-17和U-18这10艘潜艇主动出击,一面执行侦察任务,一面寻找英国军舰进行攻击,这些潜艇由潜艇舰队旗舰汉堡号和斯德丁号两艘轻巡洋舰护航通过北海海区,向西北方向驶去。
8月8日,U-9的一台发动机发生故障,只能退出行动返回基地。 同一天,在费尔岛附近,U-15发现英国战列舰阿贾克斯号、君主号和奥利昂号正在编队进行炮术演习,于是在潜航状态下向君主号发射了一枚鱼雷,但没能击中。次日拂晓,因为机械故障而浮出水面的U-15再与正在设德兰群岛附近水域演习的英国舰队遭遇,但因为来不及下潜,被护卫的英国轻巡洋舰伯明翰号直接撞成两截而当场沉没,艇员全部阵亡。同一天,U-13因为事故而沉没,其余潜艇则终于在11日返回了基地。总之,德国海军的第一次潜艇战失败了,不仅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反倒损失了两艘潜艇,不过当时德国海军倒也并未因行动失败而过于灰心丧气,毕竟当时他们对潜艇也没有报以太多的希望,就如同提尔皮茨本人所说,潜艇不过是“一条红色鲱鱼”而已。不过在这次失败后,一些军官敏锐的意识到,虽然这首次行动以失败告终,但是仍然证明了潜艇能在遥远的敌方水域单独行动而无需支援,那么如果扩大行动范围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这种进一步尝试很快就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惊人成果。

与此同时,英国海军在开战后不久也采取了和德军类似的策略,同样派出潜艇在赫尔戈兰湾内展开侦察,并且逐步掌握了此海域里德国轻型舰艇的活动规律:赫尔戈兰湾是易北河和威悉河口外一片三角形水域,湾内分成内外两道巡逻线,并由数艘轻巡洋舰进行支援。其中内线的范围是距离赫尔戈兰岛以西12海里的海域,这个海域由第三扫雷舰队日夜巡逻,其扫雷舰都是由老式鱼雷艇改装而成的﹔外围则是距离赫尔戈兰岛以西25海里的海域,此处的警戒任务则由第一雷击分队的九艘驱逐舰担当。原先只有白昼巡逻,每天凌晨驱逐舰出发,中午到达防线最远端后返回,到天黑后返回港口。开战以后,德国海军又开始了外围夜间巡逻并逐渐扩大防区,有时甚至还到达多格尔沙洲一带。夜间巡逻的基本情况是,每天傍晚德国的轻巡洋舰都护送驱逐舰出海。黎明时巡洋舰与驱逐舰在赫尔戈兰湾西北20海里处相会,并护送它们回港。尽管德国轻巡洋舰主要担任巡逻舰队的支援行动,但有时也参加巡逻并和英国海军发生接触。比如,8月17日,德国海军派出施特拉尔松德和斯特拉斯堡号轻巡洋舰以及一些潜艇前往北海南部胡夫登海域进行巡逻。次日,皇家海军的无恐号轻巡洋舰和第一驱逐舰队的十六艘驱逐舰与其遭遇。虽然英军的兵力要大得多,但是由于无恐号上的布伦特(Wilfred Blunt)上校将德舰误判为更为强大的约克级装甲巡洋舰,因此并未进行追击。
针对这一情况,指挥英军哈利奇分舰队的罗杰·凯斯和雷金纳德·蒂里特两位准将制定了一个上门砸场子的钓鱼计划:在夜间派出一支优势部队,在德国驱逐舰返回时伏击他们。 计划是使用几艘潜艇浮出水面作为诱饵,将德国驱逐舰引诱到赫尔戈兰湾以西,然后事前埋伏好的英国舰队则趁机切断他们的退路并加以歼灭。同时其他潜艇则在翡翠湾入口附近待命,伺机伏击前来支援的其他德国船只。
这一大胆的计划很快在23日得到了英国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的许可,并在之后召开了会议,将行动日期定在四天后的1914年8月28日,计划将派遣三艘潜艇在赫尔戈兰岛西侧作为诱饵,这些诱饵潜艇在日出后上浮,把担任外围白昼巡逻的德国驱逐舰引向西面。由2艘轻巡洋舰和32艘驱逐舰组成的主攻部队则尾随下半夜返航的外围夜班巡逻队从北面突入赫尔戈兰湾,然后切断德国驱逐舰的退路,并予以歼灭,最后另外派出5艘潜艇和2艘驱逐舰负责攻击可能来援的其他德舰。由于这个行动必须确保速战速决,还要作好敌方援兵赶来的打算,两人因此希望让大舰队主力做后盾。参谋长斯特迪中将虽然拒绝了后一项请求,但他还是派出包括两艘战列巡洋舰、四艘驱逐舰的K巡洋舰队在赫尔戈兰岛西北方35海里处作远程掩护,同时再派遣由五艘老式克雷西级装甲巡洋舰组成的C巡洋舰队在西面87海里处待命。大舰队司令官杰里科则最初对这一行动不知情,但26日得知消息后出于谨慎,他还是下令再调出一支强大的援军作为后援:古迪纳夫准将的第一轻巡洋舰分舰队麾下的6艘新式轻巡洋舰,以及大卫.贝蒂少将指挥下的3艘战列巡洋舰狮号、玛丽女王号和大公主号。
德国海军对英军可能的行动并不知情,当地时间早晨6点,德国第一雷击大队仍然以赫尔戈兰岛为圆心扇形展开向该岛以西海面巡逻航行,就在此时,G194号驱逐舰遭到了英国潜艇E9号的鱼雷攻击,在尝试反击未命中后,该舰随即发送了发现敌人潜艇的报告,并继续搜索,结果在7点整和英军第三驱逐舰队撞个了正着。G194号立即转向黑尔戈兰岛全速撤退,并用无线电向第二侦察集群司令马斯少将发出警报。 马斯通知了德国战列巡洋舰分舰队指挥官、负责当地防御的海军少将弗朗茨·冯·希佩尔。 希佩尔虽然不知道袭击的规模,但还是迅速命令正在附近海域的轻巡洋舰斯德丁号和弗劳恩洛布号前去保护驱逐舰,同时下令临近港口里没有处于任务状态的八艘轻巡洋舰也全部生火起锚去支援,他本人亲自指挥的战列巡洋舰塞得利茨号、毛奇号和冯.德.坦恩号也开始做出航的准备,但由于威廉港潮汐的影响,这三艘大舰要到午后才能出发。
与此同时,听到敌舰来袭的警报和海上的炮声后,德国第一雷击大队和当时正在赫尔戈兰岛锚地的第五雷击大队下属的其他驱逐舰纷纷赶去支援友舰,不久之后斯德丁号和弗劳恩洛布号两艘轻巡洋舰也赶到战场,双方舰队在浓雾之中展开了一场激战。一番交战之后,德方的V187号驱逐舰被击沉,斯德丁号和弗劳恩洛布号轻巡洋舰以及其他数艘驱逐舰和扫雷舰(英军舰队冲的过猛,一度冲到了正在内线附近巡逻的德国扫雷舰群里)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英军方面同样损伤不小,作为第三驱逐舰队旗舰的轻巡洋舰林仙号遭到重创,由于前方的英军舰队当时尚不知道后续援军出发的消息,当这些援军赶到战场之时一度把后者误认为是敌军,结果出现了暂时的混乱。

不久之后,马斯少将指挥的科隆号、斯特拉斯堡号和阿里阿德涅号这三艘轻巡洋舰陆续从威廉港起航前来加入战斗,而美因茨号则从西面的埃姆斯河口赶来支援战斗,马斯上将仍然不知道这次袭击的具体情况,并根据希佩尔之前发布的命令,分散他手下的舰艇去寻找敌人,结果孤军赶来的美因茨号一头撞进了英军舰队的包围里,最终在12点20分沉没。眼看敌军正在源源不断赶来支援,英军的蒂里特准将认定此地不宜久留,决定尽快撤离战场,但德国轻巡洋舰持续不断的骚扰严重拖延了英军撤退的步伐,并且在这个过程里英军也付出了三艘驱逐舰重创的代价。这时候时间还是站在德国人这一边的,其他的5艘轻巡洋舰阿里阿德涅、施特拉尔松德、科尔堡、但泽和慕尼黑号即将赶到战场,而威廉港内三艘战列巡洋舰的锅炉已经生火完毕,只等涨潮即可出击,到那时,她们的280毫米重炮会将英军的那些巡洋舰和驱逐舰轻易撕成碎片。
然而关键时刻,英军的那支强大的生力军及时赶到,12点30分整,贝蒂统率的5艘战列巡洋舰进入战场,并于12点37分开始向附近的德国轻巡洋舰发威。面对这支超乎预料的援军,德国轻巡洋舰自知无力和其对抗,只能赶紧选择撤退,但马斯少将的旗舰科隆号因为反应慢了一拍而遭了重,仅仅三分钟的时间就成了海面上一堆燃烧的废铁,不明真相赶来查看情况的老式通报舰阿里阿德涅号随后也步了其后尘。大约13点10分,贝蒂见好就收,将兵力重新集结准备撤出战斗,同时向湾内全体英国舰艇发出撤退信号,随后便掉头往西驶去,在撤退的路上还顺便解决了已经动弹不得的科隆号。至于其他四艘德国轻巡洋舰则在交战中幸存下来,这要归功于战场上的浓雾,姗姗来迟的毛奇号和冯德坦恩号两艘战列巡洋舰于14点10分终于赶到战场,随后是希佩尔亲自搭乘的塞得利茨号,但那时英军早已溜之大吉,因此剩余德舰只好在转移了阿里阿德涅号的幸存者(该舰于当天下午15点25分左右沉没)后就返回了威廉港。正后直到晚上18点17分,冯·英格诺尔才总算是收到了一份敌情报告,而且描述很模糊:“数艘城镇级轻巡洋舰、数艘香农级装甲巡洋舰,四艘战列巡洋舰,狮级……”,并在当天晚上听取了希佩尔少将的完整简报,这位海军上将本就很严重的精神衰弱因此更加严重了。(加重了他的精神内耗)


赫尔戈兰海战是英德海军在炽烈的海军竞赛数十年后展开的第一场大规模的海战。从结果看来,无疑是英国海军的完全胜利。在整个战斗中,英国海军击沉了三艘德国巡洋舰以及一艘驱逐舰,另外重创一艘弗劳恩洛布号轻巡洋舰以及驱逐舰V-1、鱼雷艇D-8以及扫雷舰T-33号,同时又使两艘轻巡洋舰受到中等程度的损伤。德军还有包括第二侦察集群司令官马斯少将在内的712人阵亡,149人受伤,第一雷击大队司令瓦里斯中校在内336人被俘。而英国方面未沉一舰,仅有1艘轻巡洋舰和3艘驱逐舰重创,35人阵亡,55人负伤。
此外,这场作战对双方海军后来的作战方式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就德国方面而言,德国海军精心准备十余年的通过内线作战削弱对手,达到一定程度便实施主力决战的作战计划,在开战后仅仅二十余天就彻底破产了。德皇对此次海战中受到的损失心疼不已,决定舰队应该“克制自己,避免采取可能导致更大损失的行动”。 德国海军参谋长冯·波尔海军上将给英格诺尔发了一封电报说,“他急于保护舰队[威廉]……希望你在采取决定性行动之前先发送电报征得他的同意”。提尔皮茨对这一决定则深感愤怒,并在战后写道:“陛下不希望再出现这种损失……因此在会见波尔之后,他要求限制公海舰队总司令的主动权,舰队出击和任何更大的作战行动此后都必须事先得到陛下的批准,而且我一如既往没有被召见。此后我第一时间向陛下解释了这种政策的根本性错误,但未能说服他,相反,从那天起,陛下和我之间的隔阂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由此,德国开始了采用通过布雷与潜艇来削弱英国的新战略。9月以后,德国海军便在赫尔戈兰湾内广设雷区,并大大减少轻型舰艇繁重的巡逻任务,而战列巡洋舰队从此不熄火地在亚德河口待命,并始终保持一个战列舰分舰队处于战备状态,而单舰作战则被严格禁止。由此,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海战开始展现出一个全新的格局。作为海战的另外一个直接后果,英国轻巡洋舰装备的6英寸火炮在战斗中显示了比较大的优势,于是此战过后,德国海军下令在所有现役以及新建轻巡洋舰上全部用150毫米主炮代替原本的105毫米主炮,比如科尔堡级原有的十二门105毫米被换为六门150毫米,马格德堡级与格劳登茨级则统一换为七门,此后新建的所有轻巡洋舰上150毫米主炮也全部成为标准配备。
不过,胜利的喜悦对英军而言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一个新的威胁正在浮出水面。1914年9月5 日,奥托.赫辛中尉指挥的U-21号潜艇在福斯湾附近的梅岛海域攻击了皇家海军的侦察巡洋舰探路者号,该艇在潜航状态向其发射了一枚鱼雷,并正中其右舷下方的弹药库,这艘侦察巡洋舰在四分钟后葬身海底,这是现代潜艇第一次击沉敌舰,标志着海战开始从二维转向三维空间。而后赫兴继续率领U-21号在北海海域转战。同年11月下旬,他在英吉利海峡展开海上破交战,截获了英国货轮孔雀石号和魁首号,按照战争法在确保船员安全之后予以击沉。1915年1月,他还突破了水雷密布的英吉利海峡,并穿越圣乔治海峡进入爱尔兰海,潜入利物浦港,对附近的巴罗机场进行了炮击,而后安全脱离。1月30日,他又截获并击沉了从利物浦港运送煤炭的3092吨货轮本·克鲁亨以及另外两艘小型货轮,并同样确保了所有船员的安全。一时间整个英吉利海峡附近都被这一艘潜艇给搅得鸡飞狗跳,但是U-21号依然在赫兴艇长的巧妙指挥下,再度突破英吉利海峡并顺利回归威廉港。



9月22日,德国海军的潜艇部队取得了一次惊人的成功,当天清晨,奥托.韦迪根中尉指挥的U-9号潜艇正在荷兰东南岸的布罗德富延斯给电池充电时,舰桥上的瞭望员发现地平线上有一艘船只。韦迪根随即命令潜艇立即下潜,并在潜望镜深度继续前行侦察。 在更近的范围内,韦迪根发现三艘旧式的皇家海军装甲巡洋舰正在向他驶来,分别是阿布基尔号、克雷西号和霍格号。这三艘装甲巡洋舰属于以英国第七巡洋舰分舰队为核心的C巡洋舰队。这个分舰队以荷兰海域为巡逻区域,负责对德国进行海上封锁,都是已经过时的老舰,主要由预备役人员驾驶。 U9号首先向领头的阿布基尔号发射了一枚鱼雷,并取得命中,霍格号和克雷西号的舰长以为阿布基尔号是触雷了,于是上前协助。 U-9号随即向霍格号发射了两枚鱼雷,然后再向克雷西号发射了两枚,全部取得命中。 因此最终的结果可谓惊人,U9号在不到一个小时时间里接连击沉了三艘英国装甲巡洋舰,并导致1,460名水兵因此丧生。
这次海上惨剧很快震惊了整个英国,英国海军部最终不得已下达了一个无奈的命令:“同时有多艘舰艇航行之际,如果有军舰被潜艇击中或者触雷,其他军舰当迅速远离,将救援任务交付给小型舰艇执行。”这个近乎冷酷的命令在皇家海军成立以来可谓首次颁布,而且这个命令的效应不久就获得了惨痛的体现。三星期后的10月15日,U-9号发现了在彼得黑德海域巡逻的第十巡洋舰分舰队的三艘埃德加级防护巡洋舰忒修斯、豪克以及恩底弥翁号正在以之字航法进行巡逻,并随即进行跟踪,并在英舰停船放下小艇进行海上联络时发起攻击,以一枚鱼雷将豪克号送进海底。由于英国海军部下过的那条命令,于是僚舰顿时四散而去,只有两艘挪威船以及事后驶回的大型驱逐领舰雨燕号能够展开救助工作。因此尽管事情发生在白昼,但因为救援不及,包括威廉斯(HughWilliams)舰长在内的26名军官和约500名水兵还是随舰一同沉没,仅有71人获救。由于韦迪根中尉艇长又一次击沉了一艘大型军舰,这次他作为德国海军军人,首次赢得了普鲁士王国的最高荣誉:功勋勋章。德国潜艇所取得的这几次巨大成功,给日后北海的整个战局蒙上了一层阴云,英国原本坚信的虽然乏味但却能稳操胜券的深远封锁战略,因此开始出现新的危机。




改变历史轨迹的戈本与布雷斯劳
如前文所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德国海军在地中海地区拥有一支规模很小的分舰队,由战列巡洋舰戈本号与轻巡洋舰布雷斯劳号组成,虽然主要舰艇只有两艘,但旗舰戈本号是德国为数不多的战列巡洋舰之一,而布雷斯劳号也是一艘刚竣工才两年的新锐轻巡洋舰,因此仍然算得上是一支小而精干的力量。
至于德国为何在远离本土的地中海配置这样一支舰队,那原因倒是说来话长。尽管曾经是一个称雄东地中海、占据几乎整个巴尔干半岛、横跨欧亚非三大洲的强盛帝国。然而到了19世纪,这个曾经的强大帝国已经沦为和当时的清帝国并列的西亚病夫,不仅国力江河日下、内部腐朽不堪,而且帝国拥有的众多民族,尤其是非伊斯兰民族更是早已离心甚远,而且它在国际列强面前也是一筹莫展,在数次战争后已经丢失了大量土地。到了1914年,掌握帝国实权的是在1908年成功进行立宪革命的土耳其青年党政府,其中心人物是陆军大臣恩维尔帕夏。由于这个政府具有的专制倾向以及对奥斯曼帝国境内的非土耳其裔少数民族及基督徒所进行的各种歧视、迫害乃至图沙,所以英法等国家对其并无好感。力图东进的德皇威廉二世则借机施加影响,从19世纪末便开始为奥斯曼帝国提供大量的援助,因此奥斯曼帝国政府开始逐渐带有愈发强烈的亲德色彩。
1912年10月,保加利亚、黑山、塞尔维亚和希腊组成的巴尔干同盟与奥斯曼帝国开战,引发了第一次巴尔干战争,奥斯曼帝国军队很快在前线遭到一系列挫败,战况非常不利。由于德国与奥斯曼存在密切的经济和军事联系,为了向后者提供一定程度的支持,同时试图加强在地中海的影响力,德国海军参谋本部决定组建地中海支舰队,并因此派出戈本号和布雷斯劳号前往伊斯坦布尔。两艘舰只于1912年11月4日离开基尔,至11月15日抵达。当时正在希腊克基拉岛附近海域活动的防护巡洋舰菲内塔号也奉命驶往君士坦丁堡与戈本号会合。11月18日,戈本号和菲内塔号分别派出450人和126人组成的国际调停力量在君士坦丁堡登陆,协助进行调停工作。
到巴尔干战争结束以后,德国海军地中海支舰队依然继续停留在地中海,并由海军少将威廉·苏雄指挥。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际,这支分队正位于亚得里亚海。当时由于德国、奥匈帝国以及意大利三国缔结有同盟条约,一旦爆发战争,在地中海的所有三国舰队也预定在奥匈帝国海军总司令冯·豪斯男爵的统一指挥下进行作战行动。而戈本号的任务就是在开战后,对从阿尔及利亚向法国本土进行的海上运输线开刀。



1914年7月28日,奥匈帝国和塞尔维亚之间爆发战争时,苏雄本人正在亚得里亚海的普拉,戈本号当时也正在该地修理锅炉,布雷斯劳号则在意大利的塔兰托港停泊。尽管戈本号的锅炉尚未完全修复,但是在苏雄的命令下,该舰还是于8月1日抵达布林迪西,但意大利港口当局找借口,并尝试避免给船加煤。这是因为意大利虽然是三国同盟的共同签署国,但其已决定要保持中立。因此戈本号随后驶往塔兰托和布雷斯劳号汇合,然后又抵达墨西拿,并在哪里从停泊的德国商船上接收了煤炭补给。同样在墨西拿,他接到了对俄国宣战的通告。这样,由于俄法协约的存在,和法国之间的战争也将只是时间问题。因此根据既定的作战计划,两舰在2日夜间出港,向阿尔及利亚航行。次日下午,对法国宣战的电文也传到了戈本号的通讯室,同时也收到了提尔皮茨的命令,上面写着:“我们在8月3日,与联合进步委员会的结盟结束。现在立即去君士坦丁堡。”但苏雄还是决定先完成手头的计划,于是在4日一早,戈本号便对菲利普维尔,布雷斯劳号则对波纳进行了短时间的炮击,随后以高速向东方退避。
炮击结束后,两舰随即准备前往墨西拿进行煤炭补给。不过到10点15分,苏雄突然发现英国战列巡洋舰不倦号和不挠号正面对面地直逼而来。双方交错驶过之后,到35分英舰掉转船头,开始跟随而来,尽管英德两国当时还未宣战,但是英国地中海舰队根据其上级发布的命令,还是被要求对两舰进行跟踪,以掌握其可能动向,以备在正式开战后能够立刻对其发起攻击。于是,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海上追逐战:苏雄力图将两艘英国战列巡洋舰甩开,而英国人则竭力将其保持在主炮射程之内。尽管戈本号的最大航速有27节,但是因为锅炉故障实际只能达到24节左右,而这也只能透过工人和机械互相调节来维持,该舰的司炉在高温和煤灰飞扬的锅炉舱内拼命铲煤,每两个小时换一次班,如果管子开裂了,他们还忍受着蒸汽的炙烫继续,有四个人甚至因此丧命。对德国人而言幸运的是,两艘英国战列巡洋舰的锅炉同样也有问题,加上司炉人手不足,最终在晚上9点跟丢了目标,8月5日早上时分,两舰顺利的抵达了墨西拿。

抵达墨西拿后,苏雄又收到了来自海军部的两份电报:首先是同盟国意大利宣布中立,并不履行同盟义务,因此根据国际法,德国舰队必须在8月6日之内出港。其次,在6日的11点,德国海军部又发来一封电报,称由于政治理由,目前进入君士坦丁堡已经不可能,因此以前的命令只能作废。这是因为根据德国驻君士坦丁堡大使冯·旺根海姆男爵(Hans Freiherr von Wangenheim)的意见,外交部对海军部施加压力的结果。不过苏雄在短暂抉择后不久,决定无视海军部的那份电报,继续按原计划前往君士坦丁堡。
在8月6日完成补给后,两舰随即离开墨西拿,还在港外巡逻的英国轻巡洋舰格洛斯特号发现了这一情况,于是立即通报全军。英国海军此时在亚得里亚海门户的奥特朗托海峡部署了由特鲁布里奇(Sir Ernest Charles ThomasTroubridge)将军指挥的第一巡洋舰分舰队,由四艘装甲巡洋舰、一艘轻巡洋舰以及十艘驱逐舰组成,但经过一番犹豫后,该部最终放弃了对德舰进行拦截的计划,决定撤往希腊的扎金索斯港补给,一直跟踪德舰的格洛斯特号则在7日下午1点左右和布雷斯劳号进行了短暂交火,但随后因为戈本号赶来支援而撤退,因此德舰最终得以甩脱英军的追踪。在进行了煤炭补充以后,两艘德舰驶入了爱琴海,并在8月10日清晨5点到达了达达尼尔海峡的入口。当天下午,德国军事代表团成员克雷斯男爵冯·克雷森施泰因(Friedrich Siegmund Georg Freiherr KreB von Kressenstein)陆军中校紧急通报奥斯曼帝国陆军大臣恩维尔帕夏,希望他立即指示同意戈本号和布雷斯劳号进入海峡,并最终获得了同意。
8月10日21时,戈本和布雷斯劳在两艘奥斯曼海军鱼雷艇的引导下穿过马尔马拉海(Marmara Sea),进入千年古都君士坦丁堡(伊斯坦布尔)的金角湾。但是,奥斯曼帝国当时仍是中立国,根据国际法交战国船只不能在中立港口逗留超过24小时,关于如何对待两位不速之客的问题,在奥斯曼宫廷里发生了争论,无论同盟国还是协约国,奥斯曼都招惹不起。正当当局为此一筹莫展之际,有一个大臣忽然提出,“难道德国人不可以把这两条船卖给我们吗?难道我们不可以把她们的到来看作是根据合同前来交货吗?”。这一句话打开了所有的僵局,而且还让奥斯曼人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战前奥斯曼帝国曾经向英国订购了两艘战列舰,所有的款项已经全部付清,连接受这些军舰的水兵也已经在英国等候已久。可是战争刚开始没几天,英国海军就立刻强行接收了这两艘战列舰,将其编入了大舰队,并且一分钱补偿都没有。这个事件让奥斯曼人激愤不已,如今将这两艘德国舰艇的到来称为前来交货,除了在外交上打开了进退维谷的局面,既可以在国内显得顺理成章,又能对英国人没收两艘战列舰吐一口恶气。于是在德国的同意下,奥斯曼当局当即对外宣布这笔交易成功。
在这个名目之下,两舰先后在金角湾升起了奥斯曼国旗,完成了交接仪式,其中戈本号被重新命名为严君塞利姆苏丹(Yavuz Sultan Selim)号,而布雷斯劳号也重新命名为米迪利(Midilli) 号。不过说是交接,其实不过是虚有其名,两艘军舰上的水兵还是原班德国人马,只不过换上了奥斯曼海军的军服罢了,而地中海分队司令官苏雄少将现在更是摇身一变,一下子成了奥斯曼帝国海军总司令官,但也没有一个奥斯曼帝国官员能指挥的了他,苏雄仍然听命于远在柏林的提尔皮茨上将和霍尔维茨宰相,后两者此时正在谋划利用这个机会,指示苏雄务必尽快把奥斯曼帝国绑到德国的战车上。在这之前,奥斯曼帝国陆军在1913年开始就已经处于德国将领利曼-冯·赞德尔斯将军率领的德国军事顾问团的控制之下,而其海军当时则还是处在英国顾问的指导下。苏雄的就任使得以林普斯将军为首的英国海军顾问团的指导也划上了句号,他们不得不在9月16日离开了君士坦丁堡。这样,整个奥斯曼帝国的所有军事力量都已经被德国人完全控制了。




尽管当时主导奥斯曼政坛的三巨头中,只有陆军大臣恩维尔是亲德派,积极推动和德国结盟,而内政大臣塔拉特和海军大臣杰马尔则希望与英法接近。但问题是,他们根本指挥不了苏雄,在上任后不久,苏雄就把德国军官分派到奥斯曼海军的各艘舰艇上,对其官兵进行培训,并立刻开始组织高强度的训练和演习,他还把同样本国出身的冯·乌泽多姆(Guido vonUsedom)将军派去担任达达尼尔要塞司令,并陆续驱逐了所有协约国方面的相关人员。苏雄刚刚上任才一个月不到,除了海军部的一些行政机构、金角湾的海军工厂以及海军监狱以外,其他所有的奥斯曼海军设施都已经在苏雄的控制之下,至于舰队更是被他随心所欲地操纵。大多数奥斯曼内阁成员对这位德国将军的所作所为无可奈何,毕竟由德国官兵操纵的戈本号就停在金角湾里,正如塔拉特帕夏所言:“政府、皇宫、首都、他们这些人本身、他们的家庭、他们的权力,以及哈里发,都处在德国炮口之下。”——这桩看起来很体面的交易,到头来是给自己请了一个爷回来。
在两个多月的彷徨和等待后,德国人和奥斯曼亲德派终于决定采取行动,主动挑起战端。10月27日,苏雄以无线电训练和侦察为名,率戈本号和布雷斯劳号,奥斯曼海军防护巡洋舰哈米迪耶号,鱼雷巡洋舰全能之光与荣耀之扈号,驱逐舰卫国之忱、民族之柱、塔绍斯和萨姆松号,还有一艘也叫萨姆松号的布雷舰以及一艘由客轮改装的辅助布雷舰睡莲号离开君士坦丁堡北部的基里奥斯海岸,向黑海驶去。在进行了通常的训练以后,舰队突然开始分头向俄国黑海各个主要港口逼近。
29日凌晨2点半,驱逐舰卫国之忱和民族之柱号对敖德萨进行突然袭击,俄国炮舰顿涅茨号被击沉于港内,另一艘炮舰库班人号以及其他一些船舰则被击伤,另外一些港湾设施和市内电车站和一所糖厂也在炮击中受损,并造成了若干伤亡。布雷斯劳号和荣耀之扈号则对诺沃罗西斯克港发射了308发105毫米炮弹,摧毁了港口的无线电台和几座粮库,击伤几艘商船和油驳,并在刻赤海峡布雷60枚。防护巡洋舰哈米迪耶号则在29日早晨炮击了费奥多西亚港,使港口仓库和列车车库燃起大火。归途中,该舰又撞沉一艘帆船,并击沉了一艘轮船,整个过程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至于最强的戈本号则直捣黄龙,在清晨6点半由塔绍斯和萨姆松号驱逐舰护卫,袭击了俄国黑海舰队的主要基地塞瓦斯托波尔,在港内的后备战列舰征服王格奥尔基号被三发280毫米炮弹击中,摧毁了其锅炉,不过俄军岸防炮的反应迅速,一发10英寸炮弹很快命中戈本号的后烟囱。由于视界恶化以及担心水雷,戈本号在6点50分便结束了对塞瓦斯托波尔的炮击准备打道回府,结果与正在回港的布雷舰普鲁特号以及为之护航的3艘老旧驱逐舰相遇。俄国驱逐舰在遇敌后立刻试图发起鱼雷攻击,但戈本号的150毫米副炮很快击中其领舰普辛海军上尉号两弹,其舵轮被摧毁并立即起火而遭到重创,于是俄军驱逐舰只好放弃攻击撤退,至于普鲁特号眼看突围无望,于是选择了自沉。
在完成了袭击之后,苏雄随即率舰队返回君士坦丁堡,在归途中还俘获商船一艘,并在敖德萨、塞瓦斯托波尔以及刻赤海峡入口处布下了一些水雷,这些水雷当天就炸沉了两艘俄国轮船。奥斯曼帝国朝廷上下被这次袭击惊的目瞪口呆又无可奈何,最初拒绝为这次行动负责,甚至海军大臣杰马尔之前对于炮击行动都一无所知,但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英国方面很快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土方驱逐德国顾问团,而被炮击行动激怒的俄国在11月2日向奥斯曼帝国宣战,三天后英国也宣布和奥斯曼帝国进入战争状态,已经无路可退的苏丹穆罕默德五世只能在11月11日对协约国宣战。德国人达成了目的,成功把奥斯曼帝国给拉下了水,并随之让一战进一步扩大到了近东和中东地区,并在一年后更进一步引发了巴尔干地区的连锁反应,最终直接导致了奥斯曼帝国的土崩瓦解,乃至于中东地区随后持续至今的许多纷争,都可以追溯到戈本号和布雷斯劳号结伴驶入金角湾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对此,丘吉尔后来在回忆录里说到:
“‘戈本’号……比以往任何一艘军舰都要给东方和中东各民族造成更大的图沙,带来更大的不幸和更多的破坏。”

德属太平洋领地、青岛要塞之战与斯佩舰队的早期征途
战争爆发之际,德国海军在亚洲水域拥有一支海外派遣舰队,即海军中将施佩伯爵指挥下的东亚分舰队,这支舰队的建立可以追溯到19世纪中叶。其历史最早可追溯回19世纪中叶,自1861年9月清帝国与普鲁士王国签订《中德通商条约》后,普鲁士开始派遣军舰进入中国水域活动。随着远东经济发展和政治重要性提高,德国在远东派遣的海军部队也日益增加。1881年,德国海军于远东组成一支机动的游击舰队。然而德国政府的殖民政策将重点转至东非,于1885年建立了常设的“东非巡洋舰舰队”(Ostafrikanisches Kreuzergeschwader),东亚地区的舰队便被减至仅剩两艘小型炮艇。
随着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德国重新对中国产生兴趣。于是在德皇的支持下,德国海军部于1897年成立“远东巡洋舰舰队”(Kreuzerdivision in Ostasien),由海军少将保罗·霍夫曼指挥,包括一艘现代的伊伦娜号防护巡洋舰和三艘老旧的小舰艇。在霍夫曼的请求下,海军部用皇帝号铁甲舰、威廉王妃号和鸬鹚号巡洋舰替换了三艘老旧舰艇,并在1897年强占了胶州湾,以作为其在亚洲水域的活动基地。
在八国联军侵华的同年,德国海军的第一艘装甲巡洋舰俾斯麦侯爵号正式进驻青岛,成为第一艘常驻于此的德国海军军舰。此后德国海军继续不断向亚洲水域派遣军舰,到一战爆发时,东亚分舰队由装甲巡洋舰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瑙号,防护巡洋舰纽伦堡、莱比锡以及埃姆登号,炮舰黑鼹、美洲虎、虎和猞猁号,内河炮舰青岛、水獭以及祖国号,鱼雷艇S-90与大沽号等舰艇组成。1913年,帝国伯爵马克西米连·冯·斯佩中将开始担任舰队的司令官,他还把自己的两个同样也在海军中服役的儿子:奥托·斐迪南·冯·斯佩(Otto Ferdinandvon Spee)和海因里希·弗朗茨·冯·斯佩(HeinrichFranz von Spee)也安排到了自己的手下,分别在纽伦堡号和格奈森瑙号上服役。





德国东亚分舰队的主要敌手则是日本海军以及在东方的英联邦舰队,特别是刚刚服役日本战列巡洋舰金刚号以及澳大利亚海军的旗舰澳大利亚号这两艘战列巡洋舰,她们是斯佩舰队最可怕的敌人。在萨拉热窝事件爆发之际,施佩伯爵清醒地认识到,孤悬海外的青岛要塞迟早将陷入敌手,因此赶在战争还没爆发之前,他就赶紧带着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离开了青岛,在两艘补给船伴随下先行转移到了帕甘岛。远东地区的德舰只剩下防护巡洋舰埃姆登号、鸬鹚号、鱼雷艇大沽号、炮舰虎号、黑鼬号在青岛,鱼雷艇S-90号在烟台、炮舰猞猁号、美洲虎号分别在上海和长江下游,内河炮舰水獭号、祖国号在长江上游、青岛号则在珠江的东江。8月1日,德国胶澳总督府接获德国已参战的电报,于是随即发出动员令,S-90、猞猁与美洲虎号返回了胶州湾,青岛号则在珠江自行凿沉,水獭号与祖国号则就地卖给了中国政府,后三艘船员以及所有德国在华在乡军人与侨民皆设法经由陆路集中于青岛。原先访问烟台的奥匈帝国海军伊利莎白皇后号防护巡洋舰也于开战后接获命令,加入德军战斗序列。
至于斯佩舰队的主力舰,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当时正停泊在马里亚纳群岛的帕甘岛;纽伦堡号战前部署在墨西哥西海岸,此时从夏威夷起锚赶来汇合,在青岛的埃姆登号则在接到命令后通过对马海峡前来汇合,只有莱比锡号由于在开战时正准备前往墨西哥海域和纽伦堡号换班而未能及时赶到,此外,德国海军在加勒比海水域部署的另一艘防护巡洋舰德累斯顿号也在之后接到命令,预定在之后赶往太平洋和其汇合。到8月12日,斯佩舰队麾下的主要舰艇完成了集结,并在当地召开了会议,决定舰队的下一步动作,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各舰舰长都认为,如果留在西太平洋,舰队无法获得煤炭以及其他补给,因此最终决定通过美洲西海岸南下回国,并在沿途展开海上破交战,埃姆登号则另外单独留下,准备在印度洋海域展开破交战。
8月13日,斯佩舰队正式从帕甘岛启航,在8艘煤炭运输船的伴随下开始踏上回国的漫漫长路,由于舰队连日来都不曾收到任何来自外界的情报,无法判明敌情,斯佩决定让纽伦堡号离队前往夏威夷檀香山,在那里通过有线电报将舰队前往南美洲的意图向柏林进行汇报,以便让德国外交人员预先在南美洲西岸的智利准备物资,准备接应自己的舰队。在完成这项任务后,9月7日,纽伦堡号突袭了英国位于吉尔伯特群岛中拥有海上电缆中转站的范宁岛,将当地的海底电缆给切断了。至于斯佩舰队带领的主力舰队则于9月14日突袭了开战后被新西兰占领的原德国领地萨摩亚群岛乌波卢岛的阿皮亚港,但没有在港内发现敌舰,因此放弃了进攻。在收到当地幸存德军提供的情报后,他又在9月22日对法国领地塔希提岛的帕皮提港展开攻击,将驻扎该港的法国炮舰热忱号击沉,并炮轰了岸上设施。从9月26日到10月3日为止,施佩舰队停驻在马克萨斯群岛的努库希瓦岛进行补给之后,为了迷惑敌手,首先继续向东南行进到达复活节岛。于10月12日在这里与从加勒比海赶来的防护巡洋舰德累斯顿号汇合,随后又在14日和莱比锡号汇合,在完成集结后,斯佩舰队继续南下,往智利海岸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日本见此为扩张势力范围、增加国际影响力之良机,于是在8月8日,日本内阁就做出参战决议。8月15日,日本以《英日同盟条约》为由,向德国发出最后通牒,其内容与1895年前德国逼迫日本撤出辽东半岛几乎完全相同,如今为要求德国于9月15日前交出胶州湾,需立即撤出所有在中国和日本水域的德国舰艇和人员,并拆除青岛要塞,最晚于8月23日前答复。最终德国并未理会该通牒,日本便于8月23日正式对德宣战。8月25日,日本也对奥匈帝国宣战。
早在战争爆发前,日本海军即于8月上旬开始动员,并编组了三个舰队,这些兵力占联合舰队全部实力约一半。战争爆发后,加藤友三郎中将指挥的第一舰队用于封锁黄海、掩护陆军部队登陆、防止德军东亚分舰队回头袭击,下辖3艘战列舰、4艘轻巡洋舰和1个水雷战队(驱逐舰中队);加藤定吉少将指挥的第二舰队则用于封锁胶州湾,起初下辖3艘战列舰(皆为日俄战争时俘获的俄舰)、2艘海防舰、1艘装甲巡洋舰、5艘防护巡洋舰、1个水雷战队(之后第一舰队的水雷战队转而加入)和1艘水上飞机母舰。另外,还编组了由以土屋光金少将为司令长官的第三舰队,负责对东海的警戒。
日军的目标其一是夺取赤道以北的马绍尔、加罗林以及马里亚纳群岛等太平洋岛屿,并消灭附近的德国舰队;其二是占领胶州湾。对于前者,日本海军从第1舰队中抽调兵力组建了第1和第2南遣支队,下属战列舰1艘、装甲巡洋舰3艘、轻巡洋舰2艘和驱逐舰2艘。1914年9月29日,第1南遣支队的鞍马号装甲巡洋舰攻击了德占马绍尔群岛中的亚卢伊特岛,在用舰炮击毁了德军设施后派遣陆战队登陆,俘虏德国总督和其余守军,并释放了之前被俘的英国商船。10月3日,装甲巡洋舰浅间号以及筑波号分别在5日和7日占领库塞伊岛和帕甘岛,并在帕甘岛俘获了两名格奈森瑙号上的患病水兵。
10月7日,第2南遣支队的萨摩号装甲巡洋舰占领加罗林群岛中的雅浦岛,德军驻守当地的605吨测量船行星号自知不敌选择了自沉,日军俘获了舰上的30名水兵。防护巡洋舰矢矧号连续在8日和9日占领帕劳群岛的主岛科洛尔与安加尔岛;在10月10日担任通信中继的香取号战列舰则对马里亚纳群岛中的塞班岛展开攻击,在12日派出第1特别陆战队下属53名官兵将其占领;同一天鞍马号又占领了战略要地特鲁克岛。10月21日,马里亚纳群岛南端的罗塔岛也为日军所占据。至此日军兵不血刃的攻占了德属太平洋领地上的大部分岛屿。
与此同时,澳大利亚军队则进攻了德属新几内亚,卡尔-冯-克莱维茨上尉和罗伯特-"鲍勃"勋爵"-冯-布卢门塔尔中尉领导的新几内亚的准军事部队在经历了短时间的抵抗之后最终寡不敌众而投降,澳大利亚于1914年占领了威廉港和附近的岛屿。唯一一次德国新几内亚方面有顽强抵抗的战斗发生在1914年9月11日,澳大利亚海军和军事远征军袭击了位于新不列颠岛上的比塔帕卡(拉包尔附近)的无线站,结果是,澳大利亚远征军方面有6人死亡,4人受伤,这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澳大利亚军队的首次战斗造成的伤亡。德国殖民军队的情况更糟了,一名德国军官和30名美拉尼西亚警察被杀,到了9月21日,新几内亚殖民地的所有德国军队都投降了。而在此之前,新西兰军队的萨摩亚远征军在8月29日当天登陆德属萨摩亚,同样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占领了全岛,并俘获了德国总督埃米尔.舒尔茨和他手下的100名萨摩亚民兵,所有德国战俘随后被带到斐济关押,萨摩亚人则被就地遣散。


至于另外一个重要目标——青岛,日军参谋本部于8月3日即开始规划进攻青岛的作战方案,投入的地面部队以第18师团为主力,下辖第23、第24共两个步兵旅团、1个骑兵联队和1个野战炮兵联队,并抽调原属第3师团的第29旅团归属第18师团指挥。除此之外,日军还出动了包括2个野战重炮兵联队和4个独立重炮兵大队在内的大量炮兵,共有48门野战重炮、48门攻城重炮、野炮和山炮50门。参战部队统一由第18师团长神尾光臣中将指挥,编有51,880人和12,000匹军马。至于参战的海军部队除日军第二舰队下属舰艇外,还有英军战列舰凯旋号、驱逐舰乌斯克号、凯内特号助阵,地面部队则有纳撒尼尔·巴纳迪斯顿准将指挥的第36锡克步兵团与第2南威尔士边防团部队,共计1,390人。
青岛作为德国经营多年的军事要地,拥有许多现代化防御工事和要塞,大致可分作海陆两方面,海防部份以前海一线修筑的五座海防炮台为核心,分别是:团岛炮台、台西镇炮台、衙门炮台、俾斯麦山炮台、汇泉角炮台(其中有三处可以转向内陆),入口处还布设了机械水雷、浮动水雷和水下障碍物,沿岸也设置了纵深达4公里的铁丝网,湾内尚有舰艇巡逻;陆防则以山头上修筑的四座炮台——俾斯麦山北炮台、伊尔蒂斯山北炮台、伊尔蒂斯山东炮台、仲家洼炮台为主。在1914年日德战争爆发前又抢修了12座临时炮台。除炮台外,德军也沿著西北胶州湾内至东南湾外黄海一线构筑了大量的步兵堡垒工事,共有五座主要堡垒群,地处距海泊河河床西至百米远的高地,拥有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的优势,河床和堡垒间还挖有深5公尺、宽约6公尺的壕沟,另外还布置了带电铁丝网、地雷和鹿砦等物。陆上主要防线则由三道组成:一,山东沿海岸至台东镇西北海岸。二,太平山至台东镇炮台一线。三,八关山、青岛山、贮水山一线,而孤山至浮山、板桥坊至老虎山地区为前进阵地。
除了依托工事外,德军还采取一系列紧急措施对应战争:一、控制全部陆路交通,放进不放出,所有汽车也全部征用;二、布设水雷封锁海港,各船一律停驶;三、实施严格的灯火管制;四、检查市民信件,监视电讯通信。另外还出动军队到处强征苦力及脚踏车夫来弥补兵员的不足。最终青岛要塞集结了主力为1,400人的海军陆战队第3营(下有4个步兵连)、海军炮兵第5营、东亚海军特遣队等约1,200人的部队,加上奥匈帝国驻扎于中国约100人的部队以及后备军人等,青岛共集结了正规军2,710人、预备役士兵1,424人、德国市民义勇兵105人、军舰水兵681人,总兵力为4,920人,最高长官为胶澳总督海军上校麦维德,陆军指挥官则为腓特烈·冯·克辛格(Friedrich von Kessinger )中校。






在日本对德国宣战以前,德军便展开了布雷工作。8月22日,排水量为400吨,可以携带100枚水雷的辅助布雷舰劳廷(Lauting)号在S 90号鱼雷艇的掩护下前往胶州湾布设了一些水雷,完成布雷任务以后,两舰正好和赶到这个海域的英国驱逐舰凯内特号相遇,随即爆发交火,两艘德舰边打边撤,很快退入岸炮掩护范围内,英舰被击中两弹后自知不敌,于是自行退去。8月27日,加藤命令第二舰队开始对胶州湾进行封锁,其后近两个月,日本舰队始终停在湾内,掩护陆军运输船,并对陆地进行炮火支援,同时防止德国舰艇的突袭。在日军的阵营里,刚刚改装完毕,尚未正式服役的若宫丸号水上飞机母舰也从横须贺赶来汇合,舰上搭载了莫里斯.法曼(Maurice Farman) 1912型水上飞机三架和吕号乙型水上飞机一架,并于9月5日首次对青岛进行了空中侦察,9月16日,其中一架水上飞机又携带十枚8公分炮弹改装的炸弹,试图对S90号鱼雷艇发起轰炸,但是未能命中。
在此期间,日军主要实施封锁的舰队为老旧的防护巡洋舰高千穗号以及第一、第二水雷战队下属的驱逐舰,并组成两道封锁线,第一线是由驱逐舰构成、第二线则是高千穗号加上一些特设炮舰组成。但是,封锁任务并非一帆风顺,8月24日,第一水雷战队的樱、海风以及山风等舰忽然遭遇台风而受到损害。8月31日夜,白妙、白雪和松风三艘驱逐舰试图顶着恶劣天气强行对德军阵地进行侦察,但过程中白妙号却突然被德军探照灯照亮,因其试图躲避而在胶州湾外灵山岛附近的暗礁搁浅,其他日舰试图抢救,但受德军汇泉角炮台开炮驱赶。9月4日,白妙号被岸炮掩护下出击的美洲虎号炮舰击沉。与白妙号同行的白雪号也被岸炮击中船尾,之后被友军舰队救走。
此外,德军布下的水雷也给日本舰队造成了一些损伤。9月30日,水上飞机母舰若宫丸号就在崂山湾触雷受损,随后由修理舰关东丸号进行了紧急修复。10月2日,德国海军飞行上尉普吕肖夫(Gunther Plischow) 还驾驶当地德军仅有的一架鸽式飞机,对关东丸号进行空袭,并命中其一枚炸弹,迫使其在8日返回佐世保进行修理。此外,在扫雷任务中,扫雷艇淀丸号和弘养丸号也先后触雷受损。


与此同时,8月28日,日军第18师团登陆部队自长崎出发,先于30日在朝鲜木浦集结,后在31日由第二舰队第6战队护航下,29,000人的先头部队于9月2日登陆龙口,首先上岸的是山田良水少将指挥、兵力8,000人的第24旅团(山田支队),下有1个步兵大队、2个机枪大队和一些第22骑兵联队的部队。9月3日,山田支队已完成登陆,山田便下令骑兵队作为前导,赶紧向距离110公里远的平度进攻,9月10日才抵达。然而天候恶劣使登陆作业比预计晚了8天(9月15日)才完成,且因为连日暴雨、洪水泛滥、给养不足、士气不振等因素,行军缓慢,至9月10日时师团主力都还在掖县以北。11日,日军骑兵队往即墨挺进,该地距青岛仅40公里,且有相对良好的道路,是日军重要的目标,途中遭遇德军的小股部队,后者也迅速撤退。14日中午,日军骑兵中队占领即墨,主力则直到24日才占领当地。
18日,由堀内文次郎指挥、约12,000人的第二批特遣队(堀内支队)在第二舰队第6战队的三艘巡洋舰炮火支援下,于青岛以东30至40公里的仰口湾登陆。23日,“堀内支队”与英军巴纳迪斯顿准将指挥的英军会合,与其形成对青岛德军的陆上包围,并派遣独立步兵支队往潍县、济南前进。26日,日军占领了潍县,而第18师团主力向石门山及其东西地带进攻,进入楼山后、罗圈涧一线,“堀内支队”则推进至峪夼、旱河一线。27日,第18师团向板桥坊与202.4高地进攻,并击溃了当地德军的顽强抵抗,“堀内支队”则击退北龙口、南宅科一带的德军警戒部队,当夜已进至浮山、孤山的德军阵地前。28日中午,日军野战重炮第3联队的24门三八式15公分榴弹炮抵达前线,海军重炮队第1中队的4门重炮也抵达海岸线,在其掩护下,日军透过白刃战突击,于当天午前占领了当地的浮山、孤山第一道德军防线,并以重炮轰击港内德军舰艇,在港内的鸬鹚号、猞猁号、黑鼬号炮舰和大沽号鱼雷艇皆因为中弹受损而被迫自沉。
在外围防线已被突破的情况下,德军不愿坐以待毙,派遣350人组成的突击队于10月2日夜袭正在四方山上修筑重炮阵地的日军,但因为兵力不足而被击退。之后德军多次组织反击行动,企图改善被围而逐渐不利的防御态势,但因为受限于火力、兵力与后勤方面的限制而都未能扭转逐恶化的战局。日英联军的陆上包围封锁了德军的后勤补给,使其最终战败的结局已成时间问题。9月29日,英军凯旋号与日军周防号战列舰联手对德军俾斯麦山和伊尔奇斯山上的要塞展开猛烈炮轰。30日清晨,日英联军自陆海同时发动攻势,德军的大港码头油库和油池等军事设施被毁。10月2日,日英联军战舰在水上飞机的协助下再度炮轰德军炮台,而德军则利用气球、飞机和侦察兵等手段掌握日军炮兵阵地的位置,透过无线电指挥要塞和炮舰对其轰击,每日平均炮击约1,500发,也因此日本海军派遣飞机重点轰炸青岛的无线电信局作为反击。
在日渐不利的局势下,青岛的德国海军司令部下令S90号鱼雷艇自行突围,往上海方向转移。为躲避日军视线,S-90号搭载了两个假的铁皮烟囱,以便伪装成日军驱逐舰,于10月17日晚上7点天气恶劣时借着夜雾掩护,突破了日军第一道封锁线,但到了第二道封锁线时的凌晨0点15分遭遇了正在巡逻的日军防护巡洋舰高千穗号,由于当时该舰并未发现德舰,于是S90号舰长决定抢先对其发动鱼雷攻击,并发射了两枚鱼雷,其中一枚命中,并引爆了其搭载的补给用鱼雷,后者迅速沉没,日军官兵共271人阵亡,仅13人幸存。然而S-90号也被其爆炸喷散的破片所伤,转向西南方撤退,在急驶数小时后进入了非交战区,于18日清晨时于距离青岛约60英海里的日照石臼所岸边撞上暗礁,因此舰上官兵只得引爆其主炮和舰体、放弃该舰,随后向前来执行中立条规的中国军队缴械和寻求保护,随之送往南京拘管。


10月31日,日军兵分四路对青岛的德国守军发动总攻,并集结大量火力,从清晨开始连续七天的压制性与破坏性炮击,发射炮弹约1600吨。10月31日当天,俾斯麦山炮台与伊尔蒂斯山炮台皆受到严重破坏,在港内的奥匈巡洋舰伊丽莎白皇后号也被击沉,炮舰虎号也在之前的29日被德军自行凿沉。日军的炮击还击中了青岛的煤油储备所,引发了火灾,发电厂也中弹无法运作,要塞电网等设备瘫痪。同时日军地面步兵在自军炮火掩护下挖掘散兵壕作为阵地逐次推进,11月1日占领了四方至浮山所的第1攻击阵地,3日夜间再占领了从海泊河水厂经西吴家村、亢家庄东侧高地至浮山所西约500公尺的第2攻击阵地。5日中午前,德军炮台已几乎打光了所有的炮弹。6日夜,日军发起了三次的连续冲锋进攻,占领位处德军各堡垒附近的海泊河右岸的第3攻击阵地。
7日凌晨,日军再度对青岛要塞发动总攻。上午1点40分,第2中央队左翼部队攻占中央堡垒,5时10分攻占小湛山北堡垒,5点30分右翼队也攻占台东镇东堡垒。6点30分,第2中央队和右翼队攻占伊尔蒂斯山炮台、俾斯麦山炮台和太平山一带的高地。7点,日军右翼队攻占海岸堡垒,第1中央队攻占台东镇堡垒。7点30分,青岛要塞全境为日军所攻占。德军在要塞被攻陷前炸毁了所有炮台,毁掉除了手提武器外的所有军火和物资,运兵船、码头设施、浮船坞、起重机、数艘万吨商船和最后仅剩的炮舰美洲虎号也被自沉处理。德军眼见弹尽粮绝,最终于观象山上竖起白旗,并派出代表与日军代表在东吴家村会谈。下午4点,胶澳总督麦维德签署投降书。11月16日,日军进入青岛市区,青岛战役结束。在战役结束后,日本海军还损失了第33号水雷艇,她在执行扫雷任务途中触雷沉没。
1914年11月16日,日军宣布对青岛实施军事管制,19日便发出第一号军令,设置“青岛”与“李村”两个军政署,任命吉村健藏中佐和多贺宗之为军政署委员长。27日,“青岛守备军”司令部成立,由神尾光臣担任司令官,直属于天皇。战后日本则一反先前的承诺,对外表示当初对德最后通牒中“将胶州湾交还中国”的内容无效,同时拒绝从青岛撤军,此后一直占领青岛直到一战结束。最终直到1921年,由美国总统沃伦·盖玛利尔·哈定召开解决太平洋和远东问题的“华盛顿会议”,使“山东问题”再度被提上议程,经过3个月反复的谈判,中国才最终收回了青岛主权以及山东的权益,并额外付出了6100万日元的代价,而且日本虽撤离了青岛与山东,但仍保有诸如中日合办企业,以及对胶济铁路的运营权等经济特权。

科洛内尔与福克兰
说回斯佩那边。斯佩舰队在离开复活节岛后,开始向胡安·费尔南德斯群岛中的马萨菲拉岛(Masa Fuera)前进,只有尚未完成螺旋桨修理工作的纽伦堡号被留在了圣诞岛,没能跟随主力一同出发。在航行期间,由于斯佩认为自己肯定要与前来阻止他前往智利的敌军舰队发生交战,舰队还进行了强度较大的炮术演练。10月24日,莱比锡号脱离编队单独前往马萨蒂拉岛(Masa Tierra),希望可以在那里找到赶来支援的运煤船,最后无功而返。10月26日,斯佩舰队停泊在了马萨菲拉岛,并在哪里进行了补给,之后继续往南向智利海岸附近前进。
与此同时,英国海军在10月5日从截获的施佩舰队电文中,获悉了该舰队正向南美海岸挺进的动向,此时他们在当地最为强大的部队为西印度群岛方面舰队司令克拉多克(Sir Christopher George Francis MauriceCradock)少将率领的第四巡洋舰分舰队。这支舰队通常执行从圣劳伦斯河口到巴西海岸的巡逻任务,以保护这条从阿根廷和巴西进口肉类以及谷物的关键航道,其辖有好望角号和蒙默斯号两艘超龄服役的老旧装甲巡洋舰,一艘由客轮略施武装改建而成的辅助巡洋舰奥特朗托号和比较新锐的轻巡洋舰格拉斯哥号。当时这支舰队正在对正在美洲海岸出没的德累斯顿号进行搜索,并从加勒比海一路追踪其南下而来。
当克拉多克少将得知德累斯顿号已驶入太平洋时,他便立即感到,该舰应该是前去和施佩舰队汇合,而如果自己前去迎敌,那么就将会和施佩舰队交锋。英国海军部也在比较早的阶段便明白了德舰的意图,因此早在9月14日,便对克拉多克少将发出在福克兰群岛集中兵力的命令。而此后,可能是施佩舰队的迷惑性航行起到了作用,英国海军部开始朝令暮改。原来得到许诺给克拉多克的防御号装甲巡洋舰,结果变成了老式的前无畏舰卡诺珀斯号,这艘老旧战列舰航速仅12节,根本不能和巡洋舰配合作战,另外一艘本来指派去和其汇合的装甲巡洋舰肯特号也被调去了加那利群岛。而另外一支生力军——由斯托达少将指挥的2艘装甲巡洋舰、1艘轻巡洋舰和2艘辅助巡洋舰组成的第五巡洋舰分队也被调去了乌拉圭的蒙得维的亚,而没有被指派给他作为增援。
由于克拉多克担心德舰骚扰智利沿海的英国海上贸易线,所以尽管他知道自己实力不济,舰队成员不仅仅大多为超龄老舰,而且水兵也多为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预备役官兵,有的炮手还从未施放过舰上的大炮,但仍于10月21日离开福克兰,穿过麦哲伦海峡,然后沿智利沿海搜索北上。克拉多克少将认为施佩舰队一定会在智利的什么港口接受补给,因此他决定将舰队集中在智利中央的瓦尔帕莱索港。10月29日,他先派遣格拉斯哥号进行侦察。次日由于截获了通讯,他感到了德舰队就在附近,决心向优势的敌舰队进行挑战,于是向由于低速而随后赶来的卡诺珀斯号发出和自己汇合的命令,随后离开瓦尔帕莱索港往北准备迎战。在10月31日下午16时,斯佩舰队也改变航线向南进发。与此同时,舰队收到了一封由补给船哥廷根号发来的电报,称一艘英国巡洋舰将在当天下午7时进入科罗内尔水道(Coronel Roads)驻泊。11月1日,斯佩舰队笔直地向圣玛利亚岛(Santa MariaIsland)海岸线驶去,一场海战即将拉开帷幕。
1914年11月1日下午16点17分,沙恩霍斯特号的瞭望哨率先发现了远处的烟雾,并确认此为英国舰队,斯佩舰队随即整队南下,在敌方舰队和陆地之间切入,占据上风。而克拉多克也下令由侦察用的横队转为战斗用的单列纵队,以旗舰好望角号为前导准备迎战施佩舰队,并希望背对太阳和对方保持平行,双方保持着同航战的局势一起往南驶去。但阵位布置对克拉多克十分不利,迎着阳光的英军舰影被西沉的夕阳照得十分明亮,而己方炮手的视线却受到阳光影响,无法看清目标。相反,背光方向的德军却可以隐藏在阴沉的天幕下,舒服地向英舰明亮的舰影开炮射击。
另外,虽说双方的主力都是两艘装甲巡洋舰,但是英国一方却要陈旧得多。14500吨的旗舰好望角号在参战舰艇中虽然排水量最大,但却为1901年下水的德雷克级装甲巡洋舰,其主炮为两门单装9.2英寸炮,还有十六门6英寸副炮。而蒙默斯号则是1903年下水的9800吨小型装甲巡洋舰,为该舰首舰,装备十四门6英寸火炮。两舰当时都已经编入后备役,只因战争爆发才返回现役,而再度服役后却连一次实弹射击训练也没有实施过。而德方两艘装甲巡洋舰则分别是1907和1908年竣工的新舰,主要武装为八门210毫米主炮,六门150毫米副炮,而且她们拥有的是整个德国舰队中最为优秀的船员,在德国海军内的射击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属于精锐中的精锐。格奈森瑙号在1908—1911连续四年获得炮术冠军的“皇帝杯”,而沙恩霍斯特则赢得了1913与1914年两次。更何况,德舰上还装备有性能优异的射击指挥系统,而克拉多克那些刚刚从预备役重归前线的老式巡洋舰却只能用原始的瞄准方法,且舰员大多都是未经严格训练的预备役官兵。因此,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完全不平衡的。

当夕阳完全没入地平线后,斯佩伯爵等到了战斗的好时机。此时克拉多克舰队在西方的阳光衬托下清晰可见,而施佩舰队则背向陆地,英军难以看清目标。此时风浪也开始汹涌起来,炮击的瞄准变得非常困难,并且双方侧舷装备的火炮有大半都不能使用。18点34分,沙恩霍斯特号率先向10000米开外的好望角号开火射击,打响了海战的第一炮。尽管海面风浪很大,但德舰官兵展现了优秀的技战术水平,仅过了五分钟就命中好望角号,并击毁了其舰首的9.2英寸主炮,位于其后的格奈森瑙号则向蒙默斯号射击,并很快也取得了命中。至于跟进的其他德国防护巡洋舰则分别向格拉斯哥号和奥特朗托号开火,由商船改装的奥特朗托号自知没法和正规军舰对抗,于是迅速自行撤出了战斗。
英国舰队几乎同时开始射击,但是风浪对他们的影响就比较大了,特别是下段炮廊的6英寸火炮根本无法射击,不能对德舰造成什么威胁。而且德舰的姿影又被陆地所遮掩,英舰的炮手根本看不清目标,只能对着炮口火光的大致位置进行还击,加上水兵素质之间的差距,使得英舰一开始就完全落入下风。即便如此,好望角和蒙默斯号仍顽强的维持着队形,努力向对方逼近并不断开火反击,18点53分,双方一路炮战中距离已经拉近到了大约6000米,此时好望角号已经中弹超过20发,全舰30多处起火,而蒙默斯号的前后主炮塔也全部被击毁,前主桅也在战斗中倒塌,并很快掉队自行往南尝试撤退。大概是对于在炮战里获胜已经不抱希望了,领先的好望角号突然开始剧烈转变航向直冲德舰而去,似乎想用一次鱼雷攻击来决胜负,但斯佩随即下令拉开距离,同时继续射击,19点23分,好望角号发生了一次巨大的爆炸,最终在19点45分停止了航行,于19点57分左右最终沉没。
随后,德国舰队的主要目标转向了同样也已经重伤的蒙默斯号上。从19点20分起,该舰所有火炮全部被打哑,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并且瘫痪在海面上不断的冒出大团的白色蒸汽,英方唯一没有严重受损的格拉斯哥号(该舰之前主要和德方的防护巡洋舰交战,仅中弹6发受损轻微)试图让其跟随自己往战场南方撤退,但这艘舰已经无力回天,于是格拉斯哥号只得丢下该舰自行撤离战场。蒙默斯号最终被德方殿后的纽伦堡号防护巡洋舰于20点50分左右发现,并随即遭到攻击,尽管英舰已经无力抵抗,但始终没有降下海军旗投降,最终于20点58分左右向右倾覆沉没。
由于当时海面风高浪急加上德舰也急于离开战场,这两艘英国装甲巡洋舰所有官兵无一幸存,包括克拉多克少将本人在内有1654人阵亡。相反,德军损失极其轻微,英舰打中沙恩霍斯特号的两发6英寸炮弹都没有爆炸。格奈森瑙号则被四弹击中,造成军官舱的进水,其中有一发来自格拉斯哥号的炮弹则使其一个炮塔短时间内不能射击,该舰共有3名水兵受伤。然而斯佩舰队的210毫米口径炮弹却也消耗了43%,这些宝贵弹药是在海外难以获得补充的,其漫漫归途上依然危机四伏。




第二天,斯佩伯爵向全体官兵致辞“在上苍保佑之下,我们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胜利,本人在此向全体官兵致以感谢和祝贺。”而当战败的消息传到伦敦海军部时,其造成的震撼就如同一枚重磅炸弹一般,将近一个世纪以来,英国海军还从未遭受过如此惨重的失利。同时,英国深感在南美方面的局势变得非常严峻。此时英军在南美洲剩下的舰队就只有刚才提到的由斯托达特(Archibald Peile Stoddart)少将率领的第五巡洋舰分舰队,下属有装甲巡洋舰卡那封号、康沃尔号、肯特号以及轻巡洋舰布里斯托尔号。即便加上克拉多克舰队的残余兵力,英军仍然无力迎击斯佩舰队。因此英军只好重新调整兵力,防止这支舰队突破大西洋,一面命令克拉多克舰队残余的兵力在福克兰群岛重新集合,另外一面暂时关闭了南美的航线。
11月4日,在对外公布科罗内尔海战惨败消息后不久,接替丘吉尔出任新任第一海务大臣的约翰·费舍尔命令大舰队指挥官杰里科上将(Admiral Jellicoe)做好派出两艘战列巡洋舰的准备,最终,弗雷德里克·多夫顿·斯图第中将(Vice-AdmiralFredrick Doveton Sturdee)指挥的第2战列巡洋舰分队临危受命,这支由无敌号和不屈号战列巡洋舰组成的编队将前往南大西洋,负责剿灭斯佩舰队的重任。不久之后,新服役的大公主号战列巡洋舰也奉命部署到加勒比海,防止斯佩从巴拿马运河哪里溜回德国。
在德军方面,斯佩对英军已经调集重兵,特别是派遣了战列巡洋舰来围剿他的情况一无所知,在11月2日下午向士兵们宣布舰队将在瓦尔帕莱索进行休整。次日11时,斯佩带着沙恩霍斯特号、格奈森瑙号以及纽伦堡号进入了瓦尔帕莱索港,由于国际法只允许三艘参战国军舰同时在中立港停泊,莱比锡号和德累斯顿号就只能停泊在130海里(150英里)以外的海域待命。斯佩舰队在哪里进行了补给,并从德国领事哪里听取了最新的战况和敌情汇报,到了次日早上出发继续向合恩角航行,并在当天又捕获了法国帆船瓦伦丁娜号,之后于5日再俘两艘挪威帆船后,又在该港西方的马斯阿富埃拉(Mas a Fuera)岛和赶来的德累斯顿号汇合后南下。他们在11月21日到达智利南部佩纳斯湾(Golfo de Penas)北部的圣金廷湾(Bahfa de San Quintin)内停泊,在此和四艘德国船只汇合进行煤炭补给。26日,施佩伯爵决定出港向福克兰群岛航行。他希望趁英国方面没有集中力量以前,对这个拥有大型无线电台以及丰富燃料补给的战略要地进行袭击。

另外一面,11月11日傍晚出港的无敌以及不屈号战列巡洋舰仰仗其特有的高速性能,到11月26日便在巴西的阿布罗柳斯礁(Abrolhos Rocks)与斯托达特舰队汇合。在该地补给煤炭以后,在28日出航向福克兰群岛前进。此时除了两艘战列巡洋舰以及斯托达特舰队,还有格拉斯哥号轻巡洋舰以及辅助巡洋舰奥拉马号、没有来得及支援克拉多克少将的装甲巡洋舰防御号和辅助巡洋舰马其顿号。而12月2日,莱比锡号在合恩角东北70海里之处俘获了一艘1884吨的英国运煤帆船德拉穆尔(Drummuir)号,并将其拖曳到火地岛南部的比格尔海峡。此后斯佩舰队在那条静静的海峡内分享了这批燃料。不过加煤作业花了整整三天,直到12月6日正午才完成,随后才开始进入大西洋向福克兰群岛前进。这是一个非常致命的耽搁,就在斯佩舰队忙着加煤的时候,英军舰队已经先他一步于7日进入了福克兰群岛,并随即开始进行补给作业,就等着斯佩自己送上门来了。
斯佩领兵在12月6日下午重新起错,编队以10节航速经过火地岛(Tierra del Fuego),而莱比锡号则作为先导舰在距离舰队一海里左右的前方航行。在此期间,准备进攻福克兰岛作战的登陆部队就在各层甲板之间准备地面作战所需的各种装备。按照计划,格奈森瑙号将在斯坦利港外停船,放下载有登陆部队的小艇,纽伦堡号则负责提供炮火支援。12月8日凌晨2时,福克兰海岸进入了德国人的视野。天气异乎寻常的良好,海面上只有一些很弱的西南风吹拂,海浪也十分平和。凌晨5时,迈尔克舰长收到了斯佩发来的“按计划执行任务”的信号,随后他就率领着格奈森瑙号和纽伦堡号以14节航速向北行驶。由于参谋人员在制定计划的过程中出现了时间换算上的错误,因此德军接近海岸的时间要比斯佩预想的晚了一小时,这就导致两舰不得不顶着即将大亮的天色接近海岸。
7点20分,东福克兰岛最东端的彭布洛克角(Cape Pembroke)灯塔上的英军瞭望哨上发现南方有烟雾浮现,于是值班的两位民兵立刻点起狼烟报信,8点20分,瞭望哨又在西南方向的海平线上发现更多的烟雾,山上的观测所于是开始向执勤的前无畏舰卡诺珀斯号提供观测结果,这艘之前搁浅在港口外泥底作为固定炮台的前无畏舰随即向港内的舰队发出警报,9点20分,为了提醒全军德国舰队终于接近了,卡诺珀斯号向德舰打响了其前主炮。而随着靠近斯坦利港,德舰也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港内升腾着许多煤烟,并且确认了大约有六艘以上的舰艇在港,而此时,在前桅观测指挥所上的枪炮官布施(Johann Busch)少校透过他的望远镜,看到了烟雾中耸立着的三脚桅杆,便立即报告了这个新的情况。由于三脚桅在英国当时只有无畏舰以及战列巡洋舰才拥有,梅尔克尔舰长立刻觉得事情有所不妙,便立即向施佩伯爵进行报告。就在这个当口,格奈森瑙号左舷900米左右忽然升起了两丛近50米高的巨大水柱,那是卡诺珀斯号的炮弹隔着陆地飞了过来。斯佩伯爵得到报告后,赶紧下令两舰撤退,并带着全舰队往东方退避。
9时45分,斯佩舰队开始以21节航速向东撒退。但格拉斯哥号轻巡洋舰和卡那封号装甲巡洋舰此时已经完成补给,率先冲出了港外,对斯佩紧追不舍,试图在战列巡洋舰参战前拖住德国人逃跑的脚步。10时50分,斯图第的舰队已经全部出港,以24节航速跟在格拉斯哥号身后追击斯佩舰队。不过卡那封号的轮机很快就出现了故障,航速下降至20节。一心认定斯佩已经难逃一劫的斯图第居然还放心地下令舰队减速,准备等待卡那封号完成维修之后再集中全部重炮将斯佩送入海底。事与愿违,卡那封号在12时20分又发来信号,报告其主机故障加重,航速只能达到18节。直到此时,斯图第方才如梦初醒一般下令舰队主力不再等待卡那封号,加速至22节,否则斯佩就有可能逃离自己的追捕,半小时后又再次下令加深到最大航速25节。
不过实际上,斯佩舰队由于长期在海上航行无法得到维护,其实际航速只有15节左右,所以20节的航速其实仍然够用了。总之,12点55分,处于前锋的不屈号终于咬住了斯佩舰队的尾巴,开始向16000米开外的德国舰队殿后舰莱比锡号开火射击,一分钟后无敌号的主炮也咆哮起来了。斯佩伯爵认为,如此下去定然会遭到被全歼的下场,于是做出了决定,他让两艘装甲巡洋舰朝东北偏东转向,沙恩霍斯特”号为先,格奈森瑙号随后排成纵队,尽可能和英军战列巡洋舰周旋,而纽伦堡、莱比锡以及德累斯顿号则朝南转向,用装甲巡洋舰为其争取的时间以最大速度逃跑,全力争取脱离这个死地。

13时20分稍过,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调整了航向,以拉近与英舰的距离,并抢占了上风位置,同时在12000米左右的距离上开始了射击。此时两舰官兵仍然展现出了非常高超的炮术水平,很快就命中了无敌号,但210毫米主炮无法贯穿英国战列巡洋舰的主装甲带。斯图第则指挥两艘战列巡洋舰利用航速优势拉开与斯佩之间的距离,逐渐退到了对方火炮有效射程之外,并利用自身的305毫米主炮在远距离发威,并很快命中格奈森瑙号数弹,导致其航速降低,三号烟囱倒塌并且砸坏了一门210毫米主炮。当看到斯图第试图与他拉开距离时,借着烟雾的掩护,斯佩试图转向远离英舰,并将双方距离拉开到了17500米,但斯图第在发现斯佩转向后,立刻重新调整航向跟了上去,到14时47分,双方距离重新接近到16500米,英国战列巡洋舰也再次施展出了重炮的威力,到了此时,斯佩已经彻底认清自己成了瓮中之鳖,因此再次翻身掉头,企图将英舰拉进自己的副炮射程内,但斯图第很快识破了对手的意图,并再次利用航速优势拉开距离。
在英国战列巡洋舰的连番攻击下,两艘德舰的航速愈发缓慢,特别是沙恩霍斯特号已经遭到了沉重的打击,舰上早就伤痕累累。在16点,施佩伯爵向格奈森瑙号的梅尔克尔舰长发出了最后的信号:“贵舰的机舱如果没有损伤,可以尝试脱离。”16点17分,沙恩霍斯特号沉没,施佩伯爵、舒尔茨 (Felix Schultz)舰长以及全体官兵860名无一幸免。格奈森瑙号的情况稍好,当时依然可以发挥16节的航速,梅尔克尔舰长下令军舰朝英舰方向转舵,并企图缩短距离,此时斯托达特少将的旗舰卡那封号也终于拖着故障的锅炉达到前线,和两艘战列巡洋舰一起夹击格奈森瑙号。顶着三艘英舰的猛烈火力,格奈森瑙号顽强的战斗到了17点25分,直到所有弹药全部打光了以后,梅尔克尔舰长才下令全体舰员弃船,同时打开通海阀和鱼雷管出口自沉,格奈森瑙号最终在17点45分倾覆,18点02分沉没,英舰随即开始着手拯救落水德军,一共打捞起200余名,但包括梅尔克尔舰长在内的很多官兵由于在寒冷的水中时间过长而不治身亡,最终生还者为187名。全舰阵亡人数为598名,斯佩伯爵的次子海因里希·冯·斯佩(Heinrich von Spee)上尉也在其中。
在两艘装甲巡洋舰遭到英国战巡痛击同时,纽伦堡号始终保持着最高航速向远方逃离,但肯特号也一直紧跟在后。自开战以来一直没能得到检修机会的纽伦堡号主机在长时间全速工作的压力之下终于发生了故障,导致航速大降,迫使绍恩伯格舰长被迫在17时30分掉头与肯特号装甲巡洋舰交战。虽然肯特号也是一艘1901年服役的老式装甲巡洋舰,但收拾仅有105毫米主炮的纽伦堡号仍然绰绰有余,19时27分,纽伦堡号最终在英舰猛烈的炮火下倾覆沉没,全舰只有12人幸存,斯佩伯爵的长子奥托.冯.斯佩也不在此列。莱比锡号则受到了格拉斯哥号和康沃尔号的追击,在耗尽弹药之后仍拒绝向英舰投降,21时30分左右,该舰也沉入了福克兰群岛以南130公里的大海中,全舰仅有18人幸存。至此,斯佩伯爵和他的两个儿子在同一天失去了生命,唯一剩下的只有一个女儿胡贝尔塔(Hubertha von Spee),她历经两次大战的劫难却得以幸存,直到1954年于波恩去世。
最后出港的布里斯托尔号和马其顿号在其他战斗正在进行的过程中,击沉了斯佩舰队中的两艘加煤船巴登号和圣伊萨贝尔号,不过第三艘赛德利茨号则得以幸免,逃进了阿根廷领海。作战舰艇里,则只有航行在先头、机械状态相对比较良好的德累斯顿号得以逃脱。整个战斗中,斯佩舰队阵亡1871人,215人被俘,而英国方面仅仅10死19伤,就这样,英军以轻微的代价摧毁了德国在海外最大的分舰队。


最后仅剩下的德累斯顿号虽然侥幸得以在福克兰之战中逃脱,此后其协同若干辅助舰艇返回了太平洋,随即准备开展海上破交战来打击英国方面的航运。将近三个月,该舰巧妙地躲避了英舰队的搜索,不过由于长期出海,不得不加以维修和补给,于是在1915年3月8日,航行到智利马萨铁拉(Mas a Tierre)岛的坎伯兰湾加煤,但是,由于英国截获了电报,得知该舰打算在科罗内尔西部300海里左右和运煤船汇合的情报。因此,以肯特号、格拉斯哥号以及辅助巡洋舰奥拉马号组成的英国巡洋舰分队在3月14日发现了这个藏身于此的敌手。此时德累斯顿号主炮弹已经用尽,煤舱里也只有80吨燃煤,而且缺乏补给,尤其是轮机的配件,当然不是英国舰队的对手。在英舰队炮火下,该舰很快失去了操纵能力。于是舰长吕迪克(Fritz Llidecke)上校一方面打出白旗,派遣精通英语的情报军官威廉·卡纳里斯(WilhelmFranz Canaris)上尉前去和英军交涉以争取时间,另一方面则着手弃舰,并让船员逃向岛上,以免都被英国俘获。由于岛屿属于中立国智利,舰上共有315名官兵被智利方面解除武装。
11点45分,德累斯顿号忽然升起战斗旗,而后在英舰的炮口下点燃了安设好的炸药,成功地进行了自沉。整个战斗中,德累斯顿号有4人阵亡,14人受伤。被扣留的人员中,大约三分之一选择留在智利直到战争结束。而卡纳里斯上尉在1915年8月初成功逃离拘留所,拿着智利人的护照在南美的冬季成功翻越危险的安第斯山脉潜入更为亲德的阿根廷,再由布宜诺斯艾利斯用这份智利人护照混上一艘英国船返回中立国荷兰,在10月成功返回汉堡,成了当时传奇般的英雄。他后来在二战期间官至海军上将,任德国谍报局长,由于一直积极协助反纳粹抵抗组织,最终于1945年4月9日纳粹战败前夕在绞架上殉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