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最后一战（节译二十）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CAIN'S LAST STAND》，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二十章
考虑到自己继续留在指挥所，除了站在旁边观看穿梭机与正向我们逼近的敌人的图标，弄清楚他们谁会先一步赶到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贡献，我决定到外面去，检查我们应对敌人攻击的准备情况。起码此时已经没有非战斗人员在旁边碍事，这会使得我们的工作变得比之前更加简单，我们可以放开手脚与敌人开战，而不用过于担心会给自己人造成什么附加伤害。当然我们可能会给忠嗣学院带来一定的损伤，但等到战争结束，这些都是可以修复的，而且留下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一定的年纪和明智的头脑，知道要在保存自身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消灭敌人，或者说至少我希望会是这样。
“我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政委。”马克林向我保证道，他正和弗里斯特还有达洛里站在大门旁边，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动静。
斯泰宾斯就站在几米之外一门周围堆好沙袋的自动炮的炮盾后面检查弹链，确保不会因为潜在的污垢而影响供弹。当他抬起头来发现我正在注视自己的方向时，精神振奋地向我挥了挥手。“我们一定会打退敌人的。”我的微型通讯器里响起了他平静的嗓音。
“你们有发现敌人靠近的迹象吗？”我问道。达洛里指了指大门前沿着山坡蜿蜒下行并与通往萨鲁布里亚的主要公路相互连通的狭窄道路。
“目前还没有，”他说道。“但我们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说得倒是没错，此时山谷中回荡着引擎的轰鸣与履带的咆哮。不管敌人是谁，他们都带着装甲载具，根据声音可以判断出那是奇美拉装甲车。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佩里亚行星防卫部队喜欢为他们的奇美拉配备集束激光炮来作为主武器，如果敌人一同带来了少量的这种东西，那么他们在短时间内就能攻破我们的防线。
“那么也许我们应该把大门关上。”我建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急切。
“这正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长官，”弗里斯特向我保证道。“侦查部队一回来，我们就关门落锁。”这是明摆着的事儿。我们不可能把朱利安手下的见习修女们留在围墙外面。我只希望她们能够快些赶回学院。
“我能看到她们了，”马克林说道，这孩子声音中突然爆发出的热情，让我立刻就猜到了侦查部队的领队是谁。随后模糊的身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穿越茫茫夜色向我们快步跑来。一时间我的血液都已结冻，那群正在接近的动力盔甲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我在海文道恩远远瞥见的那群叛军星际战士正带头向学院发起攻击，随后我恢复了理性。那一定是朱利安手下的见习修女们，她们充分利用动力盔甲强化的速度和敏捷为自己的侦查行动提供了便利。【注：而星际战士的侦查兵们通常会使用更加适合执行这一任务的无动力甲壳护甲。】过了一会儿，我验证了自己的判断，稍微松了一口气，又一次在近乎于无意识的状态下松手放开了激光手枪的握柄。
“政委。”正如我猜测的那样，莫妮卡是这支侦查小队的指挥官，也正是这个原因令马克林大喜过望。这小子在旁边转来转去，既希望不被别人发现他的秘密，又希望能在心爱的人面前有所表现。这时达洛里和弗里斯特连忙跑去合拢沉重的大门，随着一声令人安心的硬物撞击声，大门终于关了个严严实实。然而我经历过太多次围城战，所以对它不抱有多大的期望。随后我满怀热切地听莫妮卡报告了侦查到的敌情。“有六辆奇美拉装甲车在前面开路，后面还跟着四辆卡车。不过除了装甲运兵车上面的武器之外，我们并没发现有其它重武器。”
“谢谢你，莫妮卡，”我注意到自己还记得她的名字这件事令年轻的见习修女十分惊喜。“你最好也去向朱利安修女详细报告情况。我相信她还在指挥中心等着你们。”
“好吧。”一时间莫妮卡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您能保证为我们留下几个活着的异端分子吗？”
“会有足够的异端分子供大伙儿大开杀戒的。”我向她保证道。我抬头望了一眼灰蓝色的天空，几颗星星和模糊不清的碎片环带愈发清晰。其中一个有如针尖大小的光点似乎正在移动，看到它的那一刻我松了口气。穿梭机正准备进场，无论如何，等它再次起飞时，我都得随着它一同撤离这个是非之地。我不知道怎么在不损害自己名声的同时做到这一点，也不清楚该怎么才能带上足够的人手去保护暗影之光，但我要像往常一样，把这些事情妥善处理好。等我回过神来，见习修女们已经从我们身边离开，马克林略有些魂不守舍地注视着她们远去的背影。
“过去给斯泰宾斯帮忙。”我在穿梭机的引擎呼啸声中稍微提高了自己的调门，给这孩子下达了指示。那东西的声音比我预想的要更加低沉，我再次抬起头来，心中突然涌出了希望。它并非是我原本预想的天鹰，而是那种我在奥雷利乌斯的机库里见过的那种重型货运穿梭机，此时它正朝着学院的穿梭机起降平台缓缓下降。它的体型巨大，可以比得上我在帝国防卫军中服役时经常乘坐的能够装下一整支连队的登陆艇，我的心情顿时又轻松了一点儿。尽管之后的旅行不会很舒服，但我们终究还是能够将全部有生力量一起运走。
“我正在努力疏散内层防御圈里的所有人员，”过了一会儿，罗金斯用无线通讯通知我说道。“我们越早开始登机越好。”尽管不在场，我却没办法指摘这种行事逻辑，看起来我只能和尤根还有少数的学员一起留下来守卫外层防线。如果莫妮卡对于敌人兵力的估计接近现实情况的话，那意味着我们要抵御住大约一百名敌人，也许是两个满编排，不过我们没法保证他们会组成密集的编队发起进攻。更不用说还有那些装甲车，它们才是真正棘手的难题……
“我猜你可能想要再来上一杯坦拿茶，长官，”尤根说道，他就像是乡间神秘剧【译注：这是发端于中世纪的一种宗教戏剧，在欧洲曾经极为兴盛。可以说在歌剧诞生之前，神秘剧就已经大行其道了。其题材主要取自于《圣经》，同时融合了各地方文化；语言广泛使用拉丁语与各地方言；表现方式除演唱之外，还会动用复杂的机械来为观众呈现一些奇异的特效。】里浑身散发着气味的小恶魔一般突然出现了我的身边。
“我正有此意，”由于他的出现，我像往常一样振作了起来。“这会儿外面的天气有些冷。”
“那我倒没注意，长官，”尤根拿出一瓶芳香的坦拿茶。不过老实说，作为一个冰雪世界的原住民，这也并不奇怪。在瓦尔哈拉人的观念中，窗户上结霜的天气会令他们感觉闷热。他递来一杯茶，把保温瓶收进了装备包，然后取下了背在肩上的热熔枪。
“好吧，这里马上就会“暖和”起来。”我说道。此时围墙外面那刺耳的履带声越来越响，甚至盖过了穿梭机的引擎轰鸣。我们躲在了附近的一排沙袋后面。
尤根耸了耸肩。“但凭帝皇所愿。”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镇定。
“敌人正在进行部署，”弗里斯特说道。我的耳机里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缺乏起伏，毫无疑问学员在勉力压制着急速上涌的肾上腺素。他与达洛里一起待在围墙上，这孩子正用望远镜透过墙头下面相对安全的射击孔窥视着敌军的动静，我很高兴地发现他们两个都很注意自身的隐蔽。试图一枪干掉有防备的敌人是在白费心机。“他们正在下车。看起来他们似乎打算跟在装甲部队后面徒步推进。”
“谢谢你，弗里斯特。”我竭力掩饰着心中的不安，转头嘱咐尤根道。“他们破门而入之后，我们需要在第一时间把缺口堵住。”
“我会尽力的。”他漫不经心地回应说道。我点了点头，打开了与指挥中心联络的通讯频道。
“登机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我问道。
“差不多和你能够预料到的一样好。”罗金斯简短地回答道。
我心领神会，立即切换了频率。“凯菈、内利斯，你们去起降平台，维持登机秩序，”我说道。“人员和武器优先，其它东西都往后排；提拉尔、加维，你们去指挥所，协助总司令转移或是销毁所有重要的情报。”等到众人齐声领命之后，我继续问道。“这样能够帮上你的忙吧？”
“安排得非常好。”罗金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宽慰。“我们能为你做点儿什么？”
“再派点儿人手过来，”我说道。“不算那些重型装备，敌我人数比大概是二十比一。”我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比率。我对与自己同处在一个安全通讯网络的学员们说道。“我们的任务就是拖住敌人，”我告诫孩子们说道。“我发出撤退指令后，我希望你们能像被荷鲁斯本人追赶一样全速撤退，而不是继续留在这里逞英雄，或是想要在离开前再干掉一名异端分子。穿梭机可不等人，我也不会。都听明白了吗？”
“完全明白，政委。”斯泰宾斯向我保证道，而其他人也都含含糊糊地表示同意。
“很好，”我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感觉体内涌出的不安已经拧结到了一起。显然我们已经没有讨论的时间了。过了一小会儿，大门上那坚固的陶瓷护板开始不停地颤抖，随着敌人击发了奇美拉上的集束激光炮，门内的整个广场都回荡着连续不断且有如雷鸣般的巨响。连番的爆炸使得空气中充满了臭氧发出的刺鼻味道，厚重的装甲门板开始脱离它原本的位置。
“他们派了三台奇美拉过来轮流射击大门。”微型通讯器中达洛里的声音在电离空气产生的静电干扰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那可不妙。大门以及周围的墙壁虽然坚固，但原本在设计时，也并没有考虑让它们承受这样的攻击。
我转头对尤根说道。“做好准备。”副官点了点头，举起热熔枪对准了饱受摧残的大门。此时大门散发出了一种有如阿肯浆果般的深红色光芒，钻石般坚硬的复合材料已被烤灼得如同焦糖一般柔软，看样子它很快就会被彻底攻破。
“第一辆奇美拉朝我们过来了！”弗里斯特大喊道。他的话刚一出口，敌人的装甲车便从另一侧撞上了大门。不过门板依然挺受住了这次冲击，敌人加大了引擎的转速，开始倒车。随后便是一次更加猛烈的撞击，大门剧烈地抖动了几下，粗大的门柱上出现了裂纹，拱门上方落下了大量的碎石。
“小心！”我大喊道，不过好在弗里斯特和达洛里已经开始行动，他们沿着围墙撤向了更加安全的地方。敌人的第三次撞击终于撞破了饱受摧残的大门，它脱离了铰链的束缚，重重地砸在了庭院中的鹅卵石路面上，第一辆奇美拉从缺口处探进头来，将地上的门板压得粉碎，装有集束激光炮的炮塔开始转动，搜寻着目标。车体前部安装的副武器也开始来回摆动，一门自动炮生硬的炮口似乎瞄准了我的位置，让我的心跳暂停了片刻。
“距离够了。”尤根扣动了热熔枪的扳机。我知道随后会发生什么，赶忙闭上了双眼，但透过眼睑依然能够感受到那道明亮的闪光。我眨了眨眼，模糊的残像仍在我的视网膜上闪个不停。
“打得漂亮。”我说道。尤根击中了离我们最近的那条履带，奇美拉装甲车转向了一边，停在被撞破的缺口处，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堵住了进门的道路，只留下一个狭窄的缺口，一次勉强只能让一两个人通过。看到这一幕的我开始认为凭我们几个能够阻挡住敌军，但那台奇美拉上的重武器仍然还能发挥作用。赞美帝皇，车体上的自动炮已经没办法向我们射击了，但那东西的炮塔依然能够转动，它似乎想给我们来一手以牙还牙。
“快跑！”我对尤根说道。我们开始寻找新的一排沙袋作为藏身之处，就在我们离开后的一瞬间我们原本所在的位置便被敌人的炮火化为了烟雾与蒸汽。我们没有时间让尤根停下来再进行一次瞄准射击，在他能够干掉那座炮塔前我们肯定会被烤成焦炭。我们两个刚一躲进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另一股激光便从我们头顶扫过，与我们的距离近到足以烤焦用来防御的沙袋。我蹲下身子，等待敌人的下一次射击，一股布料被烧焦的臭味不停刺激着我的鼻孔。
“我们过去解决它。”弗里斯特说道。我冒险探出头来望了一眼他们的情况。他和达洛里正沿着墙头一路狂奔，在愈发阴沉的夜色中，他们的大衣就像是暴风雨来临时的大片积雨云一样不住地翻腾。也许这挽救了他们的性命，外面的异端分子发现很难瞄准快速移动的他们，不过还是有些更为警觉的家伙向他们射出了一连串的光弹。随后学员们纵身跃起，落在了那辆堵在门口动弹不得的奇美拉装甲车上，鞋跟触碰到金属后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异端分子的这辆车子的指挥官犯下了一个典型的错误，他竟打开顶舱盖查看外面的情况。那家伙刚一露头，达洛里就用激光手枪赏了他一发光弹，尸体径直掉落回车中，弗里斯特紧接着向大敞四开的顶舱口扔出了一枚手榴弹。
“手榴弹起爆！”他大声吼道。两名学员一齐跳车，几乎就在他们落地的同时破片手榴弹在车厢中炸裂开来。这辆奇美拉的炮塔停止了转动。两个孩子一路小跑过来与我还有尤根会合，他们两个咧着大嘴笑个不停，那样子就好像新入伍的二等兵在他们的第一次休整期间刚刚发现了妓女的妙处。
“你们的行为过于鲁莽和不负责任，但我得说干得漂亮，”他们越过沙袋，满怀希望地看着大门，无疑是想一举干掉更多的异端分子，我开口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真的很走运。如果那个白痴没有为你们打开舱门，你们打算怎么办？”
“使用这些东西，”弗里斯特从口袋中掏出两枚反坦克手榴弹。“把它塞在炮管底下，然后赶快逃命。”
“您总是告诫我们在行动前要预备好一个后备方案。”达洛里补充道。这倒是事实，而且我也不能让自己去责备他们挽救了我性命的行为，所以我只是点了点头。
“足智多谋，值得称赞，”我说道。“拿好那些东西，你们也许还会用到它们。”此时我发现在被击毁的奇美拉后面又有了动静，一名身穿佩里亚行星防卫部队制服的士兵正小心翼翼地向院子里面张望。毫无疑问这家伙很不走运，抽中了那枚下下签，或者是不知怎地惹恼了自己的中士，“赢得”了这次充当先锋的机会。
“他是佩里亚人，”马克林再次举起了望远镜，向我报告说道。“但我看不明白他所属部队的徽章，那看上去像是手绘出来的‘车轮’图案。”
这已经向我告知了所需的全部信息。显然并非只有总督府的护卫队叛变投敌，但我不清楚叛乱何以会变得如此普遍。不过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被摧毁的奇美拉上面的编号证明它隶属于一支来自海文道恩的连队，这在道理上讲得通，毕竟附近没有其它卫戍部队可供敌人如此快捷地进行差遣。
“先别开火，”我给所有人下达了指示。“索性放一些敌人进来。我们只有一次出其不意的机会。”那名背叛的士兵又谨慎地向前走了几步，就像一只刚刚离开巢穴的下水沟老鼠一样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庭院，显然很是惊讶自己竟然到现在还没有被人用枪放倒。过了一会儿，他稍微放松了警惕，回过身去，打了下手势，显然已经相信他们已经有效地镇压住了守军的抵挡。
“我们马上就要结束登机工作了，”凯菈通过无线通讯向我报告说道，这时从报废的装甲车后面又冒出了几名敌军。“您能在撤退前为我们再多争取几分钟时间吗？”
“我们会尽力的，”我尽力压低了自己回答的嗓音，不想让敌人的士兵警觉我们埋伏在暗处准备发动突然袭击。此时有更多的敌军绕过了失去行动能力的奇美拉，向四处散开，随时准备动用手中的光枪进行射击。在第一个班的后面紧跟着另一个班的敌军，与前面那些同伙身着的佩里亚卡其色制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那灰绿相间的军服证明这是一伙来自玛达萨的叛军，【注：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出附近存在一些凯恩懒得提及的人造光源，毕竟在黑暗中几乎无法分辨这些颜色。】看懂其中含义的我不禁皱了皱眉。看来，不管瓦兰是个多么疯狂的家伙，他都能将任何新近投效在他旗下的叛乱分子有效地融入进自己的军队，他们之间那种默契的程度便好像一起接受过新兵基础训练。我认识的大批帝国指挥官都甘愿出卖自己的灵魂来换取这样的手腕儿，不过从我见识过的毁灭力量的运作方式来看，我毫不怀疑这在瓦兰付出的代价之中根本排不上号。
过了一会儿，我认为我方是时候发动攻击了，用我们的伏击圈多干掉几名敌人固然是好，但如果再等下去，就会让他们的位置更加分散，进而没有十足的把握将误入埋伏的敌军一网打尽。于是我适时下达了命令。
“开火！”我大声喊道。斯泰宾斯扣下了自动炮的扳机，毫无疑问他非常开心地发现使用这件重武器不会让自己这样的庸手错失目标。敌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自动炮的弹幕扫到了前排的士兵。尤根、其他学员还有我也纷纷开火射击，我的副官暂时放弃了心爱的热熔枪，转而使用光枪进行战斗，充分利用起了它的射程优势。在SAW【注：这是另一个在帝国防卫军中广为流传的术语，在这里它指代的是支援型自动武器（Support Automatic Weapon），至少我的那位学者莫特是这么说的。要我说，军人们委实太喜欢使用三个字母的缩写词了。（凯恩曾经非常严肃地向我坦白，防卫军的术语会优先选用那些三个字母的缩写词。而我仍然拿不准他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和光弹弹幕的双重打击之下，敌人纷纷倒地，只有两个家伙躲进了掩体，而他们从那里发动的还击没有造成半点显著的效果。“压制住进门的道路。”
“我们已经在全力压制入口了，长官。”马克林向我保证道。自动炮暂时停止了射击，马克林为它换好了弹链。自动炮随即再度咆哮，强大的火力及时地阻住了又一名叛军士兵的前进道路，迫使那家伙躲在了奇美拉的车体后面不敢露头。另有两三名士兵在那家伙后面犹豫不决，而还有两个家伙快步离开了残骸，径直朝着一堆兀自冒着烟且看起来不太靠谱的的沙袋跑去，那正是我和尤根几分钟之前放弃的掩体。其中一个家伙被我们的光弹击中倒地，但是他的同班战友成功地进入到了掩体之中，他随后的还击使得射向我们的光弹弹幕变得稍微密集了一些。我开始在脑海中计算敌人伤亡，对自己得出的结论不甚满意。我们制造的这个狭窄的路口延缓了敌人的推进速度，但与我过去经常面对的那些混沌暴徒不同，敌人并不会成群结队地冲到我们的枪口前面送死。相反他们依然表现得像是训练有素且充满了战斗积极性的士兵，懂得耐心等待前进的机会，在前进时会实施火力压制，并且会充分利用一切可用的掩体。从另一个角度上说，他们看起来和毁灭力量的那些仆从们一样狂热，对于己方的伤亡漠不关心，即便是帝国的暴风兵可能也不会像他们那样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冒险。
换句话说，他们是这两个星球上最难缠的家伙。我毫不怀疑每当我们暂停射击装填弹药时，他们便会三三两两地绕过装甲车的残骸，直到他们在门内的兵力能够占据优势，而如果我们抢先撤出现有的阵地，那么在我们跑出十几米之前，他们就会一窝蜂地冲入庭院。届时你便会看到一大群穷凶极恶的狂热分子跟在我后面向穿梭机发起冲锋，一边前进一边朝我们开枪。我能向你保证，这样的情景半点都不会让人感到愉快。
就在这时，马克林和斯泰宾斯停止了射击，我朝自动炮的位置望了一眼。马克林正发疯似地摆弄着供弹机构，清理着每一处会影响正常供弹的污垢，突然一片光弹弹幕击中了保护他和斯泰宾斯的金属炮盾，看样子敌人接下来准备充分利用这段“风平浪静”的宝贵时间。
“糟了，自动炮过热了。”斯泰宾斯拔出了自己的激光手枪。
“那就由我来冷却它！”马克林把他的同伴推回到炮手的座位上，并开始在他自己的裤子上摸来摸去。“继续开火！”过了一会儿，一团散发着恶臭的蒸汽告诉我，他掌握了老炮手在紧急情况下冷却武器的小窍门，鬼知道这孩子是从哪儿学到这一手的。感谢帝皇，我们所有的科技教士此时都在货船上，没法亲眼目睹这一玷污欧姆尼赛亚馈赠的行为。否则我们的耳根子就不得清净了。【译注：严格来说，这种冷却方式在通常情况下并不可取，因为这样的做法实际等同于淬火，会令身管的结构发生变化，很有可能致使身管破损，只有在迫不得已值得牺牲身管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所谓的水冷式也只是用枪管外层盛水的套筒进行缓慢降温。】“现在再试试！”
斯泰宾斯再次扣动了扳机，自动炮二度焕发了生机，这令我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而这致命的延误已然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饶是我们其他人竭尽全力，但还是有十几名叛军士兵成功通过了缺口，敌人能够投入战斗的人数越多，我们为闪避还击火力而躲在临时防御工事后面的时间就越长，持续下去的话，会形成恶性循环，致使有更多的敌人能够进入战场协助他们的同伴。马克林成功地让自动炮恢复了工作，遏制住了这样的发展势头，但也只是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毕竟按照斯泰宾斯消耗弹药的速度，炮管过热也只是个时间问题，或者就是自动炮的弹药被彻底用尽，那时候异端分子便会像是尤根身上的牛皮癣一样死死地缠住我们。
我环视四周，想要找出解决眼前难题的办法。我再次注意到了大门附近石墙上那一道道深深的裂痕，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开始在我脑海中生根。我承认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我曾经利用过远比这还要更加渺茫的机会死里逃生。我不止一次说过，即便是一线生机也要好过根本没有机会。我向尤根示意道。“你能从这里对那道拱门做点儿什么吗？”
副官立即领会了我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向我保证道。“小菜一碟。”他再次放下了光枪，抄起了心爱的热熔枪。他的瞄准还是和往常一样精确，如狼似虎的热流击中了报废奇美拉上方满是裂痕的石墙，一大块石头摇晃了几下，随后狠狠地砸在地上，将两名躲在装甲车残骸后面等待自动炮停火的叛军士兵压了个粉身碎骨。尤根沮丧地叹了口气，他再次瞄准了石墙，但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弗里斯特和达洛里就将他们剩下的反坦克手榴弹扔到了门道上。它们发出了令人满意的爆炸声，但随即就淹没在了石墙崩塌产生的巨响之中。
“这下就把缺口彻底堵住了。”达洛里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就在这时通讯器里再次响起了凯菈的声音。
“政委，差不多所有人都已经登上穿梭机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这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根据我随后从她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似乎有几名科技教士不太愿意丢下他们视作珍藏品的垃圾，内利斯好不容易才劝说他们把不必要的东西留下来为其他人腾出空间。女孩自然是来催促我们赶快撤退的。
“我们马上就赶过去。”我对她说道，心中盘算我们该怎么摆脱墙里的异端分子的纠缠，成功地达到穿梭机那里，更不用说此时还有几十名敌军士兵正准备爬过我们体贴地为他们预备的那堆残砖断瓦。我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向其他人。“全体撤退，注意保持交替掩护。斯泰宾斯和马克林先撤。”毕竟没必要让我自己去头一个亲自挑战可能躲在暗处的狙击手。
两名学员放弃了自动炮，朝着一根用于支撑瞭望台的支柱跑去，而我们其他人则全力进行火力掩护。他们成功到达了那里，不过下一阶段会变得更为艰难。我们很难指望用两支激光手枪压制住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异端分子，而且到此时为止，敌人很可能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一心想要把我们全部干掉，以发泄胸中的烦闷。不过如果我们尽量伏低身子，充分利用这些沙袋，我们也许能够抵达下一座附属建筑，期望在那里找到可以藏身的掩体。当然我们的目的地过于明显，所以敌人要做的就是瞄准沙袋两端等我们现身，而我们却无力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寄希望于斯泰宾斯和马克林能够暂时压制住敌人，为尤根争取一次使用热熔枪快速射击的机会。
“我猜你们身上已经没剩下破片手榴弹了吧？”我满怀希望地开口问道。达洛里摇了摇头。
“都用光了，长官。”他遗憾地回答道。我仗着胆子把头探出沙袋（相信我，并没有那么夸张），当面前的沙袋爆裂，泥土四处飞溅时，我又赶忙把头缩了回来。情况很不妙，但除了豁出性命冲出去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我把希望寄托在斯泰宾斯那极不靠谱的枪法、我身上的甲壳护甲以及帝皇能在维持银河系运转的同时，分配给我的关注上（当然我对此不抱太大希望）。
“需要帮忙吗，凯恩？”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口问道。朱利安快步跑进了院子，她身上的动力盔甲闪耀着鲜血般的光芒，两手分别握着爆弹手枪和链锯剑。在她身后跟着那队见习修女，她们怀抱爆弹枪，固定在枪管下面的长矛的锋刃闪烁着令人生畏的寒光。【注：请参见我先前对于环境光照等级的评论。】
“我倒不反对让你们来帮我们一把。”我对她说道。我这一生从没像此刻这样发自真心地欢迎一群战斗修女。当然异端分子一看到她们就立即开火，可他们射出的光弹拿朱利安的深红色动力盔甲无能为力，甚至都无法对她新近涂在盔甲上的纹章图案造成半点损伤。伴随着那震耳欲聋的“为了帝皇！”的吼叫声，见习修女们也加入了战斗，利用爆弹枪的强大火力将叛军士兵连同他们藉以藏身的掩体一起撕成了碎片，用长矛猛刺那些丧失信心的幸存者。总体来说，她们的战果十分令人满意。
留下那群见习修女大开杀戒，我们匆忙穿过了已被放弃的学院。庭院与周围的建筑显得阴森可怕、毫无生气。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地方度过的那段岁月里，除了忙碌的景象之外，整个学院并没有给我留下其它什么印象。尽管现下形势紧迫，肾上腺素在我的血管中四处奔走，但眼前这一幕景色还是让我生出了一种怪异的忧郁之感，就像是去疗养院看望一位老友，双方都知道可能今生再无相见的机会，我发现自己正不由自主地努力观察并体会着这个在我的意识中认为最接近于“家”的地方的每一点细节。
等我们到达穿梭机起降平台，身后的战斗早已结束。我抬头望了一眼这架巨大的货运穿梭机，当透过驾驶舱的挡风玻璃看到那熟悉的一头红发时，我心中并不觉得有多么吃惊。与此同时，低头进行飞行检查的斯普利也发现了我，他兴高采烈地朝我挥手打了个招呼，随后又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了面前的仪表盘上。
“赶快登机，政委！我们没时间继续观光了！”我的微型通讯器中又传来了朱利安的声音。我转过身去，远远地望见了她和身边的见习修女们，她们身上纯白的动力盔甲此时溅满了鲜血，在昏暗的光照条件下，她们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复仇成功的鬼魂。我注意到她们并没有减员，这让我着实松了一口气。我们已经承受了太多的伤亡，而当我们抵达目的地时，我们需要召集手下的每一名战士。修女们很快便赶了上来，她们那被强化的力量能够长时间维持高速奔跑，而我和学员们要是按照那样的速度行进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筋疲力竭。她们与我们几乎同时登上了穿梭机，金属包裹的双脚与装卸坡道板碰撞出了清脆的声响。“我们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但那些家伙很快就会进行重组，到那时他们会团团包围住我们。”
“他们没有这个时间了。”当我们身后的装卸坡道开始缓缓升起时，我发自内心地长出了一口气。穿梭机的货舱就像我先前担心的一样拥挤，我立刻就决定一有机会便马上前往驾驶舱，与斯普利待在一起。我透过越来越狭窄的缝隙瞥到远处有敌人活动的迹象，可能是正在全速赶来的叛军士兵，但我来没来得及确认自己的发现，厚重的金属板就已闭合到位。过了一会儿，脚下的穿梭机开始疯狂加速，副官的脸上又现出那种熟悉的厌恶表情，这提示我穿梭机已经起飞。“顺便说一句，感谢你们的支援。来得正是时候。”
“这是我的荣幸。”朱利安真诚地回应道。随后她笑了笑，表情却稍微有些严肃。“让见习修女们趁这次绝佳的机会大开杀戒，获得一些战斗经验，可能不是件坏事。”她瞥了一眼旁边的莫妮卡和马克林，那两个孩子正看着对方傻笑个不停。朱利安稍微压低了声音，不过我们周围嘈杂的谈话声与穿梭机引擎的轰鸣让其他人很难听到我们之间的谈话。“我敢肯定下次战斗时我们不会遇到这么容易对付的敌人。”
她对这个问题的判断自然是正确的，不过我没法告诉她之后的局势会变得有多么糟糕。当瓦兰察觉暗影之光的位置时，我们将不再只是为了一颗星球而战。整个银河系的命运将被放置在天平之上，我无法断定凭借我们手中那有限的资源能否力挽狂澜，把局势重新扳回正确的走向。
编者按：
对于大多数细心的读者而言，此时的局势显而易见，至少可以这么说，整个佩里亚一片混乱。由于凯恩懒得为我们确认这一事实。我从另一本广泛流传的纪实报道中摘取了简短的一段，尽管它还远远谈不上全面，但它言简意赅地谈到了大部分要点，这一点值得表扬。
摘自《解放者归来：凯法斯·凯恩与佩里亚二次围城战》，奥特恩·巴斯特，037.M42。
尽管凯恩政委一直都在四处奔走，全心全意地团结抵抗力量，反击可恶的敌人，但此时动荡的佩里亚上还是会不时爆发一些叛乱。解放者的演说录像被他在太空中那些英勇的太空防卫部队同伴们传播到了行星的各个角落，这对于稳固局势起到了很大的积极作用。因为自从特雷维利安总督脱去自己的假面具，向世人暴露出他是黑暗力量的一名秘密崇拜者之后，局势便急转直下。而凯恩政委的这一举动坚定了广大军民的抵挡意志，他们下定决心要让妄图污染佩里亚的死敌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同时伊利里亚·特雷维利安也果断采取了行动，她宣誓就职，取代了她那背叛投敌的叔父，成为了新的政府领导人，此举也振奋了忠于帝皇的人们的士气。她在自己的演讲录像中强烈谴责了那些作恶多端的叛徒和懦夫，据我们这位新任总督声称，当懦夫们袭击她的度假小屋时，她立即就用手中的猎枪予以了回击。【注：介绍二次围城战的纪实报道通常会用至少一章的篇幅来描述这一事件，同时因此次事件衍生出的大量通俗小说、全息戏剧和影像集常常会把这位新继任的总督塑造成为一位冷静果敢的女英雄形象。几乎可以肯定，罗金斯派去保护她的暴风兵在没有得到任何热心业余爱好者的帮助下赶走了叛乱分子，但奇怪地是，在那些文学作品中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节。】
因此，尽管在全球各地随机爆发了一些颠覆事件，事发地点通常是在被入侵者占领的城镇，但最终只有少数行星防卫部队的成员听从了前任总督投降的号召，而余下的大部分人则效仿他们那些抵挡“兽人入侵”的前辈，分散到各处，不依赖任何更高级别的上级指挥，针对入侵者积极展开了游击作战。在这一方面，他们得到了新近成立的行星防卫志愿部队的大力协助。这些勇敢的人们除了名号之外与平民无异，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融入到普通民众之中，随意发动攻击并再次销声匿迹。与他们那有限的人数相比，他们给敌人造成了极不成比例的巨大损失。
唯一的例外便是海文道恩及其周边地区，那里混沌的腐化之风蔓延的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首都附近的绝大多数行星防卫部队都已叛变投敌，他们一致宣誓要向瓦兰献上自己的忠诚。即便他的旗舰险些就被太空防卫部队发动的那次极为大胆的攻击彻底摧毁，也未能动摇他们对于那位自以为不可战胜的领袖的信心。至此，这位世间一切邪恶的具象——四处发动侵略的战帅，与人类优秀美德的化身——凯法斯·凯恩之间的最终对决即将呈现在世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