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奇异博士在罗德岛

火焰蔓延了过来，原本米豆大小的光点开始膨胀，拖着红色的尾巴砸坠向大地，除了重物撞击破裂的声音，他只能听见人们的哭喊和哀鸣，这片大地在吃人的时候从不挑食。 他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后背的冷汗黏附着衬衫，让他想脱掉这套防护服。斯特兰奇敲了敲背他那人的后脑勺，示意自己醒了，让他叫阿米娅他们过来。在队首的阿米娅和杜宾注意到斯特兰奇醒了后便停下脚步，回到队中。 他们还在地下通道走着，但离天灾没多长时间了，之前走过的几条路线被塌方的建筑堵塞，整合运动不止烧杀抢掠，原本的标志性建筑也会被摧毁。而制定好的路线恰好又会经过那几个建筑，他们得回到地上去，不能再在底下浪费时间了。 「我明白了，往回走一个路口，就是上一个出口那。」 “博士，我们在经过每个出口时都会侦查下地上的情况，为的是确保我们仍在离开切城的方向。如你所见，切城的整合运动人员十分分散，即使遇上小队伍，我们也不能确保不会引来其他人。现在唯一能做的是避战。”杜宾教官说道。 「不，这种程度还能应付的过来，我们需要援军，在你们之前的谈话中，是说到和Ace还有临光他们汇合。切城的排水系统虽然和原来那栋楼的地下通道相连，但要真正地走出切城，得绕去切城水源附近的排水通道，从那里离开才是安全的。」 「请相信我。」 “我相信博士，一直都是。杜宾教官，请让我们往回走。”阿米娅站在斯特兰奇身边道。 杜宾虽有反对的意思但还是下指令让众人撤回上一个出口。 “我先带人去侦查。”杜宾带着一个弩手贴着墙面向出口光亮处移动，“你和我先往上走去，其他人警戒后方，等我们信号。” 「注意防护，弩手小心一点钟方向，后撤一步！」 弩手在听见耳机传来的机械声后立马后撤了一步，而子弹刚好贴着他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弹坑。 “有埋伏！撤回通道！”杜宾大声喊道。 「左右侧通道注意埋伏！不要撤回，往出口靠！射手A4、B6火力压制，重装部署B2格挡枪击，接战一分钟集体往D3撤离」 指令下达后干员前往部署位，原本在通道埋伏他们的家伙反倒是被压制了。 耳机传来陌生的声音，当然这是对斯特兰奇而言的。 “阿米娅，这里是Ace，能听到吗？”耳机那头传来声音，“听好了，我要使用闪光手榴弹了，我一示意，你们就捂住眼睛和耳朵。” “开始。” “博士！快趴下！”阿米娅扑向斯特兰奇将他按在地上。 一阵强光将地下通道笼罩，敌人暂时性失去视觉和听觉，而后又被增援人员打晕。 斯特兰奇被人拉起，那是个戴着墨镜全副武装的络腮胡中年男子。 “真是好久不见了，博士。” 斯特兰奇记得他，当然是在演算里，被塔露拉烧死的黎博利。 「抱歉，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很感谢你的及时救援。」 “博士？”Ace感到迷惑，看向阿米娅。 “博士他失忆了。”阿米娅回答道。 “别太在意，你没事就好。侦查队的报告说，现在整个切城，都有整合运动在暴动，我们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现在先转移，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了。”Ace将枪夹在臂下，左手指挥小队其余人员作转移准备。 「可使用的照明弹和闪光弹还有多少？」 “…刚才那是最后一个，但照明弹还有两发。”Ace清点了自己的库存才道。 “博士，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想问，为什么博士你能在未布置无人机时还能清楚敌人状况？在那样昏暗的环境中，并应对自如。”阿米娅有些犹豫地问道。 「我想如果我站在你们的对立面，哪些地方可以作为突破口，还是能察觉得到的。再加上之前接战时我差不多摸清楚敌人的装备条件，然后找出了他们最有可能执行的方案。再加上一点我的直觉。」 「可能直觉对于战场上的指挥官而言是不可靠且不可控，甚至对于手下人而言是致命的，但它有时候真的很便利。」 “博士，请不用担心你的直觉会对战况造成不利的局面，即使是对于富有作战经验的干员来说，直觉反倒是更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大用处。”Ace正准备让一个小队成员帮忙背博士。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对于死亡这个问题，我不能容忍他人因为自己而死…即使那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但我们永远不能去弥补对死人的亏欠。」 斯特兰奇慢慢地撑着身子站起，尽管苏醒没多久后的他双腿仍旧无法很好地直立行走，但这里终将是他要驻足的大地，而他回不去的曾经的故乡，即使回去了也会失去很多，他早就没有了自己的家…而在这里，他或许能帮助他们守住自己的乡土，天灾、矿石病、战乱，这任何一种放在普通人面前即是灭顶的灾难，组织、国家作为人们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线，不应该像乌萨斯这样放纵贵族、组织继续动乱下去。因为最后吃亏的永远是底层人们，是普通人，也是感染者，是千千万双足踩在大地接受苦难的人民。 他曾经是医生，也曾是病人。斯特兰奇看向阿米娅右手手背上方的源石结晶，他当然也明白成为病人后无药可救后的绝望，更何况他们和他相比，他们离死亡更近。在医疗条件无法发展的环境下，如同尘埃般活着，在黑夜里苦苦挣扎却看不到希望，他是矿石病的出路，是目前所能看见的唯一出路。 他是个医生，也是个病人。 这才是他留下的原因。 「阿米娅，无论是什么情况，我都会站在你们这边，为了罗德岛，为了感染者。」 “博士，你是想起来什么吗？”阿米娅不确定地问道。 「只是一点点记忆碎片，但这的确是我想做的。」 “你变了很多，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博士。”Ace说道。 「那么是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呢？」 “凯尔希女士会惊讶于博士你的变化，但过去和现在是分割开了的，你失去和遗忘的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我们耽误太多时间，必须在整合运动发觉异样前离开。” Ace的语气听上去…很愉快。 「你们很惊讶我现在的变化，是因为过去的我太糟糕了吗，比如很苛刻、吝啬，又或者是将人当做可牺牲的棋子，漠视生命什么的。」 “这些需要你自己去判断，而不是从我们口中听到对你过去的描述。尽管我过去未接触过博士，但从他人口中得到的基本印象还是有的，和你现在很不一样，但这并不坏。”杜宾补充道。 「那过去的我就是很糟糕了。」 “博士，你一直都很好…”阿米娅想要安慰斯特兰奇。 「不，阿米娅，你一直是为我说话的，我需要的可能更多的是反对和质疑，只有这样我才能反省自身，避免战场指挥失误，每一个人的性命都很宝贵，我们理应是平等的。」 “过于理想化的发言。”杜宾说道。 「但正因为这些理想主义者还在奋斗、还在前进，这片绝望的大地还能长出些盼头来。谁会想一直生活在一眼便看到头的世界。或许我们的理想在我们这一代不能完成，但这个信念会传给我们的儿子、孙子，一直延续下去，他们会在理想的终点成为我们的眼睛，去看看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理想主义并不可耻，它为这片土地带来生机。」 “期待你能坚守你的本心，长官。”杜宾这回难得的没有反驳他。 Ace带领众人成功离开排水系统，在确保建筑附近没有威胁后进入一个店铺，便于补充物资。原住民不是逃离住所便是被整合运动残害了，很遗憾的是 这家人属于后者。 阿米娅将花桌布盖在那一家三口的尸体上，他们死之前还拥抱在一起，连最小的孩子也被利刃穿透。感染者和普通人的矛盾属于是积怨已久，充满气的气球只需要触上一点尖锐的针头便会爆发，更何况是只发旧腐坏的气球。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他们做出这种事，只会让迫害变得更严重。”阿米娅低头看向地面，眼中满是失落与迷惘。 「他们并不是为感染者诉求公道，只是想将过去所经受的苦难复刻在普通人身上罢了。也许会想着，如果每个人都是感染者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歧视和压迫。但是，人之间是有差别，可能是模样、阶级、资产等等，只要还存在这些一天，剥削就不会停止。我们不能确保每个人都是一样的，那不正常。至于他们对待普通人的行为，那是在报复，即使是在天灾快要到来，威胁到他们生命的时刻。」 「我们只能救那些想要活着的人，想通过我们活着的人，或许我们可以依靠言语来劝说他们与我们统一战线，但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信仰，人们需要信仰，而不是在至暗时刻理所当然地安于黑暗的心态。他们也是在斗争，只是所走之路与我们平行，或者偶然交叉。过多地将这些错误、他人的死归咎于自身，这会给你带来很大压力。阿米娅，你以后会经历更多，你会迷惘，会质疑，会难过，但请记住，只要还在路上———」 「万物都会找到自己的出路」 从Ace的口中，斯特兰奇得知整合运动的大况，而在商讨对策是，外面街道传来间断的口号声。 “乌萨斯的漏网之鱼还在不在？那些家伙都是毫无人性的垃圾！现在就让他们尝尝，我们所遭受过的痛苦。” 杜宾往街道外看去，一群穿着白外套和面具的人在缓慢前行。乌萨斯士兵早已放弃了这片区域，广播里还恬不知耻地让居民不用担心… “多少人？”Ace端紧枪柄问道。 “大约二十，最好不要与他们战斗，现在敌人都从左边来了，大家都从后门撤退。”杜宾侧头示意大家撤离。 目前不能摸清整合运动的行进路线，贸然交火恐怕会引来更多人，这次切城行动理应不知道他的存在才对，或许，是因为阿米娅和那些精英干员的行踪被知晓，他们才会被引过来。斯特兰奇这么想着，塔露拉亲自带队，整合运动精英齐聚一堂，说不是有备而来鬼才会信。 撤离的过程中，队尾的阿米娅和杜宾起了争执，原因是阿米娅想要救下那对母女。 杜宾的理由是时间紧迫，不能分出时间去救平民，从而有暴露自身的风险。阿米娅则是觉得，她们跑向整合运动那边，是必死无疑，而保护感染者是罗德岛的本心。 「有麻醉枪吗？医疗人员，趁他们还在视野范围内。」 斯特兰奇看向远处那两个跑的不快的平民，估算射程应该是够的。 “有…有的。”医疗干员将麻醉枪装弹递给斯特兰奇，“博士，你要用吗，这个剂量，会昏睡一天的。” 斯特兰奇接过麻醉枪，瞄准了那两个平民，两发过后，母女倒地。一切发生的过快，阿米娅都来不及阻止。 「杜宾说的没错，如果有暴露队伍的风险，我们还是要避开战斗。救人没错，但那是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救不到人除开不说，还得自己冒死亡风险，这是愚蠢的。可能方法有些激进，但好歹救下了人且避开战斗。医疗人员和近卫去查看她们情况，我们不能确保远处是否有敌人在监视地面情况，无人机不能使用。可以绕远路，但一定要隐蔽，迅速回到地下撤离切城。」 「临光那边是否有消息？」 Ace摇了摇头，杜宾也是，阿米娅还在因为刚才的事内疚，在母女被接回来的时候便一直缠着医疗干员问她们的情况。听到她们所受麻醉效果并无大碍后才松气。 “枪法很准，博士。”Ace拍了拍斯特兰奇的肩。 斯特兰奇想起之前被美国队长拉去练枪的时光，当然那只是演算的一个时间线，他却自然而然地将其刻进身体本能，或许哪天会起作用。 「谢谢，我很久没用过枪了。」 「阿米娅，你还在因为刚才的事苦恼吗？我们不能让天平两端的事物在等质量的同时，还能等价值，那是不科学的。我们做不到完美，也做不到完全公平，而且人是有私心的。」 “那对于其他非罗德岛的感染者，博士是怎么想的？”阿米娅抬头看向斯特兰奇，隔着面罩，她看不清他的脸。 「还是之前那句，只救想活的，能救的，其余的尽力而为，即使结果不尽人意，我也不可停留太久。阿米娅，不要太给自己压力。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只是个普通的还在上学的中学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每个处于你们这个年纪的还在接受教育，生于和平年代，只是当一个孩子。」 阿米娅沉默了片刻，才道，“博士，我明白了，谢谢你。” 路还很长，不应该只有她一人走下去，那么多的生命也不应该全部累加在她的肩上，她明明才12岁。 又是个该死的世界，斯特兰奇越想越气，真想爆粗口。 —————— 我亲爱的阿米娅，可爱的阿米娅，可敬的阿米娅，像海燕一样勇敢地飞过一层层海浪。乌萨斯的冻土不是你长久驻足的地方，浪花可能会裹挟着你的同伴坠入深海，会让你的同伴化作尘埃，霜花和火焰交汇的谱子会停在那个寒冬，他们也没等来属于他们的春天。但请不要回头，我的同伴，带着我们的期望去看看明天，成为我们的眼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