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与死亡》-第四部分-第20节 (上)

碎片
泰坦用手与爪进行着肉搏,多恩那一度无法逾越的高墙,化作了供它们战斗的残崖断壁。
尸首漂浮在肮脏的灰色水流中,污水中升起气泡。在空中,在烧焦的甲板和道路上,人们在火光下用刀剑、钩爪和棍棒战斗。一切都疯了。鲜血从人行道路的格栅间淌下,汇入下方的灰色水洼。活着的人不再记得他们为何而战。死人不再在乎。
白疤的索朱克将剑捅入一名怀言者的躯体。喷气摩托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炮火在冲锋时向敌人轰鸣着开火。索朱克向往着他们的速度与自由。时间,冰冷死寂得像一条沉重的锁链,牢牢地缠住了他。
人们在烟雾中奔跑,不知来自何方,也不知要去往何方,无非拖拽着自己的武器与生命,低声祈祷,陷入战斗的疯狂之中。从附近的某处,传来巨型爆弹的雷霆之声。
废墟在咆哮。皇宫在尖叫。马克西姆斯·塞恩大声喊叫,希望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好召集他仅剩的部下,可在鎏金步道残破的边缘,人们正忙着以最高价格卖出自己的生命,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阿加莎从敌人肚子里拔出刺刀。在她周围,一场激烈的战斗正沿着漫长的铁丝网防线展开。他们到不了原初之门了。大门和它的防御工事可能已经消失了。沟渠旁的石墙已化作斑驳的血肉,上面写满了名字。
无生者的幽影逐渐逼近,它们呼唤着她的名字。
考斯维恩,卡利班的猎犬,举起他染血的长剑。剑刃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下闪光,可那光线只是墨黑色的死亡守卫沿着隘口涌来,冲破他的放线时,从他们双眼和口中流出的冰冷磷光。空山下方,唯有阴影。考斯维恩将尸体堆成一座座小山,再将它们点燃,但空山依旧黑暗。
泽丰用磨刀石打磨着剑刃,准备迎接哈斯加德的最后一场战斗,也是他自己的最后一场战斗。法夫尼尔·兰恩看着他,将弹药装进爆弹枪。
燃烧的平原上,一座巨大的颅骨王座立了起来,那上面还空无一人,它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加冕。
恶魔的爪子撕开影剑坦克侧面,里面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冲击波将影剑的巨大身躯抛向空中,宛如一位从马背上跃起的骑手。婕拉·塔尔马达从灾厄风暴(Banestorm)的炮塔中看见它落地,从内部冒出火焰。她喊出命令“装载!”,可灾厄风暴的主武器已经被夺走了。她下令全速倒车,但她知道身后的一切与前方的屠杀并无任何不同。
陆军分成了纵深一千,宽一万人的部队。长矛刺出,挑起肉体。炮火轰鸣,粉碎他人。宽刃剑与战术短剑劈开头盔,粉碎颅骨,撕开合成假肉。肌肤撕裂。鲜血喷涌。仿生机体短路失效。塑钢破裂。灵能之力奔涌搅动。攻击行为全靠催眠灌输的命令,编入的机械脉冲、强迫性训练,乃至一股脆弱的自我意识来引导。颤抖的空气中弥漫着战斗兴奋剂、尿液、鲜血和恐惧的味道。号叫轰鸣。火焰从遭罚的大地上喷出。遗迹武器的怒火灼烧着空气。躯体在异相位武器的热浪中弯曲融化。庞大载具驶过由烂泥、铁丝和碎骨构成的地面,履带在上面嘎吱作响。电能长矛切开盾墙,装甲方阵像链锯拳一样击穿步兵阵线。到处是溃败与蹂躏,恐慌与混乱。忠诚派的尸体虽然还在呼吸,却也注定命不久矣。他们满身灰烬与血污,在桂冠颅骨与展翼天鹰的旗帜下冲向前方,迎接在内脏制作的横幅与不眨眼的巨眼旗帜下撞上他们凹陷盾牌的叛军。它们用尸架抬着它们的无生者领主,肚皮鼓胀的长角野兽或是用血迹斑斑的嘴唇低语着某个无法言说的名字,或是吹奏由人类腿骨新鲜制成的长笛。腐烂的尸体堆积成山,蜿蜒而上,足有二十、三十、四十层之深。一股膻骚之气,与烤肉的臭味和武器产生的臭氧味道混在一起。他们为生者杀戮,也为死者杀戮,因为剩下的唯有杀戮。死亡那枯骨般的触碰已经降临到他们所有人身上,而他们的死亡将永远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