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征程（番外篇）初见

秋风夹带着枫叶，飘扬在灰天之下，广旷的世间。 雨季里的风是凉爽的，也是萧条的。阴天里没有温暖，世间近乎失去色彩，亦是失去了希望。 这是一座落后的古城，破败随处可见，连人们身上的衣裳也都是缝缝补补的结果。一路走来能穿一件完整衣服的近乎没有，大半个古城的砖瓦皆已破损，少见崭新。 一名穿戴着灰色斗篷的少年步行在街头，看着城中的一切，心头十分压抑。这原先也是他皇朝领土范围里的一座城池，位置较偏，似乎是被新立的王朝遗忘了，从而走向了衰败。 路边的一家面包店里，体型肥大的老板清理出了今日的废料以及一些已经过期做坏的面包。 这些垃圾就堆在垃圾桶里，雨水混着垃圾桶里原来的污渍沾染上了面包，而苍蝇也在其中飞舞，显得十分脏乱。 少年扭头看了一眼那边，忧伤的神伤多了感伤，思绪涌上心头。 九岁时他被流放，拿着因为可怜他而给的肮脏的钱财流浪了一年。一年里，他很少用钱，食物他可以靠自己打猎，住所他甚至可以露宿。 曾经，他身处皇朝，他有着专属的导师，也有着进入图书殿的资格。小小年纪便是阅历丰富，不仅是学术，魔法的方面他也是极具天赋。 “未来最强的帝王”“未来最伟大的帝王”等头衔，更是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一切被打破，他从金字塔的顶端掉至最底层，从一开始的奔溃到后来的坚强，他经历了很多。他见过了很多不公，也见过了很多生死，可他只是一个没有能力没有身份的流浪者，一个小孩而已。拳头的一次次握紧和一次次松开，都是他愤怒和无奈的写照。 思绪带着他愣了神，当他再看向那边，那垃圾桶上原来最显眼的一个大面包竟然不见了。下意识地，他打量了四周，经过一个巷口时，他看见了。 那是一只灰蓝色的小刺猬，很小，大概才五六岁的样子。他的身上很脏，毛发很乱。而且原先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是看上去胖乎乎肉肉的，可是这个小家伙却是异常的消瘦，有些瘦骨嶙峋的样子。脸上瘦出了棱角，身上是可见的皮包骨，如果他能胖一点，那配上他的脸应该会非常可爱。 这只小刺猬抱着刚刚捡回来的面包，上面的污水其实已经浸湿了一点内部，发着恶臭还有着过期的原先。可是，这只小刺猬还是大口咬了下去，脸上是享受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少年看了很久，看着他是怎么吃下这种面包，怎么把这有着他一半长的面包吃掉一半的。转念想想，这可能不是他吃过最脏的食物，也可能是他几日来吃的唯一的食物。 想到这里，少年走上前去，在小刺猬的面前蹲下，翻开了自己的帽子伸手想要去摸摸对方。 “呜~” 只是，少年才刚刚伸出手，那只小刺猬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抱紧了怀里的面包，又往墙角缩了缩，小小的身体颤抖的十分厉害。 似乎怕是被身前的人实施暴行，又怕是对方抢走自己的食物。他知道，如果自己失去了这个面包，他就会受到一种名为饥饿的折磨，煎熬且痛苦。 少年又向前挪了一步，摸到了对方的胳膊。 “呜呀！” 突然间，少年的手被咬住，感到的疼痛却是在可接受范围。 少年皱着眉头看着这只突然咬他的小刺猬，对方的脸颊在抽动，可见的，他已经用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气。 泪水自他的眼角留下，咬合的力气逐渐小了，直至松开，少年才将手收回。手上虽然有咬痕，但是并没有出血，疼痛也只是因为收到挤压而已。 他知道，他的攻击并没有什么作用，可是，出于本能的，他还是咬了对方。他来到这里也乞讨过几次，但他却没有成功过一次，反而遭到了多次的打骂。 他曾经有幸拿到一次被倒掉的肉，可城里的流量狗却是硬生生地将那美味夺走了，对方虽然也是瘦弱的，可他并没有能力抢回。 现在，他已经做好准备了，一顿毒打而已，应该会很痛吧。尽量抱紧怀里的面包，身体不断地颤抖，哽咽的哭泣声被他努力憋着。他知道，每次自己被打的时候，只要自己忍住不哭了，那对方就会放过他。 对于这只小刺猬后来的表现，少年只感觉自己的心在抽动，还是原来的姿势，他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想象中的毒打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抚摸。不由得，他松懈了，泪水止不住地流淌，逐渐哭出了声音。 太久的压抑，太久身处黑暗，如今终于有了一丝温暖，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哭泣是他最好的发泄口，也是他长久以来，一直想要的。 “哭吧，现在我在。”少年轻轻将对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给了他许久未有过的温暖以及安全感。 最后的一点隔阂也被少年打破，对方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心来，抱紧了身前的人，嚎啕大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刺猬在少年的怀里渐渐睡着了，脸上还都是未干的泪痕。 “小家伙，以后就跟着我吧，你我都是一路人。”少年温柔地抚摸着怀中小刺猬的脸，稚嫩的脸上充斥着和煦，他本就有些俊俏，而现在更显得迷人。 ……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人也算是对彼此有了了解，互换了姓名。 永明是少年的名字，而威光就是那只灰蓝色的小刺猬。 永明几次与威光交谈，渐渐地打开威光的心扉，了解了威光的过去。 威光是被丢弃的，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他是自己在城郊一边哭一边走才来到城里。 这期间他吃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时常闹肚子，虽然他被丢弃到现在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他在各种折磨下最终变成了那样的瘦骨嶙峋。 这是一个雨季，其实当时永明和威光见面的那一天，威光已经发烧了。在之后彻底无力的时候，没有食物，没人照料，也许威光的会在极度的煎熬中病死。那种煎熬有饥饿，有寒冷，更有着绝望。他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弱小。 这座城池十分的落后，并且没有皇朝管理，没人会愿意接济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孩，更何况是那么肮脏的小孩。有的也许会给他一点食物，更有的会出奇厌烦将他踢开，尽显无情。 而他被丢弃的原因真的很可笑，那是一个法师的预言。当时的威光十分的懵懂，还看着那个法师施法十分的威风。可那个法师却是指住了他：“这个小孩会给你们的家族带来厄运，不能留下。” 他的族人没有人反对，哪怕是他的父母。出于所谓的人道，他们没有处死他，只是威光印象最深的不是父母替他求饶说话，而是一句：“没有让你被处死就是我们最大的仁慈。” 在那句话后，威光就晕了过去，据他所说，他闻到了花香，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在荒野里了。 之后能走对有人烟的地方纯属是威光的运气，否则在荒野里，指不定他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 这个破败落寞的城，终究只是永明的一个落点，可它，却是威光的起点。 为了威光，永明花销了那份屈辱，租了几日的旅店，以及和威光吃了几顿饱饭。在城中的服装店里，永明让威光自己挑选衣物。 也许是威光比较懂事，知道永明对自己好，单纯的认为买少了就能省钱减轻永明的负担，于是他挑了一件披风。 永明给了老板一些钱财，要求用最好的布料制作，而威光也提了一个要求，虽然只是很小声的一句嘀咕，但是永明听进去了。 “我也想要灰色。” “颜色尽量和我身上穿的这件一样。” …… “永明，我们要去哪吗？” “去流浪呗。” “流浪，听上去很帅呢。” “但是不太好过呀。” “抱我很累吧，其实威光可以自己走的。” “永明喜欢抱你呀，而且永明的力气很大，威光轻飘飘的呢。” “那好吧。” 那是一个清晨，厚重的云层被阳光穿刺了一个洞，光芒再次撒向了这片土地。 小小的嫩芽滴落着小水珠，一个小小的花苞含苞欲放。那是一棵大树下的野花，经历过暴雨风吹，终于迎来了阳光，它将沐浴在阳光下渐渐成长，盛开出属于自己的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