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国42:若好人没好报，他便不算好人
“你们要生还是要死？”药灵咧开了嘴，忽然阴阴地说。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胡八刀，也没有看商清逸，而是淡漠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村民。
就在刚才，活生生的村长就在一瞬间成了白骨，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并且还是在他们认为能保护他们的神仙公子面前。
村民们都成了惊弓之鸟，再迟钝的人都在此刻冒出惊慌的想法：神仙公子保护不了他们！
这个想法让村子里的人失去希望，不再怀抱任何希望，一个个都跪在地上求饶：“大仙饶命啊！”
他们已经对心中的神仙公子失去了信心。
就一条人命，就试出了人心的浅薄，不管你当初对他们有多好，只要在这一刻你无能为力，他们就会果断将你抛弃，转投新人。
商清逸暗暗防备，到现在他仍看不懂药灵的作为，费尽心思杀一个村民？这有什么意义，难道是为了让他们内心愧疚？
商清逸不清楚，但他不敢松懈，无论如何药灵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做这种事，一定有还有后着。
对于村长的死，他并无愧疚。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人生在世本就做不到面面俱到，无处不有绝望的事发生，他与这些人是萍水相逢，救不了所有人。
其实凭他们的实力村长是可以救下的，就算是自己在防备着没出现的三人，仍还有萤火可以出手。可萤火的性格冷淡至极，在她眼里只有商清逸，在此之外都是没必要的人，对于没必要的人她比谁都冷漠，死了就是死了。
商清逸知道，虽无可奈何，却也心安理得。
他不是佛陀，没能力渡茫茫众生皆出苦海。
“你看药灵想做什么？”商清逸问胡八刀。
他们几个人小团队里，大事小情他能商讨的也只有胡八刀一人，药王江太小，江湖阅历还不如他，至于萤火，想想还是算了，除非你要跟冰块说话。
胡八刀也在看药灵，他一时猜不透药灵的想法，只得摇头。
在村民惊慌，商清逸疑惑的时候，药灵继续说话了。
“我与你们无冤，也无仇。”药灵仍是对村民说。
“我与他们有仇。”药灵食指前抬，指向商清逸。
听着药灵的话，此时村民抬头，再看向商清逸的眼神就复杂了，四分怕三分怨三分希望。原来不是自己将麻烦带到了神仙公子的身边，而是神仙公子将麻烦带给了他们。
他们怨，为什么要将他们波及进来，他们怕，神仙公子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他们希望，神仙公子能带着这些麻烦离开他们。
这不是他们所能接触的层次，他们只是普通的市井小民，神仙公子与妖怪的争斗，他们不敢参与，也不想参与，但他们还不想死。
“我们和他们毫无关系啊，求求大仙饶过我等性命。”听到药灵说话，已经几个村民开始磕头求饶了。
药灵对他们的求饶状若未闻，继续说话：“你们的性命对我蝼蚁一般，可以不杀你们。”
听到这话村民们以为药灵打算放过他们，药灵却话锋一转，阴森道：“想要活命吗？很简单，拿起你们手边的东西，镰刀、石头、任何东西，劈死他们几个。只要动手了，我就承诺放过你们。”
药灵话尽，村民受到蛊惑骚动起来，但没人敢动手，他们怕药灵，也怕商清逸，前几晚割去癞皮黄手指的仙术他们还记忆犹新。
没人敢动，此时药灵又分出两股能量，朝村民去，虽然被胡八刀所阻，但仍吓得这群人哇哇叫。
大概是与商清逸比起来，村民觉得药灵更恐怖，或者是商清逸更为良善，人们躁动起来，慢慢有了声音：“都是这群害人精把灾难带来的，凭什么他们的罪要我们来受，把他们赶出村子！”
这声音商清逸认得，是癞皮黄。他前几晚受了教训本已经老实了，此刻被药灵胁迫，加上新仇旧怨带头开始叫嚷起来。
村民们听了癞皮黄的话，也觉得他有理，有了带头的人，再就觉得商清逸既然能为他们杀山鬼，就应该有菩萨心肠，未必会对他们动手。
眼见有一名青壮村民移动脚步，要去捡起逃乱时丢在地上的镰刀，老实的朱真瞪大眼睛怒道：“你敢？”
村民只是停顿了一下，当他看到陆续有其他人捡起石头武器，原本动摇的决心不再犹豫，一起默默拾起随手可见的物件。
药王江与萤火在村民中间，被他们悄悄地给围了。即使是有这多人壮胆，他们仍是不敢对商清逸和胡八刀出手，将目光放在了看似柔弱的药王江与萤火身上。
商清逸这样已经想到了药灵算计，原来是用村民做手段拖住自己，凭的是他们觉得自己这些人是好人。
好人是不会杀人的，好人注定会受到限制，好人就该被人用镰刀指着，团团围住不能反抗。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他从来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好人，他杀山鬼，救朱真，不是因为他良善，而是为了满足他自以为是的侠义，见不得人死在自己面前而已。
当大侠只是他人生的调剂而已，但若这跟他自己，以及他所重视的人性命相冲突时，他的选择不会有任何犹豫。
深信人性本恶的他，对那些迂腐的仁义道德从来不迷信。
善良，就代表可欺吗？
商清逸嘴角抽动，你们是将我看轻了。
商清逸冷笑一声，菜刀在手，轻轻划过，未见有任何声响，却见癞皮黄的头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癞皮黄虽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却是这群村民的带头羊。
“咚！”
癞皮黄的头掉到了地上，激起一地灰尘，他睁着眼，到临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神仙公子不是好人吗？好人为什么会杀人？
他似乎忘了，前几夜商清逸刚不食烟火般地斩去了他的手指。
村民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见到癞皮黄的头突然掉了下来，他们被吓破了胆，血腥冲散了临时聚拢的义无反顾，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全散得一干二净，手里的武器再也不敢握住，又全跪了下来。
“神仙公子饶命！”同样的说辞，换了个求饶的对象。
商清逸对村民没什么怨气，心境古井不波，对于人心险恶他早有认知，从来见怪不怪。何况遭了无妄之灾，为了性命着想，设身处地，是举刀还是拒绝，他的答案也不会跟这些村民有什么不同。
但理解不代表赞同，对于敢对自己有所恶意的人，他从来不会客气，冷哼一声吓得他们几乎把头埋在土里之后，然后再看向药灵。
“使的什么下三滥手段，也不怕折了你天下十一的名声。”
“爽快点，把你的人叫出来痛痛快快打一场。”
药灵知道自己算计落空了，他白眼道：“毒士用的就是下三滥的手段，你出去说又何妨，不过这些村民这么可恶，居然要对你们动手，你不杀吗？”
跪在地上的村民吓了一大跳，有几个偷偷抬起头看商清逸，见商清逸表情未变，并没有要跟他们算账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
商清逸不想与药灵废话，药灵行为太古怪，明明已经被他看破了心计，以他的决绝这些村民就算真被药灵蛊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仍抓着不放，其中怕还有阴谋，恐迟生变，商清逸就想快点破局。
“我看着，你去揍他。”商清逸对胡八刀说。
（未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