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gal式小说丨乘着通往光辉之翼:第三章 Amadeus(1)
第三章 Amadeus
星期日 中午11点。
「星野君,早上…中午好?」见到我后,樱井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只是最常规的问候,却因她的兴奋和期待而变得与众不同。
樱井,或许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可以亲近的人了吧。
「早上好,樱井。」想到这里,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试着对樱井挤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若未知乐、便不觉苦——这正可谓我现在心情的写照。
昨晚回家后,我在母亲大人的监督下练习到了凌晨四点。其间,恶心感一次又一次向我袭来,那首如春光般明媚的柴小协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炽烈无比的夏日,它将本就腐烂的金属尸体炙烤得更加恶臭难掩。
整个过程中,我到底吐了几次呢……就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每隔一个多小时,我就会打着上厕所的名义将缠绕着我的胃的不明物质全部呕吐出来——尽管吐到最后已经只剩酸水。
这个时候,我往往会把手机的音响开到最大,既是为了不让母亲大人发现,又是因为这首曲子对我而言已经成了最好的催吐剂。
如果不是我曾在一瞬之间享受钢琴,或许我也就不用再遭这种罪了吧。
果然,还是讨厌钢琴,对我来得轻松些。
「星野君,我昨天回家后在网上搜索了好几本适合初学者的钢琴教材,在反复比较过评价后我发现还是这本翻译过来的《钢琴简易教程》最合适……星野君觉得怎么样呢?」
说起来,我昨天试着答应过樱井要教她弹钢琴的。
虽然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但对我而言却太过遥远。
「抱歉,樱井。我可能,没法教你钢琴了。」不忍,但不得不打断兴奋之中的樱井,我说道。
「啊……没关系的,毕竟星野君很忙嘛。而且我也要全身心复习大学入学考试。」樱井没有选择深究我突然变卦的理由,她一如既往那么温柔,尽管那率直的性格让她无法很好掩饰语气中的失落。
「我,其实一直以来都很讨厌钢琴。」
以这句话为开场白,我把自己的出身、母亲大人压在我身上的梦想全部对樱井倾吐而出。
在历经了文化祭的共演之后,这算不得交浅言深——这只是表面的理由。
或许,我和樱井之间,我才是更依赖对方的那一个人。
「其实昨天我被强迫练到凌晨四点才去洗澡睡觉…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吐了多少次。所以樱井明白了吧,为什么我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望向泣不成声的樱井,只觉一股暖流在悄然融化着我那颗快要结成寒冰的心灵。
她总是那么认真、那么直率,会为我高兴、为我悲伤。
看着这样的樱井,一股想要用“小翼”这个名字来称呼她的冲动在心头涌起。
“叫我小光啦,辉君还真是不坦率呢,明明喜欢我喜欢到不行。”
蓦地,头脑又浮现出了雨森说这句话时的样子。
如果我叫樱井名字的话,我是不是也必须要叫雨森“小光”呢?
最终,对这件事的恐惧还是压过了和樱井关系更进一步的渴望。
「别哭啦。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问题,如果我的本性能更加顺从一些,我就不会感受到痛苦了。」
同时,如果我的本性能更加理智一些,我也就不会讨厌雨森了。
「这怎么可能是星野君的错呢!」
「星野君…从小到大一直活在雨森同学的阴影下吗?从你刚才的叙述来看,感觉这不像是第一次发生的样子。」抓住了我语焉不详的地方,樱井问道。
我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樱井,唯独除了和雨森相关的部分。
「是啊…算一算时间,应该有十年了吧。」
「可是明明星野君才是一直以来的冠军!」樱井不知在向谁争辩道。
「我的技巧比雨森要好一些,大概是我比雨森更有力气、手也更大一点的原因吧。但就像我和樱井说过的一样,我只是一个过了二十岁就会泯然众人的神童罢了……雨森那家伙,才是真正的旷世天才。」我长叹一口气,压抑住内心泛起的酸楚,说道。
这十年之间,我一直被母亲大人用来和雨森比较。
我弹得比雨森好的地方,母亲大人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母亲大人看来,作为男生的我就应该这样。
然而,即便我仅仅几个小节的处理逊于雨森,母亲大人便会大发雷霆,唠叨起那些不知所云的有关性别差异的话语。
可我又怎么可能比得过雨森呢?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个莫扎特再世一般的雨森。
我曾向母亲大人争辩过雨森是多么天才的一个人,但这毫无作用。
或许在母亲大人眼中,作为男性出生就是最大的天才吧。
还真是讽刺,明明母亲大人自己就是歧视的受害者。
「星野君…真的很温柔呢。温柔到令我心疼。换作常人的话,他们一定会很讨厌雨森同学的……但星野君却能不计这些,和雨森同学缔结正常的友谊。」
如果不是雨森在那天推开了我音乐教室的门,我应该会远比现在要嫌恶她吧。
「因为,雨森什么都没有做错啊。」我叹了口气,说道。
一直以来在我面前都是充满活力,想要通过合奏的方式将我对钢琴的阴影中拉出来——这样的雨森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曾在内心无数次地告诫过自己。但却总也无法全然释怀,因为我对母亲大人的怨恨和叛逆总会不自觉地转嫁到雨森身上。
「其实,我不惜以“再也不来学校”为条件也要和你共演《长发公主》也和这件事有关。既然自己没法获得自由,不如竭尽全力去成全自己的朋友。」不想再谈雨森话题的我说道。
闻言,樱井已经快要停止的泪水又有了决堤的迹象。
她抽抽搭搭地说道:
「在得知自己父母来学校之后…我真的想就这么离家出走了。要是我有付得起房租的钱的话,我当时宁可租一间房子打工生活……如果没有星野君的这份温柔,我应该已经转到别的学校了吧。星野君果然是一个温柔帅气的王子。」
离家出走…么。
「其实我小时候也离家出走过。」
「星野君…离家出走吗?」樱井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是啊,那大概是我不到10岁的时候吧。大概是因为每天都在被母亲大人压迫,我的叛逆期来得比平常人要早很多。趁母亲大人有事不在,我逃出了自己的家。」
「可我在网上没见到过类似的新闻啊。」
「喂喂,樱井你还在网上搜过我的名字吗?」
「偶然的啦…」樱井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大概是因为母亲大人在事后用钱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吧。我孤身一人坐车来到了北海道,并让那个司机给我租了一间房子、雇了一个替我做饭的保姆。」
现在想起来,多亏我那时遇到的是一个好人啊……不然的话,我可能就因为怀璧其罪遭受诱拐了。
「星野君…果然是大少爷呢,翘家都这么奢侈。」樱井开玩笑道。
「哈哈,或许吧。当时我想的是至少在这里玩整整一个月的电子游戏,因为同龄男生好像都很喜欢这些的样子。」
「结果呢?星野君是被妈妈抓到了吗?」
「结果,我玩了不到三天就主动回家了。」
「听起来好像很短的样子呢。」
「是啊,我光是为这个计划就筹备了好几个月。竟然只玩了不到三天就主动回去了,真是浪费。」
「星野君是怕妈妈担心才回去的吗?」
「我可不是樱井你那样善解人意的人。我单纯只是…觉得电子游戏太过无聊罢了。」
「无聊…吗?我听天音说,她的弟弟最近正经常闹着要玩游戏呢。天音和她的父母都为这件事相当发愁。」
「按理说我不该感到无聊的,毕竟游戏就是为了让人沉溺其中才制作出来的嘛。我在第一天的时候也确实觉得这些游戏很新奇有趣,但是到第二天,就觉得很一般了……到第三天时我一点玩的欲望都没有了,想着玩游戏还不如看书有意思。」
「星野君,好厉害…」樱井感慨道。
对大多数人而言,玩游戏要比看书有趣无数倍吧。但不知怎的,那时的我竟放弃了游戏,主动回到了有那架金属尸体的家里。
说到这里,我不禁疑问:雨森那家伙,玩过电子游戏吗?
接下来,我又和樱井聊了很久,不知不觉,我们的肚子也都饿了起来。
在一同吃过午饭后,我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再度面对钢琴了。
在心里默默向樱井道谢过后,我走到了钢琴椅旁,打算开始今天的音阶练习。
「来合奏吧,辉君!」就在我刚掀开琴盖的时候,雨森闯了进来。
「我说,你就不能敲个门吗?」大概是还没从昨晚的阴影中完全走出来吧,我的语气不自觉间有些不耐烦。
「这是辉君的地方,我为什么要敲门。难道辉君还能在这里做什么不想让我看到的事情?」
说完,雨森还怀疑地朝樱井那边望了一眼。明明没有任何亏欠雨森的地方,但这一眼还是盯得我有些心虚。
「那倒不会有什么可疑的事情……不过我记得你一开始来的时候是好好敲过门的啊?」
「毕竟第一次还是很害羞的嘛,后来就和辉君渐渐熟悉了啊。」
「你这家伙也会害羞的吗?」我讽刺道
「真失礼啊,辉君。我好歹也是个少女啊。该不会…你从来没把我当女性看过吧?」
「那绝对不可能。」有些害怕雨森凝视我的眼神,我即答。
毕竟,就算我不想认识到你是名女性,我的母亲大人也会无数次强调这件事啊。
「呐,辉君,别管这个了。我们来合奏吧,好不容易辉君的音乐呈现出了彩虹色,现在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要不是当时爷爷来后台了,我昨天就想和辉君一直合奏下去呢。」
雨森现在正在兴头上,但此时的我却丝毫没有和她合奏的心情。
毕竟,虽说不应怪罪于她,但在因果关系上,雨森确实是害我昨晚那么痛苦的罪魁祸首。
「抱歉啊,雨森。我得先把正在练习的曲子提升到及格水准才行。」我半真半假地说道。
「诶~~可是合奏又要不了辉君多少时间啊。再说了,以辉君的技术,拿下一首曲子什么的不是轻轻松松。」雨森不情愿地哼道。
「这首有些特别。」
「我看看是哪首……原来是《槌子键琴》。这首的话,辉君的担忧也确实有些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辉君好像在瞒着我什么的样子。」
我和雨森经常会在琐碎的事情上心心相印,但,她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我在讨厌她。
相反,她每次和我见面时都会说一句“明明喜欢我喜欢到不行”。
大概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经常被我的母亲大人拿来和我比较?
又或是有莫扎特般天才的她根本无法理解这种被评判的苦楚?
可是在那些我们取得同调的事情上,雨森却能仅凭直觉就感知到我心中的意图。
不管怎样,雨森不知道我正在讨厌着她这件事真的太好了。
「我能瞒着你什么呢?」
「也是,毕竟我和辉君心有灵犀嘛。」说完,雨森收起了怀疑的目光。
「那辉君今天就加油吧!明天要好好和我合奏哦?」雨森叮嘱道。
「我会的。」
「那我今天就先走了。」
「你不练琴吗?」
「嗯…辉君不和我合奏的话,总觉得没什么练琴的心情呢。毕竟我也不是每天都在练嘛,都是觉得需要练的时候再去练。」
「你这句话听上去还真是让人火大啊。」
雨森不仅从未练过音阶,就连曲子本身也只是当她觉得需要的时候才会去主动练习。
虽说她认真练习的时候经常会把自己关在琴房一整天——就像她改编那首柴小协的时候一样。
但是平均下来,她练琴的时间比起我来,连一半都不如。
可恶的天才……
「毕竟我是被神爱着的孩子嘛。」雨森理所当然般说道。
「是啊,你是被神爱着的孩子。」
而我,则是被神遗弃了的孩子。
「别失落啊,辉君。你也是被神爱着的孩子,真的。」似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雨森头上那根感应我心情的天线又恢复了正常。
「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啊,你真的是被神爱着的孩子,只不过你自己还没注意到罢了。」雨森神秘兮兮地说道。
「话说回来,你说过自己是我的粉丝来着。」
像我这种平庸的演奏,真的足以吸引雨森成为自己的粉丝吗?
在这之前,雨森不是说我的演奏一直是灰蒙蒙的吗?灰蒙蒙的演奏怎么可能吸引到如光一般耀眼的雨森呢?
「我现在也是辉君的粉丝啊。不过我还说过想弄清楚这一切的话就来合奏,对吧?」
「你确实说过……可我和你合奏了四年多,却还是一点都不明白。」
「所以我说要趁热打铁不是?」
「我还是不懂。如果我在你眼中奏出多彩的颜色就能知道答案了吗?」
闻言,雨森摇了摇头。
「彩虹桥只能通天,而辉君的未来,却可以囊括整个宇宙。」
「那我就先走啦。明天要好好和我合奏哦?」
不待我追问,雨森就如风一般地离去了。
整个宇宙?
那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算了,既然那家伙说合奏就能明白的话,就还是先按她说的走吧。
反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了大学,她也应该会和我在同一所学校。
这真是一个既令人庆幸又无比悲哀的事实。
「雨森同学说她是辉君的粉丝呢。」雨森走后,樱井说道。
「这点我始终不明白……」
「虽然我也不明白,但在我的眼中,星野君完全有着不输雨森同学的耀眼。」
「谢谢你安慰我,樱井。」
「我不是在社交辞令啦,是真心的!」见我以为自己只是在说客套话,樱井鼓起了嘴,有些不满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即便只在你一人的心里,那对我而言,也是一件无比令人感动的事情。」
说完,没有再看樱井的表情,我开始了今天的音阶练习。
…
……
………
梅雨季。
和一直积压在天空上的乌云一同到来的,还有我越来越怠惰的心情。
最近,总是没有练琴的动力啊……虽说之前也没有,但今年的梅雨季尤甚。
「怎么样?这间教室的空气还不错吧。」
最近和樱井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我开始渐渐变成了一个小孩子,竟然向她炫耀起了这间教室里的空调。
「教室里感觉湿哒哒的……开空调的话又会太干。星野君的教室果然不错呢,我都想一直待在这里了。」
为了不让钢琴受潮,我的母亲大人为这间教室添置了各式各样的除湿设备。而为了防止长期使用空调导致的太过干燥,母亲大人又在这间教室准备了一个加湿器。
「樱井你都是五点半之后才来的吧?三点半放学的时候和我一起来这儿就好啊。」
「诶?可以吗?」樱井愣了一下,问道。
「当然可以啊。」
「不…我是说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放学一起走的话,可能会被别人误会…在交往什么的……」樱井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交往”二字时已经是几不可闻的程度。
(a)被误会也没关系吧……反正是误会。
(b)我只是希望和樱井在一起的时间能多一些罢了。
「都快毕业了,还去在意误会的事情干嘛。」我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说道。
「也是…呢。星野君,我可以每天放学后和你一起来这里吗?」
「当然。如果樱井能一起来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说完这件事之后,我又坐回到了钢琴椅上。
总觉得…拿不出干劲来啊。
我掏出手机,查了下天气预报。
「樱井,这周末有没有兴趣一起出去玩呢?星期天刚好是晴天。」
「好啊!爸爸妈妈也一定会同意的。这次还是要去某个艺术展览吗?」
不太想逛画展……
「樱井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不是必须和艺术相关,哪里都好。」我问道。
「这样的话,我听说最近新开了一家游乐园。晴天的话大型室外项目应该也都会开放,星野君觉得怎么样呢?」
游乐园啊…我还一次都没去过。
「好啊。我还没去过那里呢。像过山车、跳楼机什么的也都想尝试尝试。还有鬼屋,文化祭的时候都没来得及体验。」
闻言,樱井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
「樱井是不喜欢过山车之类的吗?」
「没…没有不喜欢,只是有点害怕。」
「可是说起游乐园,不就是过山车吗?」我不解。
「其实我当时心里想的是旋转木马、旋转咖啡杯还有摩天轮一类的……」樱井嘟囔道。
「噢噢…看来是我见识短浅了,不好意思啊,樱井。」
我还蛮想体验一下这些项目的,既然樱井害怕的话,也只能作罢了吧。
「没关系的,要是星野君想坐过山车什么的,我也会努力的。」樱井攥紧了拳头,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说道。
看到这一景象,我不禁莞尔。
「不要笑话我啦,星野君……因为那些项目真的很可怕啊。」
「嗯,我知道的。」我微笑着说道。
「星野君一点都不知道!」樱井闹起了别扭来。
不过下一秒,她又不无担心地说道:
「星野君的妈妈,会让我们去游乐场吗?」
那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应该不会吧,所以我要制造“逛画展的假象”。」
「假象?」
「我们两个先去画展,一边走一边录像,把馆藏品的主要清单记下来后就直接打车去游乐场。同时,我还会和母亲大人说想在逛画展之后再看一场电影。我会在一家老电影馆包场,并且和那里的负责人员串好口供。我们迄今为止也“合作”过几次,每当我想一个人在外面四处走走的时候就会用这个借口。」
虽说我没有像雨森一样的图像式记忆力,但在往返的出租车上提前做好功课还是绰绰有余的。
「樱井,你怎么不开心了?」
「我…我一想到星野君连去游乐场都要花费这么多周折,心中就会不由自主地难过。」
「好啦,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让樱井难过不是?不如说是为了能和樱井开心享受游乐场而做的必要准备。」我安慰道。
「也是呢。不过这样会不会太昂贵了?」
「是会花一些钱吧,不过这和能出去玩相比,都是次要的。」
或许对我而言,能和樱井一起出去玩才是更昂贵的事情吧。
母亲大人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零花钱呢?明明在她的规划下,我一点花钱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问题,我想了十多年还是想不明白。
「不过接下来的一周我就不会去上课了。为了出去玩,不得不仔细打磨一下这首曲子。」
「星野君,果然很厉害呢。不怎么去上课就能一直是年级第一的水准。虽然星野君不这么认为,但在我看来,星野君果然是天才。」樱井说道。
「不是这样的,樱井。」
你之所以这么认为,完全是因为没见到过真正的天才罢了。
「现在上课的内容基本上都是讲解习题对吧?对于已经掌握这些题目的人来说,不去听讲也没关系。但在高一和高二,我可是每节课都认真听了的……虽然在一心二用。」
「但是雨森那家伙不一样,她连课都不需要听,只是读了一遍教材就能完全将其记住。不论是数学公式还是外语诗歌,她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全部背诵下来。我自诩练习的曲子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但即便是那家伙未曾练习的曲子,她一下子就能跟上旋律并给出完美的和声。我曾经想要在那家伙的即兴作曲上找一些漏洞,但我努力了很久才发现……那就是最完美的音乐,连修改一个音符都做不到。」
也正因此,雨森才会经常以“被神爱着的孩子”自诩,这并非是她在自我吹嘘。
出身优渥、家庭幸福、才华横溢、外貌姣好——如果不是被神所爱的话,很难解释为什么这么多的优点会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听上去像漫画一样,不,是比漫画还要神奇……」
「难以置信吧?但这只是雨森才华的冰山一角。至于漫画,怎么说呢,我在那次翘家的时候也扫过一些动画、轻小说之类的。但总觉得他们对天才的理解太片面了……他们只是把天才理解成了“很厉害的人”、“很有才华的人”,并嚷嚷着什么平凡的人通过努力也可以战胜天才。不知是他们故意写成这样的还是见识就这么短浅。」
「星野君的意思是,他们只注重了天才的“才”却忽视了天才的“天”?」虽然不似雨森般和我心有灵犀,但樱井还是很好捕捉到了我话中的真意。
这是不是也可以归功于我曾经和她一起做的“审题练习”呢?我无厘头地想道。
「是啊…他们完全没有注重天才的那份“天”,也就是来自神性的部分。可能这么说有些抽象,不过具体来说的话就是对于成为天才而言最重要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了。」
人类文明发展至今,各个学科都曾涌现过无数天才,但唯有美学一门学科从古至今孜孜不倦地探讨天才本身。
「创造力和想象力…」樱井重复道。
「是啊,在康德看来,天才就是一个主体在自由运用其诸认识能力方面的禀赋的典范式的独创性。这种独创性无法被模仿,而只能为其他天才追随。」
「而至于想象力,叔本华举了一个很生动的例子。他将有才能的人比喻为可以击中‘人们打不到的靶子’的人,而天才,则是击中‘人们找不到的靶子’的人。」
「抱歉啊,不自觉就说了很多晦涩的东西。」
康德和叔本华的这两本书都是我在和那家伙熟悉以前就读过的,当时的我对这部分根本不以为意。
然而,当和那家伙的接触多起来之后我才发现,他们的话是多么可悲地正确。
「星野君…是怎么和雨森同学认识的呢?果然还是在钢琴大赛上?」樱井问道。
「是啊,在小学的时候就经常会在赛场上见到。不过那时候我们两个人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到了初中,在我弹钢琴的时候雨森闯了进来。交谈了一会儿之后,雨森就直接把隔壁的音乐教室买下来了。所以初中的时候我和雨森也是樱井你现在看到的相处模式。」
「雨森同学的行动力真的很强呢…而且一直以来都很有元气的样子。」
「是啊,那家伙真是很喧闹的一个人。」
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我最开始见到的雨森并不是现在这个喧闹的样子。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如明镜般澄澈。
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全身上下开始散发出一种狂气。
目光、步履、神态、演奏……一切的一切都给我一种她在蔑视着连同评委在内的所有人的感觉。
这样的雨森,到底因为什么才会变成如今大大咧咧的样子呢?
…
……
………
星期六,下午3点。
黑色的乌云依然笼罩在东京上空,我打着伞,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家走去。
一周的拼命练习过后,虽然距离完全掌握这首《槌子键琴》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我自信自己现在的演奏至少有了还能一听的水准。
我想尽早将这一结果呈示给母亲大人,并争取在今晚睡觉前得到母亲大人的认可。
只要度过今天,不论是现实中还是心头上的乌云都会短暂散去。
我在内心,如此祈愿着。
「我回来了。」
然而,那句以往第一时间出现的“欢迎回来”并没有流入我的耳朵里。
大概是因为自己头一次回来这么早吧——然而这个最合理的答案却在一瞬之间就被我否定掉了。
因为,除了母亲大人的鞋子之外,玄关处还整齐摆放着另一双鞋子。
还好是女式的……如果是男式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我在瞎想什么啊…」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走进了客厅。
「星野阿姨,后面又来了一批僵尸!快搞定它们!」
「交给我吧!」
但是,眼前的景象似乎比我刚才的那个龌龊想法更难以置信。
母亲大人和雨森…在电视机前玩射击游戏?
定睛望去,她们两个人屈腿坐在那里,旁边摆满了开包的薯片、竹笋山脉、可乐等等零食,一副杯盘狼藉之势。
雨森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但她射击的精度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能用一枪解决的僵尸雨森绝不会射出第二发子弹。这让人不禁赞叹即便在电子游戏领域,雨森依然是个全能的人才。
最令我吃惊的,还当属我的母亲大人。眼前的她正聚精会神在电视屏幕前和僵尸搏斗,她的身体会不自觉随着角色的转身而前后摆动,每当杀死一个僵尸后,她的眉眼里都会散发出如孩童般的最纯粹的笑容。
她卸下了平日里的严厉、专横和不近人情,全神贯注于屏幕的彼端。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母亲大人的姿态,
就好像,一个平常的母亲一般,放下成人的逞强和伪装,将自己最本真的一面展现给共处的孩子。
眼前的这二人才是真正的母女,而我,只是一个外人。
望着这其乐融融的景象,我不禁这么想。
「Yeah!……辉君?」勉强通关后,为了庆祝胜利,母亲大人和雨森默契地拍了个手。
也就是因为这次拍手,偏过头来的雨森终于发现了我。
「辉君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雨森满面笑容地问道。
她的笑容还是同往常一样如雨后照进森林的阳光一样明媚,但目睹刚才的情景后,我的内心已经跌入不见天日的深谷。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份笑容。
雨森什么都没做错过,我在内心无数遍这样告诫自己,但漆黑的感情还是如石油般喷薄而出,包裹、黏滞住了我的心脏。
在《神曲》中,但丁按照从轻到重将七宗罪排序为:色欲、暴食、贪婪、懒惰、暴怒、嫉妒、傲慢。
我也曾想自己的母亲大人像对待雨森一样对待我,是贪婪吗?
想要摔门而出,永远不再回到这个不属于我的家,是暴怒吗?
想要和雨森一样,被神明爱着、被母亲大人爱着,是嫉妒吗?
想要变得自由一些,不再束缚于母亲大人的理想,是傲慢吗?
雨森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此刻的我(a)正怨恨着雨森;(b)正羡慕着雨森
「辉,你吃晚饭了吗?」母亲大人面带微笑,但我清楚,这笑容不是对我,只是因为她尚未从游戏的余韵中恢复过来的缘故。
「还没有。」我如实作答。
「辉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是我不好,打扰了你们欢快的时光。
「因为想尽早给母亲大人展示一下练习成果。」强行压抑住自己想要爆发的冲动,我说道。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扰辉君和星野阿姨啦?」
你快走吧,求求你。
「小光别走这么早啊,干脆留下来和辉一起吃个晚饭怎么样?」
然而,母亲大人却依然不愿放雨森走,平常如坚冰一样的她正满怀热情。
「可是辉君要向您展示练习成果啊?一首要四五十分钟呢。」
「没关系的,弹琴这种事,什么时候不可以?」
哈?
我没听错吧?
这是母亲大人说的话吗?
这是…那个每天训练我至凌晨的母亲大人说的话吗?
「我去做饭,小光你就留在这里,和辉一起玩玩游戏吧。」说完,不给雨森回应的时机,母亲大人就快步朝厨房走去了。
待她走远后,雨森拍了拍母亲大人曾坐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因为辉君平时不怎么回家,所以爷爷让我多来看看星野阿姨,毕竟她一个人也怪孤独的不是?」雨森向我解释道。
「嗯…理由我大致猜到了。」我有气无力地说。
「瞒着辉君抱歉啦,因为觉得辉君在知道后会闹别扭。」
「我才没闹别扭。」
「看,还说没闹别扭。你放心啦,我对星野阿姨而言只是一个外人。但辉君不同,她可是把自己的全部都投入到你身上了哦?虽然方向不太对就是了……」说完,雨森还戳了戳我的脸颊。
雨森说的或许是对的吧。
如果我是母亲大人,我也不好用那副冷冰冰的态度来对待雨森。
想到这里,我的心态略微缓和了下来。
「来一起玩游戏吧,辉君。」雨森将母亲大人的手柄递给了我。
「可我不会玩游戏。」
「又撒谎。辉君翘家的光辉事迹我可是一清二楚哦?僵尸…打腻了呢。换成赛车游戏吧。」
「好吧。说起来,我们快到能考驾照的年龄了啊。」我本以为雨森会选马里奥赛车这种卡通向的游戏,但看来还是跑车对大小姐更有魅力。
「那就当成今后的预演啦。辉君先跑一圈吧,我看看辉君的水平怎么样。」
说完,雨森亲昵地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她双手缠着我的大臂,斜视着屏幕。
「你这样的话,我左臂不好活动啊。」
「男子汉就要历经重重考验才行!」雨森振振有词。
「原来如此,被雨森这么贴着是一种惩罚啊。这么一想倒也是。」
说完,我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猛锤了一下。
雨森的力气原来这么大的吗?
「你对像天使一样的我说什么呢!」
「抱歉,只是玩笑。」
「嘻嘻,那原谅你。」
「喂,你怎么贴得比原来更紧了。注意一下啊,都碰到不该碰到的地方了!」
「无所谓吧,反正辉君又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接触而产生不纯的想法。」
「这倒也是…」
「所以啊,别啰嗦了,快开始吧。」
说完,雨森擅自按下了“start”。
……
「哈哈哈哈,辉君好笨!」见到我的窘态,雨森笑得花枝乱颤。
还没跑几公里,但不知怎的,我不是在和其他车辆相撞就是在刮墙,就连行人都被我杀死了好几名。
这如果是真实世界,我的后半生应该都会在监狱度过了吧。
「我那时候只玩过一些RPG什么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不适合赛车游戏。」在和我心心相印的雨森面前逞强也是徒然,我认输道。
「选手交换~」
雨森松开了缠着我的胳膊,她先是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在把我屈着的腿掰开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这是干嘛……」
雨森靠在了我的身上,她的味道很好闻,但胸前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让我总觉得有些闷。
雨森没有回应我,她将我的左右手分别缠住,而后又捡起了被我放到地上的手柄。
「这样的话,就是我和辉君两个人在一起开车了……不过有些别扭呢,辉君的手要比我大好多。辉君,我们的手交换一下,我在里面你在外面。」大小姐命令道。
「正常一点不行吗…」我有些不情愿,因为那样就好像我和雨森二人是情侣一样。
「谁让辉君这么笨呢,不行!」
「好吧……」意识到再浪费口舌也是徒劳,我顺从道。
就这样,我和雨森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开始了第一次共驾。
即便到了游戏里,雨森的手指也一样灵活柔顺。
她不仅巧妙避开了其他车辆和行人,就连漂移和加速都做得无比潇洒。
「你之前玩过这类游戏?」我问道。
「玩过啊。不仅玩过,我也开过真实的车,辉君哪天要不要一起?」
说完,雨森在通过狭窄的弯道时做出了一个无比丝滑的漂移。
「雨森爷爷还真是宠你啊。」没有太过纠结驾照的事情,我感叹道。
不久之后,伴随着一声“New Record”,雨森毫无阻碍冲过了终点线。
「其实呢,辉君。」冲线后的雨森既没有欣喜也没有嘲笑,相反,她的语气无比温柔。
「我会永远做你的伙伴的,过去是,未来也是。所以如果辉君感到孤独的话,多依赖我一些也没关系。就像我现在正把自己的全身交给你一样,我也希望辉君可以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我。」
说完,雨森和我贴得更紧了。
我一开始以为雨森这么缠着我只是她每日任性中的一种,但并非如此。
她是想通过肌肤相贴的方式来向我传达人与人之间的那份温暖,那份我曾在和雨森牵手时感受到的温暖。
原来雨森也有这么笨拙的一面啊。
「谢谢你,雨森。」除了道谢以外,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叫我小光啦,辉君还真是不坦率呢,明明喜欢我喜欢到不行。」
我看不到自己身前人的表情,但我总觉得,这次的她要比以往害羞许多。
可是啊,雨森。
人和人之间的陪伴确实可以治愈伤痛,但如果陪伴本身就是毒药的话,那又该怎么办呢?
……
不知不觉,我和雨森已经以这样的姿势在电视前坐了一个多小时。
「饭做好了,辉,小光……啊啦,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见到我和雨森的亲昵样子,母亲大人调笑道。
又是我没见过的母亲大人。
「星野阿姨怎么会打扰我们呢,正好有些饿了,我们去吃饭吧,辉君。」
说完,雨森直接站起身来,因为还在发呆的缘故,我的下巴就这么被她的头顶到了。
「嘶~~」我吸了口气,忍住突如其来的痛感。
「抱歉,辉君……你还疼吗?」雨森关切道。
「不怎么疼了。」
「小心些啊,把小光的头磕坏了怎么办?」
我的理性试图告诉我,这应该是母亲大人在开玩笑。
我的理性试图说服我,这应该是母亲大人在开玩笑。
我的理性试图劝诱我,这应该是母亲大人在开玩笑。
但…我果然,还是无法接受。
「都是我不好啦,呐,辉君,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大概是注意到我的情感变化?雨森连忙握住了我的手,将我带向了餐厅。
尽管平日里我的便当也十分精致,但已经不正常的我还是将这满桌的丰盛菜肴都归因到母亲大人对雨森的喜欢身上。
雨森对母亲大人的客套话我已经完全听不到了,我只是一次次机械地将眼前的菜夹入口中。
「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有一件瞒了你们好久的事情终于可以说了。」
闻言,我和雨森一同放下了筷子,静静等候母亲大人即将说出的话语。
「辉和小光都知道我们两家是世交没错吧?其实在辉和小光第一次在赛场上相见那天,我和小光的爷爷就曾经商量过,如果两个孩子不互相讨厌的话,就将你们两个的亲事定下来。」
我和雨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我不是还只有8岁么?
我们的亲事是什么?在8岁的时候,我就注定要和雨森结婚了?
我望向雨森,此时的她也满脸不解。
我们有5年完全没说过话,这完全和“娃娃亲”搭不上边不是吗?
「不过这毕竟是一个自由恋爱的年代呢,所以我和雨森叔叔一直都在顺其自然……在听到你们的柴小协后,我们都觉得你们已经发展到心有灵犀的地步了。今天你们一起玩游戏的场景更是让我觉得你们在内心里都将对方视为恋爱对象……」母亲大人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什么时候喜欢雨森了?
但母亲大人不会顾及这些,我的想法、我的感情,她从来都毫不在意。
「所以,高中毕业后就结婚,你觉得怎么样呢,小光?」
果然,母亲大人从来不会在意我的想法。
她只是擅自笃定着我对雨森怀有恋爱之情。
就算如此,坐在一起玩游戏和谈婚论嫁之间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吧?
“你放心啦,我对星野阿姨而言只是一个外人。但辉君不同,她可是把自己的全部都投入到你身上了哦?虽然方向不太对就是了……”
这时,雨森曾经安慰我的话又不自觉浮现在了脑海。
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的母亲大人,只是想和雨森成为家人的关系罢了。
所以她不会问我到底喜不喜欢雨森,因为那对她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
可是,雨森不是女生么?您曾经不是将我那个未出世的姐姐打掉了吗?
这样的话,您又为什么想要和雨森成为家人呢?
「结婚什么的还太早了啦,而且我和辉君还没有交往哦?这种话至少还是等到交往之后再……」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看雨森的表情了,我只是低着头,再度拿起了筷子,一口一口将碗中的饭粒塞进自己的口中。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我喜欢雨森!雨森爷爷是、我的母亲大人是,就连雨森本人,刚才用的也是“还没交往”——一副笃定我们终有一天会交往的口气。
「小光你看,辉都害羞了。交往什么的只是个形式而已啦,干脆一步到位直接结婚怎么样?」然而,我的母亲大人似乎将我低头的举动理解为了害羞。
您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您的儿子呢——如果我还可以被称为您的儿子的话。
我已经记不清接下来的时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了。
我的母亲大人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和雨森成为亲人而兴奋。
雨森则是夹杂着害羞和喜悦,尽管表面拒绝,但她还是为能和我喜结连理而开心。
至于我怎么想?那根本无关紧要。
送走雨森后,我对仍然挂着笑容的母亲大人说道:
「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还请您检查我的演奏。」
「好吧。」母亲大人一脸不情愿地说。
真是讽刺啊,一直以来都在强迫我的母亲大人因为还沉浸在和雨森共度的时光而不愿听我弹琴;
一直以来都无比厌恶钢琴的我因为渴望能在明日外出而拼命找机会向母亲大人用钢琴表现自己。
既然你这么喜欢雨森的话,干脆我搬出去,让雨森成为你的女儿如何?
我想要这么说,但,我和母亲大人并不是可以说这种话的关系。
「那我先去洗个手。」
我只是,强忍着自己快要泛滥的委屈和泪水,一步一步,朝洗手间走去。
因为那是在这个家里,我唯一可以逃离母亲大人的地方。
……
「怎么样?我的演奏。」内心中有无数的厌烦、悲伤、委屈,但我还是拼尽全力将它们压了下来。
这不是出于什么职业钢琴家的素养,而单纯是因为,为了明天能出去玩,我必须要演奏得尽善尽美罢了。
「没想到仅仅一周你就练到这种地步了,看来这段时间你真的很努力啊,辉。」
这对母亲大人而言,是最高的赞美。
「因为明天有个画展想去看,从后印象派到现代主义的。」我趁势说道。
「去吧。」
「如果您允许的话,下午我还想看一场电影。」
「哪部?」
「Amadeus。」
「好的。」
果然,一到和我说话,就变得这么简洁。
「感谢您的——」
「要和小光一起去吗?」
「我自己去就好,不麻烦雨森同学了。」
为了不让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我在拒绝之后,马上弹起了钢琴——逃到了那具腐臭尸体的身边。
Amadeus吗……
如果那家伙是Amadeus的话,我就是Ishmael吧。
望着自己在黑白键上快速跑动、交叉的双手,我不由得这么想。
Ps:《圣经·创世纪》记载,亚伯拉罕(Abraham)的妻子撒拉没有生育,便将自己的侍女夏甲送给丈夫亚伯拉罕作妾,生育了一个儿子,起名叫“以实玛利”(Ishmael),就是“神听见”的意思,因为“耶和华听见了我的苦情”。14年以后,撒拉也生下了自己的儿子以撒。孩子断奶时,撒拉发现以实玛利戏笑以撒,因此她怂恿亚伯拉罕赶走夏甲和她的儿子。亚伯拉罕烦躁不安,但由于以撒是神应许的,而以实玛利不是,所以神命令他照办。次日清早,亚伯拉罕给了饼和一皮袋水给夏甲和以实玛利,打发他们离开。夏甲打算回到埃及,却在途中别是巴的旷野迷路,皮袋的水用尽了,她把以实玛利撇在小树底下,自己离开有一箭之远的距离,天使来援救他们,使她看见一口水井。她后来就居住在巴兰的旷野。以实玛利有12个孩子,做了十二个族的族长。根据圣经对以实玛利子孙居住地的描述,以及古兰经的描述,人们认为以实玛利是阿拉伯人的祖先。
由于以实玛利被亚伯拉罕遗弃,因此他的名字Ishmael就成了“弃儿”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