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同人】Natural——三十五：老将的大敌：老寒腿、瞌睡症、温情
“咻——”
“叮！当——”
五十米开外，立在矮墙上的两枚金属罐子应声掉地，惹得毛头小子发出一声声赞叹。
“哇哦哦！十三叔你好厉害啊！两发飞镖同时脱手，居然还能精准命中两个目标！怎么做的怎么做的！教教我！”
“哼哼，臭小子这就想偷师学艺？想学到老夫银镖十三郎的皮毛还早的很咯！”
哼！这就瞪大眼珠子了？老夫可不止这点小把戏！接下来看老夫——
“十三郎！你又在显摆那点骗小孩子的把戏？去去！别把我家艾里芬带坏了！”
“欸！欸嘿嘿，这老夫哪敢啊，臭小子！老夫刚刚有做什么吗！”
“没……没有！十三叔就是在和我唠嗑，没事妈妈！”
嘿，这臭小子还挺机灵，给个眼神就明白老夫什么意思，不错，孺子可教也！
“别得瑟了！一天天玩你那飞镖，还不如回去给你窝棚上的洞修一下！成天叫自己老夫老夫的，我看你是未老先衰！”
“嘿嘿……瞧你说的，咱不都是邻居嘛，您就再借老夫暂住一晚，成不？”
不是老夫垂涎有夫之妇！老夫才不是那种货色！只是……那窝棚……三面朝阳一面朝天，敞篷式大床到晚上还能无死角观赏夜景，啥都好，就是有点冷。
“去去去！滚回去！老娘早就叫人把窝棚补好了！别想再赖在这！”
“欸嘿！您大人有大量！老夫先走一步！臭小子，等下你把那俩飞镖捡回来，老夫还得用！”
“不管！捡到就是我的了！”
嘶——臭小子，就这样还想跟老夫学艺！也罢，随便拆几个铁皮子还能再做一把银镖……
“轰隆隆——”
“咔哒”
嗯！？刚刚什么东西过去了？一辆黑车？等等……拉枪栓的声音！？
停在艾里芬家门口！？
“臭小子！先生！夫人！快——”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砖瓦石块崩裂，玻璃碎片四溅，铜黄色的子弹淹没他的视野，上一秒有说有笑的妇人顷刻间魂飞魄散，他的脚……像是扎在原地一样，不敢移动分毫……
手雷爆破的声音裹挟放荡嚣张的邪笑，将一栋宅邸化作废墟，他曾想移开视线，装作毫不知情的路人，但瞥见方才去捡飞镖的臭小子也呆愣在原地。
“嗯？喂喂！哥们，那边还有个小孩子咱落下了。”
“哦，没事，补上一枪得了。嘻嘻嘻哈哈！”
“咔哒”
“艾里芬！！！！！！！”
艾里芬一脸无奈地扶额，吊灯旋转摇摆，毫不吝惜地将昏黄光芒洒向狭小的房间——因为十三郎突如其来的拍案怒喝。
“十三叔你冷静一下，我这不是在和你……”
“冷静？老夫冷静个屁！臭小子你敢不敢把刚才说的再复述给老夫听一遍！”
十三郎梗着脖子瞪向艾里芬，老脸涨成猪肝色，像是被透进门的冷风扇了几耳光似的。
“行动迫在眉睫！你却让老夫呆在基地？干什么？嫌老夫老寒腿？嫌老夫体格跟不上你们年轻人？嫌老夫拖拖拉拉耽误事？”
“别这样十三郎，大伙没觉得您老。”
“您宝刀未老，咱们都挺倾佩您的。”
“银镖打的那叫一个准！但……”
“那玩意能打得过手枪吗？冲锋枪呢？”
“现在谁还用冷兵器啊……”
哼！老夫耳朵不聋！这群新生代臭小子就知道枪枪枪！艾里芬可和你们不一样！他见过老夫的真本事！
“都安静！”
象灵与生俱来的威慑力，迫使所有人包括十三郎终止争论，一同望向他们反抗队的老大，静候最终拍案。
“十三叔……我知道您武艺高强，也知道是您在我小时候，从一车穷凶极恶的黑帮手里救了我。”
“还算你有点良心！你们都听到了吧！”
“但……综合考虑，我决定您应该留守在这，就当是最后一道防线，如何？”
你……你你你，你这臭小子！好听话说了一大堆，最后还不是要把老夫留下来！呃呃……呃啊啊啊！！！
“十三叔！十三叔你怎么……”
“快，医生！老爷子您等……”
头……头好晕，站不住脚……椅子，怎么抓不住……
“噗通”
咳咳——老夫……怎么了……这是哪……？
费尽气力环顾四周，昔日战友横七八竖地躺倒在地，伤势轻的还能时不时发出两声闷哼，似乎向阎王祷告；伤势重的……连呼吸都不敢弄出声响，生怕被死神发现。
失……失败了吗……老夫，老夫没能守住……腿，嘶——腿还被人打了对穿……
“看啊，她睡得多香，多可爱的孩子啊……”
“呜……不要，不要去，这是我犯下的……”
嗯？艾里芬……和他妻子的声音？在门边吗……
臭小子还没归西啊，哈哈……命真大……
“嘘，小声点，别把孩子吵醒了。再让我多看一眼吧，这令人安心的睡颜。”
“求求你……别这样，这不该让你承受……”
“来，老公，抱着她，轻点。你都当了这么久英雄，就不能让我这家庭主妇风光一回？别瞧不起人了！”
干什么……她要去干什么？臭小子你说话啊！拦着她啊！
“吱呀——咚！”
“我听说黑帮都是讲道义的家伙，怎么，现在我这个反击队幕后主使都出来了，你们还不敢放人？来啊！一群窝囊废！”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废腿！动起来！臭小子你窝囊废！快去开门！开——
“哒哒哒哒哒哒哒——”
“呸，逞英雄！报告老大，任务完成，申请归队！”
“收到！归队！”
“唉呀~可累死我了，这帮流浪汉真不孬，还敢和咱猿霄帮硬碰硬，该！”
“回去之后可得找个地方放松一下，欸，要不一起去酒吧得了！”
声音……变轻了……？什么都听不……到……失败了，失败了……
“呜哇——呜哇——呜哇——”
孩子……别哭，别哭啊……老夫，老夫还能……咳咳，眼皮……撑不住了……老夫没用，什么狗屁银镖十三郎……连他们都保护不……
“老爷子！老爷子你有在听吗！喂！老爷子！”
嗯！？啊？什么？老夫睡着了？
“开玩笑的吧？站着都能睡着？老爷子你还有这绝技？”
“说什么话呢臭丫头！老夫只是闭目养神！懂吗！”
“好好，闭目养神闭目养神，那我把计划再说一遍，首先咱们要跟着——”
“跟着吉弔丫头，提防黑帮找她麻烦，如果发生紧急情况，老夫打掩护，丫头你上去救人，没错吧！”
“欸……你有在听啊……”
……老夫，这些话……好像老夫听过？就在这里！就在这小房子！预知梦……难道那些都是……梦？
唉……老夫果然老了，连做梦都分不清，不服老不行啊……
“喂！老爷子！看那边！吉弔被拽进小巷子里了！”
嗯，老夫知道，老夫已经经历过一遍了，接下来是要干掉那个把风的，然后丫头摸到矮墙上，超级英雄似的救下黄毛丫头。嘿，风头都叫她出了！
“小声点嚷嚷！老夫又不瞎，等下老夫解决出来的那个，你去救人。”
“欸老爷子你会读心术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就你那点小心思……老夫白看着你长大的？”
银镖……老夫的银镖……尘封多少年啦，老朋友，本以为再也用不到你们了。嗯……？你们……之前有这么重吗？老夫的手……别抖了！老毛病也得看气氛啊！
“老爷子……？没问题吧？你的手……”
“嘘！老夫在集中注意力！别打岔！”
好……深呼吸！呼——哈——呼——妈的别抖了！就是现在！中！
“嗖！”
“咳啊！有……有埋伏！撤……大哥快——”
“嗖——啪！”
“呃呃，大……哥……”
“淦！二狗！你个王八蛋还带了救兵？那你也不能留着了！”
糟了……糟了糟了，扔偏了，丫头！咱先撤……
“吉弔——！！！”
十三郎瞪大双眼，直勾勾瞪着艾薇满脸惶恐地冲过拐角，一头扎进暗巷里。
丫头！等等——
“噗通！”
腿……腿动不了……妈的！老寒腿操！废腿！废物！快爬起……爬起来！妈的！快动！动啊！那孩子……艾薇还在等老夫！给老夫动起来！爬……爬也要爬过去！呃啊啊啊！
“快……快给我住手！”
“砰！”
“艾……薇？”
“吉弔——！你……你这混蛋啊啊啊！！！”
艾薇！你快跑！老夫……老夫就要到了！你快跑！老夫能拖住他！
“怎么一个接一个的！别……别过来！”
“砰砰砰！砰砰！”
丫头……老夫过来了！老夫——
艾薇仍保持挥拳将出的姿势，同以往教训小混混不同的是，她的胸口处多了四五个弹孔，棕褐色的灵魂流水般外泄，殷红作为点缀，铺满逐渐起伏微弱的胸膛。费劲最后一丝气力，艾薇扭头看到拼尽全力爬过来的十三郎——满眼的难以置信，随后，大厦崩塌般轰然倾倒、
艾薇……？
“老……爷子……”
“咚——”
啊啊……啊啊啊，丫头？……艾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啦臭老头！”
十三郎猛地弹起身子，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惊魂未定的目光随僵硬的脖子偏转，只见艾薇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表情复杂地叉腰站立，荏茧满脸担忧地端来一杯温水。
“艾薇！黄毛丫头！你……老夫……”
“行了行了，老爷子你做噩梦了吧？又是嗷嗷大叫又是脚不老实地乱蹬，给我整醒就算了，吉弔好悬没被你唤魂唤没了！”
艾薇没好气地白了十三郎一眼，搔搔头发打个哈欠，嘟嘟囔囔地拖沓地走进吉弔房间去换衣服；荏茧一脸担忧地眨眨眼，愣是没敢上去搭话，壮着胆子把杯子放在十三郎手边后，慌慌张张跑去继续熬汤药。
十三郎垂下眼皮，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戒酒后遗症，他感觉腿有点麻麻的，和梦里一样。古松般的手指仍不住颤抖，故意为自己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老夫……怎么会……老夫可是银镖十三郎……老夫下次还能……呜呜呜……
偌大的宅子中，没人注意到老壮士掩面低声哭泣。
虚无缥缈的噩梦无法击垮战士的心志，只不过是当艾薇关门刹那，吉弔与自己目光交汇，没出声地张了张口，嘴型分明传递出两个字：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