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大家粗去玩!
本文又名《同途》
瓶邪 黑花胖簇苏 集体旅游篇 温情 欢乐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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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给小哥多带件冲锋衣。
胖子说给小哥搞个黑西装。
我说你他妈黑社会团伙出山啊旅游穿个屁西装。
他说万一经费不足我们凭小哥姿色整个仙人跳。
闷油瓶坐着摇椅看我们吵,与世无争喝了会茶,慢悠悠用竹痒痒挠把胖子脑袋顶着的红内裤勾了下来叠好,又伸手开始够我耳朵上挂着的枕巾,被我发现了以后乖乖坐好,举着痒痒挠试探着给我挠了一下小腿。
人在一处待久了总也是惫懒,加上我们本也是天南闯地北惯了的,说是浮萍身不如说是浪客心,过去的那些经历时不时会撩拨起些当年意气,几个人感慨一番,心里也便有了再出去走走的想法。
黑瞎子说苏万因为他的眼科教授得了眼疾,所以开学推迟一天天闲着在眼镜店膈应人,让我出去玩捎着他。我应下来,合计了一下,想着刚好前两天见过了黎簇,就也给他发了条微信,说跟我出去旅个游。
他对旅游这两个字有点敏感,“对方正在输入中”踌躇闪了半个小时,然后直接给我甩一个定位,好家伙位置街道派出所,后面狂野地补了一句话。
“备案了。”
我皱眉,心想这年轻人脑壳有问题,给他拍了张储备粮包里的泡椒凤爪豆干方便面的照片,证明我们确实是旅游不是去违法犯罪。
黎簇又沉思了半小时。
“你想让我给你运粉?”
出发那天飘了点雨,我们把鸡笼到村委会寄养,小满哥早些时候坎肩请去长沙狗场当狗皇帝了。我把电闸落好,四处查看一番,闷油瓶把每个屋窗帘掩死,一道门一道门落锁,整个房间陷入沉睡一般的静谧昏暗。
胖子站门口拜了拜,说大吉大利南无阿弥陀佛古娜拉黑暗之神各方家神堂中坐九狱龙圣来解厄。我也稀里糊涂跟着拜了两下,便被闷油瓶提了出去塞进了小金杯里。
苏万和黑瞎子在两站后上同列火车,我们当初订的是软卧连票,基本上这一天半都待一块不挪窝。
黎簇没有明确说来不来,他要是不来我就反手把票按黄牛票炒个高价出了,稳赚不赔,好买卖。
前两天小哥下地偶遇过黎簇修墓,解语花给我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差点没背过气去,一个刨一个挖我也不知道他俩怎么心平气和坐同一辆车回来的,小哥怎么没把他扔下去。
黎簇这孩子心气比我硬,他爸那事上总也算是我有过错,择不开,一个无辜人的命运线因为我发生了重大转折,始作俑者总也是有愧的。
胖子说的没错,是个孽债。
我们仨大行李箱小背包浩浩荡荡上了火车,现在这个季节刚开学,也不是什么旅游热季,车上人不多,消毒水和被褥的高温蒸汽味还没消散,这辆列车明显是新发,内饰软装都崭新得要命。
我还没坐稳胖子就把包一撂,掏了盒方便面撕开包装喊饿,我还没骂你他妈在车上刚生吞一只扒鸡还敢喊饿,他就已经一股脑颠颠去了餐车。
一时车厢就剩了我跟小哥,他倚着门转过头来,四面昏暗得很,将近黄昏,邃蓝天幕盖下,火车运行巨大机器声由脚底轰隆传来,带了些逃亡般的飘零感。
四面因霪雨有些昏暗,天地群山笼罩在烟蒙轻笼下,有些温柔包围的安全感。
我看着闷油瓶站起身,他伸出手揽住我的腰稳住我的身形,我们对视了一眼。光影交错,疯狂穿梭的风在日月交替时呼啸而过,天地间仿佛只剩了我们两人,就像,私奔一般。
逃出我们的过往与宿命。
他搂得很紧,似心情很不错,身后的山麓日暮恢宏落下万丈光。于是两人接了吻,轻轻相触,而后拥在一起。
这种心境很不一样。过去我们永远在奔赴未知死亡的路上,未知与危险使得那时的心境充满了焦虑危机。当下却完全不同,像一边向过去致敬,一边沉浸于当下无尽的温存中。
我还没感慨两秒,就被身后一个年轻冷漠的声音吓得回了神:
“借过。”
黎簇带着个墨镜,脸绷得像雨村村委会老书记,拖着行李箱直挺挺站在我俩身后,车厢里本就暗,他就几乎瞎了,因此气场挺足人站偏了,看上去跟门吵架一样。
闷油瓶看见人了也不松手,抱得死紧,我俩缠手缠脚磨蹭半天才松开去,还是牵个手没放。
“咳,来了黎簇。”我抹了把嘴,跟他简单打招呼。
黎簇没搭话,冷着脸往里走,头连磕了两下门框也没找着门,我看不下去说您老把那眼镜片子摘了不行,您摘了也瞎?
他扶了扶眼镜,深吸一口气,说怕看见不该看的瞎眼。
我们仨就卡在那进不去出不来,我还没头疼得想出怎么把他扔下火车最快,就听见有人喊吴老板鸭梨。一回头见苏万挂了一身大包小包,跟炸堡垒一样往我们这冲,身后是端个保温杯从火车那头往这走悠哉悠哉的黑瞎子。
论满清遗贵式使唤人,还是黑爷在行。
晚饭各自安排的,黎簇眉骨上被眼镜磕了一块,苏万拿着手机手电直照着他的眼问哪里有问题,黎簇冷静说本来没有,现在基本快被你照瞎了,胖子在一边扒着看,笑得几乎没背过气去。
黑瞎子坐在一边摆弄手机,也不知道跟谁发消息,嘴角上扬就没放下来过。
闷油瓶掐着点去给我冲了中药,端我面前把我手里苏万孝敬的糖棍拿走,示意我喝。我就撇嘴看他,一脸苦相。
他想了想,从口袋摸出个小果丹皮,算妥协。
我拧不过,便接过来两口咕嘟咕嘟灌了下去,气也不喘一头埋进他掌心把那个果丹皮叼进了嘴里,嚼碎等酸甜味蔓延开才放下心吁了口气。
苏万从微信拉了个你画我猜的群,硬让我也跟他们猜,我硬着头皮玩了一会,这里会画画的就我跟黎簇俩人,他抓要点灵通得很,两笔就成了形,我就中规中矩写实着画。
黑瞎子也还可以,虽然让他画个房子他画成个牌位,让他画鸡他画个圆告诉我这是鸡小时候。
苏万是重灾区,主要这孩子可能脑子有点毛病,再不然就是缺心眼,憋半天点了仨点让我们猜。
我说“所以”符号,黎簇说刑天,苏万让黑瞎子猜,他就公屏打字我猜你大爷。到末了我累了起身去洗脸,才听见胖子搁后面揍孩子,说你他妈谁家杨戬长成仨点。
他们四个没长心的就凑一块用手机玩斗地主,我先跟小哥洗漱完,铺上自己带的旅用床单,在上铺坐着休息。我翻记爷爷的笔记,跟闷油瓶分一副耳机听老歌,他凑过来看我写字,腾出来的一只手便与我的十指相扣。
巨大的动力机器在夜幕下行进,四面静了下来,仿若给予这动荡旅途中的人一点安全慰藉。
下铺那几个玩个斗地主跟起义一样,义愤填膺吵吵得不行,还夹杂着嗑瓜子跟胖子呼噜呼噜吃东西的动静,以及黑瞎子手机放的花鼓戏声,乱腾又热闹。
也就过隧道的时候能因没信号和谐片刻,四个人集体沉默,然后异口同声骂句靠。
我写了一会,药劲上来便也困了,头搁在闷油瓶颈窝休憩,感到他轻轻把笔记从我手里抽走,放在墙上随身的背包里,窸窸窣窣慢慢把我放倒扯过被子来。本是转身想走,被我扯住不放。
这床虽然地方小,但其实侧身还是有容地的,加上我俩都身窄,闷油瓶思忖了一下,便顺了我的意睡在了靠外一侧。
他替我遮住了一侧的灯光,像一道无形的安全屏障,无数嘈杂与凡间声淡了下去,唯余火车有节奏的韵律,护我入眠。
人便心安昏沉了下去。
有时候,某个人就是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