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里头院的旧事
星期天在家,备课的间隙去外面放松,走出大街门东张西望一番后,我向我家南面的巷子里走去……
这个巷子很窄很小,因为只是我家邻居通向大街的一个过道,没必要修那么宽阔;这个小巷子很阴很潮,因为我家邻居早已去往他乡,仅留一座空落落的房子;这个小巷子在吸引我一步步走入,走到尽头看着锈迹斑斑的锁,锁着几块破木板支起来的里头院的大门,透过大门我看到了里头院的荒草萋萋,也看到了我童年的一大段记忆。
里头院本来有好多树,可能我在外求学时,就被全部砍掉了。我把里头院的那些树做了一个分类,一类是有趣的树,一类是无趣的树。无趣的树在我年少时就不被看好,今天早已撤出了我的记忆区。有趣的树有核桃树、槐树和枣树。核桃树就在里头院大门口内侧的往北一点,小时候的我是被特殊允许摘核桃的,但也吃不了,全是青蛋子很难剥开的。里头院再往西是我们村原来的小学,有一次我和一群小伙伴越过学校院墙来摘核桃,有的在树上敲,有的在树下拾,好不热闹,正在兴头时堂屋的门突然开了,里头院叔叔冲出来拿着拖鞋揍了我的小伙伴们,而我则抱着核桃回了家。槐树零落的散在院子里,一到槐花飘香的时节,我们家可以去里头院摘槐花,随后做槐花大饺子吃。我确实是个不愿意吃肉的家伙,所以槐花蒸饺是我的幸福时刻。枣树在里头院的厕所旁,孩提时的我们站在下面够不着,只能先爬到厕所墙上,再爬到枣树上摘枣子吃,几乎看不到枣子红透的时候。我得承认我是一个小胖子,所以某次由我和另外一个小胖娃负责在枣树上压枝条,其他小伙伴在下面摘枣子,他们一直在下面喊:“往前走点,够不着。”我俩继续往前爬着压着,枣枝越来越承受不住直到断掉,我俩实实在在狗爬式摔到了地上。
里头院本来有人住的,只不过里头院爷爷去世后,里头院叔叔就远走他乡了。里头院爷爷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在我小时候常逗我玩,也会给我一些小东西吃,更允许我去里头院尽情的玩。里头院爷爷年轻时当过兵,曾经给我讲过军人的经历,也曾激起我年少心中的热血沸腾。我记忆中里头院爷爷年老后的工作就是给村大队看大门,可能正因为这个工作,里头院爷爷见多识广,给我讲了壶关县在上个世纪(具体年代不确定)的四至:东边到水库,南边到原壶关县一中门口的那条路,西边到西大街,北边到旧成才中学旁边的那条护城河;甚至还告诉我588超市附近原来就是菜市场,也是处决犯人的地方。我后来给学生讲课,时常给学生们炫耀我知道的这段历史。有一天和妈妈通话,妈妈给我说你里头院爷爷去世了,可能是已经去世了一两天后才发现的,那几天妈妈觉得有两天没见他了,感觉事情不好,就打电话给在外工作的爸爸赶紧回来看看,爸爸赶回来在我家房顶往里头院看,看到门开着狗却拖着衣物在院子里叫,见到我爸爸叫的更凶了还往屋里示意,爸爸看到这个情形就赶快去找里头院爷爷的本家,一起进去后,发现里头院爷爷真的已经走了。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陷入沉思,历史长河中有太多的小人物被遗忘的一干二净,而我们历史学习者该如何去记忆、诉说每一个在历史中涂抹了的人呢?我们只能记住精英的精英,普通百姓在历史学中常常只是一个集体的概念,而正是这个概念背后的他们,共同缔造了浩浩汤汤的历史长河。
里头院叔叔就此别过,可能他也是一个不值得我们记住的人吧!
从小巷子里出来撞见了老婆,老婆笑着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哭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