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最后一战（节译二十一）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CAIN'S LAST STAND》，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二十一章
前往恶魔谷的飞行非常短暂，或许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不过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要归功于我早已预知命运在那里等待着我们所有人。我通过与斯普利的谈话，努力把自己从这些病态的思绪中解放出来。而此时这架满载的货运穿梭机已经飞离了黑夜，穿越接近半天的时区急速向东方飞去，所以当我们赶到目的地时，时间已经从傍晚来到了午后时分。
当我进入驾驶舱时，年轻的飞行员兴高采烈地和我打了个招呼，而其他机组成员——两名我并不认识而他也懒得介绍的海军学员——正守在各自的控制台上忙前忙后。我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过我猜想这些行为关系到能否把我们大伙儿肢体健全地送达目的地，所以我认为没有必要去打扰他们。
“我当时都不确定你们能否完整地到达地面。”我坦言道。斯普利开心地咧嘴大笑。
“老实说，那真是千钧一发，”他兴高采烈地承认道。“不过我还是做到了。”
“只是刚好走运罢了。”另一名学员愤愤不平地小声抱怨道。斯普利闻言笑得更加欢畅。
“我们刚好处于船体的承受范围之内。”他耸了耸肩。“嗯，也许略微超出了安全阈值，不过这艘老爷船就像防水隔板一样坚固，而且我可不想在着陆的过程中给敌人留下一次像样的攻击机会。”
“根据我从战术影像上观察到的情况来看，”我说道。“他们当时有太多需要考虑的事情。”
“那是准将的主意，”斯普利告诉我说，我对此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他本打算把这艘商船当成‘Q船’【注：这指的是一种外表看起来毫无威胁，实际上全副武装的商船，其各项指标通常已经达到了战舰的标准，这种大型船只有时会被当作伪装的护航舰来保护易受攻击的商船队，或是引诱海盗船上钩的诱饵：等劫掠者们发现他们那看似无助的猎物在火力上能够碾压他们时，通常为时已晚。译注：所谓Q船，在现实中指的是一战时期英国皇家海军的伪装反潜船，主要用于诱骗德国潜艇浮出水面，然后对其进行攻击。因为其母港位于Queenstown，是以得名Q船。】使用，但我们缺乏足够的装备来为它进行武装，所以他才偶然想出把它用作高速撞击船的替代方案。我们把穿梭机和货船上的一个外部对接口连在了一起，并且直到最后一秒才与货船分离，寄希望于在我们进入大气层之前敌人会把我们当成是一大块残骸。”
“嗯，这一招确实奏效了，”我说道。“干得漂亮。”随后我突然萌生了另一个念头。“那货船上的船员们怎么办？这不是一次自杀之旅，对吧？”
“其实也差不多，”斯普利脸上的笑容不减。“我们三个自告奋勇跑到货船舰桥上进行控制，把船舵固定好之后就立即返回到了穿梭机上。”我心中顿时对陪伴着斯普利的两名学员生出了敬意，我开始重新打量他们两人。看来他们今天不止经历了一次命悬一线的危险。“科技教士们为我们留下了两台机械奴工，让它们照看引擎舱，所以我们就不用再等其他人了，这样也好——那可是一段很远的路程，我怀疑很难成功逃出来。”
“海军以你们为荣。”我由衷地称赞了一句，然后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准备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努力睡上一小会儿。
就在到达目的地前不久我适时从睡梦中醒来。我过去从没有从空中观察过这座山谷，此时竟发现这种自己不太习惯的视角极为有助于更加舒服地在脑中进行战术推演。只有一层淡淡的云雾的天空能见度极好，湖水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银光，不知怎地让我联想到了新近捕捞的鱼儿身上的鳞片。大坝下方地表处的断崖依然和往常一样荒凉，令我感到欣慰的是，那附近并没有半点混沌军队的踪迹，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的平静祥和还能够维持多久。
“在那座建筑旁边降落。”我给出了指示，同时注意到了广场上我们新近被烧毁的车子遗留下的痕迹。身穿红色制服的斯基塔里正在广场上呈扇面展开队形，我伸手去拿飞行员座位旁边控制台上通讯装置的听筒。没有人知道机械神教为了让圣祠免受空袭会祭出什么致命的惊喜，我可不想用这般危险的方式找出问题的答案。“雅伊茨，我是凯恩政委。就像我先前承诺的那样，我带了一些朋友过来。”通讯呼叫的同时，我扫了斯普利一眼，但即便他对我的措辞感到奇怪，学员也并没有在自己的脸上表现出来，只是和往常一样精准地把我们送至地面。
“明白，政委，”过了一会儿，雅伊茨给出了回应，但透过水晶护盾，我没发现有任何一名士兵就此放松警惕。不得不承认，换作是我也会这样做。
斯普利关掉了穿梭机引擎。我站起身，准备带领众人走下装卸坡道。
当我的靴子触碰到由马赛克拼成的瓷砖，让自己的面孔完全脱离了阴影时，围在四周的斯基塔里终于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放下了手中原本准备射击的地狱枪，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局势下，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即便不是第一个被友军火力击毙的政委，也会以这种颇为讽刺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雅伊茨匆忙走上前来。我点了点头，简单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转过身子向他展示了后面那群服色各异此时正忙着下船的学员和教员。
“这位是雅伊茨队长，负责指挥这里的斯基塔里分队。”我语气温和地介绍道。如果其他人愿意劳心费神的话，那随便他们去思考为什么这样一支专属武装护卫部队会出现在一座看似没有威胁的机械神教圣祠附近。运气好的话，他们可能只会认为雅伊茨和他的手下是因为敌人入侵才被派驻到这里，而不会选择刨根究底。不过罗金斯是个精明的家伙，他有可能会怀疑这里面隐藏着什么“阴谋”。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此时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操心，委实没有精力再去多管闲事。我转过身，分别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两位领导人，这是在非正式场合用于介绍的传统姿势。“这位是罗金斯总司令，总领佩里亚的行星防卫工作。”
“长官。”雅伊茨很有风度地向罗金斯敬了个礼。实际上，作为机械神教直属部队的成员，他和我一样拥有超然的地位，不受罗金斯的节制。“见到你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先前还听说你在敌人的轨道轰炸中不幸牺牲。”
“那是信息出了问题，”罗金斯用一个微笑缓和了语气。“不过倒也应该让敌人捉摸不透我们的动向。”
“只要他们没猜到你到了这里就好。”雅伊茨说道。“那会让我们变成一个极有吸引力的目标。”他的这个说法非常巧妙，我个人在误导别人这方面的技巧让我能够领会这位斯基塔里队长是多么巧妙地向其他人灌输了这样的观念——仅凭罗金斯的存在就很可能会引起敌人的注意。这样就能完美地解释我们双方都预测到会在不久之后发生的敌袭，令大多数人满意，同时又不会暴露隐藏在圣祠下面的秘密。雅伊茨向站在旁边的一名斯基塔里士兵打了个手势。“你跟着总司令，为他安排需要的一切。”之后他转过身来对罗金斯说道。“我想你需要找个地方重新建立指挥部吧？”
“那可就太好了。”罗金斯说完便领着他手下的工作人员，跟在红衣士兵的身后离开了着陆区。令我满意地是，我自己那班学员自发地组织我们带来的大部分人离开穿梭机，他们对剩下的所有人员进行了编组，检查每个人是否都带齐了自己的武器。我们随机带来的那些机械师们不在其列，那帮家伙只是呆呆地望着圣祠和远处的大坝，就像是在污水坑里干活的下等工作人员第一次看到巢都上层的贸易站。不过话说回来，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费莉西亚也同样对这些肃然起敬，那时她曾经告诉过我这座圣祠是欧姆尼赛亚在佩里亚上的伟大神迹之一，全球各地的机械神教学院都会对其进行研究，而且只有极少数科技教士才能有机会亲眼目睹这一奇观，所以我认为倒也不必对他们过于严厉。
此时装卸坡道上响起了动力盔甲的脚步声，这让我不用回头就已经得知朱利安和她手下的见习修女们正在走下穿梭机，从我们周围斯基塔里士兵们脸上那变得有些僵硬的表情来看，显然他们并不像之前那样欢迎这一批客人。好吧，我没法为此去责备他们。毕竟上一次战斗修女踏足这里还是为了帮助基里安实现他那龌龊的勾当，除了那名叛变审判官安排潜伏在秘密设施里的随从之外，她们杀光了里面的所有人，替他夺走了暗影之光。
“请允许我为你们介绍朱利安修女和她手下的见习修女们，”我平静地开始为双方进行引见，决心不让任何难以释怀的尴尬妨碍我们之间的合作。即便神官察觉到雅伊茨的举动显得有些犹豫，她也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用天鹰礼进行了问候。雅伊茨随后给予了回应，他用自己的手指比划出了一个欧姆尼赛亚的侍僧们钟爱的钝齿轮手势。“我相信我们会在保护设施安全这一方面发现她那无可估量的价值。”
“我毫不怀疑这一点。”雅伊茨的语气不带半点感情色彩。然而随着马坎的出现，所有残存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他上衣袖子上别着的那枚行星防卫志愿部队的臂章多少有些缺乏说服力（要我说，这是为了防止我们一行人中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对他别在腰上的那把爆弹手枪产生疑问。）。“这位马坎先生是我们与奇林维尔民兵组织的联络人。”朱利安点了点头，草草完成了对马坎的问候。
“我们可以在任何需要的时候把民兵们运到这儿来。”马坎对我说道，他的语气强调他怀疑我们会连招呼都不打就不顾一切地付诸实践。之后，仿佛是刚刚想起自己在这出戏里应该扮演的角色，他望了一眼圣祠的方向。“泰伯尔贤者派我过来询问你是否能在有空的时候过去与她会面。”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费莉西亚想与我谈论的问题过于敏感，而不能冒险采用无线通讯的方式，那么它很可能是一件关系到所有人性命的大事。
“我马上就过去。”我试图无视突然涌上心头的恐惧。
……
“哦，你来得正是时候。”当我走下隐蔽的楼梯，来到圣祠下面的秘密区域时，费莉西亚和我打了个招呼。尽管她努力装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以配合她在机械神教里的崇高地位，但这套把戏根本就骗不了对她知根知底的我。她说话时的语调和肢体语言几乎就和几十年前她在沙漠中的一座弹药库里发现了那台被遗弃的起重机甲时一模一样，犹记得那是我们刚刚启程穿越整个东部大陆之后不久的事情，她当时几乎无法抑制自己想要马上开始摆弄新玩具的热切心情。
“要我过来做什么？”我开口问道，跟在她身后沿着走廊快步前进。马坎仍和我们待在一起。怀着死灰复燃的恐惧，我意识到我们此时正在接近那个存放暗影之光的房间。
“我想我们在研究工作上取得了一点突破，”费莉西亚告诉我说道。“罗塞塔修女注意到有两块我们原本认为分属于不同石板带有字迹的碎片似乎相互间存在着某种关联。如果她对此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们可能已经发现了一种能够使用的圆球配置方法。”
“我们能用它做些什么？”我竭力抑制着想要立即转身跑回穿梭机的冲动。如果他们当真打算摆弄那台神秘的装置，我想让自己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是附近的星域，而不要给我安排什么“靠近前排的观众席”。
“这就是问题所在，”费莉西亚说道。“我们还不能完全确定它的作用。但我们已经确定它能够改变暗影之光导入主装置的亚空间能量输出。”
“这又意味着什么呢？”我继续追问道，心中已经开始后悔把尤根留在外面为我们寻找舒适的住所。水电站的工作人员住宅区本就不是非常宽敞，何况它原本就是为科技教士们设计的，这意味着里面很少会配备必要的便利设施，而且从忠嗣学院过来的这一大帮人还突然涌进来，把这座简陋的设施塞了个满满当当。在大多数情况下，副官仍能为我找到一个至少能让我安寝的地方，但现在看来，这件事远没有在我们离开穿梭机时体现的那般紧急。
我激活了自己的微型通讯器。“尤根，立即到圣祠下面与我会合。”我给出了指示，听他做出回应后，我略微松了一口气。如果事实证明我的恐惧并不是空穴来风（毕竟这类情况出现得非常频繁），那么他那独特的天赋可能是挡在我们与灾祸之间唯一的屏障。
“那意味着我们或许能够关闭这东西，”费莉西亚说道。“或者至少也能够降低它在亚空间里的信号特征。虽然我们目前对整台装置进行了严密的保护，但如果瓦兰身边有非常强大的灵能者，一旦他们接近依然有可能发现它的存在。”
我想不止是他们，不过我选择把自己偏执的想法藏在心底。费莉西亚从没听说过太空死灵，而我手中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它们已经从沉睡中苏醒并在四处闲逛，也在搜寻着暗影之光，所以我不打算向任何人提起这令人生畏的可能性。
“那可就太好了。”我谨慎地附和道，但心底仍然觉得还是该把那该死的东西弃之不理，或是索性再把它埋回地底，彻底忘掉它的存在。
但这些人研究这件异形造物已有数十年之久，他们非常清楚自己一直以来都在与什么东西打交道，大概不会拿它冒险进行什么危险的实验。而另一方面，马坎显然和我抱有同样的担忧，他把一只手悬在爆弹手枪握柄的上方，那样子就像是准备快速拔枪，来一手一击爆头。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也同样搭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我们急匆匆走进了存放暗影之光的房间，在我看来那里依旧充满了超自然的味道，仿佛装置中蕴含的邪恶能量不知怎地竟泄露到了空气之中，审判庭的特工和我交换了下眼神，全都发现对方的眼神中写满了担忧。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我倒是觉得这样也还不错。若是费莉西亚在实际验证过程中发现她的猜想出了什么纰漏，至少我们会是唯一的受害者。
“现在，让我们试试看。”她兴高采烈地走到台子面前，探出了身上的三条机械臂。“那颗放在那里，这颗放在这里……”她将三颗圆球从原本摆放的位置取下，为它们重新排放了位置，然后退后几步，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歪着脑袋欣赏自己的成果。“这样应该就能生效了。”
马坎和我全都长出了一口气，直到此时我们两个才意识到我们一直都在屏住呼吸。眼下我们安然无恙，大概银河系的其他区域也是如此。围绕在基座周围的光线与颜色组成的波纹逐渐稳定下来，呈现出了全新的样貌，之后却开始随机移动，变得越来越暗，便仿佛有人刚将墨水倒进了躁动的鱼缸。
“不对劲。”费莉西亚开口说道。听语气她只是觉得有些好奇。
“快回来！”这时我已经拔出了自己的两件武器，只是马坎坚实的身躯挡住了我的去路，让我没法撤向门口。他也拔出了自己的爆弹手枪，不过我们两人都还没有找到可以射击的目标。我明显感觉到，若是费莉西亚没有挡住火线，马坎会按照通常的处理原则对着暗影之光试探性地开上一枪。
“等一等。”费莉西亚的声音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我需要考虑一下这个……”
“把那些该死的球放回原位！”马坎大声说道，看样子他马上就要走上去亲自完成这项工作。回想起暗影之光对于没有保护的肉体那可怕的作用效果，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主意，于是连忙伸出握着激光手枪的那只手，抢先一步拦住了他。
“等等，”我说道。“装置正在发生什么变化。”起初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但三枚蓝色的球体看上去正在它们目前停放的位置上以极为微小的幅度颤抖个不停。随着观察的深入，振幅变得越来越强。“我的天啊！”随后三颗球体凭空漂浮了起来，悬停在开有凹槽的水晶表面上方，围绕暗影之光空白的黑曜石主体开始旋转。
“真是太有趣了，”费莉西亚附和道。“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离开这个房间！马上！”我大声说道，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拿着手枪和链锯剑，没有办法强行把她从那旁边拉开。幸运的是，马坎心领神会，他快步上前准备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抓住费莉西亚的上臂，强行把她拽向门口。
“住手，你这个笨蛋。”费莉西亚用机械臂挡开了他的手。“不要干扰我观察。”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迟疑。“这可是我们搞清楚状况的唯一方法。”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极度的恐惧涌上了我的心头。眼前的空气泛起层层涟漪，似乎正在凝结成某种固态的东西，不过越过那片躁动的区域，我依旧能够看到墙壁上那一块块带有字迹的石片。突然凝结的空气就像是一块布料一般被从中扯裂开来，有什么东西从裂缝中现出了身形。那家伙耸了耸肩，摆脱了身上兀自泛起涟漪的空气，生有利爪的双脚立时在地板上凿出一道道小沟。
“我的天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费莉西亚大声喊道，她暂时把研究工作忘到了九霄云外，这样倒也好。那双满怀恶意的眼睛瞪视着我们，脸上生满了锐利的尖刺，我对着那家伙射出了两发光弹，但似乎并没有给它造成半点困扰。
“这是一只恶魔，”我高声回答了她的问题。“不然你认为它还能是什么？”老实说，我们很幸运，我这么多年来遭遇过相当多的亚空间居民，据我看来，这只是一只小型恶魔，但我仍然明白眼前的这个家伙依旧能够轻而易举地干掉我们三个。那个实体世界的破洞依然停留在它背后的空中，令这怪物沐浴着来自亚空间的能量，所以我们没法指望能只用普通的物理攻击将它遣返回非物质世界，或是等待它以常见的方式自行从实体世界脱离。
“这是一只死掉的恶魔。”马坎边说边对着那家伙清空了爆弹枪的弹夹。爆弹炸裂开来，在那具肉体或是与之类似的东西上凿出了弹坑。恶魔被打得摇晃了几下。一时间我竟还妄想它能就这样被我们干掉，但随后那怪物挺直了身子，发出了某种人类的喉咙绝对无法重现的吼叫，那声音就像是锋利的寒冰碎片一般反复袭扰着我的大脑。之后，更加惊人的是，怪物竟自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恶毒的嘲讽，身上被爆弹撕裂的皮肉完美地恢复了原状。
“带她离开这里！”我清楚地意识到马坎依然挡在我和房门之间，而如果我试图从他的身边挤过去，那怪物会在我们分心的一瞬间上演一出一网打尽。当然在马坎的意识里，我是一个品格高尚、英勇无畏的人，我的名声像往常一样转化成了自己的优势。他听从了我的建议，拉着不再抗拒的科技教士出去避难，这令我很是欣慰。
我原本的计划是等他们一打开房门，我便跟在后面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眼前的恶魔似乎另有打算。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吼叫，它朝我跃了过来，抢先发起了攻击，用手上的利爪猛击我的脑袋。我本能地避开了这下攻击，用手中的链锯剑进行格挡，哀鸣的锯齿深深地砍入了怪物的手臂，带出了一些散发着恶臭且有点像是鲜血的东西。正如我预料的那样，伤口立即开始自行愈合，于是就在几次心跳的时间里我划开的伤口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转过身子，一脚狠狠地踢在它的肚子上，迫使它向后退了一步，但那家伙几乎马上就稳住了身形，用一连串的攻击逼退了我。就在我继续招架期间，我在它的前臂上又划出了一道渗血的伤口。
这时我突然惊醒自己正不断地退向那个连接亚空间的破洞。我不知道自己能否通过那里到达彼端的亚空间，也不打算用实际行动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俯下身子，从那讨厌的怪物脚边滚了过去，并在这一过程中看准时机狠狠地砍了它一剑。我的剑刃再一次深深地嵌入了恶魔的身体。它踉跄了几步，笨拙地转过身来准备继续对我发动攻击。我站起身，用另一只手中的激光手枪射出两发光弹，而令我极其欣慰的是，光弹造成的伤口相比之前愈合得更加缓慢。
只有一个原因能够解释眼前的现象。果不其然，一股熟悉的气味涌入了房门，随后便是那同样令我感到熟悉的嗓音。
“挺住，政委，我来了！”尤根快步跑进房间，手中端着热熔枪。我不介意承认当我看到他出现时，自己的精神为之一振。恶魔犹豫了一下，如果要用人类的表情来形容的话，它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随后怪物再次向我扑了过来。幸运的是我利用它这短暂的分神成功地拉开了距离，让副官能够使用热熔枪发动攻击。
如狼似虎的热能闪光击中了怪物的胸口，炸出了一个前后贯通的大洞，这个讨厌的家伙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不过我不认为这样就能彻底终结它的性命。恶魔兀自在地上不停翻滚，当它试图重新站起身时，又在地板上留下了新的沟痕。我抢步上前，探出链锯剑，执行了斩首，那脱离身体的脑袋用愤怒和惊讶的眼神看了我几眼。
即便是对付恶魔，斩首也是一种相当有效的手段。过了一会儿，怪物停止了抽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谢谢你，尤根。”我长出了口气。
“不客气，长官。”副官再次把热熔枪背在肩上，开始在自己那堆装备包里翻来翻去。“你要来点儿坦拿茶吗？我带了一只保温瓶。”
“喝茶的事过会儿再说。”我指着我们身后的异形装置说道。亚空间传送门仍旧大敞四开，我想赶在其它东西通过前把它彻底封闭起来。“你能先把那些球状物放回到那些凹槽里吗？”
“当然，长官。”即便他对那东西感到惊讶，尤根也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只是走到了水晶基座旁边。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当尤根接近时，空气中的破洞开始自行闭合，而那三枚圆球的转动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他伸出一只沾满污垢的脏手去抓离自己最近的那枚圆球，而其它两枚也随之停止了转动，只是静静地悬停在空中。“你想要把它们放在哪些凹槽里呢？”
我指出了那些我第一次见到这台装置时圆球所在的位置，根据我的假设，至少当时它们相对无害，然后我便在一边等着尤根逐个将圆球放归原位。当他放完第三枚圆球时我们面前那个现实的破洞已然完全合拢，周围的空气又回归到了正常的状态，而伴随着一声常常会令我联想起安伯莉启动移位场发生器时所产生的小型雷暴般的巨响，【注：正是由于空气急速填补突然生成的真空区域，才会产生这种现象。】那具恶魔的尸体发出了闪光，而后消失无踪，回到了它原本的居所。
“嗯，这样就好。”我说道。这时外面的走廊里响起了一阵靴底快速敲击地面的脚步声，看来马坎正在赶回房间，与他一同赶来的还有雅伊茨以及他们能够集合的所有斯基塔里士兵。他们在门口处突然停了下来，当发现恶魔突然消失无踪时，脸上现出了混合着惊讶与如释重负的复杂神情。
“发生什么事了？”马坎问道。他小心翼翼地扫视着房间，仿佛期盼着那个讨厌的怪物突然跳出来，高喊一声“送你个惊喜！”。
“那家伙的存在不够稳定，”根据长期积攒的经验，我深知事实的只言片语总是比单纯的谎言更加能够取信于人。“而且它消失的正是时候。”
“那么那道传送门呢？”马坎问道。
“与恶魔一同消失了。”我诚实地向他告知了事实。急于离开那个可怕房间的我向走廊走去，尤根紧紧跟在我的身边。斯基塔里们站到一边为我们闪开了道路，不过我说不清这到底是出于对刚刚打败恶魔的英雄表示尊重，还是不情愿过于靠近我的副官。
“好吧，实验不像我期望的那般顺利。”费莉西亚在走廊的尽头与我们会合。
“我宁愿事情就这样结束。”我感激地接过了尤根到这时才为我找到的坦拿茶。“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们似乎不是减少而是增加了亚空间能量的输出。”她对我解释道，其实我自己差不多也已经想到了这个答案。“幸运的是有你在场，帮我们料理了实验产生的直接后果。”
“我想是这么回事。”我谨慎地附和道，随后才洞悉了她言语中的全部含义。我满心疑惑地眯起了眼睛，继续问道。“那么后续的影响可能又是什么？”
“嗯，这次实验产生的能量读数远远超过了我们曾经的记录，”费莉西亚坦言道。要我说，她的语气中还包含着些许的不情愿。“它很有可能会被瓦兰手下的灵能者或是专用的设备探测到。这意味着他可能已经得知了我们目前的位置。”
“我明白了。”我说道。此时积压在潜意识中的所有恐惧一齐涌上我的心头，我暗暗祈祷瓦兰将是我们之后需要面对的唯一的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