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力(花怜)
画笔被摔在地上,调色盘被扔到一边。
窗帘密闭的画室内,花城愤恨地将脸埋在画板上,任凭那彩色在他额际和侧脸挂上斑斑点点。
没有灵感,更没有激情,这样一幅画就像工厂流水线上的产品,死板得令人难安。
毫无继续创作的兴致,他干脆起身,开门出去走走,倔强地不肯擦掉脸上的油彩。好在屋外街上并无灯光,路上行人俱是匆匆而过,是以不会有人趁机嘲笑他的狼狈模样。
寂静的夜空,压抑的阴云,氛围如同他屋内的画室,沉闷得让人想撕开一个口子。
他望着天际一角,竟是真的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些什么,一句问询恰时响起,轻轻道:“花城先生?”
花城一怔,伸在半空的手缩了回来,转首看向声音的主人。
谢怜正在把花店门前的花一盆盆搬进里屋,现下见到花城,将怀里的几株绣球放回地上,上前道:“这个时间出来,是在找灵感吗?”
花城囫囵应了,随即道:“你认识我?”
谢怜笑了,温声道:“小镇最出名的画家,我当然认识你。”他简单地介绍了自己,而后顿了一下,仔细端详了花城的面容一番,回身去屋里拿了盏小灯,照亮了花城的侧颜。
突然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有未擦的油彩,花城赶忙偏过头,用袖子胡乱地擦。可是袖子上也有沾到的油彩,这样胡乱地抹不过是让那张俊脸越发滑稽。
身后传来谢怜略带无奈的一阵阵的笑,谢怜有些看不下去了,温声道:“好吧好吧,你先停下。”
他邀请花城进屋落座,将那盏小灯置在桌上,随即一手抬起花城的下颌,借着灯光将他脸上略微干涸的油彩细致地擦净了。
这般失态,想也知道是作画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不过好在谢怜没有多问,只是擦完脸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声音,嘴里碎碎念着:“糟了糟了,天竺葵还没搬进来……”便赶忙出了屋。
花城跟着出了屋,便见屋外已是下起了雨,且雨势逐渐有加大的迹象。谢怜顾不上穿雨衣,将屋外大大小小的花盆抱进屋内,转眼见花城帮着自己把风信子搬进来了,笑着看向他:“谢谢。”
两人齐心合力,待将所有植株放进室内,谢怜从里屋拿了干燥的巾帕,递给花城:“抱歉,都湿透了。”
“没事,我出门也没带伞。”反正被淋湿也是迟早的事。
谢怜偏头擦着自己略长的头发,闻言笑了。花城发现,他真的很喜欢笑,至少在自己面前屡屡展颜,给人很惬意,很舒服的氛围。
两人擦干净了身上的水渍,花城半倚在桌边,静静看着窗外雨帘,这边谢怜蹲在花盆前捣鼓着什么,少顷起身,把手里的东西递到花城眼前。
“这个送你。”
花城垂首——是用雏菊扎成的小花团,都是从植株上新摘的,花瓣上还留着屋外的雨露。
这样小巧玲珑的物事,让花城不自觉放柔了声音:“谢谢,第一次见面,你就送我东西。”
谢怜撑了伞,闻言一笑:“见面礼,就当是朋友了。”他把伞往花城这边一斜,温声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本是由他撑伞,但花城身高摆在那,迫不得已,谢怜让出了手。花城将伞一偏,遮住谢怜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肩头,轻轻道:“以后我还能来花店坐坐吗?”
“可以啊,你是来找灵感?”
“这里确实有很多灵感。”
“我的荣幸。我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店面,不过在艺术家眼里好像不太一样。”
“不如说有些特别,我的意思是,很有生命力。”
谢怜歪了歪头,细细咂摸着这个词:“生命力……”
画室离花店不算远,很快便到了。花城进了门,将伞柄塞回谢怜手里,温声道:“到家了,多谢,快回去吧。”
谢怜一手执伞,看了花城一瞬,随即微微踮起脚,轻轻抱了他一下,拍了拍他的背,温声道:“要记得开心。”
花城一怔,又听谢怜道:“心情烦闷的时候,记得把窗帘拉开,实在不行,可以来找我。”
他说完这些,撤回了手,随即摆了摆手,说了声“回见”,又重新走入雨幕里。
花城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坐回了画板前,画布上是一人浅浅的笑,眉眼疏朗温和,手里捧着小小的花团。
心脏随着那抹笑颜,徐徐升温。

大家上元节快乐哇🐰
这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点意识流?没有告白,没有确定关系,但两个人好像已经很熟络的感觉,我还蛮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