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 EXO同人】蓝夜（by秋恋月）第六十七章 缘尽
边伯贤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也不开灯，任凭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他，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到安全。
傍晚和蓝夜分开后回到家，他就一直这么坐着，他想了很多很多，有关和蓝夜的一切如走马灯般从他脑中一帧一帧地闪回。他尽量不去回想那些带着伤痛的画面，因为他怕自己会受不了，往后见不到蓝夜的日子里，他都会如同现在这样，靠着回忆度日，能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只有那些与蓝夜美好的曾经。
他一点一点慢慢回忆着，如同一个握着棒棒糖的孩子，因为舍不得一口吃掉，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舔。所以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也才回忆到他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那一日的细节被他反复回想，连蓝夜在台上演讲时发丝颤动了几下都不放过，她流利地演说，中英双语的稿子，他还特意替她修改过语法，她的发音很标准，好听的伦敦腔，用她温软的嗓音念出来，更加有种婉约的贵族感。她站在台上，头顶的追光灯拢下来，远远的，她整个人都似在发光。
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那一天是一切美好的开始，他扔掉了她收到的鲜花，送了她四叶草的项链。那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天知道他那时有多紧张，他生怕她拒绝，而她也的确拒绝了，可他总有他的办法让她自然而然地收下来。
想到这里，边伯贤不由得意地笑起来，可忽然，门外响起了密码解锁的按键音，大门很快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把手撞在墙上又重重地回弹，下一秒，有人按亮了灯掣，突来的强光让边伯贤一下子无法适应，他本能用手挡住光线别过头，耳边立刻响起舒怡刺耳的尖叫声：“边伯贤你还是人吗！”
边伯贤厌恶地皱起眉，压根不想理她。
“你说话呀！真看不出来啊，你可出息了啊，当初在我爸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的窝囊废，倒学会在背后捅刀子了。这都是什么——”舒怡怒不可遏地把手里一堆文件朝着边伯贤的脸砸过去，纸片似雪花散落，纷纷扬扬间隐约闪现边伯贤的五官，沉郁的脸色，脸颊竟多了一道被纸片划伤的血痕。
地上横七竖八的纸上，边伯贤一眼就看到“紧急逮捕令”几个大字，底下的被执行人赫然写着舒子强的名字。边伯贤嘴角一勾，一抹危险的笑意绽放唇际。他这才看向舒怡，眸心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边伯贤站起身，吊顶的水晶灯，刺目的光芒恰好被他挡住，有大片的阴影投下来，而他的脸庞落在阴影里，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冷冽，连同嗓音都似透着冰寒：“别跟我动手。”
他的气势迫得舒怡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可她仍逼着自己仰头对上他的目光，“跟你动手都是轻的！我恨不得杀了你！你这个卑鄙小人！害得我爸都被检方带走了！说他行贿和职务侵占！”晚上的时候，舒怡去舒子强公司找他，没想到刚巧撞上舒子强正被检察院的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带上车，身后还有一行人一拨又一拨地往车上搬着各类文件和资料。
她冲上去就要质问，毫不意外地被检方拦下，他们告诉她，舒子强涉嫌巨额行贿、偷逃税务和职务侵占罪，需带到检察院配合调查，并在确认了她是舒子强女儿的身份后告知她，作为亲属，她必须配合调查随时等待检方传唤。
一想到这里，舒怡就气得浑身发抖，可边伯贤却不咸不淡地反问：“你爸被带走，为什么要来怪我？”
“你少明知故问了！你会不知道？那些集体举报我爸行贿的人，哪一个不是当初躲在我们家山庄肆无忌惮干尽缺德事的人？这会儿一个个倒全撇得干干净净，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你敢说不是你挑唆的？”
边伯贤并不否认，他挑眉讥笑，“你爸要是没做过，还怕人举报吗？”
“边伯贤！你——”舒怡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转移话题，“那职务侵占呢？公司都是我家的，钱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检方凭什么抓我爸！”
边伯贤简直受不了舒怡的无知，“你有时间跟我在这儿大呼小叫的，不如多学点基本常识，担心担心你自己的未来吧。”
舒怡一惊，“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边伯贤故意顿了顿，直到欣赏够了舒怡慌乱的模样后，才不紧不慢道：“你一个不小心，就会从协助调查的家属，变成协助犯罪的从犯。”
“边伯贤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舒怡止不住心虚，只能大声驳斥：“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又怎么谈得上是从犯？”
“你不知道？”边伯贤嗤笑，“那你的个人银行账户里总是时不时会有大笔公司的收益进账这件事，你总不会也不知道吧？”
舒怡顿时哑口无言。
差不多五年前吧，舒子强和境外物流公司合作运送一批超大件货物，运送过程很顺利，收益更是前所未有的丰厚，为了收益可以整笔进账，舒子强便让舒怡特意去银行开了个私人账户，好躲避高额税收，由于款项巨大，单这一项就足以构成偷逃税务及职务侵占罪，而往后，公司的多笔大额进账全都采用这样的方式进了舒怡的私人账户，作为银行开户人及受益者本人，舒怡怎么说也是个从犯。
舒怡猖狂的气焰顿时消了大半，可心里依旧窝着火，她不甘心地咬牙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赶尽杀绝？”
“因为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边伯贤的目光闪现着阴狠，“我警告过你好几次了，不要去招惹蓝夜。是你要自寻死路，这怪不得我。”
边伯贤踩着脚下散了一地的逮捕令一步一步逼近舒怡，舒怡跟着一步一步倒退，想要逃开那不断迫近的黑影。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她，他嘴角带笑，可眼角却殊无笑意，深幽的眼睛，眼神像个疯批，只让她感觉毛骨悚然。第一次，她感受到了边伯贤的可怕，嗓音不受控制地颤抖，“你……你要干什么？”
边伯贤丝毫不理会她所谓的质问，只一味把人逼到墙角直到她再也无路可退，他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仿佛一个捕获了猎物的猛兽，在把猎物拆吃入腹前故意欣赏着它瑟瑟发抖的模样。
他忽然朝她欺近，手撑在她背后的墙上，一字一句对舒怡说：“你记住，你爸现在的处境，都是你害的。”边伯贤的话令舒怡惊恐地瞪大眼睛，他勾起嘴角，“这是最后一次，别再给我蹬鼻子上脸，我既然可以把你爸送进检察院，自然也可以把你送进去陪他。你要不信，尽管作。”他有的是精力和她一家子耗着，反正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或者说，他为了这一切已经失去得太多了，他说过，他会在蓝夜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守护，他会说到做到。
边伯贤的威胁果然起了作用，舒怡目光颤动，呼吸变得急促又窘迫，她目露惊恐，先前进门时的咄咄逼人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从未在边伯贤眼前展现出的瑟缩。眼看着她就要承受不住恐惧哭出来，门铃声却在此时突兀地响起。
没想到门外竟站着检方的人，带着传唤令前来传唤舒子强的直系亲属舒怡前往检察厅配合调查相关案件。边伯贤自然没有阻拦的理由，大方侧身让检察官们进门，顺便挑眉讥讽地看向早已吓到脸色发白的舒怡，嘴上还不忘假意说着宽慰的话：“别担心，只是配合调查而已，检察官们并不是要审问你，你只要实话实说就好。”
舒怡瞪着边伯贤，他冲她挑了挑眉，视线带着警告扫向她，她慌忙低下头，只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暗自攥着拳头，咬牙愤恨地跟着检察官离开。
他的世界终于重归宁静，可很快，他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没想过到是吴世勋打来的。
世勋为什么会找他？自从半年前蓝夜出车祸后，他们就再没联系过。可边伯贤到底还是接通了电话，嘈杂的四周，吴世勋的嗓音断断续续透过听筒传过来，他有些听不太清，只好将听筒更往耳边按了按。
渐渐的，边伯贤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他匆忙挂掉电话急急冲出门，连鞋子也没换他都不知道。
等到边伯贤赶到医院的时候，吴世勋正失魂落魄地靠在墙角发呆，急诊室里人来人往从他面前经过，各种喧哗嘈杂声乱成一片，可他却好似全然不知，空洞的双眼仿佛被抽空了灵魂。边伯贤一连叫了他好几声，他才算是有了点反应。他怔愣地看向边伯贤，几秒种后，他整个人顿时垮了下来。
“哥……”他拽住边伯贤的胳膊，乱糟糟的额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错落出他泛红的眼眶。他有些语无伦次：“蓝夜她……还在抢救……艺兴哥在里面……”
听见负责抢救的医生是张艺兴，边伯贤稍稍松了口气，可他还是暗哑着嗓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世勋的思绪混乱不已，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无措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可能都知道了……”
“她都知道了是什么意思？”边伯贤心口一颤，不安地追问：“她的记忆全都恢复了？”
吴世勋扯了扯头发，痛苦地点点头：“嗯……”
边伯贤愣了愣，可是转念一想，总觉得不太对劲，“就算想起来了也不至于干傻事啊……”他疑惑地看向吴世勋，谁知他竟避开了自己的目光。边伯贤顿时起疑，他沉下脸，目光凛冽似刃剜向吴世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吴世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吴世勋不敢看边伯贤，只能别开脸，却也知道躲不过去，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我怕她想起来……所以……我把医生开给她的阿普唑仑片换成了维生素……下午她发现——”
吴世勋一句话还没说话，左脸上已重重挨了一拳，头顶紧跟着响起一阵咆哮：“吴世勋你他妈还是不是人！”边伯贤简直气疯了，难怪那次和蓝夜吃饭，他就觉得她吃的药和他平时吃的复合维生素片一模一样，原来还真是维生素。“你知不知道阿普唑仑片对她有多重要！她常常失眠，而且入睡困难，这些你都不知道的吗？你是怎么照顾她的！你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得到她后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吗？你怎么那么自私！”
边伯贤的指责像刀子，刀刀刺中吴世勋的要害。他胸口闷痛，不住地喘息，根本无力反驳，只能沉默。边伯贤见他不说话，更加怒不可遏，他再次扯着吴世勋的衣领把人拽回来，抡起拳头就要再次砸下去。吴世勋毫不反抗，只是认命般撇过头闭上眼睛，等待着边伯贤再一次的重击。
然而边伯贤高举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去，最后，他推开吴世勋，垂下手无力地靠着墙蹲到地上，痛苦地双手掩面。
说到底，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吴世勋呢？他才是这一切罪恶的根源，他才是那个把蓝夜推向痛苦深渊的罪魁祸首，吴世勋又有什么错？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守护蓝夜而已，假如吴世勋有错，那自己更是罪大恶极。
“哥……”吴世勋不知何时蹲在了他身边，无措焦虑地像个孩子，“蓝夜会不会有事？她都进去半个多小时了，万一……”
“别瞎说！她会没事的！”
“可是……她吞了二十多片药，我发现她的时候都过了差不多一小时了，而且……而且……”吴世勋痛苦地扯着头发，“我刚才在网上查过，那药服用过量会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蓝夜车祸后肺功能本来就已经受损，这次会不会……”吴世勋说不下去了，他绝望地看向抢救室，紧闭的大门，仿佛永远都不会再打开。
边伯贤想要反驳，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确信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二十多片药，她是怎么吞下去的呢？边伯贤抱着头，心如刀绞。他无法想象她吞下这些药片的时候，到底是怎样一种心灰意冷，她不怎么会吃药的，以前吃两粒感冒药都那么吃力，现在一口气不管不顾吞下二十多片药，到底是有多绝望，他都不敢想。
都是他不好，都是他……
抢救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两个男人几乎同时跳起来迎上去。张艺兴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来，还来不及摘口罩，就被他们一左一右分别拽住了胳膊急迫地追问：
“蓝夜怎么样了？”
“她还好吧？”
“她醒了吗？”
“张艺兴你说话呀！”
“艺兴哥？”
张艺兴缓缓摘下口罩，露出满脸悲切之色，他甚至都没敢看他们。他垂下眼，目光却忽然看到边伯贤的脚下竟还穿着拖鞋。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移开视线，医院光滑的大理石地砖，倒映出他眼底的愧疚。
“对不起……”张艺兴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又颤抖：“我们已经尽力了。”
未完待续
